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 至 第五〇
４１＊＊時間： 地點：
（這驢一霎眼如飛的跑去，未有半日工夫，來到北京。）
（這驢進了西門向北一拐，立刻站住不動。）
（從店內走出一人，頭戴鑽天錘的帽子，身穿藍布褲襖，雞腿套褲，魚鱗？鞋，年方十五
（六歲，把驢拉住。）
（姐妹二人溜下驢來，把鞭子插在鞍橋上，小伙一見明白，拉驢進店去了。）
（金姐、金鳳英站在當街，見那來往之人太多，金姐）
金 姐：妹妹你看行人太繁，咱們往街裡找一清靜地方等候二叔方好。
（姐妹二人往街裡而行。）
（姐妹二人正往街裡走，忽聽鳴鑼開道之聲，前有對於馬，後有肅靜迴避牌、旗鑼傘扇各
（樣執事，後跟一乘八抬綠轎，轎內坐著一位大員。）
金 姐：（心中歡喜）這想必是咱三哥劉墉了，若不然京城哪有這麼大官。何不上前去喊冤。
金 姐：（上前攔轎說）我姐妹二人有天大的冤枉！
（青衣甲即向旁邊逐趕。）
（夜裡紅忽聽有女子攔輿喊冤，心中暗想）
夜裡紅：劉墉下朝，常有人攔輿喊冤告狀，眾黎民皆稱他是愛民如子的一位清官。想不到今日。也
有人攔住我的轎喊冤告狀，我若給民作主，問清冤枉，傳出名去，我也落一個清官之名，
有何不可？（忙吩咐）住轎！休逐趕喊冤的女子，將喊冤的女子帶過來問話！
（青衣甲遵命，即刻將金姐、金鳳英帶到轎前。）
（姐妹二人來到轎前，抬頭一看：只見轎內之官滿臉橫肉，落腮鬍鬚朝上噘著。）
金 姐：（心中犯想）這不是我三哥劉墉，卻是哪一家官長呢？（無奈何，只得在轎前雙膝跪倒）
青天大人，民女有天大的冤枉，給難女作主！
夜裡紅：狀詞呈上來。
金 姐：並無狀詞，是口中訴。
夜裡紅：既無狀詞，口訴上來！
金 姐：大人！民女家住山東武定府陽信縣金家營，皆因年景荒歉，我父母領我姐妹上京投親，來
在良鄉縣。路過李家寨，遇見霸道李纟唐、李紅，將我一家四口誆至他家。將我父金好善
殺死，把我母打在牢中，生死未知。李捕、李紅要與我姐妹成親，是我姐妹逃出李家寨，
來到京城告狀，方遇見青天大人。望大人為民作主報仇。
夜裡紅：訴來訴去，告的是李纟唐、李紅，可巧告在我手，若告在劉羅鍋子手內，上殿一本參奏，
連我也吃罪不起。（想罷，遂一聲斷喝）看你兩個女子，年不過十五六歲，竟敢告官紳！
（吩咐左右）將兩個女子推出城外斬了！
青衣甲：（一旁跪到，口稟）劉同勛，斬不得。
夜裡紅：因何斬不得？
青衣甲：（回答）劉墉此刻想必下了朝了。若教他遇見；劉同勛就擔架不起。不如先將兩個女子用
蘆席捲起，立在城門甕洞之內，等著劉墉的大轎過去以後，再在城外荒郊刨坑，將她兩個
活埋了，豈不乾淨。
夜裡紅：好計！按此而行。
（剛然收拾完畢，只見劉墉大轎來至近前。）
（劉墉見夜裡紅停轎不動，心中生疑，暗想）
劉 墉：為何他停轎？有何緣故？
（轎前頓時起了一陣大旋風，滴溜溜亂轉。）
劉 墉：（心中大詫）莫非此處有冤屈之事？（吩咐從人）隨旋風去看來，急速回話。
（旋風頭前行，差人後面跟，進了甕洞，不見旋風，只見撮著席捆。）
（將蘆席打開，露出兩個女子。）
（金姐、金鳳英心中害怕，跪在就地，口稱）
金 姐：將爺饒命！
差 人：不用害怕。我二人奉劉同勛所差，跟隨旋風至此。
金 姐：劉同勛莫不是我三哥劉墉麼？
差 人：你這兩個女子為何稱我家大人為三哥呢？
金 姐：我姐妹在良鄉縣拜劉同勛為乾老，乾老命我姐妹投三哥劉墉府鳴冤。
差 人：官姑，我二人奉大人差遣前來。（低聲說道）現在大人在大街等候回音，二位官姑隨我們
去，只須這般如此，如此這般，你的冤枉可報。
４２＊＊時間： 地點：
（金姐、鳳英跟隨差人來至劉墉轎前跪倒，口呼）
金 姐：青天大人，民女有天大的冤枉屈情，給難女作主！
劉 墉：有何冤枉？訴上來！
（夜裡紅心中忖度，暗說）
夜裡紅：（即將兩隻鼠眼一瞪）你這瘋瘋顛顛兩個女子，不准你糊告亂告有功名的人！
（劉墉聞言，心中不悅，口稱）
劉 墉：夜大人，你怎知她瘋顛？
夜裡紅：二女子拋頭露面，不曉廉恥，必然瘋顛。
劉 墉：你這兩個女子放寬了心，有何冤枉訴上來！勿論朝廷駙馬，公伯王侯，匪類土豪行兇為霸
，從實訴上，我同夜大人與你作主，照律例辦理。訴上來！
金 姐：現有狀詞。
劉 墉：（吩咐）將狀詞呈上來。
（金姐遵命站起身，來至鳳英跟前，打開鳳英的髮際，將狀詞拿出，遞與差人。）
（差人轉呈與劉墉，金姐復又跪倒。）
（夜裡紅暗恨這兩個女子鬼計多端，方才無有呈詞，今見了劉墉，有了呈詞。）
（劉墉將呈狀展開，從頭至尾閱畢）
劉 墉：原來如此。我不免將夜裡紅誆到我府，再作道理。
夜裡紅：劉聖公，這兩個女子狀告何人？
劉 墉：這張狀告的是夜老大人，並大人的兩位表姪。
夜裡紅：劉聖公，你可怎樣辦法？
劉 墉：（帶笑口呼）夜老大人，按理公斷曲直。咱二人乃是一正一副，與皇家辦家，幸虧告到你
我手中，這有何難？你我二人同到我府，審問明白，將這兩個女子暗中殺害，除了後患。
你看如何？
夜裡紅：（一拱手）謝劉聖公成全我的美意，改日登門拜謝。我今日有緊事在身，不能陪你回府問
案，老大人自己代勞罷。
劉 墉：豈有此理！我替夜老大人辦此大事，勿論你有公事私事，也不能辦去。先辦此事為要，為
何你竟要脫懶，是何道理？
（夜裡紅無言巧辯，心中暗想）
夜裡紅：劉羅鍋子未知他是好心歹心。若是歹心，有我女兒現坐西官，我是皇丈，我是大清國家近
臣。他是漢宮，他焉敢奈何我？大料他也不敢。
夜裡紅：劉老大人，既然這麼說，我陪你同到你的府第。
（劉墉命張成、劉安先將金姐、鳳英送到府去，復向夜裡紅說道）
劉 墉：你將你這些從人打發回府。人多眼雜，若害死兩個女子，恐走漏風聲，那時連我也有了罵
名，悔之無及。我擔罪不起。
夜裡紅：言之有理。（吩咐）爾等眾人齊回本府。
（只留從人二名隨轎過府而去。）
（〔第六回 劉同成大鬧夜府 審命案二次私訪〕）
４３＊＊時間： 地點：
（劉同成見金姐、鳳英騎驢頭行，城內等候。）
（劉同成同王小二隨後緊行，來至城內僱腳的店內，給了驢腳錢，問店中伙計）
劉同成：兩個女子向何處去了？
王小二：（店伙說）下了驢，向街裡走去了。
（劉同成往街裡行走，不住的東瞅西望，不見金姐、鳳英，心中著急。）
（只見有一位老者迎面而來。）
（劉同成迎上前去，躬身施禮，口呼）
劉同成：老仁兄，小弟借問一聲：適才有兩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可曾看見否？
老 者：不錯，有兩個姑娘在十字街上攔夜裡紅轎前告狀。後來我可不知怎麼樣了。
（劉同成聞言，大吃一驚，心中）
劉同成：不好了！倘有舛錯，我怎對得起長兄？（一舉手說）多承老仁兄指教。
（邁步奔十字街東尋西找，不見金姐、金鳳英。）
（正然急躁，從南來了一人，年約二十餘歲。）
（此人外號名胎裡壞。）
（這劉同成不知，上前施禮口呼）
劉同成：仁兄見有十五六歲的兩個女子，適才在這十字街向夜裡紅轎前告狀，可知道她倆往哪廂去
了？
胎裡壞：（信口說道）我知道，夜裡紅將兩個女子領進他府，給他少公子拜堂成親去了。
（劉同成聞言，只氣得三屍神暴跳，五靈豪氣飛空，大罵）
劉同成：夜裡紅竟敢霸佔民女，我與你誓不兩立！
（邁開大步，撲奔夜裡紅府而來。）
４４＊＊時間： 地點：
（霎時來至夜裡紅的府門前，用手一指，潑口大罵）
劉同成：夜裡紅，你依仗你女是西宮下院，你竟敢搶霸民女！你出來，對你家劉同成講講理。不然
，我罵你八輩祖宗。
（且言守門的門軍見來了一人，堵著府門破口大罵；不由得火往上衝。）
（四個門軍趕過來，動手拿人。）
（劉同成手急眼快，打倒兩個門軍，這兩個門軍一聲喊嚷）
守門甲：眾位伙計們，快出來幫著拿這愣頭青。
（只見府內出來七八個人，手執棍棒，撲奔前來。）
（劉同成並無懼色，與眾門軍打在一處。）
（工夫一大，劉同成後力不加，眾寡不敵，露了一空，被棍打倒。）
（眾門軍用繩把劉同成綁縛起來，推推擁擁拉進閣老府，綁在東馬棚。）
（專候夜裡紅回府，審明再罰落。）
４５＊＊時間： 地點：
（良鄉縣知縣郭得平見劉同勛前站報馬送信，令他迎接劉同勛去。）
（即刻更衣，騎馬出城。）
（迎接了一日，也未見劉同勛的影響。）
（堪堪日落，這才回衙。）
（吩咐吳學忠、祁半成明日清晨出城，探聽大人的消息。）
４６＊＊時間： 地點：
（良鄉縣離城十里地名黃土岡，居住民人羅會通，娶妻張氏，頗有姿色，被李纟唐、李紅
（看見，令惡奴等把張氏搶去。）
（羅會通找上李家寨，被眾惡奴打出，在良鄉縣也未告准，奔至北京，闖御狀告在閣老夜
（裡紅手內，挨了四十杖板，打得皮開肉綻，血水淋漓。）
（堂諭不准再告，若再告必追取性命，勒逼著具結完案。）
（加氣傷寒，一病一月方好離牀，強打精神回家。）
４７＊＊時間： 地點：
（良鄉縣兩個班頭吳學忠、祁半成奉知縣之命探聽劉同勛的消息，探明大人公館現在離城
（十里之遙。）
（二個班頭急急向回裡走，去稟知縣。）
（路過劉家墳塋，見一死屍橫躺在地，渾身是血。）
（身上紮著一把鋼刀，那刀嘟嘟亂動，四外並無別人。）
（見墳前有一人往南走，兩個班頭急忙趕上前去。）
（這羅會通奔家心勝，忽然鼻中冒出血來，遂跟熱汗直流，抹涸一身血，病已大好。）
（正遇二班頭趕到，見他渾身是血，吳學忠從懷中掏出索線一抖，「嘩啦」一聲，把羅會
（通鎖了，不容分說，拉著就走。）
羅會通：因何將我索拿？
祁半成：朋友，你自己做的事你還不明白？漢子做的漢子當。你謀害人命，還同我們裝糊塗。走罷
！跟我們見大老爺去，上那堂上再分辯。
（拉拉扯扯正往前走，迎面來了兩匹馬。）
（馬上騎著二人，皆是公差打扮。）
（原來此二人正是劉同勛二位差官王良、王義。）
（見劉同勛晝夜未回，公館放心不下，諸日暗探消息。）
（今日探聽劉同勛回了公館，這才撥馬奔公館店。）
（在荒郊，見兩個公差用索線牽著一人拉拉扯扯，彷彿是奔縣城的式樣。）
（王良、王義一抖絲韁，來至二公差面前）
王 義：不知此人身犯何罪？因何鎖他進城？
（吳學忠、祁半成二公差見問，抬頭觀看，見馬上是二位差官打扮。）
祁半成：我二人奉本縣大老爺之命，前去探問大人何時進境，路過此處，見他傾害人命，我弟兄二
人把他鎖了，赴縣成案。死屍現在那邊墳塋之內。
（言罷，二人拉著羅會通竟撲縣城而去。）
（王良、王義聞言，一催馬來至墳塋。）
（果然有一死屍在塋地躺臥，心口上紮著一把鋼刀「嘟嘟」的動搖。）
（二人下馬進前仔細一看，看光景是死了有幾日的，非是新死，刀口內有一團蛆碰著刀，
（故那刀亂動。）
（二人看罷，慌忙上馬，回公館店去。）
４８＊＊時間： 地點：
（不多時候來至公館店，在店門外下了坐騎，走入店內。）
王 義：（見了大人請安已畢，躬身回話）啟稟劉同勛，小人們在良鄉城內探聽劉同勛的消息，方
曉劉同勛回了公館。小人們撥馬回公館，在路上遇見良鄉縣兩個差人鎖著一人，言說是在
郊外墳塋殺人命，奔縣城去了。小人們來至死屍前一看，非是新死之屍，恐內中有屈情，
不敢不稟劉同勛得知。
劉同勛：你二人速到良鄉縣署傳本閣之諭，令良鄉縣知縣郭得平帶著兇手到公館回話。
（二人答應，退出上房，備好坐騎，搬鞍上馬，出了店門。）
４９＊＊時間： 地點：
（一抖絲韁，馬上加鞭，不大工夫進了良鄉縣城，奔至縣衙頭門以外，厲聲高叫）
王 義：門上差役聽真，快稟你家老爺得知，就說我二人是奉劉同勛之諭令：郭知縣帶著適才拿來
的兇手，速到公館回話，不得遲誤！（言罷，撥馬而去。）
（郭知縣聞吳學忠、祁半成回報，方知劉同勛離城十里打了公館。）
（正然更換官服，去參見劉同勛，忽見宅門差役稟報，立刻傳出話來外面備馬。）
（自己來至大堂，上了坐騎，帶領衙中差役，並新拿獲兇手，一同往公館而來。）
５０＊＊時間： 地點：
（霎時來至公館門首下馬，煩門上人遞進手本。）
（劉同勛一見，吩咐令郭知縣進見。）
（郭得平聞傳，躬身而入，見了劉同勛，叩拜在地。）
劉同勛：貴縣請起，你在這良鄉理的好民詞。
郭得平：（不敢抬頭，聽上面的聲音好熟，偷眼一看，不由打一寒戰。）卑職身該萬死！
劉同勛：（微微冷哂一聲，吩咐）快帶兇犯。
差役乙：（聽差的一聲答應，只聽下面索線響一聲，喊道）兇犯帶到。
（羅會通雙膝跪倒，戰戰兢兢，口尊）
羅會通：青天大人，超生小人罷！（淚流滿面，叩頭如雞喙碎米一般。）
劉同勛：你家住哪裡？你叫何名？因何謀害人命？一一從實招上來。
羅會通：（叩頭稟道）小人家住這良鄉縣黃土岡，姓羅名會通，皆因我妻被李家寨李纟唐、李紅硬
行搶去，我妻怒罵霸盜，李纟唐、李紅大怒，令眾惡奴把我妻扔在澆花井內淹死。小人聞
信，到板。
（郭知縣在旁聞聽，面如土色，渾身亂抖。）
羅會通：（復訴道）小人萬般無奈，奔到北京上控。偏偏告在閣老夜裡紅手內。夜裡紅見狀衝衝大
怒，把小人重責四十杖板，不准小人再告。是小人加氣傷寒，身染重病一月有餘，病體方
好，暫且回家。在半途心中一熱，眼前冒金星子，忽然鼻子內流血不止。小人正然抹血，
不料有兩位公差用索線把我鎖了，聲稱小人謀害人命，不容小人分說，拉著就走。這是小
人以往從前的實供，並無虛言。求大人超生小人，給小人報仇，小人感大人恩德非淺。（
（言罷磕頭如雞喙碎米一般。）
（劉同勛頭點了又點，吩咐王良、王義把羅會通帶下去暫押，不准難為他。）
劉同勛：（眼望郭知縣）貴縣，你屈尊一二罷。（又吩咐王良、王義）你二人陪著郭知縣在公館伺
候，不可遠離。
（劉同勛退坐來至後房，復又更換乞丐衣服，暗暗出公館的店門，逕奔良鄉縣城而來。）
（〔第七回 訪實情計誆閻丁 劉同成華鳳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