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一 至 第三八〇
３７１＊＊時間： 地點：
（如今再說徐懋功同秦王統領許多人馬，出了長安。）
（行了幾日，來到汴州。）
懋 功：（懋功對秦王道）臣等帥師去代劉武周，只慮王世充在後，倘有舉動，急切間難
以救援。臣思朱燦近為淮南楊士林所逼，窮困來歸，聖上封為楚王，屯駐菊潭。
殿下該差人齎書去慰勞他，兼說王世充弒隋皇泰主，擅自奪位。乞足下統一旅之
師，為唐討弒君之賊，雪天下之憤。所得鄭地，唐楚共之。
朱燦係貪鄙之夫，見此書必然欣允。
秦 王：此賊性好吃人，嘗與隋著作佐郎陸從典、通事舍人顏泯楚為賓客，闔家俱為所啖
，兇惡異常，孤久欲擊滅之。雖來歸附，豈可與他和好？
懋 功：非此之論。若朱燦肯去，殿下可分二三千人馬，遙為代鄭助他，待鄭楚自相踐踏
起來，我這裡好收漁人之利。如若不肯，我發兵去剿朱燦，牽動世充之勢。世充
知有南患，恐首尾不能相顧，必不敢動兵西向。此假虞滅虢之計，殿下以為何如
？
段 慤：（學士段慤）臣與朱燦有一面之交，待臣持書去陳說利害，叫他起兵，事必諧妥
矣。
秦 王：聞卿貪飲，恐誤軍機。
段 慤：軍情大事，豈同兒戲，臣去即當戒酒。
秦 王：如此孤才放心。
（段慤即齎了秦王書禮，來到菊潭。）
（原來朱燦在隋朝曾為毫州縣吏，時與段慤為至交酒友，今聞段慤到此，如飛出
（來相見，分賓主坐定。）
朱 燦：闊別數年有餘，再不能相見，未知吾兄目下現歸何處？
段 慤：弟仕唐朝，濫叨學士之職。
朱 燦：聞得李密被王世充殺敗，帶了許多將士，前去投唐，未知確否？
段 慤：怎麼不確？如今兵馬將士，又增了幾十萬，真正國富兵強。秦王聞知王世充弒防
皇泰主自立，氣憤不平，欲與大王永為結好，發兵共討弒君之賊。如得世充寶玉
財物，讓君獨取，土地人民與君共之。
朱 燦：秦王既有如此美意，又承故友見諭，弟敢不如命？明日即發兵去伐鄭，你們只消
添助一二千人馬就夠了。
（吩咐手下擺酒，便問道）
手 下：兄近來的酒量，必定一發大了？
段 慤：弟今已戒酒，有虛勝意。
朱 燦：昔日與君連官暢飲，今日知己相逢。豈有不飲之理。若說公事，弟已如命；若論
交情，也該開懷相敘。
（即便舉杯坐定，美滿香醪，斟在面前。）
（大凡貪飲的人，如好色的一般，隨你嫫母無鹽，見了就有些動念。）
（今段慤見此杯中之物，便覺流涎，舉起酒後一飲而荊兩人談笑頗濃，咒獻交錯
（，段慤忘其所戒，吃一個不肯歇手。）
（要知朱燦當初在隋時，因煬帝開濬千里汴河，連遇饑荒之歲，日以人為食，如
（逢暢飲，即便兩目通紅。）
３７２＊＊時間： 地點：
（此時俱各沉酣，段慤笑對朱燦道）
段 慤：大王，你當時喜歡吃人肉，今權重位尊，還常吃麼？
（朱燦見說，登時怒形於色，心中轉道）
心 中：這狗才，我如今前非俱改，卻在眾人面前，揭我短處！
段 慤：我如今只喜吃讀書人，讀書人的皮肉細膩，其味不同。況啖醉人，如吃糟豬肉。
段 慤：（段慤怒道）這就放屁了！你只好吃幾個小卒，讀書人那得與你吃！
朱 燦：你道我放屁，我就吃你何妨？
段 慤：你敢吃我，你這顆頭顱，不要想在項上。
（朱燦大怒，喚刀斧手快把段慤學士殺了，蒸來與孤下酒。）
（可憐詞翰名流客，如同雞犬釜中亡。）
（唬得跟段慤的軍士，連夜逃回唐營，奏知秦王。）
（秦王大怒，正要起兵到菊潭來滅朱燦，以報段慤之仇，恰好李靖去征林士弘，
（路經伊州，趁便說張善相帶領二三千人馬來歸唐，曉得秦王統兵到此，忙同張
（善相進大營來相見。）
（秦王大喜，即便將朱燦醉烹段學土之事，述了一遍。）
李 靖：殿下如今作何計較？
秦 王：如此逆賊，孤欲自去討之，以雪段慤泉下之忿。
李 靖：此禽獸之徒，何勞王駕親征。臣聞並州已失數縣，澮州危在旦夕，殿下宜速法救
援。菊潭朱燦，臣同張善相領兵去走遭，必擒此賊，來見殿下。
秦 王：若足下前去，孤何憂焉。
（即撥唐將四五員，領精兵一萬，加李靖征楚大將軍，張善相為馬步總管，白顯
（道為先鋒。）
秦 王：卿此去必得凱旋，當移兵於河南鴻溝界口。候孤伐了武周，即便來會，合兵去剿
世充。
（李靖應諾，隨同張善相辭別秦王，拔寨起行。）
３７３＊＊時間： 地點：
（卻說劉武周，結連了突厥曷娑那可汗，乃始畢可汗之弟，襲其兄位，而為西突
（厥，居於北地。）
（見武周有禮來講好，約他去侵犯中國，曷娑那可汗即便招兵聚眾。）
３７４＊＊時間： 地點：
（其時卻弄出一個奇女子來，那女子姓花，其父名弧，字乘之，拓拔魏河北人，
（為千夫長。）
（續娶一妻袁氏，中原人。）
（因外誇移一種木蘭樹，培養數年，不肯開花，因其女分娩時，此樹忽然開花茂
（盛，故其父母即名其女曰木蘭。）
（後又生一女，名又蘭。）
（一男名天郎，尚在褪褓。）
（又蘭小木蘭四歲，姿色都與那木蘭無異。）
（木蘭生來眉清目秀，聲音洪亮，迥與孩題覺異。）
（花乘之尚未有兒時，將他竟如兒子一般，教他開弓射箭。）
（到了十來歲，不肯去拈針弄線，偏喜識幾個字兒，講究兵法。）
３７５＊＊時間： 地點：
（其時突厥募召兵丁，木蘭年已十七歲，長成竟像一個漢子。）
（北方人家，女工有限，弓馬是家家備的，木蘭時常騎著馬，到曠野處去頑要。
（）
（父母見他長成，要替他配一個對頭，木蘭只是不允。）
３７６＊＊時間： 地點：
秦 王：（一日聽見其父回來，對著妻孥說道）目下曷娑那可汗，召募軍丁，我係軍籍，
為千夫長，恐怕免不得要去走遭。
李 靖：（妻子袁氏說道）你今年紀已老，怎好去當這個門戶？
秦 王：（花乘之道）我又沒有大些的兒子，可以頂補，怎樣可以免得？
李 靖：（袁氏道）拼用幾兩銀子，或可以求免。
秦 王：（花乘之道）多是這樣用了銀子告退了，軍丁從何處來。何況銀子無處設法。
李 靖：（袁氏道）不要說你年老難去衝鋒破敵，就是家中這一窩兒老小，拋下怎麼樣過
活？
秦 王：（花乘之道）且到其間再處。
（過了幾日，軍牌雪片般下來，催促花弧去點卯。）
（乘之無奈，只得隨眾去答應。）
（那曉得軍情促迫，即發了行糧，限三日間即要起身，惹得一家萬千憂悶。）
木 蘭：（木蘭心中想道）當初戰國時，吳與越交戰，孫武子操練女兵，若然兵原可以女
為之。吾觀史書上邊，有繡旗女將，隋初有錦傘夫人，皆稱其殺敵捍患，血戰成
功。難道這些女子，俱是沒有父母的，當時時勢，也是逼於王事，勉強從征，反
得名標青史。今我木蘭之父如此高年，上無哥哥，下有弟妹，今若出門，倚靠何
人？倘然戰死沙場，骸骨何能載歸鄉里。莫若我改作男裝，替他頂補前去，只要
自己乖巧，定不敗露。或者一二年之間，還有回鄉之日，少報生身父母之恩，豈
不是好。但不知我改了男人裝束，可有些廝像。
（忙在房中，把父親的盔甲行頭，穿扮起來。）
（幸喜金蓮不甚窄窄，靴子裡裹了些腳帶，行走毫無嫋娜之態。）
（便走到水缸邊來，對著影兒只一照，歎道）
起 來：慚愧，照樣看起來，不要說是千夫長，就是做將軍也做得過。
起 來：（正在那裡對著影兒募擬，不題防其母走來，看見唬了一跳）這丫頭好不作怪，
為甚裝這個形像？
（花乘之聽見，亦走進來看了笑道）
進 來：這是什麼緣故？
木 蘭：爹爹，木蘭今日這般打扮，可充得去麼？
進 來：（其父道）這個模樣，怎去不得？昨日點名時，軍丁共有三千幾百，那裡有這般
相貌身軀，但可惜你。
（說了半句，止不住落下幾點淚來。）
（木蘭看見，亦下淚問道）
木 蘭：爹爹可惜什麼？
進 來：（花乘之道）可惜你是個女子，若是個孩兒，做爹媽的何愁，還要想你出去乾功
立業，光宗耀祖哩！
木 蘭：爹媽不要愁煩，兒立主意，明日就代父親去頂補。
進 來：（父母道）你是個女兒家，說癡呆的話。
木 蘭：聞得人說，亂離之世，多少夫人公主，改妝逃避，無人識破。
兒只要自己小心謹慎，包管無人看出破綻。
木 蘭：（袁氏撫著木蘭連聲說道）使不得，那有未出閨門的黃花女兒，到千軍萬馬裡頭
去覓活？
木 蘭：爹媽不要固執，拚我一身，方可保全弟妹。拚我一身，可使爹媽身安。難道忠臣
孝子，偏是帶頭巾的做得來？有志者事竟成，凡此去管教勝過那些膿包男子。只
要爹媽放膽，體要啼哭，讓孩兒悄然出門，不要使行伍中曉得我是個女子，料不
出丑，回來惹人家笑話。
（父母見他執意要去，到弄得一家中哭哭啼啼，沒有個主意。）
（過了一宵，到東方發白，忽聽見外邊叩門聲急，在外喊道）
外 邊：花老大，我們打伙兒去罷。
（花乘之開門出來，卻是三四個同隊的兵，正要開口，只見女兒木蘭，改了男裝
（，紮扮停當，搶出來說道）
出 來：我父親年老，我頂替他去。
這些人：（那些人看見笑道）花老大，我們不曉得你有這般大兒子，好一個漢子！
（花乘之見了這般光景，不好說得別話，只得含著淚道）
只 得：正是。
這些人：有那樣好兒子，正該替你老人家當差，讓他去一刀一槍，博得個官兒回來，你一
家子就榮耀了。
（木蘭扯父進去，拜別了父母，只說得一聲）
木 蘭：爹媽保重，好生照管弟妹，我去了。
（背了包裹，拾了長槍，把手一搖，長揚的出門。）
（花乘之只得忍著淚跟了，要送木蘭到營中去。）
（反是木蘭嚴詞厲色，催逼轉來。）
（那些鄰里曉得了，多走來埋怨他父母道）
這些人：你這兩個老人家，好沒來由！把這個大女兒乾這個道路，倘有些山高水低，如何
是好。
木 蘭：（還有那沒志氣的婦人私議道）這大一個女兒，不思量去替他尋一個對頭完娶，
教他自往千萬人隊裡，去揀可意的人兒快活，豈不是差的！
（花乘之無奈，只做不聽見，心上日夜憂煎。）
（木蘭出門之後，不上一年，乘之染成一病，竟嗚呼哀哉了。）
（其妻袁氏，拖著幼兒幼女，不能過活，只得改嫁同里一個姓魏的，這是後話。
（）
（今且說秦王同徐懋功，統兵與劉武周交戰，已恢復了五六處郡縣。）
（正在柏壁關，秦叔寶與尉遲恭對壘，戰了四五陣，不分勝負。）
（宋金剛因尉遲恭勝不得秦叔寶，疑有私心，著人督戰。）
（尉遲恭懊恨，只得又下關來與叔寶戰了百餘合，殺個平手。）
（秦王在陣前觀看，甚愛惜叔寶，又捨不得尉遲。）
（日色已暮，恐怕有失，秦王便叫嗚金，二將各歸本寨。）
（秦叔寶殺得性起，那裡肯休，便叫軍士，去點火把，前去夜戰。）
（秦王止之，叔寶那裡肯聽。）
（只聽得劉陣裡一聲炮響，點得火把如同白晝。）
敬 德：（敬德在陣前大叫道）快快出來廝殺！
叔 寶：（叔寶聽見笑道）這羯奴到有同心。
叔 寶：（快換了馬匹，出陣前對敬德說道）我今夜苦殺你不得，誓不回營。
敬 德：我今夜苦不砍你的頭顱，亦不還寨。
（大家放出精神，各逞武藝，又戰了百餘合，那個肯輸。）
敬 德：（敬德笑道）慚愧，你我的手段已見，何足為意；你敢與我鬥並力法麼？
叔 寶：何為並力法？
敬 德：昔時孟賁夏育，能生拔牛角，伍子胥能舉巨鼎，項羽力可拔山。我如今與你兩個
，明人不做暗事，使乖不足為奇。你先受我幾鞭，我亦與你打幾鐧，以定強弱，
此為並力法。
叔 寶：你老大的人，說孩子家的耍話，牛是畜生，鼎是鐵器，山是土堆，都是死的。人
的皮肉，是父母的遺體，不要說死，就是不死，豈可毀傷？寧可一刀一槍，倘有
不測，也可揚名於後世。這樣作耍的事，我不依你。
（敬德見說，想道）
敬 德：這話也說得是。不要說這一鞭兩鐧打得死，就是打不死，也要做了一個殘疾的人
。
（瞥眼見側邊兩塊大蠻石在傍，約有一二千斤重，因對叔寶）
對叔寶：兩塊石頭，可是一樣的。我與你賭：大家用兵器打，如多打一下碎的，就算他輸
。
叔 寶：你的兵器多少重？
敬 德：我的鞭一百二十餘斤。
叔 寶：我的鐧一根有六十四斤，兩條算來，卻也重不多幾斤。
敬 德：我把你的雙鐧打，你把我的單鞭打，大家交換用力，若是你打輸了，你歸降我定
陽。我若打輸了，降順你唐朝。只打三下，看誰強誰弱。
叔 寶：就是這般。
（兩人齊下馬來，敬德先把戰袍拽起，把鞭遞與叔寶。）
（叔寶也把雙鐧與他。）
（敬德怒目猙獰，用力打去，石上並無孔隙，又盡力一下，石上只陷得二三餘寸
（深。）
（敬德心上有些慌了，第三下用盡平生之力，打將去，只見撲通一聲，此石裂開
（，化為兩半。）
敬 德：（敬德笑道）何如？今該你打。
（叔寶也把袍袖紮起，看著蠻石對天默禱道）
叔 寶：蒼天在上，我秦瓊與胡奴在此比試，全仗唐天子洪福。秦王得以一統天下，我秦
瓊該在此建功，不消三下，此石即為分開。
（把雙手舉鞭，盡力打去，石已露痕，又用力一下，石已透底分開。）
叔 寶：（叔寶笑道）何如？石尚如此，若是人此刻已為肉泥矣！你三下，我只兩鞭，還
算你輸。
敬 德：我的兵器狠，你的鐧輕。
敬 德：（兩人正在那裡爭論，只見四五個小卒捧著一壇酒、一盤牛肉，跪在面前說道）
殿下恐二位將軍用力太過，獻此一樽聊接神力。
敬 德：（敬德見了）誰要吃你家的東西，要廝殺再殺罷了！
（兩人換轉兵器，再上馬時，只聽見唐陣裡金聲一響，叔寶只得撥轉馬頭回寨去
（了。）
（敬德亦自歸營。）
（此是秦叔寶與尉遲恭三鐧換兩鞭之事，實效三國時劉先主與吳大帝試劍砍石之
（法。）
（何後世作者欲駭人耳目，言叔寶受三鞭，敬德換兩鐧，不亦謬乎！）
（今且不說叔寶歸寨，再說敬德回營，有幾個小卒高興，把陣前賭賽之事，說與
（宋金剛得知。）
叔 寶：（金剛怒道）鬥戰危事，豈可陣前賭勝飲酒，如此戲要！明係私通怠玩，漏泄軍
情。
（即便奏知劉武周。）
叔 寶：（武周大怒，忙叫左右）與我把尉遲恭斬訖報來！
（眾將再三求免，武周便差尋相去守關，貶敬德到介休去看守糧草。）
（徐懋功打聽得知，心中甚喜。）
（忽見沿路細作來報：曷娑那可汗起兵來助劉武周。）
（徐懋功即向秦王，附耳說了幾句。）
（秦王便差總管劉世讓，齎金珠前往曷娑那可汗營中去，用計止之。）
（徐懋功便點起眾將，分頭打柏壁關。）
（尋相久已有心歸唐，今見唐家兵多將勇，料此關不能守住，只得獻關降唐。）
（這些李密手下將士，個個要想乾功，直殺得宋金剛的人馬，十停去了八停，止
（剩二三千人敗將下去。）
（劉武周慌了，也只得移兵轉北。）
（徐懋功知尉遲敬德差往介休去護持糧草，便差羅士信與王簿，用計先往介休。
（）
（自與秦王大隊人馬，慢慢的來追趕。）
３７７＊＊時間： 地點：
（卻說尉遲敬德，僥倖不殺，滿面羞慚，帶領一隊人馬離了柏壁關，遙向介休進
（發。）
（行至安封地方，只見一起人夫押著糧草前來，敬德向前查點，糧計三千石，草
（有一萬餘束，車上各插小黃旗為號。）
（時已日暮，即令守車軍士將糧草團聚中間，眾兵結成野營在外紮祝敬德不解衣
（甲，坐在營中，忽聞前途吵鬧，軍人報說）
敬 德：有賊來劫營了！
（敬德遂題鞭跨馬，行不止二三里，忽然闖一聲炮響，喊殺連天。）
（敬德舉頭仰視，是夜月色微明，見一起人馬，為首一將，殺奔前來。）
敬 德：你是何處來的？
叔 寶：（那將道）我乃大唐徐元帥手下大將王簿，奉元帥將令，特來取你家的糧草應用
。
敬 德：潑賤，你認得我麼？
王 簿：（王簿笑道）我老爺怎不認得你這個殺不死的賊！
（敬德大怒，忙舉手中鞭，劈面砍來。）
（王簿舉槍來迎祝兩個一來一往，戰了五六十合，王簿只顧敗將下去。）
（敬德緊趕不放，耳邊忽聞得喊聲震天，往後一看，只見一派火光，上下通紅。
（）
（敬德撤了王簿，勒回馬來一望，惟聞霹靂之聲，委時間大車小車，大束小束，
（三千糧米、准萬稻草，被唐兵燒燬無存。）
（原來燒糧草率的是羅士信，王簿賺了敬德去，他來放火燒燬。）
（敬德見糧草燒盡，心中愈加煩悶，又恐王簿奪了介休城去，如飛連夜趕到介休
（，正遇見王簿與羅士信，又殺了一陣。）
（他兩個那裡殺得過敬德，只得讓他進介休城去，等待秦王與徐懋功大兵到來，
（把城池四面用兵圍繞。）
（秦王使尋相進城去說敬德。）
敬 德：如要我降唐，且看劉武周下落，如若死了，我方再事他人。今若來逼，惟有死戰
而已！
（尋相無奈，只得出城，以敬德之言回覆秦王。）
（秦王聽了，心中煩悶。）
（忽報總管劉世讓回來，秦王大喜，相見了，世讓把劉武周與宋金剛的首級獻上
（。）
秦 王：（秦王又驚又喜道）此物何處得來？
敬 德：（世讓道）臣奉命而行，穿過並州，中途遇見曷娑那可汗領兵屯在萬峰山下，臣
打聽得實，即往彼營中相見，把禮物表章獻上，說：『唐王要去代鄭國，討弒隋
皇泰主之罪，乞借大國之兵，同往征之。』曷娑那可汗大喜道：『我正在這裡惱
恨劉武周，他要求我們來殺你家唐朝，不想他自先行，所破郡縣，子女玉帛，盡
被他取去，使我們殿後以為救援。如今既是你家唐主，將禮物來和好，我就起兵
來會，先去問了劉武周之罪，然後與你們去伐王世充便了。』事恰湊巧，臣住在
他營中，未及兩日，只聽得說劉武周與宋金剛，被我這裡人馬殺敗，勢窮力盡，
來投曷娑那可汗。曷娑那可汗大怒，用計殺了他二人，叫臣齎首級來，獻與朝廷
。
（秦王見說，以手加額道）
秦 王：此天賜我成功也！
（即厚賞了劉世讓。）
（隨差尋相，將劉武周、宋金剛二顆首級，再進介休城，與敬德看了，好說他來
（歸唐。）
（尋相奉命進城，敬德看見了兩個首級，認得是真的，號天大慟，備禮祭獻。）
（隨將首級用棺盛殮，安葬好了，遂開城降唐。）
（秦王一見，愛敬如賓，即飛馳奏章，以報捷音。）
（唐帝大喜，即賜尉遲恭為左府統將軍，升劉世讓為並州太守。）
（其餘將佐，各有升賞。）
（正是：水窮山未盡，石剖玉方新。）
（第五十七回 改書柬竇公主辭姻 割袍襟單雄信斷義）
（詩曰：
（ 伊洛湯湯繞帝城，隋家從此廢經營。）
（斧斤未輟干戈起，丹漆方涂篡逆生。）
（南面井蛙稱鄭主，西來屯蟻聚唐兵。）
（興衰瞬息如雲幻，唯有邙山伴月明。）
（人的功業是天公注定的，再勉強不得。）
（若說做皇帝，真是窮人思食熊掌，俗子想得西施，總不自猜，隨你使盡奸謀，
（用盡詭計，止博得一場熱鬧，片刻歡娛。）
（直到鐘鳴夢醒，霎時間不但瓦解冰消，抑且身首異處，徒使孽鬼啼號，怨家唾
（罵。）
３７８＊＊時間： 地點：
（如今再說曷娑那可汗殺了劉武周、宋金剛，把兩顆首級與劉世讓齎了來見，秦
（王許他助唐伐鄭，拔寨要往河南進發。）
（因見花木蘭相貌魁偉，做人伶俐，就升他做了後隊馬軍頭領。）
（幾千人馬到鹽剛地方，縹緲山前，衝出一隊軍馬來。）
（曷娑那可汗看見，差人去問）
木 蘭：你是那裡來的人馬？
秦 王：（那將答道）吾乃夏王竇建德手下大將范願便是。
（原來竇建德因勇安公主線娘，要到華州西嶽進香，差范願領兵護駕同行。）
３７９＊＊時間： 地點：
（此時香已進過，轉來恰逢這技人馬。）
３８０＊＊時間： 地點：
（當時范願一問，知是曷娑那可汗）
范 願：你們是西突厥，到我中國來做什麼？
一 個：（曷娑那可汗道）大唐請我們來助他伐鄭。
范 願：（范願聽見大怒道）唐與鄭俱是隋朝臣子，你們這些殺不盡的賊，守著北邊的疆
界罷了，為甚幫別人侵犯起來？
一 個：（曷娑那可汗聞知怒道）你家竇建德是買私鹽的賊子，窩著你們這班真強盜成得
什麼大事，還要饒舌！
（范願與手下這乾將兵，真個是做過強盜的，被曷娑那可汗道著了舊病，個個怒
（目猙獰，將曷娑那可汗的人馬，一味亂砍，殺得這些蠻兵，盡思奪路逃走。）
（曷娑那可汗正在危急之際，幸虧花木蘭後隊趕來。）
（木蘭看見在那裡廝殺，身先士卒衝入陣中，救出曷娑那可汗，敗回本陣。）
（木蘭叫本隊軍兵，把從人背上的穿雲炮，齊齊放起。）
（范願見那炮打人利害，亦即退去。）
（木蘭猶自領兵追趕，不題防斜刺裡無數女兵，都是一手執著團牌，一手執著砍
（刀，見了馬兵，盡皆就地一滾，如落葉翻風，花階蝶舞。）
（木蘭忙要叫眾兵退後，那些女兵早滾到馬前。）
（木蘭的坐騎，被一兵砍倒，木蘭顛翻下來，夏兵撓鉤套索拖去。）
（又一個長大將官見了，如飛挺槍來救，只聽得弓弦一呼，一個金丸把護心鏡打
（得粉碎，忙側身下去拾起那金丸時，亦被夏兵所獲，北兵是拖翻了兩個去，大
（家掉轉馬頭逃去了。）
（竇線娘帶了木蘭與那個將官，趕上范願時，已日色西沉，前隊已扎住行營。）
（竇線娘亦便歇馬，大家舉火張燈。）
竇線娘：（竇線娘心中想道）剛才拿住這兩個羯奴，留在營中不妥。
（叫手下帶過來。）
（女兵聽見，將木蘭與那長大丑漢都擁到面前。）
（那些女兵見木蘭好一條漢子，到替他可憐，便對花木蘭道）
木 蘭：我家公主爺軍法最嚴，你須小心答應。
（木蘭只做不聽見，走進帳房，只見公主坐在上面，眾女兵喝道）
眾 女：二囚跪下！
（那丑漢睜著一雙怪眼，怒目而視。）
線 娘：（線娘先把木蘭一看）你那個白臉漢子，姓甚名誰？看你一貌堂堂，必非小卒終
其身的。你若肯降順我朝，我題拔你做一個將官。
木 蘭：（花木蘭）降便降你，只是我父母都在北方，要放我回去安頓了父母，再來替你
家出力。
線 娘：（線娘怒道）放屁，你肯降則降，不肯降就砍了，何必饒舌！
木 蘭：我就降你，你是個女主，也不足為辱；你就砍我，我也是個女子，亦不足為榮。
線 娘：難道你不是個男兒，到是個女子？
木 蘭：也差不多。
公 主：（公主對著手下女兵道）你們兩個押他到後帳房去一驗來回報。
（兩個女兵扯著木蘭往後去了。）
線 娘：你這個丑漢有何話說？
那 漢：公主在上，我卻不是女子，實是個男子，你們容我不得的。若是公主肯放了我去
，或者後日見時，相報厚情。
公 主：（公主聽了大怒道）這羯奴一派胡言，與我拿去砍了罷！
（五六個女兵，如飛擁他轉身，那漢口中喊道）
那 漢：我老齊殺是不怕的，只可惜負了羅小將軍之托，不曾見得孫安祖一面。
（線娘聽見，忙叫轉來問道）
線 娘：你那漢剛才講什麼？
那 漢：我沒有講什麼。
線 娘：我明明聽見，你口中說什麼羅小將軍與孫安祖二人，問你那個孫安祖？
那 漢：孫安祖只有一個，就在你家做官，那裡還尋得出第二個來。
（線娘便叫去了綁，賜他坐下）
線 娘：足下姓甚名誰？與我家孫司馬是什麼相知？
那 漢：我姓齊，號國遠，是山西人，與你家主上也是相知，孫司馬是好朋友。前年承他
有書寄來，叫我們弟兄兩個去做官，我國有事沒有來會他。
（原來齊國遠與李如珪兩個，當時因李密殺了翟讓，遂去投奔柴嗣昌。）
（正值唐公起義之時，柴郡主就留兩個人為護軍校衛團練使，嗣昌又帶他兩個出
（去幫唐家奪了幾處郡縣。）
（嗣昌奏知唐帝，唐帝賜他兩個為護軍校尉，就在鄂縣駐紮。）
（為因幽州刺史張公謹五十壽誕，與柴嗣昌昔年曾為八拜之交，故特煩國遠去走
（遭。）
（恰好遇見幽州總管羅公之子羅成，常到公謹署中來飲酒，遂成相知。）
（曉得他與秦叔寶、單雄信契厚，故此寫書，附與國遠，煩他寄與叔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