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一 至 第一一〇

101**時間: 地點:
    (話說劉錫彤在寓所,等候沈彩泉。)
    (到了午後,果然沈彩泉到了。)
    (錫彤一見,忙問道)
錫 彤:沈兄,事情怎麼樣了?
彩 泉:(彩泉笑道)不是我夸口,換了別人,怕不是這般容易吧,撫台本來是不肯的,
    虧得我再三說了,方才答應。大人按察司衙門,怎樣了呢?
錫 彤:也妥當了,老兄的盛意,小弟心感之至。
    (即取出三張庄票,交給彩泉,彩泉收了自去交給楊昌睿撫台,同了衙內諸人。
    ()
    (劉錫彤心上一塊石頭,方是落地。)
    (不覺又想起了小白菜那裡,不要臨時翻了口供,忙又著林氏到了一趟監,只說
    (是小白菜原來可以不死,都是被乃武攀定,說是小白菜起意,命乃武去買毒藥
    (的,所以小白菜也定了死罪。)
    
    
102**時間: 地點:
    (如今劉子和去告狀,欲出脫小白菜的死罪,只要說是乃武交給她的,強迫她下
    (的,即能出罪,同子和百年偕老。)
    (說得小白菜把乃武恨惡非幾,將子和很是感激,不由得不依著林氏的言語。)
    (林氏見小白菜信以為真,心中暗喜,回去告知了錫彤。)
    (不覺三天已過。)
    (第四天的早上,一應人犯,俱已提到巡撫衙門。)
    (按察司蒯賀蓀,也到了見過撫台,這時蒯賀蓀,已由劉錫彤告知楊昌睿也得了
    (賄銀四萬,心下放寬,便起鼓升堂。)
    (楊巡撫正中坐定,剛按察司在上首擺下公案,先命葛文卿上去,問過一遍。)
    (又吊了詹氏、姚士法上去。)
蒯賀蓀:(蒯賀蓀喝道)楊詹氏,你怎地知道你丈夫楊乃武是冤枉呢?
詹 氏:(詹氏忙叩頭道)大老爺明鑒萬里,小婦人的丈夫,在省內應試,怎能交毒砒給
    葛畢氏呢?請大老爺細問小婦人的丈夫,便知道咧。
蒯賀蓀:(蒯賀蓀冷笑一聲道)那一個犯人到了堂上不喊冤枉,我也不來問你,停一回你
    丈夫自己招認之後,瞧你還有什麼言語。
    (即命差人把二人帶下,又提了三姑、喻氏、心培等眾人,一一問過都咬定是乃
    (武謀死小大。)
    (蒯賀蓀點了點頭,命差人把小白菜帶上堂上,喝道)
便 喝:葛畢氏,奸夫究竟是誰?快些從實招來。
小白菜:(小白菜泣道)小婦人原是不肯下手的,實是被楊乃武遲得沒法,說若不下手,
    他便得說將出來,使小婦人不能做人。他又是個紳士,小婦人怎敢不聽他的言語
    呢,求大老爺明鑒。
    (蒯賀蓀命人錄下口供,取下去叫小白菜畫了供,吩咐將小白菜帶下堂去,方把
    (乃武提到堂上。)
    (這時乃武早知道這一次巡撫衙門開審,乃是妻子詹氏告的冤狀,難道巡撫也似
    (知府一般糊塗,被劉錫彤通了關節不成?只是也知道詹氏曾經在按察司告狀不
    (准,按察司好似也受了劉知縣之好處,這次仍是蒯按察司主審,怕依舊沒有什
    (麼好的結果,就希望巡撫或能主持公正,自己方有生路。)
    (便打定主意,看巡撫的神色如何?倘是可以清正,自己即咬定不供。)
    (若是依然如知府等一般,也不必多受另碎苦痛,招了完結,總是個死。)
    (到了堂上,聽得蒯賀蓀喝道)
蒯賀蓀:楊乃武,你既已完全招認,如何又命妻子來告這刁狀呢?
乃 武:(乃武忙叩頭道)大老爺明鑒,小人實是冤枉,屈打成招的呀。
蒯賀蓀:(蒯賀蓀把驚堂木一拍道)那一個犯人到了堂上不叫冤枉,葛畢氏招得明白,是
    你逼著她下的毒藥,如何又翻供起來,我先打你個刁賴翻供。
    (接著喝一聲與我重打四十,兩旁差人,都得過了錫彤的好處,恨不得乃武立即
    (招認,忙過來了三個,把乃武掀倒,狠命打了四十毛板,可憐乃武以前的棒瘡
    (尚未痊愈,又打了四十毛板,打得乃武昏厥過去,好半晌,方才悠悠醒轉。)
    (蒯賀蓀早把堂木拍得山響,喝道)
蒯賀蓀:楊乃武,還是好好招認,免得皮肉受苦。
乃 武:(乃武呻吟著道)大老爺,實是冤枉,小人從沒有交過毒藥給葛畢氏,小人招出
    些什麼供來呢?
蒯賀蓀:(蒯賀蓀冷笑連連道)好一個刁滑小人,既已招供于前,又想翻供,使妻子告了
    刁狀,不動大刑,諒你也不肯就此認罪。
    (說著吩咐差人將乃武上了夾棍,喝道)
差 人:楊乃武,招也不招?
乃 武:大老爺,小人又沒害死人命,招些什麼出來呢?
    (蒯賀蓀即喝一聲收,兩旁差人齊喝一聲,齊齊收緊夾棍,只痛得乃武心如油煎
    (,渾身萬箭攢胸,不由大叫一聲,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蒯賀蓀忙命鬆了夾棍,將乃武噴醒。)
    (停了二回,見乃武神色變轉,又喝)
又 喝:楊乃武,還是從實的招供,本司筆下超生。不然,便夾死你這刁滑小人,瞧你再
    怎樣翻供?
    (乃武本來希望楊巡撫主持公正,因此咬定不招,如今見楊巡撫坐上面盡著蒯按
    (察司把自己打夾,渾如沒有瞧見一般,知道楊巡撫也被劉知縣通了關節,這般
    (看來,不招不成,招了倒免得受許多痛苦,便長嘆一聲罷了,咬著牙關道)
乃 武:好,我就招了吧。
    (兩旁差人聽說是乃武愿意招認,都齊聲吆喝,乃武即瞧著以前在餘杭縣杭知府
    (所供的,說了一遍。)
    (早有人錄下口供,取下堂來,命乃武畫了供,楊乃武依舊畫的四個蝌蚪文字,
    (是屈打成招。)
    (當下蒯賀蓀命差人將乃武小白菜二人。)
    (仍收入監內。)
    (錢寶生早知在知府衙門杖過八十,便免刑釋放。)
    (喻氏、文卿、三姑等,各回家去。)
    (結束把詹氏、姚士法二人提上堂去,各打了四十,逐下大堂。)
    (這也是蒯賀蓀覺得將乃武屈打成招,有些不忍,再將詹氏、姚士法重辦,良心
    (上說不過去,因此只每人打了四十,逐下大堂了事,這一件天也般的大事,只
    (因蒯賀蓀同楊昌睿二人每人受了劉錫彤四萬兩銀子,只這一堂,仍把乃武屈打
    (成招了完結。)
    (詹氏、姚士法二人出了巡撫衙門,詹氏已是泣不成聲,又欲自盡,姚士法忙勸
    (止道)
詹 氏:這時千萬不能尋死,雖是省內各衙門都暗無天日,好得有大姊進京,求夏中堂設
    法,二弟的罪名,也得部內批准方能確定,有了夏中堂在內,自然不會批准,尚
    不要緊。我們且回到家中,再行商議辦法,方是正理。
    (詹氏一聽,倒也不差,忙忙回到倉前家中,把兒子也領了回來。)
    (命王廷南仍在省內探聽一應消息,又可隨時報告給乃武知道。)
    (詹氏在家中,終日哭泣。)
    (在巡撫衙門,又受了棒瘡,不覺又有些不適起來。)
忙安慰:(姚土法便安慰)表弟媳婦,你且安心在家中養病,等我到省內去打探,可有什
    麼衙門,可以告狀興冤?
    (詹氏聽得,點頭稱是,士法便到省內去了。)
    (詹氏的病,直到九月初方才痊愈,士法也來告知詹氏,省內尚有步軍統領衙門
    (,不在巡撫統轄之下。)
    (而且步軍統領是個旗人,可以申奏朝廷,我們何不上步軍統領衙門玄叫冤呢?
    (或者有一線希望。)
    (詹氏聽得,忙忙請士法做下狀子,這一回非惟不將兒子寄掉,并且帶了兒子,
    (一同去叫冤告狀,同姚士法三人,到了省內,先打探了步軍統領可在杭州?士
    (法探得,這位步軍統領,正在杭州。)
    (本來杭州的步軍統領,各省并沒有這個名目,乃是統領駐札在杭州的八旗防軍
    (的統領,不屬于浙江巡撫。)
    (平日只管八旗防軍的軍事,并不升堂理案,這一回士法詹氏因官司已打到了巡
    (撫衙門,仍不能翻轉,沒奈何撞到這步軍統領衙門裡來。)
    (這一天統領正在衙門,忽聽得有人在轅門叫冤,心中十分奇怪,暗想叫冤如何
    (到了我步軍統領衙門?忙命人去問,卻見帶進一男一女,便是士法、詹氏二人
    (。)
統 領:你們二人,怎地到我步軍衙門來叫冤枉呢?可知道我這裡,并不審理官司。
詹 氏:(詹氏忙叩首道)小婦人有潑天大冤,沒處可以聲訴,因此來懇求大爺伸冤。知
    道大老爺是個青天。
    (統領聽得,暗想不知是什麼大事,要到我衙門伸冤,且問個明白再說,便喝)
便 喝:有什麼冤枉?快些訴來。
    (詹氏忙把乃武一案的事情,自小大死,到巡撫衙門止,一一連哭帶訴,說了一
    (遍。)
    (統領一聽,暗想這事倒真是大事,聽她所訴,內中已有大大的弊端,而且楊乃
    (武在九月中也拜會過,自己同他也有些認得,如今他遭了冤枉官司,自己倒得
    (替他出一些力。)
    (只是在巡撫衙門,也審定了,如何可以再審呢?想了一回,暗想這事除非是伸
    (奏朝廷,下旨復審,方能重行審理。)
    (打定主意。)
統 領:(便向詹氏道)你們二人且去,待本統領申奏朝廷:再行定奪就是!
    (詹氏、姚士法二人忙叩頭謝了,退出衙去。)
    (步軍統領即修了文書,星夜命人上京,秦報朝廷。)
    (浙江有了這般一件大案,告狀告到了自己衙門,如何辦理,請旨定奪。)
    (這文書到了京師,先下內閣。)
    (夏同善中堂先行瞧見,這時葉氏卻尚未到達京中,夏中堂尚沒有知道這事的究
    (竟情形,只是瞧見了楊乃武的案件,暗想楊乃武乃是以前自己家中的保姆葉楊
    (氏的兄弟,如何犯下了這般大案。)
    
    
103**時間: 地點:
    (如今既是乃武妻子在步軍統領衙門告冤,倒得細細查明,不要正是冤枉,當下
    (即呈進御見。)
    (同治皇帝這時已身體違和,由慈禧后聽政,夏中堂怕事情弄糟,忙親自去竭見
    (醇親王,因這時醇親王在慈德面前,最言聽計從。)
    (夏中堂即把乃武的根由,向醇親王說了,醇親王一口應承,向慈禧后去說情。
    ()
    (過了幾天,早批了下來,交刑部雙大人查明辦理。)
    (夏中堂又去瞧了刑部雙大人,一同商議,便批了將乃武一案,仍發在浙江命巡
    (撫楊昌睿、提刑按察司蒯賀蓀復審,又知道杭州知府陳魯對這案不甚妥貼,札
    (調了湖州知府錫先主審。)
    (因錫光是個旗人,可以一變以前審理的情形。)
    (商議己定,即將這擬旨,托醇親王進呈。)
    (過了一天,批准下旨。)
    (這個聖旨,直下到浙江巡撫衙門。)
    (巡撫楊昌睿吃了一驚,忙忙把蒯賀蓀請到,一同商議。)
    (蒯賀蓀也得了聖旨,大吃一驚。)
    (見了楊巡撫,商議一回覺得這事須先把湖州知府錫光運動好了,再同步軍統領
    (說好,不必頂奏。)
    (方能無事。)
    (蒯賀蓀忙辭了巡撫,欲回轉衙門通知劉錫彤設法辦理。)
    (方回到衙內,卻見差人來報,劉錫彤在外面候見。)
    (蒯賀蓀大喜,忙請了進來。)
    (原來劉錫彤自七月間巡撫衙門審畢,回轉餘杭,心中稍稍安停,只待部批下來
    (,便能完畢,只是暗中乃命人打探詹氏有可有動作,隔了一月,卻不見詹氏怎
    (樣,心中很是奇怪。)
    (又過了一月,在九月中卻聽得詹氏在步軍統領衙門告狀,暗想步軍統領并不審
    (察,如何到他衙去告狀呢?且瞧統領如何辦法,再定主意。)
    (一面命人打探,不見有什麼動作。)
    (直到這時,聽得聖旨到來,命巡撫按察司監審,札調湖州知府錫光主審,便大
    (吃一驚,暗道)
一 面:怪不得不見步軍統領有什麼動作,原來是申奏朝廷,如今怎麼好呢?
    (忙請了何春芳一同商議。)
春 芳:這也沒有別法,事情已到了這般騎虎之勢,不能罷手,不如再化一些錢幣。可是
    楊乃武的妻子,不監禁起來,終是個禍根,最好東翁越發多化一些,把他們都關
    了起來。待楊乃武死了,再放他們就是。
錫 彤:(錫彤點頭道)正是,這事也只得如此辦理,事不宜遲,我立即上省就是。
    (當下即向林氏取了存摺。)
    (忙忙進省,來見蒯賀蓀。)
    (見面之後,賀蓀忙道)
賀 蓀:劉令這事怎樣辦呢?
錫 彤:(錫彤即央求道)都得請大人照顧,卑職總是心感。自當重重相謝。
賀 蓀: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錢了。我想只得把湖州知府錫光,同了步軍統領,都同他們
    說妥。統領那裡。只要他不再頂奏就好。錫光是個主審,卻得細細的說上一說。
    劉令,你準備怎樣呢?
錫 彤:(錫彤想了一回道)這事都得請大人費神。卑職想錫知府到了省城,總得來見大
    人。變煩大人向他疏通,卑職情愿化三萬兩銀子,而且須得把楊乃武的妻子,也
    設法監禁,不然終是個禍根,這也得請大人作主,卑職自當重酬,再添一萬兩銀
    子。步軍統領那裡,待卑職自去疏通吧。
    (賀蓀點頭道好,錫彤即行辭出。)
    (在庄打了一張三萬,一張一萬,一張二萬銀子的庄票,先把一張一萬,一張三
    (萬的送給了蒯賀蓀,方來見步軍統領。)
    (見面之後,統領)
統 領:貴縣到來,有何見教呢?
錫 彤:統領大人,不是因了楊乃武的案子,申奏過朝廷嗎?
    (統領聽得劉錫彤為了乃武一案到來,早知道定有下文,便點頭道)
統 領:正是,究竟這案怎樣的根由呀?
    (錫彤即把二萬一張庄票,取了出來,放在桌上)
放在桌:這案是楊乃武的刁賴,凡事總求統領大人包含,這一些些,請大人喝一杯水酒之
    用的。
    (統領一看,卻是二萬銀子,本來清朝武將沒有什麼大的氣節,便笑著)
便笑著:貴縣的意思怎樣呢?
錫 彤:只求大人不再頂奏,卑職己感激不淺了。
    (統領聽說只要不再頂奏?覺得很是容易,即點頭應諾。)
    (錫彤見已就緒,方才辭出。)
    (又放心不下蒯賀蓀那裡,可是知道錫光尚未到省,只得待候幾天。)
    (過了兩天,錫光已到了杭州,錫彤打探得錫光已去過按察司,不知事情怎樣,
    (忙到按察司衙門,見了蒯賀蓀,知道事情已經辦妥,心下放寬,只等開審。)
    (又了幾天,一應人犯,俱已到省,錫光按察司撫台,已定下了開審日期。)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世界昏暗夫婦入囹圄 恩義分明母子得佳麗)
    
    
104**時間: 地點:
    (話說詹氏至步軍統領衙門告了冤狀,由統領申奏朝廷,下旨復審。)
    (一想劉錫彤又上省運動就緒,詹氏、乃武等那裡知道。)
    (到了開審時期,巡撫楊昌睿高坐正中,按察司、臬台蒯賀蓀坐定上首,湖州知
    (府錫光,在下首坐下,兩旁衙役差人,排得齊齊整整,好不威嚴。)
    (錫光是個主審,都由錫光審問。)
    (當下先把錢寶生傳到堂上,喝問了一遍。)
    (寶生仍說乃武在九月中假稱毒鼠,買去砒末不想是毒死了葛小大,錫光聽了,
    (便命下去,把葛文卿、詹氏、三姑等眾人,又問了一回,所供同以前一般無二
    (。)
    (又帶了下去,將詹氏帶上。)
錫光喝:你這刁惡婦人前次在巡撫衙門告了刁狀,沒有重重辦你,也因了你丈夫已犯重刑
    ,不忍加罪于你,怎地你又在步軍統領衙門告下了刁賴狀子了呢?
詹 氏:(詹氏忙叩頭道)青天大老爺,小婦人的丈夫實是冤枉,求青天大老爺詳察,得
    昭覆盆,大老爺功德無量。
詹 氏:(說畢,已泣不成聲,淚下如雨,錫光卻喝道)你怎地知道你丈夫冤枉呢?
詹 氏:小婦人丈夫同葛畢氏早已斷絕往來,何以要害葛小大性命,與小好人丈夫又沒好
    處,怎能以奸出婦人口,要作為犯罪實據呢?
錫光喝:好一個利口婦人,你丈夫有了外遇,怎能向你實說哪,我也不來問你,停一回瞧
    你丈夫怎樣說話?
    (便命人將詹氏帶下,把小白菜帶上堂來,問了一遍,小白菜仍咬定乃武,錫光
    (即命差人,把乃武帶上。)
    (這時乃武已創痕遍體,步履艱難,當堂跪下。)
錫光喝:楊乃武,你怎地這般翻供,又使你妻子告下刁狀?,如今又有什麼說話?
    (乃武知道是奉旨復審,又含著一線希望,忙叩頭)
忙叩頭:小人實是冤枉,是屈打成招的呀,并非翻供,實是實情,請大老爺明鑒,小人得
    雪奇冤。
忙叩頭:(錫光聽得,早把驚堂木一拍道)好個刁惡無賴,幾次翻供,還欲強辯,本府先
    打你個臨堂翻供。
便 喝:給我打四十背花。
    (兩旁差人,頓手執藤鞭,過來將乃武剝去衣服:重打了四十,只打得鮮血四飛
    (,死而復醒。)
    (這一來,把一旁的小白菜驚得呆了,不覺有些良心發現,低頭不語,錫光卻沒
    (有知道。)
便 喝:葛畢氏,你同楊乃武對來,怎樣毒死你丈夫葛小大。
    (乃武聽得,早把牙關一咬向小白菜道)
乃 武:畢生姑,我待你夫婦二人,這般恩義,你如何這般攀我,良心何在?
    (這幾句話,只說得小白菜閉口無言,錫光見小白菜不語,喝道)
便 喝:葛畢氏,究竟誰是奸夫?從實招來。
    (這時小白菜良心發現,那裡再說得出乃武是奸夫來,暗想這種事情、都是錢寶
    (生弄出來的,不如咬了他吧,便哭著道)
小白菜:小婦人不敢說謊,實是錢寶生教我的,求大老爺明鑒。
    (只這一句,把全堂的人,除了乃武,都嚇得一跳,面面相覷,可是已供出了錢
    (寶生,不能不審寶生。)
    (蒯賀蓀卻有些主見,卻向錫光說,這事還得調查,停一天再審。)
    (錫光會意,即把一應人犯,都下在監內,只將三姑、喻氏、心培、敬天四人,
    (沒禁在監中,命他們在省候審。)
    (錫光、蒯賀蓀、楊巡撫退下堂來,在書房暗暗商議,覺得這事倘不咬定乃武,
    (一則得了劉錫彤的銀子,二則要壞許多官員,總須官官相護,雖明知乃武冤枉
    (,也只得犧牲他一人性命的了,蒯賀蓀暗想,這事須得問劉錫彤自己的了。)
    (便辭了撫台,回到衙中。)
    (正待去傳劉錫彤,卻見外面來稟,劉錫彤已在外面。)
    (賀蓀忙傳了進來。)
    (只因劉錫彤也得了債,知道這一次林氏未來,沒有來哄小白菜,以致弄出岔子
    (,忙一面命人去催林氏,一面來見賀蓀。)
    (見面之後。)
    (賀蓀細問情形,錫彤一一訪問了。)
賀 蓀:(賀蓀便皺眉道)這事什麼好呢?
    (錫彤想了一回,想得了個辦法,即悄悄向賀蓀說了,賀蓀覺得很好,錫彤便悄
    (悄到了監內,來看寶生,寶生卻并不慌忙,向錫彤)
向錫彤:老爺,只要小白菜不咬出大少爺來,我自有妙法脫罪。
    (錫彤的看寶生,本來問寶生可有脫罪辦法。)
    
    
105**時間: 地點:
    (如今聽好,放了些心,忙出監回去,等候林氏到來,可以去哄騙小白菜,過了
    (一天,林氏已到了杭州,錫彤即把小白菜咬出寶生的話,說了一遍,命林氏進
    (監去哄小白菜,林氏不敢遲慢,慌忙到監內,見了小白菜,先喲呀道)
林 氏:這事槽咧,你如何說起寶生來呢?這一回子和特地去告了狀,要脫掉你的罪名,
    你這般一說,不要說別的,就是以前幾堂咬著乃武,也是個死罪,這如何是好呢
    ?
    (小白菜信以為真,倒懊悔起來,低頭流下淚來。)
    (林氏即假作自己替小白菜想的辦法,向小白菜)
向小白:還好,虧得你公公去通了關節,下一次審,你仍說楊乃武,便不妨事了。不然,
    堂上的刑罰,你就受不了了。
    (接著又甘言蜜語的說了一回,小白菜暗想,下一次到堂上,倘自己說了寶生,
    (真的受刑,林氏的言語,一些不差,自己趕快仍咬乃武。)
    (當下便一口應諾,仍咬乃武。)
    (林氏回去向錫彤說了,錫彤有了主意,忙來見蒯賀蓀,說好了倘小白菜仍咬寶
    (生,先給些痛苦給小白菜受受,使他相信林氏的言語,賀蓀答應,錫彤又出來
    (同巡撫衙門的差人說好。)
    (蒯賀蓀又去向錫光、楊巡撫說了,三人定了計較,過了兩天,又開審這案。)
    (錫光先提寶生上堂,喝道)
便 喝:錢寶生,你把謀死葛小大的實情,從速招來,免得皮肉受苦。
寶 生:(寶生叩頭道)青天大老爺,這是葛畢氏受了楊乃武的指使,攀誣小人,小人即
    是奸夫,請大老爺喚葛畢氏上堂一對,便可明白。
    (錫光聽得,即把小白菜提到堂上,寶生一見,對小白菜道)
寶 生:葛畢氏,你說我是奸夫,可知道我身上犯的病症是什麼呀?
    (原來寶生早已生了花柳毒症,不能人道,小白菜聽了,那裡說得出來,寶生便
    (叩頭道)
小白菜:大老爺明鑒,小人早已不能人道,如何能做奸夫呢?
小白菜:(錫光聽得,大喝道)葛畢氏,竟敢胡亂攀供,來,把葛畢氏上了拶子。
    (頓時差人上來,上了拶子,只一收,這是劉錫彤吩咐,真的用刑,只痛得小白
    (菜心如刀割,不由得相信了林氏的言語,忙哭叫道)
林 氏:奸夫實在是楊乃武,是他叫我說錢寶生的。
    (錫光便命鬆了拶子,命帶了乃武上堂,冷笑道)
乃 武:好個奸滑小人,自己翻供了還不足意,竟敢指使葛畢氏攀供別人,把他夾起來了
    再問。
    (差人們早把乃武拖翻,上了夾棍,乃武自被小白菜攀誣之後,夾棍已受了多次
    (,尚沒好一些些,又受了這一夾棍。)
    (那裡忍受得起,大叫一聲,頓時昏去,好半歇方才醒轉。)
又 喝:(錫光又喝)葛畢氏,快把楊乃武怎地謀死葛小大從實說來!
    (小白菜這時已是相信了林氏,覺得自己性命要緊,不能再顧乃武,即仍依了以
    (前所供,一一說了。)
錫光喝:楊乃武,你聽得沒有,還有什麼刁賴,快些招來。
    (乃武聽得小白菜又咬了自己,知道內中又變掉的了,不招徒然受苦,即口稱愿
    (招,鬆下夾桃,乃武便把以前認的罪名,依舊認在身上,當下錫光命乃武、小
    (白菜二人畫了供狀,方釘鐐收監。)
    (把寶生、文卿等放了,又傳了詹氏上堂、辦了個誣告罪名,連姚士法、乃武的
    (兒子一同禁在監內,這便是杜絕詹氏再去告狀。)
    (方退下堂來,仍將知府陳魯原罪名擬定,呈報覆旨上京,一面呈文上刑部。)
    (這般一來,乃武的死罪。)
    (已十定八九。)
    (乃武也不想活命,在監內等死。)
    (恰巧這時,同治皇帝駕崩,光緒接位,慈禧太后垂帘聽政。)
    (京內各部,都忙著喪事,把一應事情,都擱置下來。)
    (乃武的部批,自然也不能下來。)
    (乃武便未曾受刑,仍禁監中。)
    (詹氏等也沒有放出。)
    (直到光緒元年四月間。)
    (這時乃武的姊姊葉氏,已到了京中。)
    (葉氏在去年六月中帶了兒子由倉前動身進京,如何到了這時方能到達京師呢?
    (卻有個緣由。)
    (只因葉氏自倉前啟程之後,先由水道,到了南京,方從運河,溯河而上,路上
    (倒也平安。)
    (那一天到江北淮安地方相近,葉氏乘的一只大船,正停在河邊歇夜,忽地來了
    (一群強盜,上船行劫,把全船客商搶一個一乾二淨,葉氏自然也不免波及。)
    (那些強盜,臨行之時又把客商擄去了幾個。)
    (葉氏的兒子,本來生得眉清目秀,文質彬彬,卻被盜首瞧中,也吩咐帶上岸去
    (,葉氏見了,拼命的哭泣哀求,無奈這些強盜絕不相憐,呼嘯一聲,帶了葉氏
    (的兒子,上岸而去。)
    (這一來、把個葉氏哭得死去活來,只是也無可奈何,一夜沒有好生睡得,到了
    (明天,那船上客人因所有米糧錢財都己搶掉,不能再行開船北上,趁船的客人
    (都只得整理了殘餘行李,上岸各自設法。)
    (葉氏孤另另一人,收拾上了幾件衣服也只得上岸,一路走去,不覺到了一個村
    (庄,葉氏已走不動一步,只得求一家村庄,歇住一宵。)
    (到了晚間,想起了兄弟乃武,遭冤在獄,自己非得到了北京,求夏中堂救援,
    (毫無希望,可是自己既無盤費,又失掉了兒子,如何能得北上。)
    (想來思去,總是兩難,忍不住萬箭穿胸,哀哀痛哭,欲圖個自盡。)
    (只是乃武遭冤在獄,自己一死,京師方面就難有希望,豈不是不能救援乃武。
    ()
    (倘說仍勉強北行,既無盤費。)
    (如何可以成行?想了一回,覺得除一死之外,并無別法。)
    (只又怕連累了村家,暗想不如明天在荒野之中,尋個自盡,了此一生。)
    (夜間便整整的哭了一夜,到了天色方明,即辭了村家起行。)
    (走了一回,到了一處荒野之中,葉氏暗想這處正可尋個自盡,不由得一面放聲
    (大哭,一面把衣帶解下,系在一株大樹之上,正待自縊,卻聽得有人叫道)
一 面:那位大嫂怎地尋起短見來呢?有什麼活不下的事情,可能向我說上一番的嗎?
    (葉氏聽得,忙抬頭一看,只見對面立定一個年約五十餘歲的老者,生得精神矍
    (鑠,雙目奕奕,看定自己。)
    (葉氏一見,早忍不住哭倒在地。)
老 者:(那老者卻很是和顏悅色的道)大嫂,有什麼事情,值得這般的悲傷呢?可能向
    老朽說呀?
    (葉氏見老者一團正氣,知道不是壞人,便把自己的事情,自兄弟乃武遭冤,自
    (己欲進京設法相救,不想前夜在船上被強盜劫去盤費行李,連自己兒子也劫去
    (了,因此自己欲尋個自盡,可是因想到胞弟冤枉,沒人相教,所以痛哭,細細
    (說了一遍。)
老 者:(老者聽了不由得起敬起來道)原來是一位有義氣的大嫂,且別悲傷,前天令郎
    可是在運河內劫去的嗎?
    (葉氏點頭應是,老者笑道)
老 者:這個不難,大嫂且隨老朽到舍間去安宿一寄,明天老朽設法救回令郎便了,大嫂
    請放膽隨著老者。老朽姓王,就住在離此不遠,并非是個歹人。
    (葉氏聽得,覺得這老者一團正氣,不是歹人,忙起身拜謝,隨著老者轉過一個
    (山麓,見前面有幾楹茅蓬,便是老者家中。)
    (老者打門進去,卻有一個年方十六八歲的女子,出來開門。)
    (葉氏一看,生得十分美貌,心中正是奇怪,老者笑道)
老 者:這便是小女蘭英,大嫂請裡面坐吧。
    (葉氏聽是老者女兒,越發放心,在裡坐下,老者即把葉氏的事情,向蘭英說了
    (。)
葉 氏:(蘭英早蛾眉一揚道)爹爹快些前去,遲了不要出什麼岔子。
    (老者忙請葉氏坐在家中,自己出門而去。)
    (直到午後,老者已是回來,卻又帶了一人,葉氏一看,正是自己兒子,不禁相
    (抱大哭。)
    (蘭英便勸了一回,葉氏母子忙向老者父女拜謝,立起身來,即欲動身,老者)
老 者:大嫂,怎地這般的要緊呢?
葉 氏:胞弟方在監中,不容稍遲,出了岔子,如何對得住去世的父母呢?
    (老者聽了,暗暗點頭,即請葉氏坐下,自己同蘭英到裡面去了一回,只見老者
    (出來,向葉氏)
向葉氏:大嫂,老朽有一事相求,不知可能俯允?
葉 氏:恩人,有話請說,難婦無不應命。
向葉氏:(老青笑道)老朽膝下無兒,只有一女,便是蘭英,尚未配定夫家,因此老朽同
    住在這裡,不能遠去。如今見大嫂這般有義,很是欽敬,小女如得大嫂做婆婆,
    于愿已足,大嫂一路有了小女,也不致再有如前天般事發生。老朽有意將小女匹
    配令郎,一同入京,老朽也了卻一件心愿,小女也可所托有人,大嫂又可平安人
    京,一得三便,意下如何?
    (葉氏聽得,不由得怔了,暗暗奇怪,怎地有如此的天外奇緣?瞧見蘭英的相貌
    (又好,老者又不似是常人,聽說有了蘭英路上又可平安,心中如何不愿,忙道
    ()
葉 氏:恩公,可是委屈千金,如何是好?
老 者:大嫂不必太謙,老朽一言為定。
    (說著,即命蘭英出來,拜見婆婆,同葉氏的兒子對拜了一拜,老者十分歡喜,
    (向葉氏)
向葉氏:親家太太,暫請安住一宵,明天便一同進京。他們小夫妻二人,俟大事就緒再行
    圓房,如今卻以兄妹相稱如何?
    (葉氏點頭稱好,一宵過後,到了明天,葉氏、蘭英夫婦一同起程,老者早把盤
    (費行庄,交付了蘭英,葉氏十分感激,又向老者拜謝,老者笑道)
老 者:親家太太,前途保重,凡事有蘭英照顧,不妨事的。
    (說畢。)
    (自回家去。)
    (葉氏等三人便向京師進發,沿途又雇了一只大船,不再步行。)
    (葉氏問起兒子,如何救出強盜那裡,卻說是老者到了強盜窟內,向盜首說是老
    (者的恩人,即便放出。)
    (葉氏忙問蘭英,蘭英笑道)
葉 氏:三年前餘杭縣有個客人,被監內強人相誣,提起監去。虧得乃武做了狀子,方得
    出罪,這人便是自己的父親。
    (葉氏方才明白這一段姻緣的來源。)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入京師中堂仗義 下浙江欽使糊塗)
    
    
106**時間: 地點:
    (話說葉氏在路上因禍得福,無意之中得了一個如花如玉的媳婦兒。)
    (原來五年之前,乃武正在餘杭,瞧見一個客人,被江洋大盜誣供,一捉到衙中
    (,剩下了一個女孩,乃武見了,動了義憤,設法辯明了是非,救了客人性命,
    (不想倒種下了今日姻緣,這客人正是那老者,女孩便是蘭英,當下葉氏等三人
    (一路到了直隸省內,尚沒有到達天津。)
    (葉氏又因了路上受了風寒,害起病來,便不能再行。)
    (直到了今年二月下旬,葉氏方好,急急趕進京來,先找了族叔楊增生,把乃武
    (的事情,細細說了一番。)
    (增生也很著急。)
    (聽得葉氏這一回進京,是去求夏同善中堂,相救乃武,便向葉氏)
向葉氏:大娘娘。你且去見了夏中堂。看可有辦法,便是告部狀,也說不得咧,你們也不
    必另尋寓所,只在我家裡住下吧。
    (葉氏甚善,即同兒媳同住在增生家中,自己忙忙來見夏中堂,見面之後,葉氏
    (即跪在地上,求夏同善設法搭救乃武。)
    (同善一面命葉氏起來,一面問乃武一案的根由細未,葉氏便將乃武起初與小白
    (菜相好,以後聽了詹氏相勸,斷絕往還二年,這一回又是在省應試,萬萬不曾
    (害死小大,必是另有其人,同了自餘杭縣案發,直到知府陳魯審結為止,一一
    (的說了一回,同善聽得,暗想這事定是餘杭縣的鬼計,把詹氏幾次告狀,俱未
    (審明,如今詹氏也禁在監獄的話告訴葉氏,這都是詳文所述。)
    (葉氏已離了倉前,沒有知道,同善卻在詳文中知道。)
    (葉氏一聽,越發著急,跪地不起,只求夏同善施救。)
同 善:(同善沉吟道)你且起來,這事尚不妨事。部文還沒有批准,可以想法,待我細
    細想個辦法就是。
    (葉氏忙叩首謝過,方回轉增生家中。)
    (同善聽得葉氏的言語。)
    (一則乃武是葉氏的胞弟,理宜幫忙。)
    (二則覺得這案乃武實是冤枉,應該替乃武雪冤。)
    (只是這案審到這般地步,如何是好?要翻過來,卻頗不容易,不禁大為躊躇起
    (來。)
    (想了半天,方想得了一個辦法。)
不 禁:(暗道)這事除非是同給事中王昕商議,因王昕這人,最鐵面無私,聽得一個犯
    人是屈打成招,總得想法反平,而且絕不收受賄賂,同自己、醇親王等,都意氣
    相投,自己去同他商議必然有些辦法。
    (打定主意,即命人去請給事中王昕到家中商議要事。)
    (不一時,王昕早到,見了同善在書房中落坐,同善即把楊乃武一案始未,同了
    (乃武冤枉屈打成招,如今他姊姊葉氏特地進京求教,一一細細說明,請王昕想
    (個辦法,可以在京中派下大員,專審該案,教乃武性命。)
    (王昕聽得,沉吟了一回道)
沉 吟:這事不難,只須去同醇王爺說好,我來上一奏,只說是省官覆審重案,常有意瞻
    詢,把官官相護之旨,因此百不得一可以清楚,如今楊乃武一案,內中弊竇甚多
    ,歷次審詢,皆為官官相護所誤,非得派下大員,親審該案,不能釋人民疑慮。
    這本一上,托醇王爺在太后前說一聲,派一個清正些的人去,自不難將案反平了
    。
    (同善聽得,很是不差,即重托了王昕。)
    (王昕答應,告辭回去。)
    (過了一天,王昕早向醇親王說好,上了一本。)
    (不一天,早批了下來:所奏已准,派學政胡瑞瀾專赴浙江、杭州,親審楊乃武
    (一案,內中是否有冤枉之處,又批示刑部,在浙江遴選官員陪審。)
    (這旨一下,夏中堂忙先去探明了陪審官員是誰,卻是寧波知府邊葆誠,嘉興知
    (縣羅子森,同了兩個分發在浙江的候補知縣,名叫顧德恆,龔世潼。)
    (同善知道之後,很是放心,因把前幾次審案的官員,都換掉了,不致仍加以前
    (一般。)
    (隔了幾天,欽差胡瑞瀾陛辭之後,即行就道,到杭州去。)
    (臨行之時,夏中堂親自叮囑瑞瀾,這案十分之八是冤枉的,千萬審理清楚,不
    (能再抱官官相護宗旨。)
    (又暗暗關切瑞瀾,乃武同自己稍稍有些關係,瑞瀾一口應諾,不負所托,方才
    (出京。)
    (葉氏也由夏中堂告知,以為這一次總能昭雪乃武的罪名,心中安定了一些,住
    (在京中,等候消息。)
    (胡瑞瀾出京之後,一路上很是平安,直到杭州,這時巡撫楊昌睿,知府陳魯,
    (餘杭縣劉錫彤,都早知道。)
    (臬台蒯賀蓀卻已死掉,湖州知府錫光,他聽得有欽差大人到來,親審楊乃武一
    (案,都嚇得手足無措。)
    (楊巡撫心中雖已明白乃武冤枉,只是已到如此地步;也不能再行審清的了,如
    (今聽得王昕上本,派學政胡瑞瀾到省親自覆審,也覺慌忙。)
    (第一個是劉錫彤,最是發急,忙仍同何春芳商議。)
春 芳:東翁,事情到這地步,除了化錢,還有什麼辦法不成?欽差大人既奉命而來,這
    事說不得京內有人主動,欽差臨行,自然著實相托,事在必清,因此這一回不去
    運動便罷,若是運動,卻不是三五萬銀子可以了事,必須要使欽差看了動心,方
    能成事。其餘幾個陪審官兒,還容易一些。東翁,可先去運動好了。欽差方面,
    便托楊巡撫設法方好。
    (錫彤聽了,覺得除錢之外,實無別法,即點頭稱是。)
春 芳:小白菜那裡又得請太太辛苦一趟,不要又鬧出了上一回的事情。
    (錫彤便命林氏,準備三十萬銀子。)
    (好得林氏把家中的錢,都擲到劉家,帶在手邊,存在杭州省內足足有百餘萬光
    (景,忙把錢庄上幾個存摺,取給了錫彤。)
    (錫彤一算,共有二十八萬幾千,知道不妨事了,即同林氏到杭州來。)
    (林氏又去看了小白菜,只說是子和進京設法,因此派下欽差,小白菜仍很相信
    (。)
    (錫彤到了杭州,忙先去訪了兩個候補知縣顧德恆、龔世潼,許下了二萬銀子一
    (個,請他們縮持原判。)
    (大部候補官兒,大都窮官,那一個不愛二萬銀子,便說妥交了銀子,錫彤見顧
    (、龔二人說好,暗想最要緊的,自然是欽差大人,托楊巡撫說話,不知肯與不
    (肯。)
    (不如先問問門丁沈彩泉再說,忙命人把沈彩泉請到,又許了他二千銀子,托他
    (向楊巡撫說情,運動欽差。)
    (彩泉聽得有二千到手,很是歡喜)
彩 泉:大人,你準備化多少呢?少了怕不成嗎?
錫 彤:(錫彤即伸了雙手道)十萬如何?
彩 泉:撫台大人呢?
錫 彤:以前用過四萬,如今再加二萬吧。
    (彩泉點頭答應,回去向楊巡撫說了。)
    (楊昌睿一想,這事倘若飲差查明起來,都有不便,如今餘杭縣既肯這般化錢,
    (若能說好,大家方便,即一口應諾。)
    (錫彤見巡撫答應,稍覺放心,即親自到寧波去見了知府邊藻誠,也化了四萬銀
    (子說妥,又到嘉興,瞧了知縣羅子森,化了三萬銀子。)
    (一切就緒,方仍回到杭州,只待欽差胡瑞瀾到來,聽楊巡撫的消息,因此胡欽
    (差還沒有到杭州,劉錫彤已布置就緒。)
    (這也是劉錫彤仗著林氏有錢,不然乃武早已昭雪的了。)
    (胡瑞瀾那一天到了杭州,船還未到碼頭,早有人報知巡撫各官,在碼頭上迎接
    (,一個個跪請了聖安,方同欽差相見。)
    (當下胡瑞瀾便在巡撫擇定的地點,打了公館。)
    (當夜楊巡撫即行來見欽差,悄悄把錫彤所托的事情,向胡欽差說了。)
    (瑞瀾出京之時,應了夏中堂請托,要查一個水落石出。)
    (誰知到了杭州,聽說有十萬銀子到手。)
    (暗想自己做一任學台,總算是天字第一號的肥缺,也賺不下十萬銀子。)
    
    
107**時間: 地點:
    (如今只須仍維持于原案,整整的十萬銀子滾進腰包,這般美事,如何不做,頓
    (時把夏中堂的言語,丟在腦後,滿口應允。)
    (楊巡撫大喜,忙通知了劉錫彤將十萬銀子的庄票送給了欽差。)
    (錫彤又化了一萬,給胡欽差帶來的眾人,一切都說妥當,錫彤便在杭州候審。
    ()
    (這時一應人証犯人,都已到來,陪審官寧波知府邊葆誠,喜興知縣羅子森,也
    (都到了杭州,見過欽差。)
    (瑞瀾見一應事情完備,即定下日期,在公館內開審。)
    
    
108**時間: 地點:
    (卻說楊乃武聽得京內派了欽差下來,特審自己一案,知道定是姊姊在京中見了
    (夏中堂,所以派了欽差,這一回總得反平了冤獄,心中很是歡喜,那裡知道早
    (已布下了天羅地網,依舊是個空歡喜咧。)
    (到了開審日期,欽差胡瑞瀾在上首高坐,正中供著聖旨,寧波知府邊葆誠,設
    (了公案在欽差下面,下首卻是知縣羅子森。)
    (子森兩邊,坐著顧、龔兩個候補知縣。)
    (兩旁差人,排得齊齊整整,吃喝連連,好不威肅森嚴。)
    (胡欽差先把楊巡撫、陳魯傳了上去,都叩見了聖旨,方立起回話。)
    (欽差把以前審理乃武的情形問了一遍,又傳了餘杭縣劉錫彤,也跪請聖安,問
    (過一遍,方把沈喻氏、王心培喚上,問了一回,依舊說是乃武謀斃小大。)
    (錢寶生也在堂上供了買砒給乃武。)
    (一應人証,都已問過,把小白菜帶上。)
小白菜:(邊葆誠喝道)葛畢氏,究竟奸夫是楊乃武不是?
小白菜:(小白菜叩首道)大老爺明鑒,小婦人早已供得明白,是楊乃武迫著小婦人幹的
    ,小婦人不敢說謊。
錫 彤:(邊藻誠把堂木一拍道)葛畢氏,此話可是真的?
小白菜:小婦人不敢胡說。
錫 彤:(羅子森卻冷笑道)我瞧你并非實言,不打如何肯說實話?
    (即命差人,上來打了小白菜二十皮掌,差人們早得得了錫彤好處,吩咐對于小
    (白菜不能用刑,因此這二十皮掌,一些不痛,小白菜越發相信林氏已運動過了
    (,所以用刑不痛,忙叩頭)
忙叩頭:大老爺是青天,便打死了小婦人,也只有楊乃武一人,的確是乃武迫著小婦人幹
    的。
    (邊知府點頭,命人把小白菜帶下,將乃武帶上。)
    (這時乃武雙踝夾損,已有些不良于行,扶上堂來跪下。)
乃 武:(胡欽差先喝道)楊乃武,本官奉了皇上旨意,特來查明本案,你究竟怎樣命葛
    畢氏下毒,毒死葛小大的,一一供來,倘有半句胡言亂語,立刻叫你身首不保。
    (乃武滿以為這一次可以伸雪冤獄,聽得這幾句言語,不禁又是一呆,覺得胡欽
    (差的言語,又不甚對,暗想且叫一聲冤枉,看是如何,便叩頭)
忙叩頭:欽差大人,小人實是冤枉,被餘杭縣屈打成招的呀!
    (錫彤聽得,嚇得一跳。)
錫 彤:(胡瑞瀾卻冷笑一聲道)好,又是冤枉,你到了堂上,總先叫一聲冤枉。這般翻
    供,刁惡已極,先打你一個反覆無常。
    (即命差人,將乃武打了八十重板,乃武滿身棒瘡,怎經得起八十重板,早已血
    (飛階下,昏昏死去。)
    (邊知府見了,便命人噴醒,乃武暗想:瞧起來自己性命,總是不保,仍是同以
    (前一般無二。)
    (也知道大凡到杭州來審的人,都被劉錫彤化錢運動妥貼,自己休想翻供,除非
    (到了京中,方有希望,不知姊姊在京,可能想到托了夏中堂告准部狀,把自己
    (吊進京去審理,方能有活命希望,似今天的情形之下,不招徒然多受非刑。)
    (正在呆想,又聽得邊知府喝道)
劉錫彤:楊乃武,快把毒死葛小大的根由從實招來。
    (乃武雖是這般思想,可是終不心死,忍不住又叫了聲)
忍不住:冤枉,小人并沒有毒死人命啊。
忍不住:(羅知縣聽得,便向端瀾道)欽差大人,瞧這廝十分刁賴,不動大刑,諒他又要
    翻供。
點 頭:(胡欽差點頭喝道)快把這廝上了夾棍,用力的夾。
    (兩旁差人,頓把乃武雙足套入夾棍,狠命一收,只聽得肩肩作響,險不把乃下
    (雙踝夾粒,乃武大叫一聲,立即昏死。)
    (差人忙鬆下強索,取冷水一噴,卻見乃武面如白紙,口中只剩下一絲游氣,不
    (見醒轉。)
    (差人見了,忙把一大碗米醋,取過燒紅木炭,只一澆,一股醋味直沖進乃武鼻
    (孔,方漸漸醒來,不住的呻吟。)
    (胡欽差恐乃武受刑不起死掉,不大穩當,即命帶下收監,過一天再審。)
    (胡欽差等都退了堂。)
    (劉錫彤瞧見這般情形,很是放心。)
    (回到寓所,只待審畢回去。)
    (過了兩天,胡飲差又升堂審問。)
    (這一回卻是單審乃武,把天平踏等非刑陳列堂下,向乃武喝道)
向乃武:楊乃武,倘你再不招認,本欽差立刻叫你死在堂上,瞧你怎樣再行翻供。
    (乃武也知道不招不行,不如招了免得受苦,便不待用刑,口稱愿招,仍如以前
    (所招一般,說了一遍,候補知府顧德恆錄了口供,取給乃武畫了花押。)
    (一天風雲,完全就緒。)
    (乃武等仍釘鐐收監。)
    (喻氏、三姑等原回家去。)
    (胡欽差等退堂,擬了文書,把乃武小白菜二人的罪狀一如杭州知府陳魯所定,
    (胡欽差回京覆命。)
    (邊葆誠、羅子森仍回原任,一切都辦理舒齊。)
    (這公文到了京中,夏中堂知道之後,忙同王昕商議,王昕)
王 昕:這事究竟楊乃武是否冤枉,這倒得細細查明。
向乃武:(夏中堂道)我也細細盤過葉氏,據她說的話,實是冤枉。我想這事不吊犯人進
    京審問,不能清楚。每個官員到了杭州,總給人運動變了心肝。
    (王昕聽得,沉吟了一回道)
沉 吟:這事若真是冤枉,要審理清楚,除非是命葉楊氏告部狀,方可有些辦法。
同 善:告部狀也得准呀,不然,也是白費心機。
王 昕:(王昕笑道)這卻容易,只要求醇王爺作主,那怕雙刑部不准,只是告部狀,要
    滾釘板,不知葉楊氏可有些膽量和義氣?
同 善:(同菩道)這樣吧,我先去問葉氏,可敢告部狀?倘是敢的,便求了醇王爺作主
    ,在太后前說好,告准了狀,請大人辛苦一趟,到浙江去提吊人犯,不是大人前
    去,恐路上出了岔子,把楊乃武謀死,那就糟了。
    (王昕點頭應諾。)
    (欲知後事如何。)
    (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告部狀滾三寸釘板 私察訪派一個清官)
    
    
109**時間: 地點:
    (話說夏同善中堂同了王昕商議已定,同善)
同 善:待我回去把葉楊氏問過,可敢告部狀滾釘板,倘是敢去,我立即來請大人同醇王
    爺到舍間商議如何?
王 昕:(王昕點頭道)好,准這般吧。
    (當下二人,各自分別回去。)
    (夏中堂到了家中,見葉氏正在自己家內,原來葉氏自胡瑞瀾出京之後,常來聽
    (信,同善見了,忙把胡欽差到浙江之後,仍審出乃武是個奸夫,依舊定了原罪
    (,向葉氏說了。)
    (葉氏聽得,早淚流滿面,跪在地上,求同善設法,同善瞧著可憐,即把告部狀
    (的事,問葉氏可敢?葉氏)
葉 氏:只要兄弟有救,便是刀山,我也敢上去。兄弟這事,實是冤枉,倘我做姊姊的,
    不替他昭雪,如何可以見去世的父母呢?
    (說畢,早哀哀痛哭起來。)
同 善:(同善忙止住了葉氏悲聲道)你既敢去,我即把醇王爺同王老爺請來,你可當了
    他們,跪求設法救你兄弟。
    (葉氏忙謝了同善,同善即把名帖去請了醇親王同王昕到來。)
    (到了晚上,二人都已到來,葉氏即跪在地上,哭訴了一番。)
醇親王:這不要緊,後天是刑部放告之期,你盡管去告狀,有我作主准下就是。
    (葉氏忙叩了兒個響頭,謝了醇親王,同善即同王昕、醇親王說好,托醇親王在
    (慈禧太后面前保舉王昕做欽差大人,到浙江去提吊犯人,免得在路上出什麼變
    (故。)
    (說妥之後,王昕、醇親王二人各自回去。)
    (同善命葉氏回去預備狀子,準備後天到刑部告狀。)
    (葉氏回到增生家中,把要告部狀的話,向增生說了。)
    (增生大吃一驚,忙道)
增 生:大娘娘,這可不是兒戲的呀?要滾板的呢?
    (葉氏聽得,心中雖也害怕,只是除此之外,無法教乃武性命,即咬牙道)
葉 氏:這也顧不得了,只要二弟有救,我便死在釘板之上,也是情愿。
增 生:(增生不禁嘆了一口道)難得大娘娘這般有義,滾釘板也不致于死。
    (葉氏即問增生,究竟這釘板如何滾法?增生)
增 生:并不是真的在釘板上滾,不過叫了冤枉,往釘板上一撲,這釘板的釘,也并不尖
    利,撲上去刺傷一些皮肉罷了。不知道的人,以為真的滾釘板了。
    (葉氏聽得,便放了一半心。)
葉 氏:(王蘭英在一旁卻笑道)姑呀,那不要緊,只要我去,一用功勁,把釘板的釘都
    發斷了那就完了。
    (葉氏聽得,不覺好笑起來,啐道)
不 覺:這不是去告冤狀咧,是顯功夫了。這是皇家的法度,豈能胡行,我已想好了,你
    們也不必勸我。
    (蘭英便不敢多言。)
    (葉氏又問了增生,告狀時怎樣情景?增生便一一告知了葉氏,葉氏即把增生求
    (人做下訴狀。)
增 生:大娘娘既然如此義氣,我做叔叔的,自當盡力。刑部差人,我也熟識,後天我同
    你同去,本來告刑部的狀,也要個抱狀咧。
    (葉氏很是感激,不由得向增生拜謝,增生忙謙遜不迭,自去準備狀子。)
    (到了明天,葉氏又到夏中堂家,同善吩咐葉氏放膽前去告狀,有了醇王爺作主
    (,大事便不妨咧,葉氏又拜謝道)
葉 氏:難婦沒有什麼相謝相爺,只多叩幾個頭吧。
同 善:(同善忙命人止住道)你為了胞弟,肯如此出力,很是難得,今天快回去,準備
    明天的正事吧。
    (葉氏拜辭了夏中堂,到了增生家中。)
    (增生狀子,已經做好。)
    (葉氏看了,一些不錯,便藏在身旁,當下和衣而臥,想到了明天的事情,那裡
    (安睡得熟,兒媳二人,卻也同母親耽心,各人都翻來覆去,沒有安睡。)
    (不覺天色明亮,增生亦已起身,進來瞧看葉氏,葉氏早同兒媳起來,見了增生
    (,便欲起身。)
增 生:時光還早,大娘娘收拾收拾,用此早點。別狀還未告,自己先餓壞了。
    (蘭英早把昨天準備下的早點,取來給葉氏食用,葉氏那裡咽得下肚,胡亂吃了
    (一些。)
    (增生也收拾就緒,同葉氏起身。)
    (葉氏吩咐兒媳,好生在家等候,二人又不敢哭,應了一聲。)
    (葉氏倒也并不留戀,同了增生,一途到了刑部大堂門前。)
    (早有兩個差人,認得增生,同增生招呼,增生)
增 生:刑部大人還沒升堂嗎?
差 人:時辰不到咧,你問他怎麼吶?
增 生:我有個侄女,今天來告部狀,停一回請二位照應一些。
差 人:(差人把葉氏看了一眼道)就是這位嗎?
增 生:(增生點頭道)正是。
差 人:你放心好咧,都有我們招呼。
    (增生謝了一聲,便在一旁一家人家門首,坐在階上等候。)
    (過了一回,聽得鑼聲響亮,早有人報來,說是醇親王到來。)
    (葉氏聽得,知道醇親王因了自己事情到來,心下安定了一些。)
    (只見醇親王坐了八人大轎,直到刑部。)
    (這時的刑部大人姓雙,這天正在部內,所得醇親王到部,不知為了何事,忙上
    (前接進參見。)
王 爺:雙大人,你別招呼,先料理公事。今天是放告日期,快先坐堂我瞧你升堂理事。
    (雙刑部暗暗會意,知道今天醇親王到都定有事情,停一回升堂,倘是有人告狀
    (,這人定已走過醇親王門路。)
    (王爺做保鏢,自己不能不准。)
    (瞧天色已是升堂時候,便笑)
便 喝:既是如此,王爺同到大堂如何?
醇親王:(醇親王點頭道)好,正要到大堂去坐坐。
    (雙刑部一聽,越發明白,忙吩咐擊鼓升堂,同醇親王走出堂來,雙刑部坐定,
    (在上面議下座位,請醇親王坐下,命人把放告牌同釘板招將出去。)
    (增生一見,忙向葉氏道)
增 生:大娘娘,刑部大人升堂了,快上去吧。
    (葉氏立起身來,一望門前一塊釘板,是有一人高下,二尺餘闊,都是三寸長的
    (鋼釘,雪也似白的放出光華,心中不免寒心。)
    (只是想到自己若不告部狀,乃武性命不保,何況裡面,又有醇親王作主,不禁
    (把牙關一咬,猛然大喊了聲:冤枉,求青天大老爺伸冤吶!即邁動腳步,飛也
    (似奔上前去,向釘板上直撲下去。)
    (增生這時,早跟在後面,見葉氏撲上釘板,忙把一旁挂的銅鑼,搶在手中,把
    (鑼杆向鑼上鏜鏜的一陣亂敲,早見兩個差人,上前把釘板同了上面撲的葉氏,
    (一齊抬了進去。)
    (增生也綴在後面,差人把釘板抬到當堂放下,增生即跪在後面。)
    (這時葉氏已悠悠醒轉,覺得臂腿之上,略被鋼釘刺破,也不甚疼痛,本來釘板
    (中間胸腹一段,并無銅釘,只有四周滿布著鋼釘,因此葉氏只刺破了臂腿。)
    (雙刑部見果然有人告狀,不由得向醇親王看了一眼,見王爺微微含笑,知道告
    (狀的人,醇親王定已知道,自己越發做了人情,好好相問,即命差人把葉氏扶
    (下,跪在堂下)
醇親王:你們二人,有什麼冤枉呢,可當堂訴來!
    (增生見刑部和顏悅色,暗暗歡喜,知道虧得有了酵親王作主,葉氏忙把乃武的
    (冤枉,從頭至尾,細細的哭訴了一番。)
    (雙刑部便問可有狀子?葉氏忙將狀子呈上,雙刑部看了一回,暗想)
雙刑部:這事十分重大,倘是不准,有王爺在那裡保鏢,自己很不方便,也不能不准。
    (便吩咐把二人收監,准了狀子。)
    (葉氏、增生都叩謝了一番,自有差人把二人帶去收監。)
    (雙刑部退下堂來,同醇親王到了裡面,笑道)
雙刑部:王爺,你看這事怎麼辦呢?
王 爺:(王爺笑道)雙大人,你可依實上奏吧,待太后批示就是。
    (雙刑部點頭,即親自做下奏本,請旨辦理。)
    (醇親王自回府邸。)
    (又刑部知道這案有了醇親王做主,不容遲緩,即當夜草就奏章。)
    (五鼓上朝,呈了上去。)
    (醇親王早已同慈禧太后說好,派王昕為欽差,下浙江查察,吊一案的人犯進京
    (部審。)
    (不多幾天,早批示下來,命王昕到浙江去,王昕奉旨之後,即同夏同善醇親王
    (等商議。)
同 善:種種拜托,能把冤獄反平,也是一件大大的功德,我聽得葉氏說過:葛小大的妹
    子三姑,是個傻子,最好在這人口中,探出些影蹤最妙。還有愛仁堂藥店的賴寶
    生,也是個重要人犯,葛畢氏曾供過他一次,內中定有很大的關係。
王 昕:(王昕點頭道)大人放心,我決不致如胡學政一般的變了意志。
    (同善很是歡喜,當夜設宴同王昕餞行。)
    (過了一天,聖旨船早已準備,王昕即便出京,向浙江杭州出發。)
    (王昕獨自一人,在船上暗暗打定主意,到了餘杭,自己先得到倉前去私訪一番
    (,在葛小大家中去哄騙三姑的影蹤。)
    (餘杭縣劉錫彤這次提他到京,可不能令他預先知道,待他到船上來謁見,便把
    (他扣起來。)
    (一路很是平安,直到杭州。)
    (這時的劉錫彤也已得信,知道事情不妙,忙請何春芳商議。)
    (春芳聽得這一回是王昕到來,知道王昕渾名喚做鐵面御史,無法可想?而且須
    (到京內去運動,省城無用)
春 芳:東翁,這事須到京內去遠動,只要小白菜不改口供,也沒法審清,只好請太太先
    去哄了小白菜,然後東翁到了京中,設法向刑部運動。我在京時,刑部中卻有許
    多人認識,待我先進京去打聽一番如何?
    (原來春芳知道事情糟了,欲騙了劉錫彤些錢,滑腳逃走。)
    (錫彤那裡知道,信以為真,連聲應好,忙取了四十兩銀子,催春芳速速進京。
    ()
    (春芳即收拾行李,慣了銀子,假作晉京,叫了一只大船,竟自逃回紹興,不再
    (管錫彤的死活。)
    (誰知天網恢恢,路上遇見了大批海盜,把春芳賺下的昧心錢劫個乾淨,結果把
    (春芳一刀兩段,殺死擲在海內,連尸骨都不得歸鄉。)
    (這也是惡人之報,表過不提。)
    
    
110**時間: 地點:
    (卻說劉錫彤卻師爺已去,忙命林氏上省,到監中見了小白菜。)
    (只說是劉子和告了部狀,因此不日要提解入京,錫彤已托人在部內說妥,只須
    (小白菜咬定是乃武迫幹,即能出罪。)
    (小白菜聽得,以為真的子和告的部狀,很是感激子和,一口應諾。)
    (劉子和心中也很著急。)
    (料定王欽差要到倉前,便去關照了寶生,侯欽差到來,再來商議。)
    (錫彤便在餘杭縣衙內,等候欽差到來。)
    (過了不久,王昕的欽差官船已將到杭州,王昕怕巡撫等到來說話,便先行傳命
    (,須先到餘杭倉前去親自踏勘,沿途一應官員免見。)
    (傳命已畢,見離杭州只有三四里光景,即命差人悄悄叫了一只小船,王昕換了
    (便衣,下了小船,也不帶差人,獨自一人,向餘杭倉前鎮進發,去私行察訪,
    (吩咐差人們不必聲張,把官船慢慢前進,到倉前來迎接自己。)
    (小船上的船夫,那裡知道是欽差大人,只這是個尋常客人。)
    (事有湊巧,這船便是乃武趁了進省赴試的張好老,見了王昕以為是到倉前去販
    (絲棉,只因倉前絲棉有名,差不多家家做著出售,到倉前去販賣的客人甚多,
    (便一面搖船,一面)
一 面:老客人,可是到倉前販絲棉嗎?
    (王昕正要在船夫口中探聽倉前情形,即點頭)
即點頭:正是,你可知道鎮上誰家的絲棉好呀?
張好老:好的多著呢。橋頭朱家,太平街李家,都有好的。
王 昕:(王昕順勢道)太平街有家葛家,遭了官司,怎樣了你知道嗎?
張好老:怎麼不知,楊乃武是冤枉的呀。
    (王昕不覺心中一動,即問)
即點頭:你如何知道是冤枉呢?
好 老:楊家二少爺上省赴試,即是趁的我這只小船,我上著帳呢。
    (說著,把帳給王昕看了。)
王 昕:(王昕暗想)如此說來,乃武實是冤枉。
好 老:葛家在太平街那裡,你知道嗎?
好 老:怎麼不認識,有一家小茶館的,錢寶生便在裡面喝茶。
    (王昕一一記了,不多時候,早到了倉前,王昕付了船錢,上得岸去,逕向太平
    (街走去,走到一家茶館門口,向對面一望,見有一家門上挂著麻幡,知道便是
    (葛家,即走進站去,先在門一縫內一張,見裡面坐著一個黑醜女子,料到便是
    (三姑,把門一敲,三姑即走出開門,一見王昕,并不認得,不禁一呆道)
王 昕:做什麼呀?
    (王昕倒也一呆,忙笑道)
王 昕:可有絲棉買呀?
    (三姑聽說是買絲棉的,生意到門,忙道)
三 姑:有有,請裡面來。
    (王昕隨了三姑,到了客堂之內,見正中位著靈台,知道即是小大。)
三 姑:(三姑早把絲棉取出道)這是一斤,要兩塊洋錢。
    (王昕即付了二元,暗想如何可以探得口風,頓時心生一計,向三姑道)
王 昕:喲呀,這房子不太平吶。
    (三姑本來昨夜得了一個怕夢,夢見小大向他相罵,聽得王昕的話,中了心懷,
    (忙道)
王 昕:老先生,你會著風水的嗎?昨夜我正夢見哥哥咧。
    (王昕暗暗好笑,即點頭)
即點頭:正是,你哥哥說死得冤枉,今夜還得來咧。
    (三姑一嚇,忙道)
三 姑:老先生,可有什麼法子阻止他不來呢?
王 昕:有的,只要寫一張祝告給灶王爺就好咧。
三 姑:可是真的?老先生你可會寫?我把東西謝你。
王 昕:我寫是會寫,只是須把你哥哥是誰害死的寫明,灶王爺方能命你哥哥去找這人。
    (三姑遲疑了一回,覺得自己性命要緊,點頭)
點 頭:好。
    (即把筆墨取出,王昕折筆在手)
王 昕:你哥哥誰害死的呢?
三 姑:(三姑悄悄的道)錢寶生。
    (王昕聽了,忙記在心中。)
    (只因三姑只知道錢寶生下的毒藥,不知道子和主謀,王昕即胡亂寫了兒句。)
    (三姑奔到樓上,取下一物,給王昕)
王 昕:這是謝意,是活的。
    (王昕接了,一看卻包得甚好。)
    (當下要緊出來,即放在身邊,把寫好的紙,交給了三姑,出了葛家大門,知道
    (寶生即在對面茶館內吃茶,便踏進茶館,泡上了茶。)
    (一聽裡面正有一個哼哼卿卿說話的人,知道定是室生,只一望,見寶生同一個
    (標致少年,方在那裡說話,這人便是子和。)
    (細細一聽,正說著乃武的案子,只是聽不清楚。)
王 昕:(王昕暗想)這少年不知是誰?或者同了此案有關?
    (正欲再聽,只聽得外面一派鑼聲,自己官船已到。)
    (忙會了茶錢,到來回到船上,吩咐差人把寶生同三姑,都提到了船上,方命回
    (船到餘杭縣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二回 聽秘密昭雪沉冤 訴反平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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