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一 至 第三三〇
３２１＊＊時間： 地點：
（話說孫爺在徐府，同岳母、舅舅飲酒，將降職情由細細說明。）
千 歲：妹丈，你既降職為理刑，就該去到任便了。
孫 爺：舅舅呵！只為奸臣家在荊州，那萬歲乳母現在家中，我此去必定有禍患到頭。
千 歲：妹丈呵，我猜著了。那海瑞必道你是忠義之輩，故將你降職荊州，是要你察訪豪
奴的惡跡，鋤滅奸黨勢燄，做個裡應外合之計。況且有我在朝相幫，哪怕姓張的
奸臣！侍女過來，你把我欽賜綠龍袍拿來！
（侍女取過龍袍，送與千歲。）
千 歲：你傳外邊管印官兒，把我欽賜金鑲御印送進。
（侍女領命，傳出去取了御印奉上。）
（千歲接了御印，開口叫聲）
開 口：妹丈！你將龍袍襯在衣裡，我將御印打在衣上，速往荊州去。哪怕他怎麼權奸，
就是內監與你作對時，你只須把這與國同休的印信，並這龍袍與他一看，這班閹
狗，就不敢放肆了！你當速速上任，使他一時措手不及，就不上他那訛頭了。
孫 爺：領教！
（忙忙取了龍袍，作別起身。）
（回到府中，拜見親娘。）
太夫人：我兒，你舅舅怎說？
孫 爺：舅舅說海瑞知孩兒是個忠義之輩，故意使孩兒做荊州理刑，把張家惡奴扳倒。他
在朝自然有本接應，這叫作『裡應外合』。叫孩兒速速上任，使他措手不及。
太夫人：既然如此，我兒速速起行。
孫 爺：孩兒曉得。
（即去吏部領憑。）
（忽報聖旨下，孫爺忙排香案，跪聽宣讀。）
（詔曰：降職理刑孫成，欽賜七級，紀功九次，往湖廣荊州府上任，須至要清廉
（正直，除強獎善。）
（王封聖旨一道，到荊州地方，命原任理刑陳大成開讀遵印。）
（欽此！）
（孫爺接過聖旨，送天使出門，入內拜辭母親。）
太夫人：做娘的同你妻子在京，倒也安穩。你此去須要做個好官，不必掛念家中。
孫 爺：多謝母親。
孫 爺：（回身入內，向夫人道）下官奉命遠出，不能奉承膝下，專望夫人孝敬婆婆。
太夫人：做媳婦理之當然，相公不必掛慮。
孫 爺：如此，深受夫人之德矣。沈能、李貴過來！
兩 人：有！
孫 爺：你去馬號挑選二十匹好馬，家裡家丁會拳棒的，點齊十來人，明日清早，同我起
身赴任。快些端正。
（叫了幾個婦女，把行李裝備發出廳堂，著管家的家人點明。）
（諸事料理已畢，一宿晚景不提。）
（到了次日五鼓，一齊起身望荊州去了。）
兩 人：（再講朝中海瑞道）昨日奉降孫成為荊州理刑，又蒙聖上傳旨，催他起身。今日
探聽已經起身去了。我這裡再把六款本章備辦停當，再去見駕。
（便將本章存在袖內，上轎出門，早來到東華門。）
（只見文武官員紛紛俱進朝房。）
（忽聞金殿上鐘鳴鼓響，天子登朝。）
（百官朝賀已畢，內侍傳旨道）
內 侍：有事出班啟奏，無事退班。
（只見班中一位大臣，俯伏金階奏道）
俯 伏：臣華蓋殿大學士張居正有短表章奏上。
內 侍：（內侍傳旨道）奏來！
居 正：一本為提調巡撫事；一本為清淨錢糧事。
皇 爺：二本准，著該部議奏。
（居正謝恩。）
居 正：（又見班中閃出一位大臣奏道）原任操江海瑞有本奏。
內 侍：奏來！
海 瑞：臣非為別事，單為除奸剔佞。
（說道將本章上呈。）
（內侍排在龍案之上，皇爺舉目觀看）
皇 爺：海瑞愛卿，這是前日舊本，朕已看過。還有什麼新本，再與寡人看看？
海 瑞：新本多得緊，只怕萬歲一時不及看了許多。
３２２＊＊時間： 地點：
如今且把舊本准了，明日再進新本。
皇 爺：既然如此，准卿所奏。
海 爺：既准了本，即將張居正拿下。
皇 爺：朕為這六款上俱無憑據，怎麼就要把他拿下？
海 爺：新科進士周元表等三十四人，他們十載寒窗，苦志攻書，進京求榮，怎反受辱？
那張居正每人要他見面銀一千二百兩。周元表無銀送他，居正上本處他極刑。幸
蒙萬歲開恩，將他免死，充軍出京。老臣途中遇著，不忍他無罪受刑，留他在臨
青候旨。
望萬歲依臣所奏，赦免書生三十四人，召還京中，各封官職，方是不負讀書
之士。
皇 爺：依卿所奏，著該部傳旨，到臨青赦免周元表，並赦三十三人，俱召回京供職。
（海爺俯伏謝恩。）
皇 爺：海卿，你年高衰老，朕不忍你在朝為官辛苦。今賜紅袍玉帶，黃金彩緞，馳驛榮
歸去罷。
海 爺：謝萬歲天恩！但臣年紀雖老，精力還在，可以為官，不願安閒林下。
皇 爺：（皇爺暗想）這老頭兒倔強得緊。無奈是先帝恩官，朕不忍難為他。叫他回去不
肯回去，偏要在朝為官。也罷！料來宰相、尚書、九卿、都察院科道等官，不可
與他做，若做了益發厲害。待朕偏把個無官無印的官名與他做做，他就不得彈劾
了。
海 爺：（便說道）海卿，你要在朝為官，別的官兒朕不忍勞動卿，今做了寡人耳目的官
罷。
（海爺聽旨，忙叩謝道）
海 爺：我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 爺：（滿心歡喜）怎麼叫作耳目官？從來沒有衙門，也沒官職印信。這雖是萬歲哄我
，倒中我的意思。
（當下退朝，各官散出。）
（海爺回到杜家，各官俱來賀喜，祭酒杜元勛亦出來稱賀。）
海 爺：賢契，我此官無印無職，空名何喜可賀？
皇 爺：（祭酒道）恩師，今朝廷封恩師為耳目官，就是朝廷的耳目了。上可與宰相同列
，下可與九卿同坐，非同兒戲。凡天下的本章，多可以上得。
海 爺：賢契，你也知此意麼？我想皇上上了我海瑞的當了。我今連夜做起本章，賢契須
要幫我一幫，明日又要上新本了。
皇 爺：（祭酒道）遵命！
（師生二人連夜做成本章。）
（謄清已完，早已五鼓，進朝俯伏金階，手捧本章。）
皇 爺：（皇爺看了）海卿，你無衙無印，怎麼又上起本來。
海 爺：萬歲，臣蒙萬歲封為耳目官，就是聖上的耳目了。聖上是心性為主，臣是耳目為
用，那有耳有聞不與心知、目有見不與心聞之理！
（皇爺聽奏，心中懊悔道）
心 中：朕倒上了海瑞的當了。
（沒奈何，只得）
只 得：准卿起奏。
（海爺平身起立旁邊。）
（各官多有本章呈奏，皇爺一概命張居正批發。）
（各官退朝。）
居 正：（居正捧本章對海爺道）海老先生，聖上十分寵任老夫，這本章多付老夫標看，
勸你差不多罷了。
海 爺：再養你幾時體面，哪裡肯罷！不必多講，請了。
（兩個分別，不提。）
居 正：（再講那陸元龍道）下官陸元龍，奉欽差御祭。恩師接了聖旨，叫我不必開讀，
他要自己進京繳旨，叫我隨後慢慢而來。故此在路耽擱，今日才得到京。且先見
恩師，再作道理。
（那陸爺也不坐轎，也不騎馬，步行來到杜家門首。）
（門公傳報進去，海爺叫）
海 爺：請進。
居 正：（陸爺道）恩師在上，門生陸秀拜見。
海 爺：賢契免禮，請坐。左右備酒。
（杜爺也出來相見，一同坐下，飲酒之間，講些朝廷政事及奏劾張居正之事，直
（至更深，方始辭回。）
（次日陸爺見駕，海爺也有本章代他奏明。）
皇 爺：（皇爺傳旨）陸元龍御祭旨意，已經海瑞代繳，與你無罪，著仍舊入翰林院供職
。
（陸元龍叩首謝恩。）
（師生退出朝門，各回寓所。）
３２３＊＊時間： 地點：
（且說理刑孫成到了荊州地界，吩咐船家停泊碼頭。）
（三聲大炮，文武官員俱來迎接。）
忙上前：（聽事上前稟道）啟上大老爺：荊州府所屬經歷、照磨、知縣各官，多有手本投
遞、迎接。
孫 爺：傳話外邊官員：各回衙門理事，守衛汛地，改日請見。
（聽事走出船頭，吩咐各官散去。）
（隨後陳大成舊任來到。）
孫 爺：（聽事忙忙報道）啟上大老爺：原任陳爺接見。
（孫爺吩咐安排香案。）
（陳爺上船跪下，孫爺手捧聖旨，開讀曰：詔曰：湖廣荊州府理刑陳大成為官清
（正，恩官海瑞特本保奏，今升為十三道御史之職，作速來京補授。）
（其理刑印信，接詔之時，即交與孫成頂補。）
（欽哉！）
（陳爺謝恩已畢，即刻交清印信。）
陳 爺：欽差大人，你前日忠心為國，不想今反受屈。
孫 成：不敢！海老先生在萬歲駕前，竭力保奏大人。
陳 爺：極蒙海老先生作愛，此番上京還要求大人指教。
孫 爺：依弟愚見，大人進京，還該拜在海老先生門下，一定有益。弟還求大人指教，不
知張宦家中作惡怎樣，乞一一指教。
陳 爺：那張宦勢力如天，族支弟姪恃勢欺壓官府。還有豪奴數人，重利苛剝百姓，打死
人命，如同兒戲，強佔百姓妻女，姦淫鄉鄰，人人害怕。大小官員，如同走狗一
般，一時不及講盡。
孫 爺：呀，有這等事！陳大人，聖上命你速即進京供職，你切不可依附張姓，辱沒了海
老先生一番舉薦。
陳 爺：豈敢為那忘恩負義之人！
大人放心。
（陳爺辭別，回府收拾進京。）
（孫爺見陳爺去了，就向衙役道）
孫 爺：這裡叫做什麼碼頭？
衙 役：這裡叫做西碼頭。
孫 爺：（孫爺怒道）今日本廳上任，須要吉利，怎麼在西碼頭、白虎頭上上岸？應該在
青龍頭上上岸才是。難道荊州大省份，沒有東碼頭嗎？
衙 役：有是有個東碼頭，向來上任的官府多在東碼頭，自七八年以來，都在西碼頭上了
。
孫 爺：為怎麼的？
衙 役：只為東門內新造乳母娘娘府，是奉旨起建的。內中張老太太居住門前，豎立下馬
牌，文武各官至此須下馬。有八名太監把守，手執御賜五爪金龍棒，十分厲害。
凡官員不下馬者，就算逆旨了，立時打死無論。所以近日到任官員，俱由西碼頭
進城。
（孫爺聽了，哈哈大笑道）
哈哈大：你們說哪裡話！本廳不在西碼頭上岸，快將坐船移到東碼頭青龍頭上上岸。
衙 役：是。
（即刻叫船戶將船撐到東碼頭上岸。）
孫 爺：吩咐本廳這裡上岸，要放大炮三聲，進城也要放三聲，到乳娘府經過也要三聲響
炮，敲鑼的要響，吆喝的要高聲，吹打的要鬧熱，如有一件不遵，到衙重責四十
大板。
（衙役聽了，舌頭伸出，不敢答應。）
跪 下：（內中有幾個大膽的跪下稟道）太爺吩咐，下役怎麼敢有違？但張居正府中厲害
得緊，只怕使不得。
孫 爺：（孫爺喝道）狗才！怎麼使不得？有我擔待！
衙 役：是。
孫 爺：（退出與眾人相議道）列位，你看這個大爺，買醃魚放生－－不知死活。難道張
府的厲害，他還不知道？
（眾人七舌八嘴，紛紛議論。）
孫 爺：（內中有年老的書辦道）你們不必議論，且看乳娘府怎麼樣就是了。
衙 役：（眾人道）這話不差。
（未知孫成過了乳娘府，動靜如何。）
（下回分解。）
（第七十回 乳娘府獻袍斥監 鹽運道懼罪鳩金）
（天子加恩拜乳娘，賜他內監護宮牆。）
（莫言司馬為官小，五爪龍袍滿袖香。）
３２４＊＊時間： 地點：
（話說孫成接到刑廳之印，直由東碼頭上岸。）
（大炮三聲，眾衙役執事序次排設，齊齊整整。）
（只聽得鑼聲鼓樂，喧天動地，前頭喝道之聲，如雷貫耳。）
（到了城門，又是三聲大炮。）
（一路行到乳娘府門前，故意撲通、撲通三聲響炮，驚動內裡八個太監，忙把盤
（龍御棍趕出攔住。）
衙 役：（道）呔！那個狗官如此大膽！難道沒有眼珠麼？
衙 役：（這兩邊衙役看見）不好了，快走罷！
孫 爺：（內中有大膽的道）列位，我且躲在僻處看看，不知太監打官府是如何打法？
（只見那八個太監手執御棍，正要打去，孫爺不慌不忙，在轎中輕輕脫下大紅圓
（領，露出御賜徐千歲的袍，只見五個金龍盤旋遍體。）
（太監看見，大驚失色，連忙跪下，大叫）
跪 下：千歲王爺饒命！
孫 爺：本廳不是千歲，是千歲的郡馬。
孫 爺：（太監聽了，只管磕頭道）求郡馬爺饒命！
孫 爺：（孫爺轎中大笑道）你這閹狗，下次不可放肆。若再大膽，取你狗頭解京！
跪 下：（太監道）郡馬爺，以後再不敢了。
（那一班的衙役，遠遠看見）
衙 役：伙計，我們這個本官，想是有甚大的來頭。你看許多的太監，俱在那裡叩頭，我
們過去罷。
（眾衙役依舊吹打喝道，大鑼依舊響天。）
（早已驚動府中太太，叫人外面查探。）
（回報是欽差徐王的郡馬孫成來做理刑。）
太 太：（太太心內暗想）丈夫身掌朝綱，怎麼差個郡馬來此為官？看他這個模樣，像是
與我作對的。
（便吩咐家人不許在外闖禍，外面的號燈俱收拾回家。）
（家人奉了太太之命，即刻收回號燈。）
（孫爺離了張府，一路迎來，來到平橋邊。）
（只見十餘人枷犯，看見新官到任，俱至轎前跪下，口稱）
跪 下：救命。
孫 爺：（孫爺叫住轎）你們是什麼人？所犯何罪？
跪 下：（眾枷犯道）小人們多是窮民，只因家中父母年老，兒女幼小，口食不週，因此
籃提肩挑幾斤鹽，各處賣了度日。不想鹽捕拿獲，解到鹽院大人衙門，每人打三
十板，枷號三個月。已經枷死數人，某等諒必難免也是死了。求大老爺憐念螻蟻
之命，超活小人們，真是百代公侯！
孫 爺：（孫爺心中一想）也罷！
便吩咐：（吩咐左右）把枷打開，將這十餘口鹽犯盡行放了。
衙 役：（衙役稟道）這是鹽院大人枷的，恐怕放不得。
孫 爺：胡說！有本廳在此，快快放了。
（衙役只得一個個放了。）
孫 爺：吩咐直到城隍廟。
（廟中當家道人，忙出迎接。）
（孫爺行香已畢，正要出廟。）
（不想那地方保甲見孫爺把鹽犯放去，忙報鹽院大人。）
（大人大怒，便叫巡捕問道）
孫 爺：那新任理刑姓什麼？是怎麼來頭？
鹽 院：（巡捕道）啟稟大人：那理刑姓孫，是吏部都給事降職出來的。
鹽 院：他雖是降官，不該擅放本院的枷犯。巡捕，你將令箭一支，速傳理刑來見。
（巡捕得令，捧了令箭，上馬一直往城隍廟來，遇著孫爺）
孫 爺：太爺在上，卑職奉鹽院大人之令，有令箭來請太爺相見。
孫 爺：（孫爺內心自想）必是方才放枷犯之事。他既無分曉，我便去見他。
（即同巡捕到了鹽院衙門，一直闖至花廳。）
（見鹽院在內，孫爺就當廳而立，把手一拱道）
鹽 院：請了！
（鹽院看他大模大樣，心中大怒，立時變臉道）
鹽 院：你是什麼官，敢與本院打拱？
孫 爺：難道你不認得我嗎？
鹽 院：（鹽院怒道）你雖是都給事，但今做此官，行此禮。理刑只是理刑，本院欽差為
鹽院，論爵而行，如何擅放本院枷犯？
孫 爺：我放了，因此大人發怒耶？
嚇，大人，你難道不曉得，這一起犯人是朝廷子民，只因日食不週，肩挑手
提賣幾斤食鹽，如何把他枷死幾個？
鹽 院：本院執掌鹽政，盜賣私鹽，有關國課，故把枷號示眾。你怎把他放去？
孫 爺：大人要拿私鹽，有大人的私販在那裡。
這幾個窮民，幾斤幾兩的，拿他何用？
鹽 院：（鹽院聞言道）在那裡？
孫 爺：大人要卑職去拿私販，只消大人令箭一支，封條幾張，卑職便去拿來。
（鹽院大喜，忙將令箭、封條交與孫爺。）
（孫爺接了出衙，上馬帶了差役，一直往北關外。）
（只見河船無數，孫爺吩咐衙役）
孫 爺：這船盡行封了，船梢盡行鎖拿。
衙 役：（衙役稟道）太爺，這是官鹽船隻，怎麼封得？
孫 爺：你不要管，封了拿來便是。
（衙役不敢違令，只得把船梢拿下幾個水手上岸。）
孫 爺：（孫爺又吩咐道）你們在此看守，不許船戶弄了手腳，如違，立時重處！
（孫爺回至鹽院衙門，入內稟道）
孫 爺：大人，卑職把鹽盡行封了，私販現拿幾個在此，乞大人審究。
（鹽院大喜，即刻坐堂，弔進私販喝道）
鹽 院：你這狗才！怎敢連船滿載，販賣私鹽？
孫 爺：（只見船戶喊道）冤枉嚇！小人船上是大人的官船，現有鹽場官監押，不知何故
把小人拿來！
鹽 院：（鹽院驚道）貴廳，這私販是那裡拿的了？
孫 爺：是北關外拿的。
鹽 院：錯了，這是本院的官鹽船，如何拿來把他做私販？
孫 爺：卑職不錯。請問大人這船可曾掣過嗎？
鹽 院：怎麼不曾掣過？
孫 爺：大人被他騙了。
鹽 院：怎見得？
孫 爺：官鹽每包重二百五十斤，為何船內的每包都有三百餘斤？況且奉旨掣過的鹽船，
立刻開卸；若不開卸，即係私販。今此鹽船停在河內，半月不開，便是違旨了。
還求大人照律懲治。
（鹽院聽了，心內吃驚，忙賠笑道）
鹽 院：貴廳，你我在此做官，凡事須要寬恕些。
（孫爺也不開口，忙脫下大紅圓領，露出龍袍，坐在當中椅上，唬得鹽院魂不附
（體，忙又打拱道）
孫 爺：晚生有眼無珠，大人乃是聖上國戚，多多有罪！左右備酒。
（鹽院正在備酒相陪，只見巡捕官稟道）
鹽 院：各鹽商請見。
鹽 院：（鹽院對孫爺道）大人少坐，晚生出去就來。
（鹽院出去，相見商家，道了始末。）
鹽 院：我正要傳你，各人如今來得正好，少不得湊成三四萬銀子，送與孫太爺，方買得
他不開口。
（眾人無奈，只得應許辭出。）
（鹽院進衙陪席，酒至數巡，孫爺）
孫 爺：大人還是何等出身？
鹽 院：晚生忝在兩榜，原任西寧道升來的。
孫 爺：呵，你就是李顯麼？這怪不得。我與你去船上盤一盤。
鹽 院：晚生知罪了。方才眾商人說，公鳩四萬銀子，送大人買茶。
孫 爺：既是大人見賜這宗銀子，相煩差人送上京師，與定王舍親收，待他買茶，與海忠
臣吃。
（鹽院聽了，心中暗想）
鹽 院：怪不得這樣厲害，原來是定王至親，又是海瑞相好。
便吩咐：晚生一一領教。
（孫爺飲畢辭去，鹽院送出頭門。）
（孫爺仍到城隍廟。）
（次日孫爺上任，行香拜聖。）
（通城的百姓，一傳兩，兩傳三，俱說好個清官理刑，不怕上司，不畏權貴，我
（等有冤枉的，速速到他衙門投告。）
（理刑一概不准，眾百姓渾呆了，都說清官也怕張府勢燄，各人散去。）
（過不數日，孫爺打轎來拜張府。）
（那居正四個兒子，兩個在京，兩個在家奉伺太太。）
（見孫爺來拜，兄弟連忙接入府內。）
（下回分解。）
（第七十一回 張明修赴宴遇仇 陳三枚奉旨搜寶）
（莫是冤家莫聚頭，天公湊合暗相投。）
（一經惡報昭彰日，桎梏加臨不自由。）
３２５＊＊時間： 地點：
（話說孫爺拜望張府，三杯茶罷，辭別起身，二位公子雙雙送出牆門。）
（只見門首一人，手拿狀子，喊叫伸冤。）
（孫爺吩咐左右，將狀子接上，展開一看，喝道）
孫 爺：大膽！堂堂相府，你竟敢大膽前來妄告！左右，將這狗才趕出去！
（那人又趕上前，大叫道）
忙上前：嚇！大老爺，張三公子強佔小人的妻子，有千人作證，人人共知，小人豈敢誣告
？乞大老爺伸冤呢！
孫 爺：（孫爺又喝道）你這奴才，當時強佔你的妻子就該控告，怎麼到如今才來刁告？
打下這狗才的狗腿！
孫 爺：（左右將那人按到地下，打至四十板，罵道）你這奴才，下次若再大膽，活活打
死。趕他出去。
（左右將這人趕出。）
（張家兩位公子在旁看見，心中大喜，忙上前打躬。）
孫 爺：二位先生，這般刁民，大膽放肆，學生已經誡他，下次再不敢了。
（二人再三稱謝。）
（孫爺上轎回衙，暗暗想道）
孫 爺：差人去叫方才被打的人，至放告日期，再來控告。
（又吩咐書辦，寫了放告日期，令黏各處。）
（那受冤百姓見告示，各各端正狀子，專候至期投遞。）
（看看到了放告日期，孫爺去請張家二位公子。）
（門公遞帖進內，報道）
門 公：啟上二位公子：理刑孫爺有帖請酒。
（兄弟接帖看了，即刻打扮，雙雙乘轎出門。）
（不及一箭之地，四爺轎槓忽然折去一根。）
四 爺：三哥，我不去。
三 爺：四弟怎麼不去？
四 爺：我轎槓無故折了一根，今日出門不吉。刑廳若然問起，只說有恙不來便了。
（三爺到了刑廳衙門，門上通報，孫爺叫開門迎接。）
（且到花廳，分賓主坐下。）
三 爺：（三爺深深打躬道）承公祖見招，舍弟本欲領教，奈偶沾小恙，有負盛情。今反
要公祖費心，實不敢當。
孫 爺：豈敢！水酒粗肴，有慢休怪。請問三先生，令弟什麼貴恙？
三 爺：不過感冒風寒。
孫 爺：該請醫調治。
三 爺：領教。
３２６＊＊時間： 地點：
（須臾席齊，賓主分坐飲宴。）
（那外邊告狀的人，將狀子拿在手中，等了一回，不見孫爺上堂，三三兩兩議論
（起來。）
有 的：想是今日不坐堂了。
有 的：我們不管他收不收，進去一同喊叫吧。
三 爺：（眾人道）有理。
（那百姓真蠻，一齊擁至後堂，沸反盈天，口叫大老爺伸冤。）
（嚇得管門的吃了一驚，喝道）
管 門：你們這百姓來此做甚麼？
三 爺：（眾人道）我們眾百姓俱是含冤受屈的，蒙大老爺今日放告，特來告狀。
門 上：就是告狀，須候大老爺升堂，如何到此吵鬧？衙役打出去！
（衙役正在趕打，那孫爺在花廳聞知，便問左右）
衙 役：外邊喧鬧何事？
家 人：（家人稟道）老爺，今日是放告日期，因老爺在此飲宴，未出坐堂，故此眾百姓
在外邊喧鬧。
孫 爺：咦，我忘了。你出去，叫眾百姓到花廳來投遞。
（家人聽了領令，將眾百姓叫進，跪在地下。）
（左右接上狀子。）
（孫爺展開一看，這狀子十張內倒有八張是告張宦及族眾強佔妻子、打死人命、
（白奪田地、拆毀房屋，無法無天的事。）
孫 爺：（孫爺便對張三爺道）三先生，煩你把狀紙看一看，還是准他，還是不准他？
（三爺不知狀中之事，忙接來一看，不看之時尤可，看時倒吃一驚，不敢作聲。
（）
孫 爺：三先生，那荊州百姓可謂刁惡之極，曉得三先生在此飲酒，故意反來控告府上。
（三爺立起身，深深打躬）
三 爺：公祖大人，乞看家父薄面。
孫 爺：三先生請坐，那狀子上情由，還是真的，還是假的？
三 爺：（三爺又深深一拱道）不要管他真假，乞大人一概不准他便了。
孫 爺：三先生，荊州百姓多是刁惡，若一概不准他，他便要談論本廳了。左右，你去叫
當班的拿鏈子來！
（衙役答應一聲，不片刻鏈子拿到。）
孫 爺：（孫爺喝道）衙役們，把張公子鎖了！
（三爺登時失色，急忙跪下）
三 爺：乞求大人看家父薄面。
孫 爺：（孫爺變了臉道）胡說！本廳從來沒有人情的，鎖了！
（衙役不敢容情，將公子鎖起。）
（孫爺吩咐收監。）
（跟隨公子的家人，匆忙報到府中，四爺聞說大怒。）
（太太見講，兩淚交流，與兒子相議，忙寫一封家書，叫進家人李貴領了言語進
（京。）
（那孫爺收進狀子，凡是被告張家奴僕，或是族眾、親屬的，該打二十板反打四
（十，該問徒流的罪改作軍遣。）
（張太太知此信息，日夜望京師回信，不表。）
（再講京中忠臣海瑞做了耳目之官，衣衫襤樓，飲食淡薄，卻是氣象高峻。）
（滿朝文武，哪個不怕？那這做良臣的還膽大不怕，那這有心病的，素拜張居正
（門下，不是告養回家，便是告假請假。）
（若耳目不准，就有這般費力。）
３２７＊＊時間： 地點：
（一日，海爺正在寓所閒坐，門公稟道）
門 公：老爺，今有新科進士周元表等三十四位老爺稟見。
海 爺：（海爺大喜道）請見！
（門公傳出，眾人一直來到堂中）
門 公：恩師大人在上，門生周元表等拜見。
（海爺忙立起身，哈哈大笑道）
哈哈大：列位賢才請起！周賢才，你來得卻好，老夫明日正要奏本朝廷。左右，快備十席
飯，與各位接風。再發名帖一張，快請兵部給事前來與席。
３２８＊＊時間： 地點：
哈哈大：（須臾給事來到，躬身稟道）老大人在上，晚生陳三枚拜見。
海 瑞：（海瑞忙忙回禮道）眾賢才過來見了陳先生。
（眾人一一見過，讓坐上席，不過是豆乾、豆腐、豆腐皮、筍乾之類。）
（酒過三杯，陳爺開口道）
陳 爺：請問這各位先生是誰？
海 爺：俱是新科窮進士，多是老夫在臨青新收的敝門人，共三十四位。他們倒膽大得緊
，連上了張居正數本，聖上大怒，將他們問了充軍之罪。老夫保奏，叫他們回京
復職的。
陳 爺：原來是貴門人。今日召晚生不知有何吩咐？
海 爺：老夫特備水酒一杯，與賢契錢行。
陳 爺：（陳爺吃了一驚）請問大人，晚生不到哪裡去，怎麼要大人費心。
海 爺：怎不到哪裡？明日自知。
（陳爺不敢再問。）
３２９＊＊時間： 地點：
（須臾席散，陳爺先行辭回。）
海 爺：陳賢契，你此去一路須要小心，與我問候孫理刑。凡事須要謹慎用計，不可怠慢
。
陳 爺：領命！
（辭別先回。）
海 爺：（海爺吩咐周元表道）周賢契，我欲扳倒張居正，明日奏聞聖上，舉薦賢契與陳
兵科往荊州搜寶。那權臣十分厲害，凡事要大家商議而行，不可托大。
周 爺：領命！
（大家打拱辭出，海爺連夜修成本章。）
（次日五鼓，皇爺登殿，百官朝賀已畢，海爺俯伏金階奏道）
海 爺：臣耳目官有本奏上。
皇 爺：卿奏何事？
海 爺：今有新科進士周元表等三十四人，被首相張居正索禮不遂，誣陷充軍，乞皇爺赦
免。
皇 爺：周元表擅毀宰相，朕故定他罪。若說索禮陷害，有何憑據？
海 爺：張居正不獨貪財害賢，而且私換國寶，欺君罔上，罪在不赦。
皇 爺：若說私換國寶，更無憑據，焉可加罪！
海 爺：萬歲可撥欽差到荊州，圍門查搜，便有證據了。
（皇爺沉吟良久，開口）
開 口：行人司何在？
（旁邊轉出一人，俯伏金階道）
俯 伏：臣行人張茂德見駕。
皇 爺：朕差你往荊州搜寶，你當速行。
（茂德正要謝恩，海瑞忙跪下道）
海 瑞：萬歲若差行人司去，怎搜得寶？
臣保兵科給事陳三枚為正搜寶，新進士周元表為副搜寶。
皇 爺：准卿所奏。
（即宣二人上殿。）
皇 爺：（皇爺開口）今有耳目官海瑞，保你二人往荊州張居正家中搜寶，回京之日另行
升用。
即往吏部領敕出京！
（二人叩首謝恩，退出朝門。）
海 爺：（海爺又忙奏道）更有進士三十三名，乞皇上賜其頂選縣缺。
（皇爺依奏。）
（海爺回衙，即叫海洪道）
海 爺：你去對陳、週二位說，叫他速速出京，不可遲延。
（二人得了言語，各帶家丁二十名，望荊州而去。）
（不知後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七十二回 馳家信敗露機關 扮相士夤緣妙計）
（緘書星夜赴家山，搜寶關心莫等閒。）
（漫說深藏最高著，真機敗露信愚頑。）
（那張居正退朝回府，坐在書房暗想道）
張居正：海瑞今日這本倒也好笑，請旨著陳三枚、周元表到荊州我家搜寶。他做了三朝的
官，頗稱能乾，為何今日動起這本，想是運倒了。我想欽差在路行得慢，我這裡
修一封家書，差一個善走之人，回家通信，叫將國寶收藏；及欽差到時，早已無
影無蹤。那時我奏他誣謗大臣，怕不治一個大罪？
（想定主意，即忙修好書信，叫過家丁張惡，吩咐）
便吩咐：我有緊急家書一封，賞你白銀三十兩，你要連夜趕至家中，呈與太太。若有遲延
，取罪不小。
張居正：（張惡應道）小人曉得。
（接了書信、銀兩，連夜往荊州而來。）
海 爺：（且講海爺請出杜爺道）元老，你這家中，可有能乾的家丁，叫一個來。
杜 爺：老師要他何用？
海 爺：我要差他連夜趕到荊州，送一封書信與孫理刑的。
杜 爺：既如此，有一家人名叫陳貴，作事能乾，又能日行七百里，可叫他去。
海 爺：如此極妙，速速叫來。
（杜爺叫過陳貴。）
（海爺修好書信，向杜爺借出白銀二十兩，付與陳貴，吩咐）
便吩咐：張府亦必有人趕信回家，你若能先到理刑衙門，回來重重賞你。
（陳貴領命，書信、銀兩結束停當，別了家主，即刻起行。）
（張居正父子一日在書房閒坐，只見門公進稟道）
張居正：啟上太師：家中太太差人下書，在外伺候。
太 師：叫他進來！
（差人進入書房，跪下）
跪 下：太師爺在上，小人叩頭。
太 師：起來，太太在家好麼？
差 人：太太在家納福。有一封書信送上太師爺。
（太師吩咐下去，給他酒飯。）
（將書拆開一看，怒氣沖天）
太 師：哎嚇！可惱！可惱！
太 師：（狀元一見，連忙問道）母親書中寫的什麼來？
太 師：嚇！我兒，可恨荊州廳孫成，他依著妻舅徐千歲的勢，把你三弟拿下牢獄。你母
親著急，要我這裡救援。
（狀元兄弟二人聽了，連叫三聲）
二 人：爹爹。
太 師：要放出主意來。據孩兒愚見，不如反了荊州府，把孫成狗頭殺了，方出這口惡氣
。
太 師：這使不得！
二 人：（狀元道）這既使不得，傳一道假旨，拿孫成斬首，亦可報得此仇。
太 師：亦使不得！
二 人：這又使不得，那又使不得，難道由三弟憑他凌辱麼？
太 師：且看機會。
（再講荊州四府孫成一日坐堂理事，忽見外面一人，騎在馬上飛奔簷前，滾下馬
（來，倒在地下。）
（孫爺忙問何人。）
（那人歇了半晌，方說）
方 才：我是京中來的。
孫 爺：來此何干？
方 才：（那人道）要迴避衙役，方敢說出。
（孫爺會意，叫衙役盡行退出，方問）
方 才：你如何睡在地下？想是路上身體倦乏麼？
孫 爺：（那人道）是。
孫 爺：如今衙役已退，四處無人，你到此何事，快快說來！
方 才：（那人道）小人陳貴，奉海大人之命，送書與老爺的。
孫 爺：既如此，可將書信拿來。
（那人便向皮袋中取出書信呈上。）
（孫爺拆開一看，知了來意，便叫陳貴道）
孫 爺：你在這衙內安息幾日，打發你回去。
陳 貴：是。
（孫爺叫門子傳幾個皂快進來，皂快入內，叩頭畢，孫爺）
孫 爺：你們班內伙計，有力大會拳棒的，挑選幾個來。
衙 役：小人奉公守法，並無有會拳棒的。
孫 爺：嚇，本廳不是訪拿你們，是有要事差遣他們，不必動疑。
（眾人議了一會，挑出二十名會拳棍的進去。）
（孫爺又在家丁內選幾個，一同叫進私衙，賜他酒食。）
便吩咐：不日內京中張太師必有差人回家，你們分一半在相府前後查探，一半在相府左右
查探，遇有生面說京腔的，不論多寡，盡把密密拿來，不許放出一個，又不許傳
揚。事成重重賞你。
孫 爺：（眾人應道）曉得。
孫 爺：且慢！
還有一說，你們趁未開城時，就去打聽，晚上要等閉城門後回家。切要！切
要！不可有誤！
（那衙役並家人領了言語，在相府左右前後查了二日，並無生面京腔之人。）
（剛剛守到三日，遠遠見了一個大漢，騎一匹快馬，如飛奔到相府門前。）
（眾人一齊觀看，見那人威風凜凜，汗流滿面，眾人道）
一 個：一定是了。
一 個：且問他一聲，然後動手未遲。
孫 爺：（眾人道）不錯，不錯。
皂 快：（就有兩個皂快走上前問道）馬上的大叔，可是京中來的麼？
忙上前：（那人道）正是！
皂 快：可是相爺差來送書的？
忙上前：（那人道）正是。
皂 快：拿了！
（眾人走上前把那人拖下馬來，拉拉扯扯到刑廳衙門。）
忙上前：（那人大喝道）你這狗頭！拿我做什麼？
皂 快：（眾人道）連我也不知，你自己問我本廳便了。
３３０＊＊時間： 地點：
（說話之間，已至堂下。）
（孫爺正在堂上審事，皂快稟道）
皂 快：啟老爺：京都來的差人拿到！
孫 爺：（孫爺大喜）帶進來！
（皂快把那人推下階下，那人大模大樣，在堂下踱來踱去，立而不跪。）
孫 爺：（孫爺喝道）怎麼見了本廳不跪？
皂 快：（那人道）我正要問你官兒，我又不犯法，拿我何事？
孫 爺：（孫爺喝道）你這狗頭！硬頭硬腦，見本廳這等放肆。你既不跪，左右，取大板
過來！
（衙役答應一聲，取過大板。）
（那人見不是勢頭，只得跪在地下。）
孫 爺：（孫爺喝道）你這狗頭好大膽！你偷了某鄉宦家若干金銀首飾，本廳差人到處緝
捕。你一向躲在何處？速速招來，免受刑法。
皂 快：（那人聽了大驚道）老爺在上，小人不是賊，並未偷人財物。小人是京都人，叫
做張惡，一向在相府伺候太師的。大爺若不信，現有太師書信一封，叫小人趕快
送與太太開拆的。
孫 爺：既如此，取書上來！
（張惡忙把書呈上。）
（孫爺拆開來書看。）
孫 爺：（張惡道）這是太師爺家信，開不得的。
孫 爺：怎麼開不得？
（看完了書信，便叫左右將鏈子把張惡鎖了。）
孫 爺：（張惡急得只管磕頭）求老爺放我回去。
（孫爺只做不聽見，立起身來，叫掩門退入後堂，重賞那些皂快、家丁。）
心 中：（心中暗想）海剛峰正直、老練、能乾，但不知欽差何日方到？
（便叫心腹家丁出去暗打聽不提。）
（那周元表、陳三枚二位差官在路商議道）
陳三枚：我二人承海大人保舉，往荊州搜寶，但要搜著才好，不要被張家做了手腳，有負
海大人之托。
（二人一路行來，時刻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