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 至 第七〇
６１＊＊時間： 地點：
花有憐：（話說花有憐向花文芳道）要送魏臨川性命不難，小人明日做了三千兩灌鉛銀子
，等他明日來，大爺就說行聘要些綢緞，叫他南京去買。他若被人識破，告到當
官審問，他定然招說是府中的銀子。地方官必行文來查，大爺祇回並無此人。回
文一轉，地方官怎肯輕放與他？自然夾打成招，問成死罪，下在牢中。又無人料
理，多則一年。少則半載，必死在牢中，就『借刀殺人。』
花文芳：（花文芳聽了道）好計，好計！
（不表主僕定計，再說魏臨川來到自家門首，用手敲門，崔氏正要上床，忽聽得
（打門問道）
魏臨川：是那個？
魏臨川：是我回來了。
（崔氏執燈開門，魏臨川回身將門關好，進房將銀子遞與崔氏道）
魏臨川：你可收了。
崔 氏：你躲在花文芳家房裏，差人來拿你，把老婆險些嚇死，如今事情怎麼樣了？
臨 川：此事已經完結，馮旭今已充發出去，我又同文芳要了百兩銀子，祇說要做衣服，
送回家來，過些時，還要同他借幾百銀子便用哩。明日我就過去，祇等他娶過錢
月英，纔得空閑，事畢之後，花文芳少不得還要重重謝我。
崔 氏：這件事，你到好日子過，又用過他好幾百兩銀子，祇怕他事成之後，未必謝你了
。
（崔氏說畢，魏臨川笑道）
魏臨川：他若不謝我，杭州城那個不知我的刀筆利害，我就出首，看他怕不怕？
（夫妻二人談談說說，就睡覺了。）
（再表花能奉了主人之命，悄悄帶了眾人搬運乾柴，並硝磺引火之物，來到馮家
（門首，前後堆放。）
（等到更鼓正打三下，忙取火種四面點著，不一時火焰沖天，火趨風威，風助火
（勢，好不利害祇見：
（ 煙連霧捲，紅光灼灼掣飛天。）
（勢猛風狂，赤焰團團旋繞屋。）
（一派聲喧聒耳，四圍逼住逃人。）
（烈烈轟轟，好似千軍萬馬。）
（嘈嘈雜雜，幾同地陷山崩。）
（大廈高房，霎時間盡成灰燼。）
（男奔女竄，都變作爛額焦頭。）
（冤魂渺渺訴閻羅，鄰舍忙忙咸顧命。）
６２＊＊時間： 地點：
（此時可憐馮太太受過朝廷封誥，這時候全家僕婦人等，俱死於賊人之手。）
（街上百姓左右鄰人，看見火勢兇狠，無不前呼後喊，亂叫救火。）
（坊中保甲飛報，合城文武官員都來救火。）
（那裏救得，頃刻工夫，把個尚書府第燒得乾乾淨淨，人亡業盡。）
崔 氏：（那些過往百姓們都為他嗟歎道）馮公子遭了一場負屈官司，方纔逃出活命，今
家中又被火焚，真叫做：『人離財散，家破人亡。』
（三更天起火，燒到天明方熄，地方查點馮家共燒死男女上下人口，計二十九個
（。）
６３＊＊時間： 地點：
（再說錢林聞得走水，著人探聽何處，不一時家人報道）
錢 林：馮姑老爺家，火燒得乾乾淨淨。
錢 林：馮太太現在何處？
家 人：小的問那些鄰舍，說是從外燒進，封了門戶，一人都不能逃出，共燒死二十餘口
。
（錢太太同公子、小姐聽了此言，俱大哭起來，小姐哭了一會道）
小 姐：哥哥、馮郎遠配他鄉，婆婆今被火燒死，還求哥哥前去找尋婆婆骨殖，買棺收殮
。
錢 林：正該如此。
（同著家人到火場來，但祇見一片光地，還有燒未了的木頭在那裏冒煙。）
（錢林僱人來取骨殖，那裏還分得清是太太，不是太太，祇得將那些枯骨揀在一
（堆，用棺木盛了，寄在地藏庵中，請僧超度。）
（錢林回家說與母親、妹子知道。）
（月英大哭一場，走至太太前，雙膝跪下哭道）
雙膝跪：孩兒有句話稟告母親。
太 太：（太太用手攙起道）我兒有何話說？起來講。
小 姐：孩兒自恨命苦，馮郎因為孩兒被奸人陷害充軍，不幸婆婆遭此大難，亦因孩兒惹
得災殃。孩兒生則馮家之人，死則馮家之鬼，既為人婦，婆死不變其服，於心何
忍？孩兒意欲變服，不知母親、哥哥意下如何？
太 太：我兒既受馮家之聘，則為馮家之人，你夫主遠離，你該如此。但你尚在娘家，門
內有我在上，不便十分重服。祇略穿些素便了。
小 姐：（小姐上前拜了兩拜道）多謝母親。
（又向哥哥道了萬福，方纔回樓。）
（換了一身素服，坐在後樓慟哭不題。）
６４＊＊時間： 地點：
（且說花能放火回來之後，稟覆主人，馮家一個也不曾逃出，花文芳大喜道）
花文芳：此乃你之功，另日還有重賞。
（花能退出，祇見魏臨川笑嘻嘻的走來，作了一個揖坐下。）
花文芳：放火之人，功成回來。
臨 川：別無他說，快快差人將馮旭殺了，永無後患。大爺那時，打算迎娶完婚，豈不快
樂？
（花文芳聽了，忙把季坤叫到面前道）
花文芳：我昨日吩咐你的言語，可即前去，不可有誤。
（季坤答應，連忙追趕馮旭船隻不表。）
花文芳：（再言花文芳到了晚上同臨川喫酒叫道）老魏，我明日錢府行聘，須要頂好綢緞
各色上上東西，纔顯得我相府體面，叫那合城文武官員、紳衿百姓人等知道，見
得相府行事，與別人不同。我意欲煩你代我往南京去，備辦此禮物綢緞，你肯為
我去麼？
（魏臨川聽得叫他置辦行聘之物，滿心歡喜，暗想道，銀錢把我是件美事。）
魏臨川：（滿口應承道）晚生蒙大爺許多抬舉，敢不盡力買辦？
花文芳：想我大爺這件事全虧你，若不是你的主意妙計，怎能奪得過來。就是你用我二三
千兩銀子，那個與你計較，成親之後，我還要謝你哩。
魏臨川：豈敢？好說！
（又喫了幾杯酒，花文芳）
花文芳：我們杭州沒有上好的緞子，必須打發人往南京買些時新的花樣纔好。祇是目下府
中能辦事的人，又打發了兩個進京去。此時實在沒有妥當之人，若差他們前去，
實有些不放心。
魏臨川：這有何難？大爺肯放心我晚生，我晚生就到南京一走。
文 芳：怎好勞你？
有 憐：（吩咐有憐）你明日兌起三千兩銀子，交與魏相公上南京買置綢緞。
文 芳：老魏莫辭辛苦，早早回來，還要置辦別物。
魏臨川：曉得。
（心中打算至少也要賺他五六百金。）
花文芳：老魏你今晚歸家，收拾行李，別了尊嫂，明日一準起身，乃是出行的上好日子。
我叫有憐將銀子兌了，裝在箱內，明日先叫下一隻船要緊。
（魏臨川答應別了回家。）
（正是：
（ 嫩草怕霜霜怕日，惡人自有惡人磨。）
（不知後事如何？魏臨川幾時纔買齊貨物回轉杭州，幾時纔與崔氏相見？要知底
（細，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花文芳納綵行聘 錢月英認義姊妹）
６５＊＊時間： 地點：
（話說魏臨川辭了花文芳，來到自己家中。）
崔 氏：你昨日原說不回家的，為甚麼又回來？
魏臨川：有件大富貴與你知道，花文芳見我們有功，託我上南京買緞子，現兌了三千兩銀
子，買辦了一切行禮之物。你道是一件大富貴麼，事完之後，還要重重謝我，豈
不是你我夫妻一生受用？
崔 氏：那時起身？
臨 川：後日一準起身，著我歸家收拾行李。
崔 氏：（崔氏笑道）你往南京發大財，揀那好花樣的緞子代我買兩件，心中快活。
臨 川：（又笑道）你今出遠門，我辦個酒兒與你餞餞行，祇是沒有備得菜蔬。
魏臨川：家無常禮，祇要你有點好心，我老人家隨便喫杯罷了。
（崔氏笑嘻嘻擺下酒來，夫妻二人同飲。）
崔 氏：我要的物件，你切莫忘記了。
臨 川：這個不必叮嚀，等我回來，任你揀下幾疋時樣的就是了。
（夫妻二人說說笑笑，十分歡喜，喫完了酒，攜手上床。）
（次日崔氏起來，代他收拾齊備。）
（臨川走上街買了些魚肉等物，叫崔氏庖製喫飯，飯畢，就去叫船，慢慢走到河
（邊，叫了一隻船，講定價錢。）
（過了一宵，到了第二日清晨，起來喫過早飯，叫人挑了行李，吩咐家中小心火
（燭，門戶要緊。）
（竟自押著行李下船，交付船家。）
（轉身來到相府見了花文芳，作了揖道）
花文芳：晚生的行李已發下船去，特來向大爺說聲。
花文芳：我的銀子俱已兌齊封好，盛貯箱內。
（忙吩咐有憐著人抬下船去。）
（有憐答應，將那三千兩灌鉛銀子，抬下船去，交與船家。）
回 來：銀子裝下船去了。
（魏臨川站起身來，作了一個揖道）
歎了一：晚生就此告別。
花文芳：（花文芳又拿出五十兩銀子說道）老魏此項可作路費，那箱內裝封的不用折動，
一路須要小心。
臨 川：（臨川接了銀子道）晚生告別，多則二十天，少則半個月即回。
（花文芳又吩咐有憐，送魏相公上船。）
（有憐答應一聲就去，魏臨川上船，有憐看至船家開了船，有憐回覆大爺，花文
（芳聽了大喜道）
花文芳：魏臨川呀，魏臨川！你可知道麼？『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
（隨吩咐有憐，快把崔氏帶進府來，花有憐暗想道：卻是帶進府來，有多少不便
（，府中人多眼眾，我想早晚親近，就不能了。）
花有憐：（接口道）大爺你須思著，目下又無錢小姐過門，況且魏臨川纔去尚不知他事如
何？崔氏『籠中之鳥，網內之魚』，慢慢帶他進府，有何難處？此刻魏臨川出門
去，大爺不如從牆頭上過去，不走他家大門也是同在府內一樣。
花文芳：你也說得是。
花 能：（即吩咐花能）到先生家揀選日期，並下聘吉日，回來稟我。
（花能去不多時，回來稟道）
回 來：日子有了。
（文芳接過一看，選擇四月二十八日迎娶，十八日行聘。）
（花文芳隨吩咐花能，你到錢家就說是都堂大老爺差來，知照十八日納綵，二十
（八日迎娶。）
花 能：（花能果至錢府門首叫道）有人麼？
家 人：（祇見走出一個老家人）做甚麼？
花 能：我是都堂差來，知照你家相公，花府十八日行聘，二十八日迎娶你家小姐，可預
備行人。
（說畢轉身就走。）
（老家人正待要問端的，花能就不見了。）
（祇得又到後堂，將此事說了一遍，太太、小姐、公子聞言，俱各大驚，齊哭將
（起來。）
（後邊僕婦、丫頭聽得前堂哭聲甚高，一齊跑出來，方知花文芳明日行聘，二十
（八日迎娶小姐，大家俱哭起來。）
小 姐：（小姐硬著心腸住了哭聲勸道）母親你乃年高之人，少要悲傷，恐壞了身子，祇
怨多生我不孝之女，連累母兄，受無限憂驚。
孩兒拼一死，那奸賊自然罷休。
（說畢朝廊下石沿上一頭撞去。）
（嚇得眾人連忙抱住，大家齊哭，哭得天昏地暗。）
翠 秀：太太、公子、小姐哭也無益，事已至此，就是小姐方纔撞死，奸賊也不干休，又
何必遺患於公子？小婢倒有個計策，不知可使得否？
太 太：（太太住了哭聲道）你有何計？快快說來！
翠 秀：婢子自幼進府，蒙太太撫養之恩，真乃是天高地厚之德；又蒙公子、小姐不以下
人看待，此恩此德無由得報。婢子細想起來，馮姑爺家失火，多因奸人所害，又
將馮姑爺害得充軍去了。他如今倚勢欺人，又仗著都堂之威，硬來娶小姐過門，
倘無人與他娶去，祇怕我家也不得太平了。相公乃是讀書之人，怎與奸人為親？
婢子無由可報小姐知遇之恩，意欲假扮小姐妝束，代嫁過去，那時纔得安穩，不
知太太尊意若何？
小 姐：這個如何使得，禍乃我前生所造，怎好連累於你。
翠 秀：小姐此言差矣，如婢子得嫁相府，做了媳婦也就罷了，有甚虧負於我。
太 太：（太太叫道）我兒，他也說得是。
小 姐：（小姐哭道）姐姐呀！你若真心如此，乃我大恩人也。請上受我一拜。
太 太：老身收為義女，你二人結個姐妹罷。
翠 秀：婢子還有話說，我今抵嫁過去，小姐切不可在家居住，自古道：『牆有風，壁有
耳』，後來被奸人識破，那時反為不美。等他明日過禮之後，小姐必須尋個僻靜
去處，躲藏躲藏，方為上策。
太 太：（太太聞言說道）我兒說得極是，祇是沒有這個僻靜之處，這便怎麼了？
想了一：（想了一會兒道）有了！我有一個兄弟，現在山東，不免叫女孩投奔他舅舅任所
去罷。怎奈是弓鞋襪小，路遠山遙，怎生去得？
（原來錢太太的兄弟名喚馬天奇，現任山東道。）
小 姐：母親放心，待孩兒女扮男裝，落霞扮作書童模樣，一同前去便了。
太 太：（太太點頭向著落霞道）你二人一向在府，我從不以下人相待，老身一總收為義
女。
（二人走過向太太拜了四拜，又與公子、小姐見禮已畢。）
（小姐和二人回樓，翠秀今年十七，小姐今年十六，落霞與小姐同庚，月分比小
（姐小些，小姐叫翠秀是姐姐，落霞是妹妹。）
（翠秀心中暗想：當日在花園內與馮郎同拜天地，實指望小姐過去，團圓一處，
（誰知被奸人害得馮郎家敗人亡，我等東奔西逃。）
（正是：『生生拆散鴛鴦侶，活活分開連理枝。）
（』）
（花文芳！花文芳！我與你不共戴天之讎，待明日抵嫁過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馮郎向日所贈之扇，留之無用，何不將此扇交與小姐？倘得後來團圓，轉交馮
（郎也見我一片心腸。）
小 姐：（連忙取出叫道）小姐我有一言相告。
小 姐：姐姐有何說話。
翠 秀：正月初九日馮郎贈妾這柄金扇，收藏至今，實指望三人同在一處。不想奸賊起這
風波，妾到他家要這扇子無用，拜託小姐與賢妹，他日相逢馮郎，將妾這番苦衷
轉達馮郎：實非我趙翠秀負心，奈勢處於無可如何，若不權宜之便，錢氏一門又
與馮姓同遭其害，豈不玉石俱焚？
（小姐與落霞，聽了不覺大哭起來，三人在後樓哭個不了。）
（次日，小姐仍是哭泣，二人勸道）
二 人：不必過於悲傷，哭壞了身子難以出門。
（小姐見他二人解勸，略略收了些淚，這且不表。）
６６＊＊時間： 地點：
（再說花文芳，禮物收拾齊備，各處親眷俱下了請帖，舅舅童仁作媒，擺齊聘禮
（出了府門，十分熱鬧。）
（童仁坐了大轎，抬到錢家門口，下轎陞堂。）
（錢林勉強迎接見禮，分賓主坐下，獻茶已畢。）
（不一時大禮齊至，擺滿廳堂。）
（家丁上前叩賀。）
（錢林打開禮單一看，上面寫著二十八日吉時親迎。）
錢 林：（遂向童仁道）老先生為何吉期如此之速？叫晚生妝奩一時那處備辦得來？
童 仁：親翁說那裏話？舍甥那邊各色齊備，總不要親翁費心，祇求令妹早早過門。
（說畢家人上酒，童仁起身打發行人回去。）
錢 林：（街坊百姓紛紛談論道）花公子這般作惡，硬將馮秀才的妻子奪將過去。
童 仁：（那一個道）錢家也不該接他的禮物，這不是一家女兒喫兩家茶。
錢 林：（又有一個說道）那怕他喫三家的茶，管他作甚。
錢 林：（不言眾百姓紛紛議論，早有人傳到朱翰林耳內，大怒道）花文芳本是禽獸之徒
，竟自將親奪去。錢林這個畜生好生無禮，為何收他禮物？況且馮旭尚在；倘蒙
皇天睜眼，僥幸回家，老夫是他媒人有何言語回答他？我如今也不同花文芳講，
先將三學生員請來，同錢林講講理，且把這小畜打他一頓，然後扯他到孫父母堂
上評評理。
（取了一個單帖寫了名姓，著家人請三學生員到來，我有大事相商。）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錢月英改妝避禍 文芳開宴款家人）
６７＊＊時間： 地點：
（話說朱翰林聽得錢林受了花文芳的聘，他就動了無名之火，叫家人去邀三學生
（員，要與錢林講理。）
（驚動後面夫人，連忙走出，祇見老爺氣沖沖的。）
老夫人：（問道）所為何事這般氣惱？
老夫人：（朱翰林將錢林復受花家之聘，細說一遍）我如今邀三學秀才，先將錢林私行痛
打一頓，然後拉至縣前講理。
老夫人：（夫人勸道）老爺年交七旬以外，那個叫他多事，做甚麼媒人，常言道得好：『
不做媒人不做保，這個快活那裏討』。當日為媒，原是好意，祇望他兩家成其秦
晉，那知道被花文芳將馮旭誣害了人命，判斷充軍。都堂硬斷花、錢為婚，那錢
林受聘，也是出於無奈，欲待不受，怎當都堂之威？你今若與他爭鬧，花文芳豈
不與你結怨。他乃堂堂相府，都堂又是他的門生，那時反討沒趣，我勸老爺將此
念頭息了罷。正是：『各家自掃門前雪，那管他人瓦上霜。』
（一席話，說得朱輝啞口無言，半晌方纔歎了一口氣道）
半 晌：是我多事，不該作媒，多這個煩惱。若林璋回來，叫我把甚麼面目去見他。
（正是：
（ 是非祇因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
（朱輝因今日一口氣憂憂悶悶，不上半月而亡。）
６８＊＊時間： 地點：
（且說花文芳這日見行過禮去，家人回來，旋即取看庚帖，見錢林已允，滿心歡
（喜，那合城文武，皆知相府過禮，都來賀喜，東方白亦來稱賀。）
（惟有錢塘縣孫老爺不到。）
（擺下筵席酒宴，款待賓客。）
（優人開場演戲，酒完席散。）
童 仁：（童仁向妹子道）妹夫在朝，也該報個喜信與他，猶恐又與文芳扳親。
（太太吩咐花文芳寫下家書，差人到京報喜，不提。）
（再言錢林收了禮物，打發行人已去。）
太 太：（太太叫道）翠秀我兒，為娘恭喜你。
翠 秀：太太呀，妾身不過全小姐的節操，有何喜來？請太太速催小姐起身，遲則生變。
（月英聽了一陣心酸，不覺淚如雨下，哭將起來。）
翠 秀：事已如此，小姐不必過於悲傷，快些改換衣巾。
（眾人勸小姐回樓，拿了公子的衣服行旅，登時更換起來，又與落霞改扮書童模
（樣。）
（錢林預先僱定船隻，太太交付盤費，打在行李之內，諸色齊備，祇待黃昏起身
（，一家人好不苦楚。）
（將至初更，小姐與落霞叫聲）
小 姐：母親請上，孩兒拜別了。
太 太：（太太流下淚來叫道）兩個孩兒一路小心，保重要緊。
（放聲大哭起來。）
小 姐：（小姐又向錢林道）哥哥受小妹一拜。
（二人拜畢。）
小 姐：愚妹有一言奉告，父母單生你我二人，不幸爹爹去世太早，祇有母親在堂。妹子
今又遭此大變，遠離膝下，哥哥務要早晚體貼。母親已老，時常從旁解勸，不要
思念妹子，致傷身體。
錢 林：妹子放心前去，何勞諄囑。
小 姐：（小姐又向翠秀道）恩姐請上，愚妹等拜別。
翠 秀：愚姐也有一拜。
（三人拜畢，小姐向翠秀含淚道）
小 姐：恩姐若到花府為媳，願你夫唱婦隨，早生貴子，千萬照看母親兄長要緊。
（翠秀聞小姐相囑之言，想道：那有恩有義的小姐呀！你竟說我翠秀是真心肯嫁
（此人麼？我實欲為馮郎報仇之心甚切，又不好明說出來，祇得含淚應聲道）
祇 得：何勞小姐囑咐！愚姐之心惟天可表！
（他人那裏知道？日後小姐方曉。）
（落霞亦過來拜別，合府僕婦、丫頭人等無不嚎啕痛哭。）
（正是：
（ 世上萬般哀苦事，無非死別與生離。）
（翠秀見哭得無了無休，難分難捨，叫道）
翠 秀：小姐呀，夜已深了，不必留戀，快快上船去罷！
（小姐無奈硬著心腸，叫母親）
小 姐：孩兒去了。
翠 秀：（又轉身叫道）哥哥、姐姐，小妹今日分離，不知何日相逢？
（太太一聞此言，好不傷心，扯住小姐那裏肯放，錢林早已預備兩乘轎子，催促
（妹子上轎，正是：
（ 半空落下無情劍，斬斷人間恩愛情。）
（轎夫抬起，悄悄出了城門，到了河邊，正要下船，錢林叫聲）
錢 林：兄弟！一路保重要緊。
（小姐祇叫一聲哥哥，別話回答不出，將頭點了兩點。）
（船家登時開船，往山東去了。）
（話分兩頭，再表季坤奉了主人之命，追趕馮旭，直至蘇州滸墅關上，方纔追著
（，一路緊緊隨在船後，無奈人眼湊雜，難以下手。）
（過了揚子江，堪堪到了揚州，解差蕭昇換了船隻，直到淮安。）
（季坤奉命之後，好不心焦。）
（怎當他一路坐船，何能下手？到清江浦過了黃河，季坤想到前面王家營，離桃
（源縣無多路了，少不得要起旱走些路，不在此處下手，等待何時？不免趕上前
（躲在樹林之內，等他便了。）
（不言季坤先自去了，再言解子蕭昇見馮旭是個讀書之人，又打了一場屈官司，
（又蒙馮府老家人求他路上照應，一路上真個絲毫不難為他。）
（及到王家營，蕭昇叫道）
蕭 昇：馮相公此去桃源不過四十餘里，想你棒瘡疼痛，走不動了，不免就在此間歇宿罷
。明日起個五更，好早到了桃源縣裏去投文。
馮 旭：但憑兄長尊意。
（蕭昇遂揀了一個飯店歇了。）
（再言季坤忙往前途去看，祇見有個樹林，想道，此處卻也僻靜，且在此處等他
（。）
（堪堪天晚，二人到來必定是在王家營飯店歇了，我今在此等他，料他飛也飛不
（過去。）
６９＊＊時間： 地點：
（再說馮旭、蕭昇二人，次日五鼓向前慢慢走去，不多時到了大樹林，猛聽得一
（人大叫道）
馮 旭：快快留下買路錢。
（馮旭聽得此言，早已跌倒在地，蕭昇大哭道）
馮 旭：朋友，你是個新做強盜的，我是個奉公文解送軍犯到桃源，你有盤費轉送我些，
好回去的。
（季坤也不答話，舉起朴刀，蕭昇不防備他殺人，水火棍不曾招架，被他一刀砍
（為兩段。）
（正是：
（ 一刀過去紅光冒，化作南柯一夢人。）
（季坤砍死解差，見馮旭跌倒在地，大叫一聲跳到馮旭面前喝道）
季 坤：著刀罷！
（馮旭瞑目受死，也說不出話來。）
（要知馮旭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季坤仗義釋馮旭 有憐智謀賺崔氏）
季 坤：（話言季坤將解差一刀殺死，轉身來奔馮旭，大喝一聲）看刀！
（馮旭此際無奈，先已跌倒在地，瞑目受死。）
（季坤正欲提刀砍下，回心一想道：且住！我想花文芳這驢肏的，是天下最沒良
（心的人。）
（那魏臨川費了多少心機，害這馮旭，他主僕商量計策做下圈套，用假銀子害他
（性命；前番叫我殺了春英，今日又叫我來殺了解差。）
（祇剩馮旭一人，我如今上前斷送他的性命，有何難哉。）
（就把馮旭殺了，回去花文芳見殺人容易，又要害咱。）
（想馮旭又不是咱的仇人對頭，何苦定要害他的性命？正是：
（ 當場若不行方便，如入寶山空手回。）
季 坤：（季坤想罷叫道）馮相公，你且起來，咱有話對你說。
（馮旭昏在地下，慢慢醒來，耳內聽得叫他，馮旭口中叫道）
馮 旭：大王爺饒命，小人是個犯人，並無財帛。
季 坤：咱不要你的銀錢，咱也不是大王，你且起來。
（馮旭聽得不是強盜，心中稍安，慢慢爬起來。）
季 坤：（季坤將手扯住他道）馮相公，你可認得咱麼？
（馮旭睜眼一看，卻認不得大王爺是何人？又睜眼看了一會兒，到底認不得。）
季 坤：咱不是別人，實對你說罷，咱是花府中的馬夫，叫做季坤。奉主人之命，前來殺
你，方纔一刀將解差殺了。
（馮旭聽了，祇嚇得戰戰兢兢，雙膝跪下哀告道：饒命，季坤）
季 坤：我若要殺你便不告訴你了，咱家見你負屈含冤，故此有意放你逃生，你如今快快
去罷。
（馮旭聽見，伏身跪下道）
馮 旭：恩人請上，受我馮旭一拜。
季 坤：（季坤扶起說）不消如此，天色已明，快快逃生去罷。
（馮旭正待轉身，又叫道）
馮 旭：恩人如今放了我，你怎好回覆主人？
（季坤想：世上那有這等厚道君子，咱要放了他，他還愁著咱怎見主人？季坤）
季 坤：馮相公此非說話之所，天已明了，殺了解差，現在道旁倘有人看見不當穩便，待
咱家把這屍首拖到林內，還有細話說與你聽。
季 坤：（即便走去，將屍首拖至林內，還搜出文書，走出林子，用手拾起水火棒來，叫
（道）馮相公快走。
馮 旭：恩人，我兩腿棒瘡疼痛，不能行走。
（季坤無奈祇得抱了馮旭飛走。）
（走了一會兒，見一個小小樹林方纔放下。）
季 坤：（季坤叫道）馮相公，此處僻靜，咱把花家的話告訴與你。那花文芳害你，是要
奪你的妻子。故將愛妾春英叫我殺死，誣害於你，誰知你不肯招，他就到都堂那
裏告訴，將你拿去苦打成招，問成死罪，硬把月英斷與花文芳為妻。虧的三學生
員，與那眾百姓罷市，大鬧轅門，孫知縣定你軍罪，又叫花能將你……
（就住口不說了。）
馮 旭：恩人為甚不說了？
季 坤：咱若說出來，恐你著驚。
馮 旭：便說何妨？
季 坤：他差花能將你家團團圍住，用乾柴放火，燒得乾乾淨淨。
（馮旭忙問老母及眾人可曾逃出？季坤搖頭道）
馮 旭：全家盡行燒死，一個都沒有逃出。
馮 旭：（馮旭叫道）有這等事情。
（即時昏絕於地。）
（季坤連忙扶住，半晌方纔叫道）
季 坤：我的苦命親娘，死的好不傷心！養我不孝之子，致令母親這般慘死，我做了天地
間大不孝之人，也有何面目生於人世？被人嗤罵無所逃罪！
（說畢往樹上撞去。）
季 坤：（季坤忙抱住道）馮相公大仇未報，你就死在九泉之下，難見你令堂之面。
（馮旭便放聲大哭，起來叫道）
馮 旭：花賊花賊！我與你何仇，這般毒手害我？
（哭個不了，季坤勸道）
季 坤：哭也無益。你方纔所云，咱怎見主人？他乃黑心之人，咱家如今也不回去了。咱
家原是山西曲陽縣人，就打從此處回家罷了。
馮 旭：（叫聲）馮相公，咱料你也沒有盤費，花文芳與我五十兩銀子，差咱來殺你，咱
今將此銀子奉送相公使用。
季 坤：（即取出遞與馮旭道）咱去也！
（馮旭見季坤這般仁義，忙忙跪下道）
馮 旭：恩公是我重生父母，再造爺娘，我馮旭不得上進便罷；若有皇天睜眼，倘得寸進
，必然報答深恩。
（將頭磕了幾個，抬起頭來，祇見季坤去了有半里之遙。）
（馮旭收了銀子，哭哭啼啼，如醉如癡不表。）
（再言蕭昇屍首在林子內，過了數日有些臭氣出來，路上行人看見林內一個死屍
（，地保即忙報了桃源縣，少不得相驗，無有屍親，不知是何方人、為甚麼殺死
（的。）
（知縣吩咐掩埋去罷。）
（話分兩頭，再表魏臨川在船催船家快走，直奔金陵，非止一日，那日早到，尋
（了寓所住下。）
（次日來至緞行，將手一拱）
將手一：店官請了。
馮 旭：（那人連忙走出櫃來見禮道）客人請坐。
將手一：（即叫小使獻茶問道）客官尊姓？貴府何處？
魏臨川：在下姓魏，是浙江省人氏，請問店官尊姓？
店 主：賤姓高。請問魏先生到此有何貴幹？
魏臨川：特到貴處辦置些綢緞。久聞寶店主人公平，貨真價實，故爾拜望。
店 主：（店主人道）不敢，請先看緞子。
（隨即邀魏臨川到後廳，將各色緞子搬出來看，定了價錢，講了平色，共核銀二
（千四百五十兩有零。）
（魏臨川為何這等性急要趕回去？因花文芳過禮日子甚近，有好些銀子經手，故
（此心急，對店主人說道）
魏臨川：銀子現成在寓，著人同去發來，倘可代我備兩個箱子，回來點數下箱。明日一早
就要動身開船。
（店主人應允，隨叫幾個小使，跟魏臨川去將銀子發來，吩咐備席款待。）
（魏臨川起身，店主人送出門，一拱而別。）
（來至寓所開了房門，拿出五百兩，另外放在箱內叫了來人，抬去二千五百兩銀
（子回去。）
（不知店主人可認出真假，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使假銀暗中奸計 公堂上明受非刑）
（再表魏臨川回了緞店小使，抬了那二千五百兩假銀子到緞行。）
（店主人忙迎接，來至後廳坐下，魏臨川叫把箱子打開，一封一封，交與主人，
（交代明白。）
（店主人拆開一封見是紋銀，就上天平一兌，一絲一毫不少，一連兌了十數封，
（平色一樣，就包起來說道）
店 主：不消兌了。
（吩咐小使抬到後面，就將他號過的綢緞，查點明白，交代魏臨川，下在箱內，
（封皮封好，叫人先抬往寓中去了。）
（然後請客人坐席，魏臨川用畢後，辭過店主。）
（店主送出門外。）
（自己回到下處，點了緞子放在箱內，叫人僱下船隻。）
（次日要回杭州不表。）
（再言店主人次日，將銀子抬出上天平一兌，封封都不少，連兌了二十餘封，也
（沒有看出假的來。）
（忽有一人走進卻是個銀匠，係紹興人，在這南京開了個銀舖。）
（是店主請來要看銀子成色。）
店 主：（店主人道）請坐。
二 人：（銀匠道）有坐。
（他又拆了一封倒在天平內，兌了一兌，倒出來。）
（銀匠一眼瞧去，伸手拿了一錠在手，細細一看，又在桌上，將銀子翻來覆去。
（）
（那銀子在桌上，兩邊歪了一歪，就不動了。）
歎了一：（銀匠叫道）是鑽鉛。
店 主：（店主人嚇了一驚道）那有此事？
歎了一：（銀匠道）你若不信，剪開看來便知。
（隨即一剪，祇聽得格擦一聲，剪成兩段，大家一齊觀看，外面是一層銀皮，內
（裏是鉛，忙取第二錠剪開，俱是一般樣的。）
（一時剪了八九錠俱是一樣，再將未兌的拆開，一樣如是。）
（店主人忙了手腳，忙叫昨日抬緞子的人來問道）
店 主：他寓在何處？
歎了一：寓在水西門錢家客店。
（店主人忙叫眾人同他齊齊赴出了水西門錢家客店。）
店 主：（問道）魏客人可在店內？
店 主：（店主人回道）今早已僱下船回去了。
店 主：（緞店主人道）是個騙子，用鑽鉛銀買我緞子。
店 主：（飯店主人道）莫要忙，此時尚未開船，是我替他叫的船，你們趁此趕至河邊去
看。
（眾人一齊趕向河邊而走。）
店 主：（正往前行，頂頭撞見船家長叫道）錢大爺出城做甚麼？
店 主：（飯店主人問道）魏客人在船上否？
船 家：現在船上。我上岸買些米、小菜就開船。
歎了一：（眾人聽了一齊趕到船邊叫道）魏客人！
（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飯店主人、緞店主人俱到，不知是何事情？將手一拱）
將手一：二位主人到此何幹？
歎了一：（眾人大喝一聲道）你這個賊子！
（向前不分青紅皂白，拳頭巴掌，亂如雨下打將過來，兩店主人罵道）
店 主：拿你這光棍，到縣裏去！
（眾人不由分說，推推搡搡，直奔縣前而去。）
（正是：
（ 從前做過事，今朝一齊來。）
（眾人將魏臨川扭至縣前，正遇上元縣陞堂。）
（將魏臨川帶至堂上，知縣）
知 縣：甚事喧嘩？
店 主：（緞店主人跪下稟道）小人是老爺的子民，開了一個緞店，這個光棍說是杭州人
，到小人店中來買緞子，講明價錢，共核銀二千五百兩，不想他的銀子俱是鑽鉛
假銀，來拐小人的綢緞，故此扭來，求老爺做主。
知 縣：（知縣聽見叫魏臨川問道）你這奴才是那裏人？叫甚麼名字？從實招來！因何用
假銀子買他的緞子？
臨 川：小人是杭州人，名字叫魏臨川，特來此地置買緞子。小人的銀子俱是一色紋銀。
這店家無故把小人打得渾身是傷，求老爺做主，救異鄉孤客還鄉。
店 主：（緞店主人道）有光棍的假銀子在此為憑，他把假銀哄騙，緞子俱發下船去了，
若不是小人趕得快，連血本都騙了。
臨 川：小人原來帶銀三千整，價兌了二千五百兩，現有五百兩在船上箱內，怎麼他就說
是假的？分明是害小人。
知 縣：既然存有餘剩銀兩，兩下取來一對便見分明。
（即刻差人到兩處取銀來比較，本縣在堂立等，差人答應，來至兩處將銀取來對
（證，抬至縣堂，知縣先將緞店銀兩封封拆開，用剪剪開，錠錠俱是鑽鉛；又將
（船上取來的銀子，剪開一看俱是一樣。）
（知縣把驚堂一拍，罵道）
知 縣：你這奴才！分明是個騙子，慣用假銀，在本縣堂上還想支吾，我地方百姓被害，
快快招來？免受刑法。
魏臨川：（魏臨川強辯道）小人實在是銀子，一定是他掏換了。
知 縣：若照你供也祇是在他家的，該是假銀，為何你這木箱內的銀，他也盜換去了麼？
魏臨川：（叫左右）取大刑過來，將這光棍夾起。
（眾役一聲答應。）
魏臨川：（魏臨川大叫道）老爺夾不得，這宗銀子有來頭的。
知 縣：你這銀子有甚麼來頭？快快說來。
魏臨川：這銀子三千兩，是花府公子娶親，著小人來此買辦綢緞，小人不知真假。
知 縣：你是他家甚麼人？
臨 川：是跟隨公子的。
知 縣：原來是篾片。
（吩咐收監，候本縣行文到杭州查問。）
（如果是花府假銀，將他解回。）
（若無此事，本縣決不輕恕。）
臨 川：（臨川磕了個頭）多謝老爺。
（帶下收監。）
知 縣：（知縣又把緞店人叫上吩咐道）候本縣行文回來發落，你原緞抬回，照常生理，
不必在此伺候。
（緞店人磕了頭，同眾人來到河邊，將原緞抬回不表。）
（知縣又吩咐刑房做下文書，差人往杭州去了。）
差 人：（再言臨川在監中思想道）花府怎有這宗銀子，為何害我至此，我替他出了許多
心力，今日反來害我。
想了一：豈有此理？想是來頭銀子，他也不知。文書一到，自然代我料理，放我回去，恐
怕我喫虧。
（再言差人奉了本官差遣，走到錢塘縣當堂，投遞文書。）
（再言知縣一看，方知魏臨川果係花府差往南京去了，如今為甚麼用假銀子，押
（在監中，上元縣行文來查有無，忙著人到花府去問。）
（差人即刻來到花府，對門公說了備細，門公來至書房對大爺說了一遍。）
花文芳：果中了我的計策。
想了一：（隨吩咐道）說我相府，並沒有差個甚麼姓魏的往南京買緞子？一定是外邊光棍
假冒相府之名。
門 公：（門公出來對差人說道）相府中並沒有差個姓魏的去買甚麼緞子？這是個光棍騙
子。
（孫知縣聽了相府之言，就寫下回文，仍交與原來差人帶回。）
（趕了數日，纔到南京。）
（竟至衙門呈上回文，當堂拆封，知縣看了不覺大怒。）
（即刻傳下三班眾役，坐了大堂，標了監票，提出魏臨川來。）
（要知臨川招與不招，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趙翠秀代主替嫁 花有憐姦拐紅顏）
７０＊＊時間： 地點：
（話說上元縣見了回文，即刻陞堂，將魏臨川提到丹墀下。）
知 縣：（知縣喝道）你這奴才！有多少匪黨，在外坑害良民？快快招來！免得本縣動刑
。
（魏臨川聽見，並無此事，嚇了一跳，稟道）
魏臨川：這宗銀子實在係花公子所付，祇求大老爺開恩，將小的解回，便見明白。
知 縣：（知縣喝道）你這奴才！在本縣境內，害本縣子民，要想解上杭州，意欲半路脫
逃，先把你這奴才狗腿夾斷，後問口供。
（吩咐夾起，兩邊一聲答應，走上三五個衙役，不由分說，拉上堂來扯去鞋襪，
（將腿夾起，魏臨川大叫一聲，昏死過去，半晌方纔醒來，口稱）
魏臨川：老爺，小的這件事真正冤枉。
知 縣：（知縣大怒道）這光棍還要抵賴，稱甚麼冤枉？
（吩咐收繩，兩邊一聲答應，又是一繩收足。）
知 縣：（問道）招不招？這假銀子從何而來？
魏臨川：（魏臨川哀告道）實係花府的。
知 縣：（知縣喝道）你還說是花府的！既然是花府的，為何花府不認？本縣知道，你這
奴才久走江湖，慣會熬刑。
（吩咐左右再收，兩邊答應，又是一繩收足，魏臨川哎喲一聲，又昏死過去。）
（知縣吩咐取涼水噴面，魏臨川醒來。）
知 縣：招也不招？
魏臨川：老爺！小人實是冤枉難招。
知 縣：（知縣大怒罵道）你這光棍，如此熬刑，還稱冤枉，又用棍打這狗頭。
（兩邊衙役一聲答應，舉起無情棍來，認定夾棍上打來。）
（魏臨川「哎喲」一聲，又昏死過去了，半晌醒來。）
半 晌：（叫道）爺爺！小人受刑不起，情願招了。這宗銀子本不是花府的，是小人自造
的，來騙他緞子是實，不想天網恢恢，被他識破。
知 縣：（知縣見魏臨川招了）你匪黨，共多少人？做過幾次？
魏臨川：就是小人一個，沒有匪黨，這是初次出來，被人識破。
（知縣暗想：這樣光棍，也不知害了多少百姓，不如早早送他性命，替萬民除害
（。）
知 縣：（吩咐）鬆了刑具。
（兩邊答應，登時鬆了刑具。）
知 縣：（知縣叫道）魏臨川，本縣開活你。
魏臨川：（魏臨川磕了一個頭道）願老爺高陞一品，世代公侯。
知 縣：（知縣笑道）本縣就此放你，恐百姓說本縣斷事不明，且帶去收監。
（後書沒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