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一 至 第四六〇
４５１＊＊時間： 地點：
（且說蕭后在周喜店中，冒了風寒，只道就好。）
（無奈胸隔蔽塞，遍體疼熱，不能動身，月餘方痊。）
（將十兩銀子，謝了楊翩翩，同王義、羅成等起程。）
羅 成：（路上聽見人說道）朝中弟兄不睦，殺了許多人。
蕭 后：（蕭后因問王義）宮中那個弟兄不睦？
王 義：羅將軍說建成、元吉與秦王不和，已被秦王殺死，唐帝禪位於秦王了。
４５２＊＊時間： 地點：
（自此曉行夜宿，早到潞州。）
王 義：（王義問蕭后道）娘娘既要到女貞庵，此去到斷崖村，不多幾步。臣與羅將軍兵
馬停宿在外，只同女眷登舟而去甚便。
蕭 后：女貞庵是要去的，只檢近的路走罷了。
王 義：既如此，娘娘差人去問竇公主一聲，可要同行麼？
（蕭后便差小喜同宮奴到竇公主寓中問了，來回）
起 來：竇公主與花二娘多要去的。
４５３＊＊時間： 地點：
（正說時，許多本地方官府，來拜望羅成。）
（羅成就著縣官，快叫一隻大船，選了十個女兵，跟了竇公主、花二娘、兩位小
（相公。）
（線娘差金鈴來接了蕭后、薛冶兒過船去，小喜兒宮奴跟隨。）
（真是一泓清水，蕩漿輕搖，過了幾個灣，轉到斷崖村。）
（先叫一個舟子上去報知。）
４５４＊＊時間： 地點：
（且說女貞庵中，高開道的母親已圓寂三年了，今是秦夫人為主。）
母 親：（見說吃了一驚問道）蕭后怎樣來的？同何人在這裡？
秦夫人：（舟子道）船是在本地方叫的，一個姓羅，一個姓王的二位老爺，別的都不曉得
。
（秦、狄、夏、李四位夫人聽了，大家換了衣裳，同出來迎接。）
（剛到山門，只見裊裊婷婷一行婦女，在巷道中走將進來。）
（到了山門，秦夫人見正是蕭后、竇公主，眼眶裡止不住要落下淚來。）
（大家接到客堂上，蕭后亦垂淚說道）
大 家：欲海迷蹤，今日始遊仙窟。
秦夫人：借航寄跡，轉眼即是空花。請娘娘上坐拜見。
蕭 后：委與夫人輩，俱在邯鄲夢中，駒將鳴矣，何須講禮？
（秦夫人輩俱以常禮各相見了。）
蕭 后：（蕭后把手指道）這是羅小將軍、竇夫人的令郎，這位是花夫人的令郎。
把手指：（又指薛冶兒道）你們還認得麼？
狄夫人：那位卻像薛冶兒的光景。
夏夫人：怎麼身子肥胖長大了些？
蕭 后：夫人們不知那姜亭亭已故世，沙夫人就把他配了王義；王義已做了彼國大臣，他
也是一位夫人了。
（四位夫人重要推他在上首去，薛冶兒）
薛冶兒：冶兒就是這樣拜了。
（四位夫人忙回拜後，各各抱住痛哭。）
（桌上早已擺列茶點，大家坐了。）
竇線娘：怎不見南陽公主？
李夫人：在內面楞嚴壇主懺，少刻就來。
蕭 后：他在這裡好麼？
秦夫人：公主苦志焚修，身心康泰。
狄夫人：娘娘，為什麼沙夫人與趙王不來？
（蕭后把突厥夫妻死了無後，立趙王為國王，羅羅為國母一段說了。）
狄夫人：自古說：有志者事竟成。沙夫人有志氣，守著趙王，今獨霸一方，也算守出的了
。
秦夫人：夢回知己散，人靜妙香聞，到蓋棺時方可論定。
夏夫人：娘娘的聖壽增了，顏色卻與兩個小相公一般。
蕭 后：說甚話來？我前日在鴛鴦鎮周家店裡害病，幾乎死在那裡，有什麼快活。
李夫人：（李夫人笑道）娘娘心上無事，善於排遣。
薛冶兒：夏夫人、李夫人的容顏依舊，怎麼秦夫人、狄夫人的臉容這等清黃？
李夫人：（小喜兒在背後笑道）到是楊夫人的龐兒，一些也不改。
李夫人：那裡見楊翩翩？
（蕭后把楊、樊二夫人隨了周喜，周夫人隨了龍永，周、樊二夫人都已死了，那
（楊夫人與那周喜開著飯店在鴛鴦鎮那裡，說了一遍。）
李夫人：楊翩翩與周喜可好？
蕭 后：如膠投漆。
夏夫人：（夏夫人歎道）周、樊二夫人也死了！
竇線娘：四位夫人，有多少徒弟？
秦夫人：我與狄夫人共有三個，夏夫人、李夫人俱未曾有。
花又蘭：如今的仟事，是何家作福？
秦夫人：今年是秦叔寶的母親八十壽誕，我庵是他家護法，出資置產供養，故在庵中遙祝
千秋。
竇線娘：可曉得單家妹子夫妻好麼？
李夫人：後生夫妻有甚不好。
狄夫人：單夫人已添了兩個令郎在那裡。
蕭 后：（蕭后起身道）我們同到壇中，去看看法事。
（大家握手，正要進去，只聽見鐘鼓聲停，冉冉一個女尼出來。）
線 娘：公主來了。
（蕭后見也是妙常打扮，但覺臉色深黃，近身前卻正是他，不覺大慟起來。）
（南陽公主跪在膝前，嗚嗚咽咽，哭個不止。）
蕭 后：（蕭后雙手挽他起來說道）兒不要哭，見了舊相知。
南陽公：（南陽公主拜見竇線娘道）伶仃弱質，得蒙鼎力題攜，今日一見，如同夢寐。
線 娘：（線娘拜答道）滾熱蟻生，重睹仙姿，不覺塵囂頓釋。
（又與花又蘭、薛冶兒相見了，蕭后執著南陽公主的手道）
蕭 后：兒，你當初是架上芙蓉，為甚今日如同籬間草菊？
南陽公：母后，修身只要心安，何須皮活？
（秦夫人引著走到壇中來，燈燭輝煌，幢幡燦爛，好一個齊整道場，眾人瞻禮了
（大士。）
（蕭后對五個尼姑，各各見禮過。）
竇線娘：這三位小年紀的，想是二位夫人的高徒了。
秦夫人：正是，這兩位真定、真靜師太，還是高老師太披剃的；高老師太的龕塔，就在後
邊，停回用了齋去隨喜隨喜。
竇線娘：（眾人道）我們去看了來。
（秦夫人引著，過了兩三帶屋。）
（只見一塊空地上，背後牆高插天，高聳一個石台，以白石砌成龕子在內，雕牌
（石柱，樹木陰翳。）
（中間饗堂拜堂，甚是齊整。）
線 娘：這是四位夫人經營的，還是他的遺資？
秦夫人：不要說我們沒有，就是師太也沒有所遺，多虧著叔寶秦爺替他佈置。
蕭 后：這為什麼？
（秦夫人把秦瓊昔年在潞州落難時，遇著了高開道母親贈了他一飯，故此感激護
（法報恩。）
（眾人嘖嘖稱羨。）
線 娘：秦夫人，領我們到各位房裡去認認。
（蕭后忙轉身一隊而行，先到了秦夫人的臥室，卻是小小三間，庭中開著深淺幾
（朵黃花。）
（那狄夫人與南陽公主同房，就在秦夫人後面，雖然兩間，到也寬敞。）
狄夫人：我們這裡，真是茅舍荒廬，夏、李二夫人那裡，獨有片雲埋玉。
蕭 后：在那裡？
狄夫人：就在右首。
花夫人：快去看了，下船去罷！
秦夫人：且用了齋，住在這裡一天，明早起身。若今晚就回去，你羅老爺道是我們出了家
薄情了。
（一頭說時，走到一個門首，秦夫人）
秦夫人：這是李夫人的房。
（蕭后走進去，只見微日掛窗，花光映榻，一個大月洞，跨進去卻有一株梧桐，
（罩著半宙。）
（窗邊坐一個小尼，在那裡寫字。）
（蕭后問是誰人。）
李夫人：這是舍妹，快來見禮。
（那小尼向各人拜見了。）
（裡面卻是一間地板房，鋪著一對金漆牀兒被褥，衣飾盡皆絢彩。）
（蕭后出來，向寫字的桌邊坐下，把疏箋一看，贊道）
蕭 后：文理又好，書法更精，幾歲了，法號叫什麼？
出 來：（小尼低著頭答道）小字懷清，今年十七歲了。
蕭 后：幾時會見令姊，在這裡出家幾年了？
李夫人：妹子是在鄉間出家的，記掛我，來這裡走走。
薛冶兒：娘娘，到夏夫人房中去。
蕭 后：二師父同去走走。
（遂挽著懷清的手，一齊走到夏夫人房裡，也是兩間，卻收拾得曲折雅致，其鋪
（陳排設，與李夫人房中相似。）
（夏夫人問起蕭后在趙王處的事體，李夫人亦問花又蘭別後事情。）
（只見兩個小尼進來，請眾人出去用齋。）
（蕭后即同竇線娘等，到山堂上來坐定。）
（眾婦人多是風雲會合過的，不是那庸俗女子，單說家事粗談。）
（他們撫今思昔，比方喻物，說說笑笑，真是不同。）
蕭 后：秦夫人的海量，當初怎樣有興，今日這般消索，豈不令人懊悔！
秦夫人：只求娘娘與公主夫人多用幾杯，就是我們的福了。
狄夫人：我們這幾個不用，李夫人與夏夫人，怎不勸娘娘與眾夫人多用一杯兒？
（原來秦、狄、南陽公主都不吃酒。）
（李、夏夫人見說，便斟與蕭后公主夫人，猜拳行令，吃了一回，大家多已半酣
（。）
蕭 后：酒求免罷，回船不及，要去睡了。
秦夫人：不知娘娘要睡在那裡？
蕭 后：到在李夫人那裡歇一宵罷。
秦夫人：我曉得了，娘娘與薛夫人住在李夫人房裡；竇公主與花夫人榻在夏夫人屋裡罷。
狄夫人：大家再用一大杯。
（各各滿斟，蕭后吃了一杯，餘下的功與懷清吃了起身。）
（夏夫人領了線娘、又蘭與兩個小相公去。）
（蕭后、薛冶兒同李夫人進房，見薛夫人的鋪陳，已攤在外間。）
（丫鬟鋪打在橫頭。）
蕭 后：（小喜問蕭后道）娘娘睡在那一張牀上？
（蕭后一頭解衣，一頭）
一 頭：我今夜陪二師父睡罷。
（懷清不答，只弄衣帶兒。）
李夫人：娘娘，不要他孩子家睡得頑，還說夢話，恐怕誤觸了娘娘。
蕭 后：既如此說，你把被窩鋪在李夫人牀上罷，大家好敘舊情。
（小喜把自己鋪蓋，攤在懷清牀邊。）
（蕭后洗過了臉，要睡尚早，見案上有牙牌，把來一扌紊。）
蕭 后：（便對李夫人道）我只曉得扌紊牌，不曉得打牌，你可教我一教。
（二人坐定，打起牌來；你有天天九，我有地地八；此有人七七，彼有和五五。
（）
（兩個一頭打牌，一頭說話，坐了二更天氣，上牀睡了。）
（到了五更，金雞三唱。）
（李夫人便披衣起身。）
（點上燈火。）
（穿好衣裳，走到懷清牀邊叫道）
懷 清：妹妹，我去做功課，你再睡一回，娘娘醒來，好生陪伴著。
（懷清應了，又睡一忽，卻好蕭后醒來叫道）
懷 清：小喜，李夫人呢？
小 鶯：佛殿上做功課去了。
蕭 后：二師父呢？
懷 清：在這裡起身了。
（慌忙到蕭后牀前，掀開帳幔道）
蕭 后：啊呀，娘娘起身了，昨夜可睡得安穩？
蕭 后：我昨夜被你們弄了幾杯酒，又與李妹子說了一會兒的話，一覺直睡到這時候了。
４５５＊＊時間： 地點：
蕭 后：（正說著，只聽見小喜道）秦夫人來了，起得好早。
秦夫人：（秦夫人在外房對薛夫人道）你們做官的，在外邊要見你呢。
蕭 后：我家誰人在那裡？
秦夫人：就是王老爺，他跟了四五個人，絕早來要會薛夫人，如今坐在東齋堂裡。
（說罷出房去了。）
（夏、狄、李三夫人亦進來強留，薛冶兒出去，會了王義，亦來催促。）
蕭 后：這是我的正事，就要起身，待我祭掃與陛見過，再來未遲。
（眾夫人替蕭后收拾穿戴了，竇公主、花夫人亦進來說道）
眾夫人：娘娘，我們謝了秦夫人等去罷。
（蕭后把六兩銀子封好，竇公主亦以十兩一封，俱贈與秦夫人常住收用，薛冶兒
（也是四兩一封。）
（秦夫人俱不敢領。）
（蕭后又以二兩一封贈李夫人，李夫人推之再三，方才收了。）
（蕭后又與南陽公主些土儀物事，叮嚀了幾句，大哭一場，齊到客堂裡來。）
（秦夫人請蕭后同眾夫人用了素餐，蕭后把禮儀推與秦夫人收了，忙與公主幾位
（謝別出門。）
（南陽公主與四位夫人亦各灑淚，看他們下了船，然後進去。）
（卻好小喜直奔出來，狄夫人）
狄夫人：你為何還在這裡？
小 鶯：娘娘一個小妝盒忘在李夫人房中，我取了來。夫人們，多謝。
（說了，趕下船中，一帆風直到濮州。）
（驢轎乘馬，羅成都已停當，差五十名軍丁，護送娘娘到雷塘墓所去，約在清江
（浦會齊進京，大家分路。）
（正是：江河猶喜逢知己，情客空懷弔故墳。）
４５６＊＊時間： 地點：
（不說羅成同竇線娘、花又蘭，領著兩個孩兒，到雷夏墓中去祭奠岳母。）
４５７＊＊時間： 地點：
（單說蕭后與王義夫妻一行人，走了幾日，到了揚州，就有本地方官府來接。）
蕭 后：（蕭后對王義道）此是何時，要官府迎接，快些回他不必勞頓。
（那些人曉得了，也就回去。）
（獨有一人神清貌古，三綹髯須，方巾大眼，家人持帖而來，拜王義。）
王 義：（王義看了帖子駭道）賈潤甫我當初隨御到揚州，曾經會他一面，後為魏司馬之
職，聲名大著，如今不屑仕唐也算有志氣的人，去見見何妨。
（忙跳下馬來迎住，大家寒溫敘過禮。）
賈潤甫：小弟前年從雷夏遷來，住在這裡。與隋陵未有二里之遙，何不將娘娘車輦，暫時
停止合下，待他們收拾停當，然後去未退。
（王義正要吩咐，只見兩個老公公，走到面前大叫道）
王 義：王先兒，你來了麼？娘娘在何處？
王 義：（王義把手指道）後面大車輪裡，就是娘娘在內。
（二太監緊走一步，跪在車旁叫道）
太 監：娘娘，奴婢們在此叩首。
（蕭后掀開簾來，看了）
看 了：你是我們上宮老奴李雲、毛德，為什麼在此？
太 監：（二監道）今天子著我們兩個，守隋先煬帝的陵。
蕭 后：想當初他兩個，在宮中何等威勢，如今卻流在這裡，看守孤墳。
太 監：（二監道）旗帳鼓樂，禮生祭禮，都擺列停當，只候娘娘來祭奠。
蕭 后：旗鼓禮生，我都用不著，這是那裡來的？
太 監：這是三日前，有羅將軍的憲牌下來伺候的。
蕭 后：（蕭后就對自己內丁道）你去對王老爺說，先帝陵前，只用三牲酒醴楮錠，餘皆
賞他一個封兒，叫他們回去，我就來祭奠了。
（內丁如飛去與王義說知，王義忙同賈潤甫走到賈家，封好了賞包兒，便到陵前
（，把這些人都打發回去。）
（自己悄悄叩了四個頭，與賈潤甫各處安排停當。）
（蕭后當初正位中宮時，有事出宮，就有鑾奧扈從，寶蓋族旗，這些人來供奉。
（）
（今日二太監沒奈何，只在賈潤甫處，借了二乘肩輿，在那裡伺候。）
（蕭后易了素服羽衣，上了轎子，心中無限悽慘，滿眼流淚，到了墓門，蕭后就
（叫住了下來，小喜等扶著，同薛冶兒一頭哭，一頭走，只見碑亭坊表，衝出雲
（霄，樹影技橫，平空散亂。）
（見主穴下邊，尚有數穴。）
（中間玉柱高出，左首一石碑，是烈婦朱貴兒美人靈位，右首是烈婦袁寶兒美人
（靈位，兩旁數穴，俱有石碑，是謝夫人、梁夫人、姜夫人、花夫人、薛夫人及
（吳絳仙、杳娘、妥娘、月賓等，這是廣陵太守陳稜，搜取各人棺木來埋葬的。
（）
（王義領娘娘逐個宣讀看過，蕭后見了巍然青塚，忙撲倒地上去，大哭一場，低
（低叫道）
蕭 后：我那先帝呀，你死了尚有許多人扈從，叫妾一人怎樣過？
（淒淒楚楚，又哭起來。）
（獨有薛冶兒捧著朱貴兒石闌，把當初分別的話，一一訴將出來：我如何要隨駕
（，你如何吩咐我許多話，必要我跟沙夫人，再三以趙玉托我，今趙玉已為正統
（可汗，不負你所托了。）
（橫身放倒，咬住牙關，好像要哭死的一般。）
（王義見妻子哭得悲傷，蕭后甚覺哭得平常，料想沒有他事做出來，對小喜並宮
（奴說道）
蕭 后：你們快扶娘娘起來。
（眾婦女齊上前，挽了蕭后起身，化了紙，奠了酒，先行上轎。）
（王義走到陵前，高聲叫道）
王 義：先帝在上，臣矮民王義，今日又在此了。
臣當時即要來殉國從陛下九泉，因陛下有趙玉之托，故此偷生這幾年。今趙
玉已作一方之主，立為正統可汗，先帝可放心，臣依舊來服侍陛下。
（說完站起來，望碑上奮力一撲，自後跌倒。）
起 來：（眾人喊道）王老爺，怎麼樣？
（時薛冶兒正要上轎，聽見了掉轉身來，飛趕上前，對眾人道）
立起身：你們閃開。
（冶兒看時，只見王義天亭華蓋，分為兩半，血流滿地，只見那雙眼睛，瞪開不
（閉。）
薛冶兒：丈夫也算是隋家臣子，你快去伺候先帝，我去回覆貴姐的話兒了來。
（薛冶兒見王義登時雙目閉了，即向朱貴兒碑上，盡力一撞。）
（一回兒香消玉碎，血染墓草，已作泉下幽魂矣。）
（賈潤甫同眾人忙去報知蕭后，蕭后坐在小轎上，吃了一驚，想道）
賈潤甫：好兩個癡妮子，他們死了，叫我同何人到清江浦去？
賈潤甫：不知娘娘果要去檢視？
蕭 后：（蕭后想道）去看他，還是同他們死好，還是撇了他們去好？
（把五十兩銀子，急付於賈潤甫）
賈潤甫：煩大夫買兩口棺木，葬了二人，但是我如今要到清江浦同羅老爺進京，如何是好
？
賈潤甫：娘娘不要愁煩，臣到家去一次就來，送娘娘去便了。
蕭 后：如此說，有勞大夫。
（潤甫到家，把銀子付與兒子，叫他買棺木殯殮，自即騎了牲口，同蕭后起行。
（）
（未知此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十八回 成後志怨女出宮 證前盟陰司定案）
（詞曰：
（ 九十春光如閃電，觸目垂慈，便覺陽和轉。）
（幽恨綿綿方適願，普天同慶恩波遍。）
（生死一朝風景變，漫道黃泉，也自通情面。）
（滿地荊棒繞指扌前，驚回惡夢堪欣羨。）
（調寄「蝶戀花」）
（凡人好行善事，而人不之知，則為陰德；或一時一念之感發，或真心誠意之流
（行，無待勉強，不事矯飾，蓋有不期然而然者。）
（語云：有陰德者，必有陽報。）
蕭 后：（昔長興顧氏宦成無子，娶姬妾十餘人，一日與內君酌，諸姬皆侍，歎曰）我平
生事皆陰德，何以絕我嗣乎？
賈潤甫：（一姬曰）陰德不在遠。
蕭 后：（某悟曰）我今行陰德，當嫁汝輩。
賈潤甫：（姬曰）我豈自言，理因如是，我死從夫子耳！
（某盡嫁十餘人，已而生三子，母即言死從者。）
（何況朝廷舉動，有關宗廟社稷，其獲報又何可量哉。）
４５８＊＊時間： 地點：
（話說羅成將到長安，叫潘美率督兵丁，護著家眷慢行，自己先入京會見秦叔寶
（。）
（聞知柴紹已於去年夏間復命，隨同叔寶進去，拜見秦老夫人，先把壽儀補送。
（）
叔 寶：表弟遠隔幾千里，家母壽期至今不忘。
（羅成便把征北一段，至同蕭后回南，賤內到女貞庵會見秦、狄、夏、李四位夫
（人，知是舅母八十整壽，在那裡遙祝千秋，及蕭后到揚州祭奠，撞死了王義夫
（妻的話來說完。）
秦老夫：羅家甥兒，既是你二位娘子並令郎多在這裡，快叫人把轎馬去接了進來。
叔 寶：母親，蕭后尚在旅中，待他陛見了安頓過，好接兩位表嫂來。
秦老夫：既如此，且叫懷玉到城外去接蕭娘娘、二位夫人到承福寺中，暫住一二日。
（懷玉如飛帶了家丁出城，去安頓蕭后及羅成家眷。）
（羅成朝見過太宗，犒勞再三，賜宴旌功，早有旨意出來，差四個內監，宣蕭后
（進宮。）
（竇、花二夫人到叔寶家，又獻上壽儀，拜過老夫人的壽，與張夫人交拜。）
（單小姐亦拜見，命二子出來，與羅家二子拜見了，互相問候。）
（袁紫煙及江、羅、賈三位夫人聞知，亦時差人饋送禮物。）
（住了月餘，羅成辭朝回去，便道到花弧墓上祭掃不題。）
４５９＊＊時間： 地點：
（卻說太宗自登極以後，四方平定，禮樂迷興。）
（魏征、房元齡輩，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君臣相得。）
４６０＊＊時間： 地點：
（一日奉太上皇，置酒未央宮，對當秋暑，那日恰逢天氣清朗，金紫輝映。）
（上皇命頜利可汗起舞，馮智戴詠詩，既而笑道）
上 皇：胡越一家，古未有也！
太 宗：（太宗樟觴上壽說道）此皆陛下教化，非臣智力所及。昔漢高祖亦從太上皇宴此
宮，妄自矜大，臣不取也。
（上皇大悅，問秦叔寶）
上 皇：你母親好麼？今多少年紀了？
叔 寶：（叔寶跪答道）臣母今年八十有三，托賴上皇陛下洪福，得以粗安。
（隨命眾臣自皇族以下，各依品級而坐，無得喧嘩失禮。）
（眾臣皆循序列班坐定，命黃門行酒，琴瑟齊鳴，歌聲盈耳。）
（君臣正在歡飲，不意尉遲敬德，坐在任城王下首，忽大怒起來）
尉 遲：汝有何功，卻坐在我上！
（任城王卻不理他，他便伸出一隻大拳頭打來，正中道宗左圖，眾人起身勸時，
（道宗目睛反轉，青腫幾砂，便逃席而出。）
（上皇問什麼緣故，眾臣以直奏上。）
上 皇：（上皇心上不悅道）任城王道宗，是朕宗支，不要說有功無功，就是他僭越了，
今日是個良會，也該忍耐，為甚就動起手來！
（太宗率眾臣謝罪，便命罷宴，奉上皇還宮。）
（到了次日，太宗視朝，對眾臣道）
太 宗：昨日朕同上皇君臣相樂，一時良會，敬德有失人臣之禮，朕甚不樂。況任城王實
朕之親族，彼便如是行兇，況其他乎！朕之此言，甚非有私道宗也。
太 宗：（言未畢，左右奏敬德自縛請罪，眾臣懷懼，皆為跪請道）敬德武臣，本不習儒
雅，今無禮有忤聖旨，乞陛下念其汗馬之勞，而生全之。
（太宗召敬德入，命左右去其縛，對敬德道）
太 宗：朕欲與卿等共保富貴，然卿居官數犯法，朕不以過而掩卿之功，乃知漢室韓彭一
旦菹醢，非高德之過也。
（敬德叩頭謝罪。）
太 宗：國家紀綱，惟賞與罰，非分之恩，不可數得，勉自修飾，無致後悔。
（敬德再拜而出，由是強暴頓斂。）
（貞觀九年五月，上皇有疾，崩於太安宮。）
（頒詔天下，諡曰神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