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 至 第三〇
２１＊＊時間： 地點：
（話說花有憐奉了主人之命，去尋魏臨川。）
（原來這魏臨川住在花府隔壁，就是文芳的房子，花有憐出了大門，就是臨川家
（，用手敲門，祇聽得裏面鶯聲嚦嚦問道）
魏臨川：是那個敲門？
（有憐聽見這一句，問是那個，這般嫩聲，身體早已酥麻了半邊。）
（遂自暗忖道：人人說魏臨川的老婆標緻，我從不曾見過，方纔從門縫裏望見他
（一面，始知是真。）
方 纔：（連忙回道）你且開門便知。
（按下開門不題，且說魏臨川見花文芳半月不見面，他就心中暗想：莫非花文芳
（辭我，故此不見我面，我們靠這張咀做篾片，不但喫人家的，還想拿人家的，
（他既然不歡喜我，難道一定靠他不成。）
（正是）
（此處不留人，還有留人處。）
（若是在別家幫閑，要在各街門包攬人家打官司，寫刀筆去了，不能照應家務；
（家中祇有一個小丫頭名喚小紅，纔得十五歲，常在家中灶下燒火，不得空閑，
（勢處兩難。）
（且魏臨川的老婆崔氏，今年纔得二十一歲，生得百般嬌嬈，十分俊俏，也不是
（魏臨川娶來的。）
（那年，魏臨川蘇州販賣布疋，寓在閶門外崔家布行裏，也不知崔氏怎麼落在他
（眼中，他就千方百計，竟被纏上手了，並與他商議，僱下船隻，逃回杭州，做
（了夫妻。）
（次日，那個老兒不見了這個女兒，要去經官緝拿，無奈這醜名難當，傳揚出去
（臉面何存？細查店中祇少個姓魏的客人，明知是他將女兒拐去。）
歎了一：養了這不孝的女兒，祇當死去也就罷了。
（這崔氏見小紅在燒火，又聽見打門甚急，祇得走來輕輕把門開了，見一個俊俏
（書生，生得脣紅齒白，好生標緻。）
（花有憐抬頭一看，見那婦人千般嬌媚，萬種風流，此時魂不附體，遂暗想道：
（話不虛傳，果有十分姿色。）
（但見：
（ 秋水盈盈兩目，春山淡淡雙蛾。）
（金蓮小巧襪凌波，嫩臉吹彈得破。）
（脣似櫻桃紅綻，烏雲巧挽蟾窩，月殿墜嫦娥，祇少宮中玉免。）
花有憐：（花有憐向前道）娘子拜揖。
（崔氏欠身，還了個萬福。）
婦 人：（婦人笑嘻嘻問道）官人何來？
花有憐：小子是隔壁花府來的，奉大爺之命，來請魏相公過去說話。
婦 人：（婦人聽見滿面堆下笑來說道）原來是花府大叔。請進獻茶。拙夫卻不在家，等
他回來，妾身叫他過府便了。
花有憐：千萬請他就來。
（祇得轉身就走。）
婦 人：有慢大叔了。
花有憐：不敢，不敢。
（慢慢走著，心中暗想：怎能得這個婦人上我的手，就死也甘心。）
（按下不表，且言崔氏癡獃獃站在門首，兩眼望著花有憐去了，直等花有憐走進
（府中，他纔將門關上。）
（走到堂屋裏坐下，心中想道：世上的男子，竟有這般標緻的。）
（正是：
（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
（花有憐走到書房，看見花文芳低著頭想主意，叫道）
花有憐：大爺，魏相公不在家，對他娘子說了，來家就到。
花文芳：你為何就去這半日纔回來，一定在外頭耍。
花有憐：等他娘子慢慢開門。
花文芳：人人都說魏臨川娘子標緻，你方纔見了否？
花有憐：他的老婆卻有十二分人才，年紀已近二十歲，小人見了他也覺動火。
花文芳：（花文芳驚問道）果然生得好？
有 憐：小人怎敢哄大爺。
文 芳：你可有甚麼法兒，使我見他一面，倘能到手，大爺府中丫頭甚多，憑你揀那一個
賞你為妻。
有 憐：大爺不要哄小的。
想了一：這婦人包管大爺上得手。
文 芳：（文芳聽了大喜道）你可快快說來。
（有憐正欲說出，忽聽窗外笑嘻嘻叫道）
有 憐：大爺，連日晚生少來請安。
（原來是魏臨川到了。）
花文芳：老魏，我一向身子不快，你為何不來看我？
臨 川：晚生日日來請安，怎奈門公回我，大爺不能會客，晚生不敢進來面會。今日有些
事出門走走，回來聽見房下說大叔到舍，晚生聽見大爺呼喚，飛奔而來。
文 芳：你且坐下，我大爺有件機密事，要與你商議。
魏臨川：是！
（方纔坐下，命書童獻上茶來。）
（臨川接茶在手，有憐在旁叫道）
有 憐：魏相公我方纔到你府上，你到那裏去來？
臨 川：（臨川笑道）真真得罪大叔了。
花文芳：老魏，我喚你來非為別事，都是我那舅舅，死不盡的老畜生，帶累我許多醜處。
臨 川：大爺怎麼出醜？晚生就不知道。
花文芳：我坐在家內好好的，他走來替我做媒，說我訪得錢林的妹子，才貌雙全，要到他
家作伐，不想當日先有朱輝在那裏，已與馮旭議親。
臨 川：他見舅老爺代大爺做媒，就該讓大爺了。
花文芳：錢林見兩家議親不好允成，回道改日奉邀馮花二兄到舍，待妹子出題一考，取中
那個文字，便成就姻事。彼時我家老畜生回來告訴我，叫我前去考文，我大爺一
想，我的文章那裏做得過馮旭，我就不肯去。無奈我那老不死的在家母面前說了
許多言語，一逼二逼，逼我到錢林家考文。那日，出了題目，各各做了進去。那
知錢月英那賤人，不管人受得住，受不住，將我大爺的文章批得稀爛；將馮旭的
文字圈了又圈，點而又點，當了眾人使我沒趣回家。因此一氣，就害了一場大病
，幾乎要見閻君。今日，我那老不死的又來，說馮旭擇四月十八要娶錢月英過門
，二月二十六日下聘，叫我將錢月英奪將過來為妻。論理這頭親事，馮旭是我的
好友，讓他娶了也罷。無奈我那老不死的不肯，一定要我奪他過來，想來想去沒
有主意，叫有憐請你到來，商議一個萬全之策，能將這頭親事奪將過來，關係臉
面，重重相謝，決不食言。
（臨川聽了這一番言語，半晌方纔回言道）
臨 川：大爺，這件事據晚生想來，卻難辦了。馮旭到看了年庚過門，如何扭得轉來。必
得想個萬全妙策，方可行得，容晚生慢慢想來，此非一日之功，大爺切莫性急。
文 芳：他行聘之日甚近，你可用心想去，斷不可忘記了。
臨 川：大爺放心，都在晚生身上。
（當日就留臨川小飲，至更深臨川別去。）
（花文芳見臨川去了，叫過有憐來問道）
花文芳：我大爺記掛著魏臨川的妻子，你有甚麼法兒，使我大爺得見他一面。
有 憐：大爺明日帶五十兩銀子，竟到他家說是討信，倘魏臨川在家時，就將銀子與他家
用，若是魏臨川不在家就將銀子遞與他娘子，見機而作。
（正是：
（ 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
（花文芳聽了滿心歡喜，當日就與花有憐宿了。）
（次日，起來用了早膳，又換了一件華服，也不帶人跟隨，袖內籠了五十兩銀子
（，一人悄悄走出府來。）
（到臨川門首，用手扣門，裏面聽見有人扣門，慌忙將門打開，臨川看見文芳，
（連忙問道）
臨 川：不知大爺駕臨，請進獻茶。
（花文芳借此言，遂走進去。）
（原來臨川住的是合面兩進房子，朝南三間做了客位，一廂做了鍋灶，還有一廂
（與小紅丫頭做臥房。）
（花文芳一看四面圖書密密，俱是名人詩畫、斗方貼滿牆壁。）
（他是個倒開門，走至客位，就看見堂屋中間一座祖堂龕子，香爐燭臺擦得如銀
（子相似。）
（祇見那臥房門兩扇，都做門窗垂下。）
（又見客坐裏正中掛了一幅條畫，香几上擺著一隻花瓶，內中插了一枝杏花，那
（邊又擺著一面大理石的插屏，兩旁放著六把楠木椅子，四把小茶杌。）
花文芳：一向未曾到府上，府上收拾的十分雅致潔淨。
臨 川：大爺請坐。
（文芳纔與他施禮坐下，祇聽房中叫道）
文 芳：小紅，有客到來，快送出茶去。
（這一句嬌滴滴的聲音，把花文芳酥了半邊身子）
花文芳：想是尊嫂，尚未拜揖。
（婦人遂將門窗揭起，深深還了個萬福。）
（花文芳偷眼瞧去，果然生得俊俏，百般嬌媚，萬種風流，令人可愛，不好顧盼
（，祇得又往客位坐下。）
（小紅獻茶已畢。）
文 芳：昨日別後，我一夜不曾合眼，特地到府討信，可曾想出甚麼計策？
臨 川：晚生昨日原說大爺不要性急，此非一日之功。
花文芳：不是我性急，無奈我舅舅來催我。
臨 川：（忙取出五十兩銀子道）你且收為日用，望兄早定良謀，後當重謝。
（臨川見了銀子，就轉過口來道）
臨 川：大爺何必多心，這事包在晚生身上，明日到府奉覆。
（那婦人站在門內，看見花文芳拿出一包銀子來，好不歡喜，又叫小紅捧出幾樣
（精緻點心，擺在桌上。）
（臨川忙請他喫茶。）
（那花文芳一面喫茶，兩隻眼睛祇是在房內勾看。）
（坐了一會，祇得起身，婦人口中說道）
婦 人：有慢大爺了。
花文芳：不敢！不敢！
（臨川送出大門回來。）
崔 氏：（崔氏走出來道）花文芳為何送你許多銀子？
（臨川就將始末根由說了一遍，倘若事成之後，不怕花文芳不養著我夫妻二人一
（世。）
（婦人聽了，大家歡喜不表。）
（且言花文芳，回到書房看見花有憐道）
花文芳：果然好個婦人，你有甚麼法兒，將他與我弄上了手？
有 憐：大爺凡要想人有的老婆，慢慢商量，不要性急。
（當日已過，次日喫了早飯，那裏放得下心來，袖中又拿了十兩銀子，也不向花
（有憐說知，悄悄走出府門，要到魏家來想他的老婆，不知可能到手？正是：
（ 不施萬丈深潭計，安得驪龍項下珠。）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回 魏家婦人前賣俏 花文芳黑夜逾牆）
（詞曰：
（ 塵世曾無月旦，紅顏倏爾相看。）
（未聽笛意飛揚，閑來庭院，貪戀嬌娘，辜負了，半夜光陰夢一場。）
２２＊＊時間： 地點：
（且說花文芳悄悄出了府門，祇奔魏臨川家而來。）
（用手將門一推，祇聽得呀的一聲，把門推開，見那婦人站在堂屋門外，手中拿
（許多姜蔥，往廊下走，要向那砂銚中丟下。）
（原來魏臨川愛喫腳魚，那婦人正來下姜蔥，不想恰遇著花文芳進來。）
（魏臨川先行出去時，婦人忘了關門。）
（花文芳抬頭看見，婦人臉似桃花，眉如柳葉，身穿一件銀紅衫子，上加水綢背
（心，束一條大紅湖縐汗巾，下繫一條玉色綢裙，下邊露出兩個紅菱。）
（花文芳一見，魂魄飄蕩，此時亂了心猿意馬，也不問臨川在家不在家。）
有 憐：（自古道色膽如天，忙忙走到廊下，望著婦人道）尊嫂拜揖。
（婦人忙欠身還了個萬福，叫道）
婦 人：花大爺請客位裏坐！
花文芳：臨川兄可在家。
婦 人：（婦人笑嘻嘻回道）不在家，方纔出去，有甚麼話說，等他回來敬傳尊命。
（花文芳聽了不在家三字，心中好不歡喜）
花文芳：沒有甚麼話說，就是昨日託他的那事，特來討他的實信，不想又不在家，祇好在
府等他回來。
婦 人：大爺且請客位少坐。
（花文芳也不到客位，就在堂屋椅子上坐下。）
假 意：前日吩咐木石兩匠替府上收拾房子，不知可曾來。
婦 人：收拾過了。
花文芳：可漏麼？
婦 人：有些漏。
花文芳：屋漏還可，人祇怕漏，就來不得了。
（婦人聽見人漏二字，便不回答，微微笑了一聲，趕緊走進房裏去了。）
（花文芳見有些意思，隨將那袖內十兩銀子，立起身來走至房門首，將門窗一掀
（道）
花文芳：尊嫂，這些微銀子，送與尊嫂，置朵花戴戴罷。
（婦人家原是水性，又見了一包銀子，忙道）
婦 人：怎好，多謝大爺的。
（伸手來接，花文芳雙手遞這銀子，趁勢將白纖纖一隻手，一把捏住，死也不放
（。）
婦 人：大爺請自尊重些，恐我家他來撞見不好看相。
（花文芳見婦人如此言語，登時跪下叫道）
花文芳：尊嫂，快快救命罷。
（緊緊抱住就欲求歡。）
（婦人見花文芳抱住不放，又恐小紅來看見不雅，忙道）
婦 人：大爺你且起來，有話與你商量。
花文芳：（花文芳祇得起來）尊嫂有話快說。
婦 人：你今速速回去，恐魏臨川回來，你今日把魏臨川關到府內過宿，你到晚間悄悄前
來便了。
花文芳：尊嫂，你叫我那裏等得到晚上？祇怕你哄我脫身之計。
婦 人：我若哄你，不得好死。
花文芳：（花文芳見婦人發誓方纔放心道）祇恐你家門關了，我若要鼓門打戶，恐驚動鄰
舍，如之奈何？
婦 人：這有何難，你怕驚動鄰人，祇要拾起一塊瓦片來，朝著我家屋上一擲，以為暗號
，那時我就知道是你來了，我就輕輕的開了門，放你進來。你快些出去罷。我叫
臨川就來你家。
文 芳：尊嫂不可失信。
婦 人：（婦人點頭道）不必多言。
（花文芳抱住就對了一個嘴，那婦人也不做聲，花文芳祇得撒手走出。）
（出了他的門首，走了數步已到自家門首，進了府門，走到書房坐了。）
（想那婦人的好處，想了一會，不見臨川到來，忙叫有憐過去，吩咐道）
婦 人：你今快去將魏臨川請來。
（有憐應聲而去。）
（這花文芳等了一會兒，又不見有憐同臨川到來，立起身走了幾次，把日色望望
（，今日纔得過午，走來走去，好不心焦。）
（且言花有憐出了府門來至魏臨川家扣門，魏臨川正與崔氏喫腳魚飯，聽得扣門
（，魏臨川開門，見是有憐，請他客位裏坐下，忙叫小紅獻茶。）
花有憐：大爺在府不見你回信，好不心焦，叫我來請你就去。
魏臨川：我喫飯就來。
有 憐：我在此等你，一同前去罷。
臨 川：得罪你了。
（連忙到堂屋喫酒飯。）
（那花有憐又將婦人上下一看，越覺可愛，心中暗想：要是我家大爺到了手，我
（就有指望了。）
（正在那裏左思右想，心神不定，那魏臨川飯喫完了，走過來道）
魏臨川：得罪！得罪！我同大叔過去罷。
（花有憐同魏臨川來到府門，進至書房。）
花文芳：（花文芳看見他二人到了）你好難請呀！
魏臨川：（魏臨川笑道）大爺為何這般著急，晚生為這件事日夜思想，睡也睡不著，想了
幾個主意還不大好，故不回覆大爺，總要想個十全之計，要一箭射中纔好。
說 畢：（說畢花文芳道）非我著急，我舅舅日日來催，我也無話回他，你若去了就不放
在心上，我如今祇是不放你回去，你若想出去除非想出妙計來，那時纔放你回去
。
魏臨川：晚生就住在府上與大爺解解愁悶便了。
花文芳：（花文芳聽見纔笑起來道）老魏，你說了半日的話，這一句纔中聽。
２３＊＊時間： 地點：
（彼時說說笑笑，不覺紅日西沉，玉兔東昇。）
（花文芳見天色晚了，好不歡喜，吩咐拿酒來。）
（不一時小書童捧上盤碟擺下，同魏臨川對面飲了三五盞，就吩咐取飯來。）
（書童答應而去，取了飯來盛兩碗。）
花文芳：你這奴才，我大爺喫了飯到舅老爺家去，魏相公還要飲酒，為何也盛上飯來？
（這個書童想道：每常時又捨不得酒與魏臨川喫，纔喫得三兩壺就要拿飯。）
（今日到喫了三壺，盛飯到來，還說我不知人事，不知為何改了調門。）
花文芳：（花文芳喫畢飯道）魏兄你可暢飲幾杯，我到家母舅那邊說話就來。
臨 川：（臨川起身道）大爺請便。
（花文芳忙叫有憐過來，吩咐道）
花文芳：魏相公一人飲酒不樂，你可陪著他飲幾杯兒。
（花有憐答應曉得。）
（花文芳起身出門，來到魏臨川家門首，彎腰拾了一塊瓦片，不想又摸了一手的
（屎，急急的將瓦片向屋上一丟，那婦人聽得瓦響，忙忙走出輕輕將門開了，花
（文芳聽得門響，一手推開將身子閃進，那婦人將門關上。）
（花文芳見了婦人一把抱住，婦人忙將他推開）
婦 人：你身上為何這樣臭？
花文芳：（花文芳笑道）方纔拾瓦片摸了一手的屎。
婦 人：（婦人聽了也覺好笑道）待我取水來與你洗洗。
花文芳：親親你快些取水來，不要等壞了我的身體。
婦 人：忙甚的。
（忙去取水，拿了香肥皂手巾來，花文芳洗了手問道）
花文芳：小丫頭那裏去了？
婦 人：我叫他先睡去了。
（花文芳連忙抱住，扯他往房中去。）
婦 人：魏臨川你可把他關得牢固麼？
花文芳：已經關在書房內，書童花有憐看守著他喫酒，不妨的，不怕的。
花文芳：（遂抱至房間，將欲上床取樂，忽聽得打門甚急，叫道）開門！是我回來。
婦 人：（婦人大驚道）不好了，魏臨川回來，如何是好。
（花文芳聽見魏臨川回來，祇嚇得魂不附體。）
（正是：
（ 五臟內少了七魄，頂梁門嚇走三魂。）
（不知花文芳怎得脫身，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 魏臨川於中取利 花文芳將計就計）
２４＊＊時間： 地點：
（話說花文芳正欲上床，聽魏臨川回來，嚇得目定神癡）
花文芳：怎麼好？快快放我出去。
崔 氏：（崔氏看見他如此模樣笑道）你這樣小膽兒，就來偷人家老婆麼？
花文芳：你叫我那處藏躲方好？
崔 氏：你且莫慌，且把身子蹲下來，爬入床下躲避，等他睡了，放你出去，千萬不可做
聲，倘若知道，你我性命難保。
（花文芳此時要命，不顧灰塵，如狗一般爬進去。）
（躲在床底下，戰戰兢兢叫道）
花文芳：你快些叫他去睡。
崔 氏：我曉得。
（拿了一枝燭走來開門。）
魏臨川：（魏臨川進了門來問道）如何這樣久，纔來開門。
崔 氏：哄我等了一個更次，等得不耐煩，方纔睡下。
臨 川：小紅難道有這些磕睡？
崔 氏：他平日到晚間就像個磕睡鬼。
（說畢將門關好，到了房中。）
崔 氏：（崔氏故意問道）你在那裏喫酒，此刻纔回。
魏臨川：我被花文芳這個狗頭關在書房喫酒，要我定計去害那馮旭，他喫了幾杯就到他舅
舅家去了，叫花有憐陪我喫了一會，不見他來，我想著一件事情，不放心我就溜
了回來。
崔 氏：想起甚麼事情，這等要緊。
魏臨川：那花文芳這個狗頭，不是好人，就像色中餓鬼，他昨日到我家中來，立意要見你
作揖。後來坐到客位裏，兩隻狗眼祇是向房內裏亂勾。莫要被他看見了你，將我
關在家內。今日恐他溜在我家，與你……
（說到此處就不做聲了。）
崔 氏：與我怎的？
魏臨川：與你那個。
崔 氏：（崔氏一口啐道）你在那喫了臊尿回來，有天無日頭的嚼咀，說胡話，你把老娘
當做甚麼人看待？老娘也不是那等人！
魏臨川：你若正經當初也不該跟我逃走了。
（崔氏聽見滴了他上水毛，哭罵道）
崔 氏：你這天殺的，好沒良心，老娘是怎樣待你。到今日拿著老娘散酒瘋。
（臨川見崔氏認真哭起來，祇得陪個笑臉道）
祇 得：你我夫妻那裏不說句閑話，頑耍頑耍，怎麼就認起真來了？
崔 氏：（崔氏罵道）你這個不得好死的強盜，別的話還可，這偷人養漢事情，都是賴得
人的麼？
臨 川：（臨川笑道）是我不是，請睡了罷。
崔 氏：你要睡祇管去睡，莫管我的閑事。
（魏臨川將衣巾解下，爬上床，把頭放在枕上，就打起呼來。）
（崔氏又叫了一會，方把燭臺取在手中，轉將下來，向床下一張，祇見花文芳睡
（在一邊，用手一招，花文芳自床下慢慢爬出來。）
（崔氏遮了他的身子，出了房門，來至客位。）
花文芳：（花文芳低低笑道）嚇殺我也。
（一把摟抱求歡。）
崔 氏：不可，恐他醒來，不當穩便，我有一計，將魏臨川明日叫到府中去，吩咐門上不
可放他回來，你家花園在隔壁，明日晚間，取張梯子爬上牆頭，我便拿條板凳接
腳，扶你下來，豈不為妙？免得在大街往來，被人看出破綻來。牆上來，牆上去
，神不知，鬼不覺，那個曉得，此刻快快回去！
（有詩為證：
（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
（兩般猶不毒，最毒婦人心。）
（看官，你說婦人中難道盡是毒的麼？就沒有幾個賢慧而不毒的？不觀史書中所
（載：王昭君和番北地，孟姜女哭倒長城，楚虞姬營中自刎，浣紗女抱石投江，
（難道四個古人的心腸也是毒的不是這個原故，自古道淫心最毒，凡婦人淫心一
（生，不毒者亦毒，這就叫做最毒婦人心。）
花文芳：賢嫂重愛，祇是叫我今夜如何耐法？
崔 氏：今日是萬萬不能的。
（花文芳無奈急將婦人摟抱，做了一刻乾夫妻，方纔撒手。）
（於是婦人輕輕將門開了，花文芳那裏捨得出門，婦人將他向外一推，把門緊關
（。）
（正是：
（ 閉門不管窗前月，吩咐梅花自主張。）
（崔氏悄悄回來進房，上床睡了不題。）
２５＊＊時間： 地點：
（且說花文芳到了街上，黑洞洞的好難行走，他生長富貴之門，何曾走過黑路？
（祇因貪花好色，到此時也說不得了，祇得移步向前走去，不想腳下一滑，朴咚
（一交倒於地下。）
（原來是一泡稀屎，跌了一身，臭氣難聞。）
（莫奈何爬起來，摸著牆根而走，摸了一會兒到了自家門前，用手扣門，裏面問
（道）
想了一：是誰打門。
花文芳：（花文芳在外邊罵道）該死的狗才，還不開門！
（門公聽得是大爺聲音，慌忙將燈照著開了大門。）
（花文芳進了大門，門公聞得一陣臭氣，將燈一照，祇大爺渾身都是灰塵，又見
（黑地裏一人回來不成模樣）
門 公：大爺為何這般光景，到那裏回來？
花文芳：（花文芳大聲喝道）該死的狗才，要你管甚麼？
（竟望裏邊去了。）
（門公好不沒趣，將門關上。）
（正是：
（ 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家瓦上霜。）
（不表門公，且說花文芳來到書房，叫道）
門 公：有憐快來！
（那有憐已在床上打盹，猛然聽得大爺呼喚，忙忙爬將起來，走到文芳面前，一
（見大爺這般光景。）
有 憐：（問道）大爺為何如此模樣？
花文芳：都是你帶累我喫這場大苦，險些兒性命不保。我吩咐你將魏臨川關住，你為甚麼
放他回去？我幾乎被他捉住，送了性命。
（有憐聽了，笑道）
有 憐：正是：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有 憐：大爺怎樣脫身回來？
文 芳：多虧婦人設謀定計，躲在床下，等他睡了放我出來，走到街上遇著甚物一滑，跌
了一身屎，你道氣也不氣！
有 憐：小人去解了手，回來那臨川就不見了。大爺不消氣得，待我取些水來，與大爺洗
手。
（忙忙代他脫下衣服，洗手已畢，換了衣巾。）
有 憐：大爺是嘗著婦人的滋味了？
文 芳：（文芳搖頭道）正待上床，遇著他回來敲門。婦人約我明日晚上從牆頭上過去。
（你可明日早些把魏臨川關在書房，不可放他出去。）
（我到晚間過去，說畢就在書房歇了，少不得將有憐做婦人一回。）
（次日早間，著有憐請魏臨川，來至門前，用手扣門，婦人與魏臨川尚未起來，
（聽見扣門）
有 憐：何人扣門？
（婦人也不答應，臨川）
臨 川：我與你說話，你為何不做聲？
婦 人：你這天殺的，不知在那處喫了臊尿回來，拿咱老娘撒酒瘋，今日要說個明白，老
娘把頭髮一剪下來，就往庵堂去了。
魏臨川：果然我昨日喫醉了，有甚言語，賢妻寬宏大量，且自恕過了罷，這叫做『大人不
記小事』自古道：『君子避酒客。』不要著惱。下次再如此，賢妻罵也可，打也
可。
婦 人：（婦人忍不住笑將起來）你真真是張滑利嘴，那個說得過你。
魏臨川：就是個死人也要說活了哩。
（婦人一笑又聽見扣門甚兇，魏臨川忙叫小紅開門，看是何人。）
崔 氏：你好個當家人，叫這個小紅開門。倘遇著一個歹人，走將進來，把客座的物件拿
去，那時怎處，你還不起來自己去開門。
魏臨川：怎奈我昨夜晚，喫傷了身子，有些懶動，不然你起來，看是何人。
婦 人：我不好去，清早頭不梳，面不洗，倘或是個生人成何體統？
（魏臨川祇得穿了衣服，走來開門，見是花有憐，請進坐下道）
魏臨川：你今日起得恁早？
花有憐：因你昨日晚上溜回，大爺把我責罰一頓，今日叫我絕早請你過去。
魏臨川：你請坐著，我洗了臉去。
花有憐：到我府中洗臉罷。
（拉他同行。）
魏臨川：小紅關門。
（婦人在房聽見，應聲曉得。）
（不一時進了府門，來至書房內，見花文芳行禮畢坐下。）
花文芳：你好好的昨日為何溜了回去？我大爺回來不見了你，我就一夜不曾睡著。
臨 川：小人回去也不曾合眼。
文 芳：你為何不睡？
臨 川：坐著想主意。
文 芳：主意有了麼？快快說與我知道。
臨 川：待小人洗過臉，喫些點心，再說。
（文芳忙令魏臨川說出害馮旭的主意。）
（正是：
（ 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
（不知怎樣害得馮旭，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回 書房內明修棧道 牆頭上暗渡陳倉）
２６＊＊時間： 地點：
（話說文芳問臨川有何妙計，能害馮旭。）
臨 川：大爺要我獻計不難，祇要依著晚生用計便了。到了二十六日，是馮旭過聘吉期，
大爺坐轎往兩家恭喜，正是：『惱人須在暗，相見亦何妨。』
２７＊＊時間： 地點：
如今你兩家和睦，與他和好，除他疑心，漸入佳境。晚生，自有妙策。大爺
若不依晚生，另請高才計較。
（花文芳原是想他的婆娘，不如將計就計，把他留住在此，等我今晚與他老婆成
（就了再處。）
花文芳：（便道）我大爺依你之計，祇是不放你回家。
魏臨川：大爺既肯依晚生，晚生怎敢不依大爺。
２８＊＊時間： 地點：
（又說了些閑話，祇見書童擺下飯菜，二人用畢。）
（文芳見日色尚早，怨道）
文 芳：老天老天，往日不久就晚了，今日如何還不晚。
魏臨川：（叫過有憐附耳道）如此如此。
（有憐點頭知道。）
（堪堪天將晚，花文芳吩咐拿酒，書童擺下酒餚喫了兩三杯。）
有 憐：舅老爺著人來請大爺說話，就要過去。
花文芳：曉得，先拿飯來喫。
（書童連忙送上飯來，文芳喫畢道）
文 芳：老魏，你且慢慢飲，等我回來陪你。
臨 川：大爺請便。
（隨即起身去了，暗叫有憐吩咐門上，不許放魏臨川出去，又叫人取張梯子，放
（在花園牆邊。）
（花有憐答應，不一時，有憐走來回道）
花有憐：那張梯子拿不動。
文 芳：叫別人拿。
有 憐：都不在花園。
文 芳：我同你二人拿去。
（走到花園費了幾多氣力，方纔將梯子豎起，取了一塊石子在手，吩咐有憐去罷
（。）
（花文芳爬上梯子，上了牆頭，將石子向他房屋一丟，祇聽得骨碌碌滾將下去，
（不一時見黑影中一人，爬上晒臺來，臺上放了一條板凳靠牆，口中）
口 中：你可墊定了腳，看仔細些慢慢下，我扶你。
文 芳：你可扶穩了。
（戰戰兢兢爬過牆頭，接著板凳挪下來，二人攜手下了晒臺。）
（進得房門，祇見房中高燒銀燭。）
花文芳：（花文芳作了一個揖道）那個小丫頭不見麼？
婦 人：先去睡了。
文 芳：既蒙垂愛，萬望早赴佳期。
婦 人：何須著急，有句話兒說個明白，倘你日後娶有妻房，將妾身放於何地？
花文芳：我大爺豈肯負你今日之情？
婦 人：你口說無憑，須要發個誓兒，我纔肯信。
文 芳：（文芳慌忙跪倒塵埃道）老天在上，弟子花文芳，若負了崔氏今日之情，叫我死
於刀劍之下。
崔 氏：（崔氏將文芳扶起道）願君轉禍呈祥！
（看官，花文芳祇說賭個口頭咒兒，誰知後來果應其言。）
（此是後話不題。）
２９＊＊時間： 地點：
（且說花文芳即欲上床，崔氏）
崔 氏：且慢，你我有緣，妾身置得一杯水酒，與你同飲一杯。
文 芳：何須如此？
（那婦人親自辦下六個小菜，一壺暖酒，兩付杯筷，請文芳上坐，喫了兩杯酒，
（文芳在燈下觀看婦人，三杯酒下肚，臉上紅裏泛白，那有心腸喫酒，起身將婦
（人抱到床上，正是：
（ 雲鬢蓬鬆起戰場，花團錦簇布刀槍。）
（手忙腳亂高低絆，脣舌相將吞吐忙。）
（說不盡的萬種溫柔，百般歡暢，不覺漏下五更。）
（正是：
（ 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
（婦人見天色微明，催文芳起來，起早過去。）
（今日晚上早些過來。）
（文芳起身，穿了衣服，慌慌忙忙爬上晒臺，婦人送上便扶住板凳道）
婦 人：好生過去罷，不可失約。
文 芳：不必叮嚀。
（慢慢走過牆頭，接著梯子下去，走到自己房中去，睡到晌午方纔起來。）
花有憐：（花有憐進來道）大爺如今是相思如願了！
文 芳：我不瞞你說，今晚他還約我過去。
（話休重敘，書中要簡短為妙。）
（花文芳自此夜夜去非止一日。）
（堪堪到二十六日，卻是馮旭行聘之期，魏臨川催花文芳恭喜錢、馮兩家，花文
（芳祇得依他，坐了轎子登堂拜賀。）
（家丁拿帖子先到馮旭家，傳進名帖下轎。）
馮 旭：一向少來奉候。
文 芳：彼此少情。
（茶畢。）
（文芳起身，馮旭）
馮 旭：花兄為何匆匆而行？
文 芳：小弟還要到錢兄那裏賀喜。
（馮旭送出大門。）
（文芳來到錢家，依然登堂。）
錢 林：請坐，獻茶。
文 芳：（文芳笑嘻嘻的道）兄弟方纔在令親處恭喜，大禮尚未過來。
錢 林：月老尚未過去。
（文芳即便告辭回府。）
（這且不言。）
（單道湯彪見花文芳來，笑道）
湯 彪：一向不見面。
（想他為此婚姻之事，今日為何反來恭喜。）
馮 旭：他是小弟的好友，心中雖惱，不好不來。
（說畢，祇見朱輝到了，眾人見禮。）
馮 旭：（馮旭稱謝道）又驚動老伯臺駕。
（旋邀同觀大禮，朱輝逐一看過，人夫已齊，兩邊吹打，家人掛紅，一盒一盒捧
（出，街坊上人爭看好不熱鬧。）
（城中縉紳大人，凡有相識，與那些同學朋友，俱到兩家來賀。）
（那個不知馮旭與錢林家做親，兩家俱是車馬盈門。）
（等到禮畢回來時，馮旭著人下帖請酒。）
湯 彪：（便問湯彪）文芳可請他一聲，不來就罷了！
湯 彪：（湯彪點頭道）是！
（且花文芳回到書房，正在告訴臨川到兩家去的情景，忽見門公拿著名帖來道）
花文芳：馮相公著人來請酒。
（魏臨川接過來看，寫的是）
魏臨川：即午滌卮，候光。
花文芳：（下寫著）眷同學弟馮旭頓首拜。
魏臨川：我正要他來請大爺赴席，我好用計。
（文芳依言，到晚間，竟自去赴席。）
（暫且不言。）
（再言花太太府中有一個丫頭，名叫春英，生得有七八分人才，今年一十八歲了
（，也是文芳與他做些不尷不尬的事。）
（文芳自從與崔氏勾搭上了，那有心情理他，他每晚間私走出來尋花文芳，常看
（見魏臨川終日在書房，與大爺交頭接耳說話。）
（心中想道，今日大爺往馮家喫酒去了，花有憐自然跟去。）
（趁此無人不免到書房與魏臨川一會，免我胡思亂想。）
（忙去搽搽粉，換了乾淨衣服，悄悄一人，走至書房門首。）
（往裏一張，卻靜悄悄一人都無，就進門來，祇見魏臨川伏在榻上打盹，走至身
（旁，用手輕輕在他身上一摸道）
花文芳：魏相公，你好睡呀！
（魏臨川驚醒，見一個丫頭站在面前，生得到也不俗。）
魏臨川：（忙站起身來問道）姐姐到此有何貴幹？
（春英見他問，無言回答，祇得）
祇 得：你為何終日在此歇宿，總不回家，家中娘子可不想你麼？
（魏臨川乃是慣走風月的人，見他如此說來，心上便自明白）
魏臨川：我原要回去，無奈你家大爺不肯放我回去，把我一人關在書房，寂寞不過。
春 英：你既然寂寞，何不尋個人陪你頑耍？
臨 川：蒙姐姐垂愛，就請姐姐陪我頑耍頑耍！
（說罷，便抱著春英不放。）
春 英：恐有人來不當穩便。
（忙去將燈吹滅，二人就在榻上做起事來。）
（不言他二人歡娛。）
３０＊＊時間： 地點：
（且說花有憐見大爺往馮家去喫酒，心中想道：魏臨川的老婆，自從那日一見，
（怎麼放得他下。）
（連日我家大爺夜夜過去，他好不受用，我欲過去，又怕我家大爺曉得。）
（且喜今晚大爺不在家，且將他的衣服穿了裝做大爺的模樣，悄悄爬上牆去，黑
（夜偷情誰知真假。）
（主意已定，忙取衣巾著起，走至花園梯旁，拾起一塊鵝卵石子，藏在袖內，慢
（慢爬上牆頭。）
（黑暗之中睜眼一看，祇見那邊有個晒臺，卻不甚高，欲要下去，無奈又矮，想
（道不知大爺怎麼下去，將袖中那石子望他屋上一丟，祇聽得骨碌碌滾將下去。
（）
（崔氏正叫小紅灶前取水，房中去洗腳。）
（聽見石子響，心中想道：今日為何來得恁早？小紅尚未去睡。）
小 紅：（忙叫）小紅你且睡罷。
小 紅：娘子洗腳水未倒呢。
娘 子：水留在房中，我還要洗洗腳，你先去睡。
（小紅答應一聲，便走向廂房去。）
（不料花有憐在牆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想道）
想了一：我的符咒不靈，又將袖內五、六個石子一齊丟下，響得聲大。
小 紅：（小紅大叫起來道）娘子，不好了，房上有賊！
（嚇得花有憐在牆上，慌了手腳。）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武宗爺親點主考 花榮玉相府詳夢）
（且言花有憐，在牆頭上聽見下面說道）
花有憐：有賊！
（他就嚇得戰戰兢兢，欲待下去，怎奈在梯子上，手腳都嚇軟了。）
婦 人：（又聽見婦人）不是賊，是野貓爭打，你可睡去。
（花有憐聽見了方纔放心，婦人慌忙在水盆裏起來。）
（連忙爬上晒臺，花有憐在黑中，看見婦人上了臺來，好不歡喜。）
（婦人將板凳端了來，低低）
低 低：冤家為何來得這般著急，就丟下許多石子，小紅尚未睡，認你是賊，喊叫起來，
我在房中洗腳，手忙得我揩也揩不乾，上來接你。
（花有憐也不做聲，將凳墊著腳，婦人將他扶下來道）
婦 人：我同你在臺上坐坐，等小紅睡熟，再到房中去。
（花有憐暗喜，同婦人一板凳坐下，用手就將婦人抱住摸了一會，那裏忍得住，
（就在黑地裏，那婦人怎分真假，就憑他了。）
（不一時雲散雨收，婦人攜手下臺來，到房中一看，大驚道）
婦 人：你不是花公子，卻是何人？
有 憐：嫂嫂你難道認不得我了，我是花有憐。
婦 人：你為何這般打扮？
有 憐：自從那日到你家來，見了嫂嫂尊容，回去告訴我家大爺，你們如今好不受用。今
日大爺衣巾在房，我就拿他的穿了來陪你，恐失了你的約。
（婦人聽見，不覺歎了一聲氣道）
婦 人：也是我命犯桃花。
（細把有憐觀看，比文芳更加俊秀，於是復將他抱上床，重整旗槍對陣不表。）
（且言魏臨川在書房內，與春英雲散雨收。）
春 英：你不要回去，我每晚來陪你。
（臨川答應後，春英回到後邊去了。）
（臨川掌起燈來，正欲脫衣，聽見文芳叫道）
文 芳：老魏，可曾睡呢？
臨 川：方纔上床。
文 芳：有話明日說罷！
（轉身竟往花園，記掛著婦人，走至梯子旁邊，拾起石子，爬上到五層，不覺酒
（湧上來。）
（心中一想，今日到有二更後了，祇怕他等不得我，也自睡去，祇是失他之約；
（欲待踐約，無奈多喝了幾杯酒，手足軟了，不是當耍的，性命要緊。）
心 中：（轉念間說道）不過去的為止，到明日陪個小心就是了。
（旋又爬下梯來，回到自己房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