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一 至 第二九〇
２８１＊＊時間： 地點：
（一日攜魚歸，道逢三豔婦？姍行，以為大家婦，避道左。）
二 女：（婦顧謂）魚！來，取錢。
（逾大鬆嶺，至其家。）
（爾日留款，遂成居室。）
（忽思家，歸，尚為人版築。）
（自是往來如常。）
（至七八年，顏色豐腴，絕食不饑。）
（亦常持其家華衣美食，歸則烏有。）
（人與偕往，至半道，失民所在。）
（其家綴長線於其身，以觀其所往。）
（線自門隙中出無礙，至曠野繞樹而止。）
（萬曆丙戌，往，始不歸。）
（意必仙也！龍虎山在其郡，本仙靈窟宅。）
（其人蠢愚，即仙，當是崑崙奴。）
（見《耳談》。）
（劉公雨雲其外家親戚所識者。）
（以下地仙）
（后土夫人）
（京兆韋安道，舉進士，久不第。）
（大定間，於洛陽早出，至慈惠裡西門，晨鼓初發。）
（見中衢有兵仗，如帝者之衛，黃屋左纛，有月旗而無日旗。）
（近侍才人，宮監之屬，亦數百人。）
（中有飛傘，傘下見衣珠翠之服，乘大馬如後主，美豔動人。）
（時天後在洛，安道初疑其遊幸，時天尚未明，問同行者，皆雲不見。）
（又怪衢中金吾衛吏不為靜路。）
（久之漸明，見其後騎一宮監，馳馬而至。）
宮 監：（安道因留問之）前所過者，非人主乎？
宮 監：非也。
（安道請問其事。）
宮 監：（宮監但指慈惠裡之西門曰）但由此門循牆而南，行百餘步，有朱扉西向者。叩
之，問其由，當自知矣。
宮 監：（安道如其言，有朱衣官者出應門曰）公非韋安道乎？
二 女：然。
宮 監：（朱衣曰）后土夫人相候久矣！
（遂延入一大門，有紫衣宮監，與安道敘語，延一宮中，置湯沐。）
（頃之，挈大箱至，命安道更衣，袍笏巾靴畢備，宮監）
宮 監：可去矣。
（遂乘以大馬，女騎導從者數人，出西門，由正街西南，自通利街東行。）
（出建春門，又東北行，約三十餘里，漸見夾道戍守者，拜於馬前而去。）
（凡數處，乃至一大城，守衛甚嚴。）
（凡經數重，遂見飛樓連閣，如王者之居。）
（安道乘馬，經翠樓朱殿而過。）
（又十餘處，遂入一門內。）
（行百步許，復有大殿。）
（上陳廣筵重樂，羅列樽俎，美婦人十數，狀如妃主，列於筵左右。）
（前所與同行宮監，引安道自西階而上。）
（頃之，見殿內宮監如贊者，命安道東間西向而立。）
（殿後微聞環？聲，有美婦人備首飾？衣，如謁廟之服。）
（至殿門西向，與安道對立。）
（乃是昔於慈惠西街飛傘下所見者也。）
宮 監：（宮監乃贊曰）后土夫人，乃冥數合為匹偶。
（命交拜，如人間賓主之禮。）
（遂去禮服，與安道對坐於筵上。）
（前所見十數美婦人，亦列坐左右。）
（奏樂飲饌，及昏而罷。）
（則以其夕偶之，尚處子也。）
（如此者十餘日，夫人願從安道歸，廟見舅姑，以成婦禮。）
婦 人：（安道曰）諾。
（因下令，車駕即日告備。）
（夫人乘黃犢之車，車飾金玉，如人間庫車，上有飛傘覆之，儐從如前。）
（安道乘馬從焉。）
（行十餘里，有行宮供頓之所，飲饌華美。）
（頃之，又去，下令減去車騎十七八。）
（相次又行三數里，復下令去從者。）
（乃至建春門，左右才有二十騎。）
（既入洛陽，安道先至家，家人怪其車服之異。）
（既見父母，莫不驚愕，問其何適？安道拜而言曰）
父 母：偶為一家，迫以婚姻。新婦即至，故先上告。
（言未竟，車騎已及門矣。）
（繡茵錦席，羅列於庭，左右各施細繩牀，請舅姑對坐。）
（門外設二錦步障，夫人衣禮服，垂？而入。）
（修婦禮畢，獻舅姑珍玩凡十數箱。）
（爰及親黨，皆厚有贈遺。）
父 母：（因曰）新婦請居東院。
（遂有侍婢閹奴，持房帷供帳之飾，至於東院，修飾甚周。）
（父母憂懼，莫知所來。）
（是時，天後朝，法令嚴峻，懼禍及之。）
（乃具以事上奏請罪。）
天 後：此魅物也，卿不足憂。朕有善咒術者，可為卿去此妖也。
（因詔僧九思懷素往。）
（僧先命於新婦院中設饌，置坐位，請期翌日而至。）
（新婦聞命，具饌設位，輒無所懼。）
２８２＊＊時間： 地點：
（明日二僧至，既畢饌，端坐請與新婦相見，將施其術。）
（新婦遽至，亦致禮於二僧。）
（二僧忽若物擊之，俯伏稱罪，目眥鼻口流血。）
（具以事上聞。）
天 後：（曰）某所咒者，不過妖魅鬼物，此不知其所從來。
天 後：有正諫大夫明崇儼，以太乙異術，制錄天地諸神祇，此必可使也。
（遂召崇儼。）
崇 儼：（崇儼謂真曰）今夕君可於堂中潔誠坐，以候新婦所居室上。見異物至，而觀。
其勝則已，或不勝，當更以別法制之。
（真如其言。）
（至甲夜，見有物如飛雲，赤光若驚電，自崇儼之居，飛躍而至。）
（及新婦屋上，忽若為物所撲滅者，因而不見。）
（使人候新婦，乃平安如故。）
（乙夜，又見物如赤龍之狀，拿攫噴毒，聲如群鼓。）
（乘黑雲有光者，至新婦屋上，又若為物所撲，有呦然之聲而滅。）
（使人候新婦，又如故。）
（又至子夜，見有物朱發鋸牙，磐鐵輪，乘飛雷，輪？角，呼奔而至。）
（既及其屋，又如物所殺，稱罪而滅。）
（既而質明，真怪懼，不知其所為。）
（具以告崇儼。）
（因致壇醮之？，使征入？厚地，山川河瀆，丘墟水木，主職鬼魅之屬。）
（其數無闕，崇儼異之。）
（翌日，乃征人世上天界部八極之神，其數無闕。）
崇 儼：神祇所為魅者，則某能制之。若然，則不可而知也。請自為見之。
（因命於新婦院設饌，請崇儼。）
（崇儼至坐，請見新婦。）
（新婦方肅答，將拜崇儼。）
（崇儼又忽若為物所擊，奄然倒地，稱罪請命，目眥鼻口流血於地。）
（真益驚懼。）
其 妻：（其妻因謂真曰）聞昔安道初與偶之時，雲是后土夫人，此，雖人間百術，亦不
能制之。今觀其與安道夫婦之道，亦甚相得。試使安道致詞請去之，或可也。
因 謂：（真即命安道謝之曰）新婦靈貴之神，寒門不敢稱敵。又天後法嚴，懼因是禍及
。幸新婦且歸，為舅姑之計。
因 謂：（語未終，新婦泣涕而言曰）某幸得配偶君子，奉事舅姑。夫為婦之道，宜奉舅
姑之命。今舅姑有命，敢不敬從。
（即日命駕而去。）
因 謂：（遂具禮告辭於堂下，因請曰）新婦女子也，不敢獨歸，願得與韋郎同去。
（真悅而聽之，遂與安道俱行。）
（至建春門外，前時車徒悉至，其所都城僕使兵衛悉如前。）
（至城之明日，夫人被法服，居大殿中，如天子朝見之象。）
（遂見奇容異人來朝。）
（或有長丈餘者，若戴華冠長劍，被朱紫之服，雲是五嶽四瀆河海之神。）
（次有數千百人，雲是諸山林樹木之神。）
（已而，召天下諸國之主悉至。）
（時安道於夫人坐側，置一小牀，令觀之。）
因 謂：（最後通一人）大羅天女。
（安道視之，天後也。）
天 後：（夫人乃笑謂安道曰）此是子之地主，少避之。
（令安道入殿內小室中。）
（既而天後拜於庭下，禮甚謹。）
（夫人乃延天後上。）
（天後數四辭，然後登殿，再拜而坐。）
天 後：（夫人謂天後曰）某以冥數，當與天女部內一人韋安道者為匹偶。今冥數已盡，
自當離異，然不能與之無情。此人苦無壽，某在其家，本願與延壽三百歲，使官
至三品。為其尊父母厭迫，因不果成其事。今天女幸至，為與之錢五百萬，官至
五品。無使過此，恐不勝之，安道命薄耳！
（因而命安道出，使拜天後。）
天 後：（夫人謂天後曰）此天女之屬部人也，當受其拜。
（天後進退，色若不足而受之，於是諾而去。）
天 後：（夫人謂安道曰）以郎嘗善畫，某為郎更益此藝，可成千世之名。
（因居安道於一小殿，使垂簾設幕。）
（召自古帝王及功臣之有名者於前，令安道圖寫，凡經月餘，悉得其狀，集成二
（十卷。）
（於是，安道請辭去。）
（夫人命車駕於所都城西，設離帳祖席，與安道訣別。）
（涕泣執手，情若不勝。）
（並遺以金玉珠瑤，盈載而去。）
（安道既至東都，入建春門，聞金吾傳令，於洛陽城中訪韋安道已將月餘。）
（既至，謁天後，坐小殿見之，且述前夢，與安道所敘同。）
（遂以安道為魏王府長史，賜錢五百萬。）
（取安道所畫帝王功臣圖視之，與秘府之舊者皆驗，至今行於代焉。）
（天策中，安道竟卒於官。）
（地祇）
（貞元末，渭南縣丞盧佩，行九，性篤孝。）
（其母先病腰腳，至是病甚，不下榻者累年，曉夜不堪痛楚。）
（佩即棄官，奉母歸長安，竭產求醫。）
（時國醫王彥伯，聲勢甚重，造次不可一見。）
（佩日往祈請焉。）
（半年餘，乃許一到。）
（佩期某日平旦，是日亭午不來，佩候望於門，心搖目斷。）
（日既漸晚，佩益悵然。）
（忽見白衣婦人，姿容絕麗，乘一駿馬，從一女僮，自曲之西，疾馳東過。）
（有頃，復自東來。）
（至佩處駐馬，謂佩曰）
婦 人：觀君顏色憂沮，敢請問之？
（佩志於王彥伯，初不覺婦人之來。）
（既顧問再三，佩乃具以情告。）
婦 人：妾有薄技，不減彥伯所能。請一見太夫人，必取平瘥。
婦 人：（佩驚喜，拜於馬首曰）誠得如此，願以身為僕隸。
（佩即先入白母。）
（母方呻吟，酸楚之次，聞佩言，忽覺小瘳。）
（遂引婦人至母前，婦人才舉手候之，其母已能自動矣。）
（於是一家歡躍，競持金帛，以遺婦人。）
婦 人：此猶未也，更進一服藥，非止盡除痼疾，抑亦永享眉壽。
其 母：老婦將死之骨，為天師再生，未知何階上答？
婦 人：但不棄細微，許奉九郎巾櫛，常得在太夫人左右則可。安敢論功乎？
其 母：佩猶願以身為奴，況其他乎？
（婦人再拜稱謝。）
（遂於女僮所持妝奩中，取藥一刀圭，以和進母。）
（母入口，積苦頓平。）
（遂納為婦，執婦道甚謹。）
（然每十日，即請一歸本家。）
（佩欲以車與送迎，即固拒。）
（唯乘舊馬，與女僮倏忽往來，略無蹤跡。）
（初且欲順適其意，不能究尋。）
（久之，頗以為異。）
２８３＊＊時間： 地點：
（一日，伺其將出，潛往窺之。）
（見乘馬出延興門，馬行空中。）
（佩驚問行者，皆不見。）
（又隨至東城墓田中，巫者陳設酒肴，瀝酒祭地。）
（見婦人下馬，就接而飲之。）
（其女僮隨後收拾紙錢，載於馬上，即變為銅錢。）
（又見婦人，以策畫地。）
婦 人：（巫者指隨其處）此可以為穴。
（事畢，即乘馬而回。）
（佩心甚惡之，歸具告母。）
其 母：固知妖異，為之奈何？
（自是婦人絕不復歸佩家，佩亦幸焉。）
（後數十日，佩因出南街中，忽逢婦人行李。）
婦 人：（佩呼曰）夫人何久不歸？
（婦人不顧，促轡而去。）
２８４＊＊時間： 地點：
其 母：（明日使女僮傳語佩曰）妾誠非匹，但以君有孝行相感，故為君婦。太夫人疾得
平和，約為夫婦。今既見疑，便當訣矣。
女 僮：（佩問女僮）娘子今安在？
女 僮：娘子前日已改嫁李諮議矣！
其 母：（佩曰）雖欲相棄，何其速歟！
女 僮：娘子是地祇，管京兆府三百里內人家喪葬所在，長鬚在京城中作生人妻，無自居
也。
女 僮：娘子終不失所，但嗟九郎福薄，向使娘子長為妻，九郎一家皆為地仙矣！
（出《河東記》。）
（有德於我，即妖異可忘乎！又安知親父不為狼，親子不為虎也？）
（張〔果〕老）
（張老者，揚州六合縣園叟也。）
（其鄰有韋恕者，梁天監中，自揚州曹掾，秩滿而來。）
（有長女既笄，召里中媒媼，令訪良婿。）
（張老聞之，喜而候媒於韋門。）
（媼出，張老固延入，且備酒食，酒闌，謂媼曰）
張 老：聞韋氏女將適人，某誠衰邁，灌園之業，亦可衣食。幸為求之，事成厚謝。
（媼大罵而去。）
（他日，又邀媼。）
女 僮：（媼曰）叟何不自度？豈有衣冠子女，肯嫁園叟耶？
張 老：（叟固曰）強為吾一言，言不從，即吾命也。
（媼不得已，冒責而入，言之。）
韋 氏：（韋大怒）媼以我貧，輕我乃如是！
張 老：（媼曰）誠非所宜言，為叟所逼，不得不達其意。
韋 氏：為我報之，今日內得五百緡，則可。
（媼出，以告張老。）
張 老：（乃曰）諾。
２８５＊＊時間： 地點：
（未幾，車載納於韋氏。）
韋 氏：（諸韋大驚）前言戲之耳。且此翁為園，何以致此？吾度其必無而言之，今不移
時而錢到，當如之何？
（乃使人潛候其女，女亦不恨。）
韋 氏：（乃曰）此固命乎！
（遂許焉。）
（張老既娶韋氏，園業不廢。）
（負穢？地，鬻蔬不輟。）
（其妻供執爨濯，了無怍色。）
（親戚惡之，責恕曰）
其 妻：君家誠貧，奈何以女妻園叟？既棄之，何不令遠去也。
（他日，恕置酒，召女及張老。）
（酒酣，微露其意。）
張 老：（張老起曰）所以不即去者，恐有留念。今既相厭，去亦何難。某王屋山下有一
小莊，明旦且歸耳！
（天將曙，來別韋氏）
韋 氏：他歲相思，可令大兄往天壇山南相訪。
（遂令妻騎驢戴笠，張老策杖相隨而去，絕無消息。）
（後數年，恕念其女，令其男義方訪之。）
（到天壇南，道遇一崑崙奴，駕黃牛耕田。）
韋 氏：（問曰）此有張老家莊否？
張 老：（崑崙投杖拜曰）大郎子何久不來？莊去此甚近，某當前引。
（遂與俱東去。）
（初上一山，山下有水，過水連綿凡十餘處，景色甚異，不與人間同。）
（忽下一山，水北朱戶甲第，樓閣參差，花木繁茂，煙雲鮮媚，鸞鶴孔雀，迴翔
（其間。）
張 老：（崑崙指曰）此張家莊也。
（韋驚駭不測。）
（俄而及門，門有紫衣吏引入廳中。）
（鋪陳之華，目所未睹。）
（異香氤氳，遍滿崖谷。）
（忽聞？聲漸近，二青衣出曰）
青 衣：阿郎來！
（次見十數青衣，容色絕代，相對而行，若有所引。）
（俄見一人，戴遠遊冠，衣朱綃，曳朱履，徐出門。）
（一青衣引韋前拜，儀狀偉然。）
（細視之，乃張老也。）
張 老：（言曰）世人勞苦，若在火中，無斯須泰時。兄久客寄，何以自娛？賢妹略梳頭
，即當奉見。
（因揖令坐。）
２８６＊＊時間： 地點：
（未幾，一青衣來曰）
青 衣：娘子梳畢。
（遂引入，見妹於堂前。）
（其堂沉香為梁，玳瑁帖門，碧玉窗，珍珠箔，階砌皆冷滑碧色，不辨其物。）
（其妹服飾之盛，世間未見。）
（略敘寒暄，問尊長而已，意甚鹵莽。）
（有頃進饌，精美芳馨，不可名狀。）
（食訖，館韋於內廳。）
２８７＊＊時間： 地點：
（明日方曙，張老與韋生坐。）
（忽有一青衣附耳而語，張老笑曰）
張 老：宅中有客，安得暮歸。
青 衣：小弟暫欲游蓬萊山，賢妹亦當去。然未暮即歸，兄但憩此。
（張老揖而入。）
（俄而五雲起於庭中，鸞鳳飛翔，絲竹並作。）
（張老及妹，各乘一鳳，餘從乘鶴者十數人，漸上空中，正東而去。）
（望之已沒，猶隱隱聞音樂之聲。）
（韋君在莊，小青衣供奉甚謹。）
（迨暮，稍聞笙簧之音，倏忽復到。）
（及下於庭，張老與妻見韋曰）
張 老：獨居大寂寞，然此地神仙之府，非俗人得游。以兄宿命，合得到此，然亦不可久
居，明日當奉別耳。
（及時，妹復出別兄，慇懃傳語父母而已。）
張 老：人世遐遠，不及作書，奉金二十鎰。
張 老：（並與一故席帽）若無錢，可於揚州北邸賣藥王老家，取一千萬，持此為信。
（遂別。）
（復令崑崙奴送出，卻到天壇，崑崙奴拜別去。）
（韋自荷金而歸，其家驚訝，或仙或妖，不知所謂。）
（五六年間，金盡，欲取王老錢。）
張 老：（復疑其妄）取爾許錢，不持一字，此帽安足信？
（既而困極，其家強逼之。）
既 而：（曰）必不得錢，亦何傷？
（乃往揚州，入北邸。）
（而王老者，方當肆陳藥。）
既 而：（韋前曰）張老令取錢一千萬，持此帽為信。
張 老：（王曰）錢即實有，席帽是乎？
韋 氏：叟豈不識耶？
韋 氏：（王老未語，有小女出青布幃中曰）張老常過，令縫帽頂。其時無皂線，以紅線
縫之。可驗。
（因取看，果是。）
（遂得錢而歸。）
（乃信真神仙也！其家又思女，復遣義方往天壇南尋之。）
（千山萬水，不復有路。）
（時逢樵人，亦無知張老莊者。）
（又尋王老，亦去矣。）
（後數年，義方偶游揚州，間行北邸前。）
（忽見張家崑崙奴，前曰）
張 老：大郎家中何如？娘子雖不得歸，如日侍左右，家中事無巨細，莫不知之。
張 老：（因出懷金十斤以奉）娘子令送與大郎君，阿郎與王老會飲於此酒家，大郎且坐
，當入報。
（義方坐酒旗下，日暮不見出，乃入觀之，飲者滿坐，坐上並無二老，亦無崑崙
（。）
（取金視之，乃真金也。）
（驚歎而歸，又以供數年之食。）
（後不復知張老所在。）
（劍仙）
（淄川姜子簡祖寺丞，未第時，肄業鄉校。）
（嘗偕同捨生出遊，入神祠，睹捧印女子塑容端麗，有惑志焉。）
（戲解手帕係其臂為定。）
（才歸，即被疾。）
（同捨生謂其獲罪於神，使備牲醴往謝。）
（於是，力疾以行，奠享禮畢，諸人馳馬先還，姜在後失道。）
（日且暮，恍惚見白氣亙空，常當馬首。）
（天將曉，始到家。）
（妻孥相視，問訊勞苦。）
（方就枕，聞外間呵殿聲，一女子絕色，自轎出，上堂拜姜母。）
一 女：（啟云）妾與郎君有嘉約，願得一至臥內。
（姜欣然而起，妻將引避。）
欣 然：（女請曰）吾久棄人間事，不可以我故，間汝夫婦之情。
（妻亦相拊，接歡如姊妹。）
（女事姑甚謹。）
（值端午節，一夕制彩絲百副，盡餉族黨。）
（其人物花草，字畫點綴，歷歷可數。）
（自是皆以「仙婦」呼之。）
（居無何，白其姑）
其 人：新婦且有大厄，乞暫許他適避災。
（再拜而別，出門遂不見。）
（姜氏盡室驚憂。）
（少頃，一道士來問姜曰）
道 士：君面色不祥，奇禍立至。何為而然。
（具以曲折告。）
（道士令其淨室設榻，明日復來。）
（使姜逕就榻堅臥，戒家人須正午乃開關。）
（久之，寒氣逼人，刀劍戛擊之聲不絕，忽若一物墮榻下。）
（日午啟鑰，道士已至，姜出迎。）
道 士：（笑曰）無慮矣。
（令視所墜物，一髑髏如五斗大。）
（出篋中藥一刀圭，糝之悉化為水，姜問其怪，道士）
道 士：吾與女子皆劍仙，女先與一人綢繆，遽舍而從汝，以故懷忿，欲殺汝二人。吾亦
相與有宿契，特出力救汝。今事幸獲濟，吾亦去矣。
（才去，女即來，遂同室如初。）
（治姜母之喪，哀哭嘔血。）
（姜妻繼亡，撫育其女如已出。）
（靖康之變，不知所終，廉夫寓鄱陽而卒。）
（厥孫曰好古，至今為饒人。）
（以下山神）
（武都山女）
（武都山精，化為女子，色美而豔，蜀之所無。）
（蜀王開納為妃。）
２８８＊＊時間： 地點：
（未幾物故，王念之不已，築墓使高，以示不忘。）
（武都長人費氏五丁，從而媚王，以大力負武都山土，增壘之。）
（不日，墓與山齊。）
（王名之曰：「武擔山」，謂妃死而懷土也。）
（以石鏡表其門。）
道 士：（杜甫詩曰）蜀王將此鏡，送死至空山。冥寞憐香骨，提攜近玉顏。眾妃無復歎
，千騎亦虛還。獨有傷心石，埋輪月宇間。
（事見《蜀本紀》及文昌《化書》。）
道 士：（山精化女，宜壽而反天，何也？豈蜀道應通，天故假女靈以借力於五丁耶？而
（或以為秦欲通蜀，詭言）牛糞金，蜀王使五丁開道以迎牛。
（疑相傳之誤也。）
（大儀山仙女）
（張英初拜儀隴縣尹，過彩石江，遇一取水女子，姿貌絕世，謂英曰）
女 子：五百年夙約，與君當會於大儀山。
（英叱之，至任幾半載，日夕聞機聲，一日，率部眾逐機聲而往。）
（行數里，至大儀山上一石洞，門鑰宛然忽開，前女出迎，相攜而入洞。）
（門即閉。）
（從吏哀號，忽圓石一雙，自門隙出。）
（眾取石歸，近縣五里不能舉。）
（邑人建祠，塑其像，置此石像腹，至今祈禱輒應。）
（廟曰永濟。）
（青梨山神）
（《文昌化書》云：青梨山神，高魚生郡民孫滌女，方婚之夕，魚生拘其魂而亂
（之，為鄰封白池龍神所察，予覘之，與女俱訊。）
（既伏其辜，歸其魂，女乃蘇，鞭魚生背三百，黜其職，保奏已故孝子吳宜肩代
（之。）
（麻山神）
（漢景帝廟，在荊州之麻山。）
（相傳昭烈下江陵建祠於此，居人因祀為土神。）
（每元日，設樂迎像，入民舍奉之，歲更一家。）
（正統初，縣東張氏女年十六，有殊色，求聘者，父母未嘗輕許。）
（女每晨盥，指水中有黃蓋影，而家人弗見也。）
２８９＊＊時間： 地點：
道 士：（一日病死復甦云）初合目時，儀從塞門，稱麻山神來迎夫人。因升輿而行。半
道，因憶去時失將梳具。從者言，夫人須自往取之，故暫回耳。
（命取梳具置櫬中，尋復氣絕。）
（父母悲甚，為肖像廟之側室祀之。）
（見《說聽》。）
（以下水神）
（漢女）
（鄭交甫常游漢江，見二女皆麗服華裝，佩兩明珠，大如荊雞之卵。）
（交甫見而悅之，不知其神也。）
（請其佩，二女手解佩以與，交甫受而懷之。）
（行數十步，視懷空無珠，二女忽不見。）
（漢女解佩，未及於亂，而後世遂以為風流話柄，何耶？）
（洛神）
（太和處士蕭曠，自洛東遊。）
（至孝義館，夜憩於雙美亭。）
（時月朗風清，曠善琴，遂取琴彈之。）
（夜半，調甚苦。）
（俄聞洛水之上，有長歎者，漸相逼，乃一美人。）
美 人：（曠因舍琴而揖之）彼何人斯？
二 女：洛浦神女。昔陳思王有賦。子不憶耶？
美 人：（曠曰）然。
二 女：（曠又問曰）或聞洛神，即甄皇后謝世。陳思王遇其魂於洛濱，遂為《感甄賦》
，後覺事之不正，改為《洛神賦》，托意於宓妃，有之乎？
神 女：妾即甄後也，為慕陳思王之才調，文帝怒而幽死。後精魂遇王洛水之上，敘其冤
抑，因感而賦之。覺事不典，易其題。乃不謬矣！
神 女：（俄有雙鬟持茵席，具酒肴而至，謂曠曰）妾為袁家新婦時，性好鼓琴，每彈至
《悲風》及《三峽流泉》，未嘗不盡夕而止。適聞君琴韻清雅，願一聽之。
（曠乃彈《別鶴操》及《悲風》。）
神 女：（神女長歎曰）真蔡中郎之儔也！
二 女：（問曠曰）陳思王《洛神賦》如何？
神 女：（曠曰）真體物瀏湸，為昭明之精選耳！
二 女：（女微笑曰）狀妾之舉止，雲『翩若驚鴻，宛若游龍。』得無疏矣！
神 女：（曠曰）陳思王之精魂，今安在？
神 女：現為遮須國王。
二 女：（曠曰）何為遮須國？
神 女：劉聰子死而復生，語其父曰，有人告某雲，遮須國久無主，待汝父來作主。即此
國是也。
青 衣：（俄有一青衣引一女曰）織綃娘子至矣！
神 女：洛浦龍王之處女，善織綃於水府。適令召之爾！
青 衣：（曠因語織綃曰）近日人世，或傳柳毅靈姻之事，有之乎？
神 女：十得其四五耳！餘皆飾詞，不可惑也。
青 衣：（曠曰）或聞龍畏鐵，有之乎？
神 女：龍之神化，雖鐵石金玉，盡可透達，何獨畏鐵乎？畏者，蛟螭輩也。
（談論良久，神女遂命左右傳觴敘語。）
（情況昵洽，蘭豔動人，繾綣永夕。）
神 女：（曠曰）遇二仙娥於此，真所謂雙美亭也。
（忽聞雞鳴，神女乃留詩曰）
神 女：玉筋凝腮憶魏宮，朱絲一弄洗清風。明晨追賞應愁寂，沙渚煙銷翠羽空。
青 衣：（織綃詩曰）織綃泉底少歡娛，更勸蕭郎盡酒壺。愁見玉琴彈別鶴，又將清淚滴
真珠。
二 女：（曠答二女詩曰）紅蘭吐豔間夭桃，自喜尋芳歎已遭。珠？鵲橋從此斷，遙天空
恨碧雲高。
（神女遂出明珠翠羽二物，贈曠曰）
神 女：此乃陳思王賦雲『或彩明珠，或拾翠羽』。故有斯贈，以成《洛神賦》之詠也。
神 女：（龍女出輕綃一匹，贈曠曰）若有胡人購之，非萬金不可。
神 女：君有奇骨，當出世。但淡味薄俗，清襟養真，妾當為陰助。
（言訖，超然躡虛而去，無所睹矣＋後曠寶其珠綃，多游嵩岳。）
（友人嘗遇之。）
（今遁世不復見。）
（甄後，失節婦耳。）
（陳思王托言洛神，乃即真耶？生既鍾情於陳思，死後賞音於蕭曠。）
（為神者，如是乎？必不然！必不然！）
（遼陽海神）
（正德初，徽人程宰士賢，與兄某挾重資商於遼陽。）
（數年，所向失利，展轉耗盡。）
（於是羞慚慘沮，鄉井無望。）
（遂受傭他商，為之掌記以餬口。）
（二人聯屋而居，憤懑無聊。）
（至戊寅秋，又數年矣！）
（遼陽天氣早寒，一夕風雨暴作，程已擁衾就寢。）
（燈燭既滅，又無月光。）
（忽盡室明朗，殆同白晝，室中什物，毫髮可數。）
（方疑惑間，又覺異香氤氳，莫知所自。）
（風雨息聲，寒威頓失。）
（程錯愕，高聲呼怪；冀兄聞之。）
（兄寢僅隔一土壁，寂然不應。）
（愈惶急無計，遂引衾罩首，向壁而臥。）
（少頃，又聞空中車馬喧鬧，管弦金石之音自東南來。）
（初猶甚遠，須臾已入室矣！回眸竊視，則三美人，皆朱顏綠鬢，明眸皓齒，約
（年二十許。）
（冠帔盛飾，若世所圖后妃之狀。）
（前後左右，侍女數百，亦皆韶麗。）
（室才方丈，數百人各執其事，周旋進退，綽然有餘，不見其隘。）
（門窗皆扃，不知何自而入？俄頃，冠帔者一人，前逼牀撫程微笑）
侍 女：果熟寢耶？吾非禍人者，與子有宿緣，故來相就。何見疑若是？
（程私計此物靈變，若非仙，則鬼。）
（果欲禍吾，雖臥不起，其可逭乎？且既彼有宿緣語，或亦無害。）
侍 女：（遂推枕下榻，匍匐前拜曰）下界愚夫，不知真仙降臨，有失虔迓，誠合萬死。
（美人引手握程起，慰令無懼。）
（遂與南面同坐。）
（其二人者，東西相向。）
（即命侍女行酒進饌，品物皆生平目所未睹。）
（俄以紅玉蓮花卮進酒，卮亦絕大，約容酒升許。）
（程素少飲，固辭不勝。）
美 人：（美人笑曰）郎懼醉耶？此非人間曲櫱，奈何概以狂藥見疑？
（遂自引卮奉程，程不得已為之一吸。）
（酒凝厚如餳，而爽滑異甚，不覺一卮俱盡，略無醉意。）
（酒每一行，必八音齊奏，聲調清和，令人有超凡遺世之想。）
（酒闌，東西二美人起曰）
美 人：夜向深，郎夫婦可就寢矣！
（遂為褰幃拂枕而去。）
（其餘侍女，亦皆隨散。）
（凡百器物，瞥然不見。）
（門亦尚扃，又不知何自而出。）
（獨留同坐美人，相與解衣登榻。）
（肌膚滑瑩，凝脂不若。）
（側身就程，豐若有餘，柔若無骨。）
（程於斯時，神魂飄越，莫知所為矣！程既喜出望外，美人亦眷程殊厚。）
因 謂：世間花月之妖，飛走之怪，往往害人，所以見惡，吾非若此，郎慎勿疑。雖不能
有大益於郎，亦可致郎身體康勝，資用稍足。倘有患難，亦可周旋。但不宜漏泄
耳！
又 謂：（又謂程曰）吾非仙也，實海神也。兄雖至親，亦慎勿言。
２９０＊＊時間： 地點：
（須臾，鄰舍雞鳴。）
（昨夜二美人及諸侍女齊到，各致賀詞，盥洗嚴妝，捧擁而出。）
（轉盼間，已失所在。）
美 人：（程茫然自失）豈其夢耶？
（然念飲食笑語，交合誓盟之類，皆歷歷明甚，非夢境也。）
（且惑且喜。）
（頃之，出就兄室。）
美 人：（兄大駭曰）汝今神采發越，頓異昨日，何也？
侍 女：（程謬言）年來失志，鄉井無期。昨夕暴寒，愁思殊切，有何快心而神采發越耶
？
（然程亦自覺神思精明，有加於昔。）
（心竊喜之，唯恐不復至也。）
（至夜，美人忽至，但儀從音樂不如疇昔之盛，彼二人者，亦不復來。）
美 人：（美人笑曰）郎果有心若是，但當終始如一耳。
（即命侍女行酒薦饌，珍腆如昨，歡謔諧笑，則有加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