第九一 至 第一〇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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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蘇沛之當日出了朱怡和店,一路上不免曉行夜宿,一日到了省城,尋個客
(棧住下,安頓好行李,就到三德號來訪貴興。)
(誰知貴興已回譚村去了。)
(沛之僱了船,到譚村去訪他。)
(恰好貴興在家,集了一眾強徒,飲酒議事。)
(原來到南雄的李阿添、甘阿定……等六人,到贛州關的凌美閒……等六人,到
(和平嶺的林大有等……七人,以及到韶州的簡勒先……等,都已陸續回來。)
(貴興得知爵興到湖南去了,好不煩惱,恐怕早晚有事,沒個人商量。)
宗 孔:何必一定要他才好商量呢!現成我們的一大班人,一個人出一個主意,怕還及不
到他麼?姪老爹,我勸你少相信他點吧。他看見我們這裡事急了,天來告御狀去
了,他卻先輕輕的到湖南去躲了,你說這種人可靠得住麼?
(貴興正欲回答,忽報有一個人,帶了區表爺的信來求見,貴興忙叫)
貴 興:請進來。
(不多時果然踱進一人。)
(貴興抬頭看時,只見來人生得相貌堂堂,儀表不俗。)
(見了貴興,舉手為禮。)
(貴興連忙還禮讓坐,通過姓名,沛之取出爵興的信遞過去。)
貴 興:(貴興拆開看了道)原來舍親到湖南去,就是由先生指示的。先生這般高明,以
後諸事,都要請教的了。
(沛之不免謙讓了幾句。)
(貴興便命洗盞更酌,又叫沛之遍看眾強徒的相貌,沛之隨口說了些恭維的話。
()
(單看到了林大有,便許為一時豪傑,誇獎的了不得,珍重的請教了姓名,林大
(有也覺得顧盼自豪。)
(等酒筵散了,貴興便邀沛之到書房裡去細談。)
貴 興:先生在南雄,便遇見舍親,想來我與梁氏那一案,先生早就知道了。但這回梁天
來進京御控,不知可有大礙?望先生指示!
沛 之:這是凌兄過於煩心了!君門萬里,談何容易,便可以御控!何況梁天來弟曾見過
,那人衰頹已極,晦氣滿面,一定不久於人世的了。莫說御控,我看他的壽命,
只怕還不及到京呢!
(貴興大喜,正要回音,林大有忽然闖了進來道)
林大有:我說出一計,叫大爺放心!莫說梁天來未必告得准,倘使告准了,欽差那邊還好
打點,甚或至於打點不來,我還有一條妙計,叫欽差也束手無策。
(貴興大喜,忙問)
貴 興:是何妙計?何不早說!
(不知林大有說出甚麼計來?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探案情沛之入虎穴 擬行賄李豐走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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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有:(卻說林大有獻計道)此刻爵興已經到了湖南,喜來又沒了著落,萬一天來果然
告准了御狀,派了欽差前來,若等欽差到了,方才打點,那就遲了。萬一打點不
來,豈不是『束手待斃』?此刻務必先派一個人到江西境上去等著,等欽差過境
時,就在那裡打點。打點妥當了,自然就安然無事;萬一不妥,即刻飛馬回來報
信。我們預先僱定了海船,一聲警報到了,我們就乘船出海。近的就到澳門,遠
的不妨到新加坡去走走。管叫他欽差也無法可施!
沛 之:(沛之拍手道)此計大妙!然而我看沒有打點不來的欽差。俗話說的好,『黑眼
睛看見了白銀子』,哪裡有不動心的道理呢?
貴 興:只是到江西去的人,要靠得住,派哪個去好呢?
(大有也在那裡躊躇,想了半天,沒做理會。)
(貴興又和沛之談天,談命、談相、混了許久,又要沛之卜這回訟事的吉凶。)
(沛之口似懸河的談了好一會,只樂得貴興手舞足蹈,相見恨晚。)
(當日便留下沛之,要同他商量對付梁天來及欽差之法,晚上又置酒相待。)
(談到投機之處,沛之閒閒的問起從前打官司的事。)
(貴興便取出歷來的案卷給沛之看。)
(沛之看一卷,問一卷,問他行賄多少,過付何人,看到蕭撫院的一卷,就提及
(李豐。)
(貴興猛然想起到江西去打點欽差的,非李豐不可。)
(當下就留沛之在家歇宿,約定明日一同到省城去。)
(沛之樂得應允。)
(兩人又談至更深,方才安憩。)
(次日早起,貴興打發眾強徒先散去,約定在省城相見。)
(便約了沛之,叫了船隻,直到省城,一同到三德號裡。)
(貴興先叫人去請李豐,不一會李豐到了,貴興先介紹與沛之相見,彼此通過姓
(名,貴興便叫置酒相待。)
貴 興:(因笑著說道)我今日一來與蘇兄接風,二來與李兄餞行!
李 豐:(李豐訝道)弟並不出門,甚麼餞行?
貴 興:(貴興笑道)少不得要煩你出一趟門。
李 豐:原來又是你的差使,但不知為了何事?
貴 興:這件事只怕你未曾知道,知道了,只怕你也吃一驚。可知道這番出門,說是我的
事,其實也有你的事。
李 豐:到底是甚麼事?要說就說,何苦這等藏頭露尾的呢!
貴 興:(貴興大聲道)梁天來進京御控去了!他控准了,徹底根究起來,怕不牽涉著你
麼?
李 豐:(李豐驚道)當真的麼?
貴 興:誰哄你來?不信還有這位蘇兄遇見他的呢。
李 豐:他就有這麼大的膽量!
貴 興:他有了膽量,少不得我要顯神通。故此要煩你走一趟江西,就在那裡等著。倘是
他告准了,一定派欽差來查辦,你就在那裡迎著欽差去打點。至於上下使費,要
多少是多少!
李 豐:何不直到京裡去打點呢?
貴 興:唉!我何嘗不想去!先叫喜來帶了銀子,到南雄打點,又帶了區舍親的信,給那
裡的劉千總,托他從中斡旋,要在路上截他去路,硬栽他一個罪名,就在那裡把
他辦了。……
李 豐:這就很好了!
貴 興:自然是很好。叵耐喜來那廝,忽地裡變了良心,把銀子拐走了,直到此刻,仍舊
沒有下落。……
李 豐:(李豐拍案道)糟了糕了!
貴 興:後來得了這個信,我又托區舍親帶了銀子,到京裡去打點。好得我京裡有一個熟
人,就是從前住在我隔壁的陳翰林,要想托他打點。……
李 豐:不好了!一定上當了!
貴 興:什麼上當?
李 豐:你且說下去。
貴 興:不想區舍親走到南雄,遇了這位蘇兄,蘇兄精於風鑒,說舍親百日之內,當有牢
獄之災,不宜進京,所以區舍親又避到湖南去了。昨日他托蘇兄帶來一封信,說
等過了百日之後,仍舊要到京裡去。話雖如此,恐怕三個多月之後,事情或有變
局,所以要煩你走一次江西。
李 豐:幾時去呢?
貴 興:自然要早點去,總是我們等他,他總不來等我們呀。
李 豐:到得太早也無謂,不如我今日回去,托了摺差,叫他到京裡時,要緊代我們打聽
梁天來告准了不曾。一打聽得是告准了,即飛速回來給信,我這裡再動身未遲。
貴 興:恐怕來不及了呢。
李 豐:盡來得及。你須知雖然告准了,都察院還要問過兩堂,他這一告,是從慕德里司
巡檢告起,一直告到兩廣總督。這等重大案件,問過之後,還要奏聞請旨,還要
等皇上派欽差,欽差奉過了旨,還要請訓;不定還要奏派隨員,然後出京,哪裡
會來不及呢?但是這番區令親不進京去,是一件天幸的事。你方才說的甚麼陳翰
林,可是那個被議過的麼?
貴 興:正是!
李 豐:這個人是個騙子呢!其實被議的陳翰林,早已死了,這個人是陳翰林的兄弟,冒
了他死哥哥的名字,出來打抽豐。不然我不知道,因為陳翰林在京的時候,同蕭
中丞相識,他死的時候,中丞已經奠儀都送過了。這個人冒了名,到這裡來,還
冒冒失失的送給中丞一付對子,一本殿試策。中丞大為詫異,說陳某人怎麼又活
過來了,叫人去打聽,知道是假冒的。便傳了首縣,交代要拿他。幸得南海縣和
他是同鄉,打聽得他本人也是個秀才,因此代他討了情,不曾拿辦,只叫他趕緊
自行回籍。這個人此刻未必在京。倘使在京,托了他豈不誤事!
貴 興:(貴興跌足道)你為甚不早點說,我上了他的當也!
李 豐:令親不曾進京,有何上當?
貴 興:你有所不知,我先上了當了!
(說罷就把買關節的事,一五一十詳細告知。)
李 豐:(李豐拍手大笑道)虧你不惶恐,還是個納監讀書的人呢!連這個訣竅都不懂得
!
貴 興:(貴興愕然道)這裡頭還有甚訣竅?
李 豐:凡科場的事,做起毛病來,無論請槍、關節,沒有先送錢的,只寫一張借票。譬
如你那一年是丙午,那張借票,只寫因場後需用,借到某人銀多少,言明幾日歸
還,底下注明丙午科舉人某某。等中了之後,他憑票來取銀,你可不能賴。倘使
不中,他卻不能問你!
貴 興:為甚不能問呢?他要撒賴起來,到底是自己出的筆據呀!
李 豐:你真是個呆子!倘使不中,你可不是丙午科舉人了呀!
貴 興:(貴興拍手道)原來有此妙法,我從此之後,又長進了一個學問了。
(兩個人只顧滔滔而談,沛之在旁邊聽了,卻暗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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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之間,酒席已備,於是貴興起身讓坐。)
(飲酒中間,貴興無話不談。)
(沛之也跟著敷衍,又談了些星命的話,隨意把貴興恭維了幾句,貴興又手舞足
(蹈起來。)
(又約定了日子,要請沛之去看風水。)
(沛之答應過,李豐也嬲著要沛之看相,沛之也敷衍過了。)
(又談起去江西之事,沛之便問打算如何打點。)
李 豐:這是隨機應變的事,一時也預算不來,但不知祈伯肯破費多少?
貴 興:我已經說過,任憑多少,我無有不從的。
李 豐:這個也只要打票子,不必要現銀。你不要象在肇慶那一回的笨做。那位連太尊也
是利令智昏,任憑你大挑小擔的銀子,往衙門裡送。這個叫外人看見,象甚麼呢
!
貴 興:但不知哪一家銀號通江西的匯兌?
李 豐:你又呆了!這裡省城的票子不好用麼?那欽差左右是要到這裡來的,難道他得了
你的好處,就在江西回轉麼?
沛 之:依我的愚見,李兄還是早點動身的好。那梁天來此時,怕已經到了京了,准不准
就在這一兩天裡頭。要等摺差打聽了回來,恐怕真個要來不及呢。
貴 興:(貴興屈著指頭算一算道)不錯!虧得蘇兄提一提,若等摺差打聽了回來,一定
誤事,還是趕緊動身吧!
沛 之:李兄氣色極佳,今年又交入印堂運,這一步運最好,這番到江西去,不定還有意
外的喜事呢。
李 豐:既然如此,我就走吧。
貴 興:幾時走呢?我好預備票子。
李 豐:明天就走,是來不及的,後天走吧。
(貴興大喜。)
(當下又飲了一回,方才散座。)
(沛之便要辭去,貴興苦苦相留。)
(沛之只說有事,改日再來奉訪。)
(貴興問了住址,又送過十兩銀子,說是相金。)
(沛之哪裡肯受?辭了出來。)
(回到客棧,自去干他的正事去了。)
(貴興送過沛之,仍舊同李豐談天,商量定了打多少票子,貴興又告訴了他林大
(有的計。)
李 豐:這一著打算,倒也是必不可少的,情願備而不用的好。
(貴興也點頭稱是。)
(李豐別去,約定貴興明日送票子來,貴興答應過了。)
(到了明日,果然備齊了票子,又另外二百兩銀子盤費,親身送到。)
(李豐收過了,貴興方才回號。)
(再過了一天,李豐動身起行,貴興親自送了一程;再三叮囑)
貴 興:萬一事情不妥,務當趕急先回,以便早作遠遁之計。
(李豐答應了,揮手而別。)
(貴興回到號裡,便叫人請了林大有來,同他商量僱定海船一事。)
大 有:這番一定,眾弟兄都要跟著大爺走的,大爺又要帶家眷,一隻船恐怕還不夠,我
們何妨僱他兩隻?一隻大爺坐了,一隻眾弟兄同坐。我仔細想過,到澳門還不妥
,當必要到新加坡去。就便可以帶點貨物,大爺在那邊,就可以開一家行店起來
。
貴 興:帶貨開店,還是後事,先要僱船要緊。
大 有:這個容易,待我明日就去問了船價來。
(說罷別去。)
(貴興忽又想起蘇沛之,便叫人按著他所說的住址去請來。)
(不知請了沛之來,有甚事商量?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林大有平空被捕 凌貴興黑夜遭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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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貴興叫人去請沛之,去了許久,回來)
回 來:那蘇先生只在客棧裡寄存行李,寄了兩天,就來搬去了。問他搬到哪裡,客棧裡
的人也不知道。
(貴興甚是疑惑。)
又 想:他要到這裡行道的,莫非已經租定了地方搬去了?
(因交代店伙們,留心看街上各處,有蘇沛之命相的招紙沒有,倘是有時,看他
(住在哪裡。)
(店伙答應去了。)
(貴興還望他自己再來,誰知等了幾天,毫無影響。)
(便是托他去僱船的林大有,也絕跡不來。)
(便叫人到北門外林聚仙館去請他來。)
(去了一會,只帶了聚仙館的一個夥計來)
一 個:林大有那天從大爺這裡回去,正要去僱海船,卻來了兩個南海縣差,拿了硬簽來
提了去。問他是甚麼案子,也不肯說,送他茶費,也不肯受。說是本官立刻要人
,不能延遲的,沒奈河只好跟了去。直到今天,還沒回來。我們到縣裡去打聽,
也打聽不出一個消息。
(貴興聽了,大驚失色。)
(先打發那夥計回去,馬上叫人去找了簡勒先、黎阿二兩個來。)
貴 興:(貴興對二人說道)林大有不知為了甚麼案子,被南海縣捉去了。你們兩個衙門
裡熟悉些,趕緊去打聽來,千萬要打聽是我的案子不是!
(二人答應去了。)
(貴興十分著急,恰好宗孔到了,貴興便告知此事。)
宗 孔:姪老爹放心!要是我們的案子,沒有單單抓大有一個人的道理!我看總是他私販
煙土的案發作了。
(貴興終是不放心,皺著雙眉,在那裡長吁短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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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 興:(忽然跌足道)斷不是私販煙上的案,要是那案時,他那林聚仙館早封了!
宗 孔:任憑他甚麼案,總不是我們這一案,我敢保的。此刻天來又進京去了,若說他告
准了呢,欽差也來不了那麼快,這裡又有誰去告發呢?
(貴興聽了,略略放心。)
宗 孔:(等到入黑時候,簡、黎兩個來了,搖頭說道)打聽不出來。
貴 興:你們裡面沒有熟人麼?
宗 孔:(勒先道)連衙門裡的人,都不知道,這才無從打聽呢。那天提了進去,並不問
話,就奉了內諭,叫釘起鐐銬,收入內監。
貴 興:(貴興大驚道)這是一個重案了,為甚麼不問話呢?這件事實在可疑。
宗 孔:(勒先道)還有下文呢,昨天晚上,本官就在簽押房裡,叫提去問話,及至提到
時,卻只問得一句,『你就是林大有麼?』大有答應了一聲『是!』本官只點了
點頭,便取出一封申文,交給兩個似家人打扮的人,連大有一並帶了去,也不知
是哪個衙門裡的。南海衙門裡的人,本來有兩個和大有相好的,向那兩個人問問
他帶到哪裡去,誰知他兩個只惡狠狼的瞪了一限,一言不發的就去了。他們又不
敢跟著走,所以此刻大有這個人在哪裡,也不知道。
(貴興聽了,越發疑心起來,鬧了個坐立不安。)
(向來可以商量的只有一個區爵興,如今又到湖南去了。)
(除了爵興,只有林大有可以商量大事,此刻又鬧出件事來,真是手足無措。)
爵 興:(勒先便道)我們破了今夜工夫,去打聽吧。從府裡問起,一直問到制台衙門,
總有一處著落的。
貴 興:事不宜遲,快去吧!
(二人答應去了。)
(這裡貴興急得同熱鍋上螞蟻一般。)
宗 孔:姪老爹,何苦代他擔憂!這個叫做『事不關己,己不勞心』呀!
貴 興:這件事來得離奇,我總怕就是我們那一案。
宗 孔:這個又是白操心,我敢保得一定不是的。要是我們那一案,為甚單單捉了他去?
這一定是他自己犯了甚麼罪,被人告發了,鬧出來的。
(貴興猛然想起,為甚不去打聽他那一個原告呢?得了原告主名,就可以有點頭
(緒了。)
(當夜等到三更時候,簡、黎兩個氣喘吁吁地回來了。)
阿 二:這件事很離奇!府裡打聽過沒有,道裡也沒有,只有臬台衙門裡,有點影響,卻
還不甚實在。打聽裡面的人,都不知道。只曉得昨天晚上,裡面打發兩名家人,
帶了一個札子出去,也不知道是到哪裡去的。不多一會,就帶了一名犯人回來,
也不問話,也不收監,一直帶到裡面,也不知道安置在甚麼地方。直到今日,也
沒有消息,想來這就是大有了。聽說這位新臬台,十分嚴正,此刻衙門裡的人,
一個個的都懷著鬼胎呢。
貴 興:(貴興訝道)怎麼幾時換的新臬台?姓甚麼?
阿 二:(勒先道)大爺怎麼還不知道?是前天接印的。焦臬台已經調了浙江了,新臬台
姓陳。
貴 興:我這幾天心亂得很,連轅門抄也沒有,所以不知道。我們倒要打點打點,送個禮
去,將來也好有個照應。
(說到這裡,忽然又想起爵興、李豐都不在家,沒有人會鑽這個門路。)
(想到這裡,不覺躊躇了一陣,卻只想不起這麼一個人來。)
不 覺:(因對勒先道)明日再到縣裡去打聽,林大有是哪一個原告?
一 個:(勒先道)還等大爺費心呢!代書門稿,哪裡不打聽過來?卻只查不出那個的原
告。
(貴興聽了,愈加憂疑道)
貴 興:莫非有人攔輿?
一 個:(勒先道)攔輿也應該有人知道。
阿 二:莫非原告是告到臬台那裡去的麼?
一 個:(勒先道)不錯不錯!今夜來不及了,明日一早去打聽吧。
(當下兩人和宗孔,就在三德號安歇。)
(只有貴興一夜不曾合眼,心中猶如轆轤一般,憂這個,慮那個,越想越害怕起
(來。)
(想不如僱了海船,趁早走了吧。)
(想到了天亮,就坐起來,先叫醒了宗孔,告訴他要逃走的意思。)
宗 孔:姪老爹為甚只管擔這個心!哪裡就是為了我們的案子!如果是我們的案子,大有
捉去好幾天了,為甚還不來捕捉我們呢?
(宗孔這句話,卻說得頗在理上,貴興聽了,略略放心。)
(不一會,勒先也起來了,梳洗過後,也不等黎阿二,獨自一個人到臬台衙門打
(聽去了。)
(貴興這裡,又想起蘇沛之,叫人四面八方找尋,卻哪裡尋得出來?貴興思量,
(他想是到別處去了,也就放過。)
(直到了晚上,勒先方才回來)
方 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得了一點眉目。這件事,闔署上下,除了臬台自家知道
,就是當日到南海縣去提人的兩個家人,也只知是個要犯,究竟不知為了何事,
也沒有個原告。連裡面的師爺,也有許多並不知道有這件事的。我們大家測度了
一天,想是這位臬台,久已知道大有這個人,這回是訪拿地痞捉走的。聽說一直
提到內宅裡去,並不寄監。這件事只怕不小,不然,從來也沒有這等辦法的。
貴 興:我們總要想個法子救他出來才好。
宗 孔:這又何必呢!他這回事,又不是我們帶累他的。
貴 興:(勒先道)此刻要救他,也沒有個下手的地方,只要盼他犯的不是死罪,就好商
量了。
(這裡正在議論紛紛,卻好簡當、葉盛也到了。)
(他二人同林大有最是相好,也為得了信,特地來商量的。)
簡 當:我打聽得是新臬台訪拿地棍,開了一張名單,交給兩縣,內中頭一名就是大有。
貴 興:(貴興忙問道)下餘那些都是甚麼人?
簡 當:下餘那些,卻不知道,只知一共有十二人。現在連大有已經拿到了七個,可是那
六個都是寄在縣監,只有大有提到司裡去,不懂是甚麼意思。
宗 孔:(宗孔拍手道)姪老爹,這回我的話怎麼了?我說與我們並不相干的呢!
貴 興:你兩個可有甚麼法子,可以救得他出來呢?
葉 盛:此刻只有先到監裡打點打點,免了他受苦,再作道理。
貴 興:(勒先道)你還不知道,他並不在外監,也不在內監裡呢。
葉 盛:(葉盛訝道)不在監裡在哪裡?難道請他在花廳裡坐坐麼?
貴 興:(勒先道)豈但花廳裡,還在內宅呢!
(簡當、葉盛聽了,又是一番疑慮,勒先等聽說是訪拿地棍,不免又懷著鬼胎。
()
(只有貴興略為放心,自以為是個讀書人,斷不至於派在地棍之內。)
(既是訪拿地棍,或者不涉到自己一案,因此心神定了一定。)
(只是從此日日叫人去打聽大有的事。)
(爭奈總如泥牛入海一般,永無消息。)
(起先幾天,貴興到號還有點疑懼,過了些時,雖然探不出大有消息,卻也沒有
(別的動靜,慢慢的就把疑懼的一念全行忘懷了。)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不覺又過了兩個多月。)
96**時間: 地點:
(此時正是冬月中旬,忽然接到李豐從江西專差飛報的一封信。)
(貴興連忙拆開看時,上寫著)
貴 興:欽使已抵江西,仍是前督孔公。幸副使為家叔,得以進言。款已收受,允為通融
辦理。足下宜先邀集眾人,練習口供,並多邀鄰佑耆民作保。此乃家叔切囑,至
要至要!僕刻隨侍家叔,當與使節同來也。
(貴興看罷,大喜道)
貴 興:我看今番梁天來再奈我何!難得欽差恰是李豐的令叔,這回差他去得著也!
(於是重賞了來人,約了一眾強徒,到譚村去商量口供。)
(因為省城耳目眾多,而且凌氏眾人多在譚村,只得要移樽就教。)
(當日齊集裕耕堂上,少不免又是肥魚大肉,供養起來。)
(又邀了村中幾個有年紀的人來,央他們作個保證,每人先送十兩,許了事後再
(當重謝。)
(一眾都是村中窮民,向來受他欺壓,一個個只得點頭應允,聚眾到晚,方才別
(去。)
(貴興又與眾強徒商議口供,次日又商議了一日,眾強徒本要別去,因為貴興高
(興,要設筵預賀,眾人就一同留下。)
(到晚上又轟呼牛飲起來。)
(正在酒興暢酣時,忽聽得門外一聲炮響,四下裡火把齊明,擁進一群人來,嚇
(得貴興手足無措。)
(未知來的是甚麼人?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 下監牢強徒納悶 自出首李豐獻謀)
97**時間: 地點:
(卻說貴興等輩,歡呼暢飲,要預賀官司得勝,正在興高采烈時,忽然一聲炮響
(,門外擁進多人,嚇得貴興直站起來。)
(眾強徒一齊出席,定睛看時,來的人分明一個個都穿著號衣,那號衣上是「韶
(州總鎮親兵」六個字。)
(貴興又是驚慌,又是疑惑,正不知是甚禍事。)
(一眾強徒,出其不意,又見來勢兇猛,不覺的都俯首就縛。)
(那裕耕堂本來是一間五開間的大廳,此時也擁擠不開,竟有人滿之患了,隨後
(踱進來一個戴水晶頂子的官兒,戎服佩刀,便問)
不 覺:都拿下了沒有?
貴 興:(眾親兵答道)都拿下了,不曾走了一個!
(那官兒便叫到裡面去拿犯眷,當即有幾名親兵進去,不一會潘氏、楊氏、應科
(及婢女四名,都銬了手出來。)
(那官兒取出一張單子,站在當中,點起名來。)
(凌貴興自然是頭一名,其餘便是凌宗孔、凌美閒、周贊先、李阿添、尤阿美、
(熊阿七、甘阿定、簡當、葉盛、凌越文、凌越武、凌越順、凌越和、凌宗孟、
(凌宗季、凌宗孝、凌宗和、凌其譽、凌海順、凌柳鬱、凌柳權、凌潤保、凌潤
(枝、黎阿二、簡勒先、蔡順。)
(那官兒點過名,又看著那單子問貴興道)
貴 興:還有一個林大有,一個區爵興、一個喜來,哪裡去了?
(貴興此時已是面無人色,心中暗想這是哪裡說起,莫非是梁天來那一案?然而
(李豐來信,明明說是欽差收了禮,為甚還下此毒手?而且說是那一案,也應該
(是縣差來提人,干得韶州甚事,要韶州總鎮來拿我呢?一面胡思亂想,一面心
(頭上小鹿亂撞,幾乎未把那心從口裡跳了出來,所以那官兒問他,他並未曾聽
(見。)
(那官兒又大喝了一聲,再問一遍,貴興方才驚定過來)
貴 興:林大有犯了案,被官捉去了,區爵興到湖南去了,喜來早就逃走了。
方 才:(那官兒道)是真話麼?
貴 興:是是!不敢撤謊!
(那官兒便叫押了一起男女出門去,把他那大門反鎖了,加了封條。)
(驅趕著眾犯,走到河邊,下了快船。)
(眾水手撐篙打槳,飛也似的趕到省城。)
(天還沒亮,用對牌叫開城門,押到臬台衙門裡。)
(那官兒取出一角文書投遞,門上傳了進去。)
(不一會陳臬台升坐大堂,那官兒參見過,陳臬台將各犯點過名,吩咐男犯收入
(內監,女犯先交官媒看管。)
(貴興入到內監,猶做夢一般,便問宗孔道)
貴 興:叔父,我們到底為了甚事,來到這裡?
宗 孔:便是我正要問你呢,莫非我們在這裡做夢麼?
美 閒:你一個人做夢,難道我們大眾都做夢麼?
宗 孔:我但願是做夢便好了,回來醒了,還是睡在自家牀上,那我就快活了!
(看官!這等遭逢,猶如當頭打了個悶棍一般,怎怪得他們疑是作夢呢!就是看
(官們看到這裡,也會莫名其妙,也要疑惑悶氣。)
(待我先把這件事補了出來,破了這個悶吧。)
(原來梁天來自從度了南雄之後,一路上並無阻礙。)
(到了北京,便到都察院去投了呈詞,都御史陳式收了下來一看,見案情重大,
(又關礙著廣東許多官員,心中猶疑不決,所以擱了三日,尚未批出。)
(這一日值日引見,四鼓時候,便到朝房去伺候。)
(恰好遇見孔大鵬黃河工竣,回京復命。)
(陳式想起天來呈詞內,有「某年月日由兩廣總憲孔審明在案」一句,因對大鵬
(談及,大鵬驚道)
大 鵬:這個案還未結麼?
陳 式:天來現在來京御控,我因為這案情太大,牽涉的人多,所以來曾批出去。
大 鵬:趕緊批准了入奏!這是兄弟親自提訊過,毫無遁飾的,不知後來怎樣翻了。不能
為牽涉人多,就把這個重案擱起的。
陳 式:再商量吧。
大 鵬:不必商量,就入奏請旨就是了。貴院不奏,兄弟明日就越俎了。
(嚇得陳式諾諾連聲。)
(不一會,裡面叫起,二人方才住口不談。)
(散朝之後,陳式回到都察院,趕忙就把天來的呈詞批准了,又委了兩員御史,
(把天來傳到案下,問過口供,與呈詞上無異。)
(連忙就草了摺稿,連夜謄正,到了四更時候,便去呈遞。)
(雍正皇帝看了這一本,不覺大怒。)
(恰好這日孔大鵬也是召見,皇帝問了幾句黃河工程的話,便問起梁天來一案。
()
孔大鵬:此案經臣在兩廣總督任內時,親提訊實,凌貴興的是挾嫌糾眾,伙劫梁天來家,
攻打石室不進,用火煙燻斃七屍八命。梁天來遍赴有司衙門控告,被凌貴興遍賄
上下,以致冤沉數年,不得伸雪!
皇 帝:你既然訊實,為何不結案?
大 鵬:臣雖已訊實,奈案內人犯未齊,故未辦結。恰好奉旨命臣督辦河工,匆匆交卸。
當時臣即以所獲人犯,交寄肇慶府監,諄囑人犯獲齊,趕即議結。嗣臣離任去後
,不知如何又被翻案,以致案懸至今。
皇 帝:(皇帝大怒道)廣東官吏如此貪墨,你在任時,何以不嚴行奏參!
(大鵬嚇得碰頭,不敢回奏。)
(歇了良久,皇帝威霽)
皇 帝:朕即命你到廣東去查辦此案,所有廣東貪墨官吏,據實嚴參,以儆官邪,而伸民
怨!
(大鵬碰頭謝恩,又跪過安,退出,回歸私宅。)
皇 帝:(不一會,內閣抄來一道上諭,寫著)奉上諭著孔大鵬、李時枚往廣東查辦事件
,即帶同司員,照例馳驛前往,欽此。
(又一會,門上拿了帖子來報客到。)
(大鵬看那帖子時,正是李時枚,便叫)
大 鵬:請!
(原來這李時枚便是李豐的叔父,現任刑部侍郎,為人風厲嚴正。)
(康熙末年,他做御史,彈劾權貴,不遺餘力,因此得了廷譴。)
(及至雍正即位,起用廢員,他便用了一個主事。)
(雍正知道他是個嚴正君子,時時把他存放在心裡,所以不到數年,就升到侍郎
(。)
(此番因為奉旨查辦事件,特地來拜會商量。)
(當下二人相見,寒暄數語之後,就商量定了奏派司員四人,次日開具名單入奏
(,奉旨准了。)
(兩位欽差就即日請訓陛辭,帶了司員,並原告天來,一同出京。)
(一路上饑餐渴飲,夜宿曉行,一天到了江西,李豐已經在那裡候久了。)
(當欽差未到以前,李豐就打聽得兩個欽差,一個是原審這案的孔制台,一個又
(是自己叔父,這位叔父是鋒芒刺骨的一位風厲先生,京裡的權貴,見了他也懼
(怕三分,如何敢去行賄?思量不如趕緊回去,告訴貴興,叫他出海逃走。)
(想定了,便收拾行李,準備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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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 想:(忽然又想起)貴興是可以逃走的,但是我呢?當日我也曾代他經過幾回手,徹
底根究起來,恐怕終不能免,難道我也跟他逃走麼?若是不走呢,鬧到頭上來時
,少不免要擔點處分,並且惱了我叔父,以後要謀一個館地也難了。若竟跟他走
了,我所犯的罪,總不至於死,何苦離鄉撇井的走到外國去呢!
(想到這裡,不覺呆了。)
不 覺:(忽又回想)貴興雖說是個讀書人,其實他的行逕,猶如市井無賴的一般。他鬧
了這個重案,本來是神人共憤,天地不容的。我莫若拿了他的賄賂,到叔父那裡
去出首,將來就是問到當初我曾經過手的一節,我此時已經先行出首了,自然可
以免罪,也可以討好叔父。
又 想:這種辦法,未免對不住貴興。
(因此又躊躇著,獨自一個人,心口商量了半天。)
(到底顧全了貴興,便誤了自己,只好對不住,也做一次的了。)
(決定了主意,就仍在客寓守候。)
(等到一天,欽差到了,他便走到行轅求見。)
(門上傳了進去,李時枚發怒道)
李時枚:這個人好沒分曉,我們在路上是例不見客的,怎麼這等冒昧!
孔大鵬:既是令姪,不是外人,就見見也不妨。
李時枚:他不好好在廣東,不知迎到這裡做甚?
孔大鵬:令姪向在哪裡?
時 枚:在蕭中丞那邊。
(大鵬觸著機,想起喜來當日口供,蕭撫院那裡過付贓銀的,彷彿是姓李。)
喜 來:(因忙說道)只管請進來見,或者這個案件的頭緒,在令姪身上,可以探聽得一
二,亦未可知。
(時枚聽說,便叫門上去叫他進來。)
(不一會,李豐進來,見過時枚,又對大鵬行了禮,大鵬便讓坐。)
李 豐:(李豐重複又對時枚跪下道)姪兒特來叔父處請罪,乞叔父饒恕了,姪兒方敢說
。
時 枚:有話好好的起來說,裝這個模樣做什麼?
(李豐方才起來,一旁坐下,慢慢的說道)
李 豐:姪兒在廣東,一時糊塗,結識了一個凌貴興……
時 枚:結識得好人!
(李豐便漲紅了臉,又慢慢地說道)
李 豐:當日不合代他經手了兩件事,後來追悔不及。近來他打聽得梁天來進京御控,料
定必要放欽差查辦,又托了姪兒,先到這裡等候,在這裡打點欽差的下程。……
時 枚:(時枚勃然變色道)啊!你敢同他將了賄賂來麼?
大 鵬:李大人且息怒,等令姪說完了,看是如何。
李 豐:(李豐方才寧一寧神)姪兒前事已經後悔,此刻怎敢再犯!因為聽得凌貴興說,
萬一打點欽差不妥當,便要浮海遠逃。姪兒想,倘使被他逃脫,這件案就永無結
期,那梁天來的冤,也永無伸雪之日了。因此虛應了他,來此等候,要望欽差過
境時,便出來自首,並告發貴興舉動,以贖前罪。不料恰遇叔父得了此差,為此
特來叩見自首,求孔大人及叔父恕罪!
時 枚:(時枚冷笑道)遇了我,你便自首,倘遇別個欽差,怕你又不經手過付麼?
大 鵬:此時且漫究此事。凌貴興那廝,既然預備逃走,我們要先用滾單到廣東,先提了
人再說!
李 豐:不消用滾單,小姪有一計,可使貴興諸人一網就擒!
(大鵬大喜,就問)
大 鵬:計將安出?
(李豐不慌不忙說出計來,卻是要待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留後嗣原告代求恩 定罪名欽差結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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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孔大鵬聽李豐說是有計可以一網捕盡本案各犯,不覺大喜,便問)
孔大鵬:計將安出?
李 豐:這案人犯,有三四十人,就是用滾單飭令番禺縣先行提人,提了這個,漏了那個
,未必一時可以全行獲案。並且那一班多半是江湖上的人,多少有點拳腳。事情
鬧急了,不免要拒捕。不如由小姪在此寫一封信,專差一個人送給他,只說欽差
已肯通融辦理,叫他聚集全案諸人,商定口供,他得了信,一定信以為真,必要
聚齊眾人商議。大人隨看動身,一到了廣東境內,隨便哪裡的營裡,札委他一兩
棚人,遠遠跟著信差去拿人,定然可以一網打盡。不然,此刻番禺縣差,已經被
貴興結交得爛熟,倘使奉差之後,故意先給他一個信,豈不要誤事?
孔大鵬:(孔大鵬聽了大喜道)就依世兄這個辦法,就請寫信。
時 枚:你不要在這裡花言巧話,卻是暗暗通信給他。
李 豐:姪兒寫了信,請叔父看過再發就是。
大 鵬:李大人不必疑心。令姪既然誠心自首,斷不如此。並且令姪寫過信後,便可留在
此處,和我們同行,他又何敢暗暗通信呢!
(當下李豐寫了信,呈與大鵬、時枚看過,方才封口。)
(時枚便打發一個差官,扮作平人模樣,去送信。)
(次日,欽差起節。)
(李豐到客寓裡取回行李同行,梁天來自然也一起動身。)
(天來這回御控,倒沒有怎麼大使費,所帶的盤纏,綽有餘裕。)
(今番跟了欽差出京,他在路上,卻是裡外打點,把兩位欽差及四位隨員的家人
(,都結交得很要好。)
(李豐來自首的這件事,早就有人報知了,他聽了自然歡喜。)
(得便時就來拜望李豐,謝他照應,因此梁李兩個相識起來,每日兩個在路上都
(是一起同行。)
(不日來到韶州府地方,孔、李兩欽差,便請了韶州總兵萬福,到行轅來,交給
(他名單一紙,叫他委一個妥當的員弁,帶兩棚人,到省城三德號去捉凌貴興一
(眾人犯,不許走漏一名。)
(萬福領命,便去委了守備葉堅。)
(葉堅奉委之後,便到行轅來請示辭行。)
大 鵬:(大鵬交代說)凌貴興一行人,倘不在三德號,便在譚村家裡,千萬小心,不可
走漏一名。連犯眷也一起拿來。
交 代:(又交代他一角文書)拿住之後,不拘何時,便帶了這文書連人犯,一並到臬台
衙門投到!
大 鵬:那一班人犯,多是江湖盜賊,很有些拳腳,千萬小心,不要被他們逃走了。
大 鵬:(葉堅領命,又去見萬福)那一班既然是江湖強盜,兩棚人恐怕不夠,請帶一哨
人去。
(萬福答應了。)
(葉守備又先打發兩個親信兵了,先行兼程前去,打聽貴興一行人,是在省城,
(是在譚村,然後自己動身。)
(佈置得十分周密,所以手到擒來。)
(貴興以及眾強徒,何嘗夢想得到?怎怪得他入到監裡,還疑是做夢呢!)
(閒話少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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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兩位欽差,打發葉守備去後,就在韶州駐節兩日,先差兩個司員,兼程到
(省,弔齊各署案卷備查。)
(又行文巡撫,囑把廣州劉知府,肇慶連知府,番禺黃知縣、慕德里司李巡檢,
(一並撤任,調省候參。)
(這兩日中間,梁天來和李豐著實談得投機。)
(李豐說起委員去拿凌貴興一節,連犯眷都要拿來,這等嚴厲,貴興不定要犯一
(個滅族呢。)
天 來:(天來猛然想起)母親常說,那一年中秋夜裡,桂仙表妹,私行到我家中,說恐
怕貴興要闖滅族之禍,萬一真闖了此禍時,求我們照應。今番京控,雖說我的大
仇報了,然而親情面上,怎忍見他滅族!
大 鵬:(因對李豐說道)李兄一向也同貴興認得,今番他果然滅族,兄能設法救得他麼
?
李 豐:這是王法所在,無可奈何的。
天 來:我是親情面上,不忍見他絕後。李兄見了李大人時,望乞說個方便,將來定案時
節,可否赦免了他的兒子應科,以存凌氏一脈?好在應科還沒有成丁,或者可以
邀免了。也是我的親戚,你的朋友,一場交情!
(李豐聽了,想起從前和貴興相好,心中也是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