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 至 第二二〇

211**時間: 地點:
    (當時有人嘲諷曹錕,說他大人虎變,因他夙領虎威軍,又善變動,所以引援古
    (典,贈他一個佳號。)
    (其實那時將帥,原與牆頭草相似,忽東忽西,沒有定向呢。)
    (言不必信,也是大人行逕。)
    (惟馮總統本欲主和,竭力籠絡南方,偏偏事不從心,迭遭衝突。)
    (石星川等擅謀自主,還是下級軍官的瞎鬧,無甚關礙;最惱人的是南倪北張,
    (無端牽動諸軍閥,會議天津,聯名請戰,明知個中主動,仍由老段授意,欲將
    (他來呈批駁,又恐倪、張等與己翻臉,又似前黎總統在任時,紛紛宣告獨立,
    (與中央脫離關係,轉害得不可收拾。)
    (左思右想,無術自全,不得不邀入國務總理王士珍,商決國是。)
    (王士珍全是暮氣,不肯擔任一些肩仔,遇著艱險時候,但知犧牲官職,浩然思
    (歸,所以敘議多時,並沒有甚麼救急的良方,只有自稱老朽,不堪勝任,情願
    (將國務總理及陸軍總長的兼銜,讓與賢能。)
    (自知乾不下去,尚能犧牲祿位,還算自好之士。)
    (馮總統付諸一歎,俟士珍退出後,又與幾個心腹人商量,大家說是段派勢力,
    (尚難驟削,壓制過急,反恐生變,不如再請老段出山,畀他一個閒散位置,稍
    (平彼憤,免得種種作梗,牽制中央。)
    (馮總統又復為難起來,暗思段非常人可比,除國務總理外,還有何職可授?如
    (或授他別職,段亦斷不肯受,反致弄巧成拙,越覺不佳。)
    (乃再經數人討論,畢竟人多智眾,想出一個新名目,叫做參戰督辦。)
    (參戰是對外國立名,不是對著本國的南軍,從前與德、奧宣戰,全是段氏一人
    (主張,此次叫他參入協約國,督辦戰務,也是一個無上的頭銜;且與段氏本意
    (不悖,當不至有推讓情形。)
    (商議既定,因特派員至津門,先與段氏說明原委。)
    (段先辭後受,願當此任。)
    (獨言下表明微意,乃是:「做了參戰督辦,總須陸軍總長聯合,方可調度一切
    (,若彼此不協,如何督率,如何辦理」云云。)
    (這番言論,明是不悅王士珍,要他離開陸軍總長的位置,然後受命登台。)
    (特派員依言復報,再由馮總統著人詢段,段又謂請總統自酌。)
    (可巧合肥嫡派段芝貴,自助段覆張後,但博了一個勛位,未列要職,在京閒居
    (,他是有名的揣摩能手,雅善逢迎,不但與段祺瑞有關鄉誼,情好密切,就是
    (馮國璋入任總統,府中亦常見有段芝貴名刺,往來周旋。)
    (馮、段交惡,芝貴又曾為調停,只因雙方各尚意氣,不能從旁調洽,所以中止
    (。)
    (此次馮意中忽想著了他,乃召入與商,並有委任陸軍總長的表示。)
    (芝貴喜出望外,就自願邀段入都,即日啟行,往謁老段,見面時談及馮意,段
    (亦當然心慰,即與芝貴同車至京,復入見馮總統。)
    (兩人雖未能盡去夙嫌,表面上似尚歡洽,再加段芝貴在旁湊趣,便各喜笑顏開
    (,盡歡而散。)
    (越日,即有參戰督辦的特任,及陸軍總長的改任,一並頒發。)
    (惟國務總理一職,仍歸屬王士珍,不過免去陸軍總長兼銜罷了。)
    (王聘老可以去矣,何必為此贅旒?段既入京,仍然堅持一平南政策,不肯少改
    (。)
    (卻是個硬頭子。)
    (段芝貴原是皖派,不能不與表同情。)
    (兩下裡朝夕敘談,無非商議平南事宜,擬派曹錕為第一軍總司令,張懷芝為第
    (二軍總司令,統兵入湘。)
    (當由參陸辦公處,密電二督,趕先部署,克期出發。)
    (於是主戰宣戰的聲浪,復傳達中外,時有所聞。)
    (獨馮總統尚未肯下令,不是說軍餉無著,就是說陽曆已將殘年,容俟開年辦理
    (。)
    (段派亦無可如何,只好展緩兵期,俟至開正以後,再行催逼。)
    (光陰易過,轉眼間已是民國七年了,歲陽肇始,總有一番俗例,彼此拜賀,忙
    (碌數天。)
    (各機關統休假一星期,停止辦公。)
    (至假期已過,又有許多隔年案件,須要辦清,一日過一日,又是二十多天,主
    (戰派迫不及待,躍躍欲試,遂競向總統府質問,請馮總統即日發兵。)
    (偏府中發出二十五日的佈告,尚飭各省保境安民,共維大局。)
    (頓時主戰派大嘩,才閱一宵,馮總統帶著衛隊百名,突出正陽門外,乘著專車
    (,竟往天津去了。)
    (段祺瑞等俱未預聞,就是各部總長,亦有一半兒在睡夢中,不知他為著何事,
    (匆匆啟行?但由國務院頒發一諭,通電中外道:
    (  奉大總統諭:近年以來,軍事屢興,災患疊告,士卒暴露於外,商民流離
    (失業,本大總統衋焉心傷,不敢寧處,茲於本月二十六日,親往各處檢閱軍隊
    (,以振士氣。)
    (車行所至,視民疾苦,數日以內,即可還京。)
    (所有京外各官署日行文電,仍呈由國務院照常辦理。)
    (其機要軍情,電呈行次核辦,並分報所管部長處接洽。)
    (凡百有位,其各靖共乃職,慎重將事,毋怠毋忽等因!特此轉達。)
    (奇哉!怪哉!是何主因,乃有此舉?事前毫無表白,直至登程以後,方令國務
    (院傳達略情,難道總統出巡,不宜明目張膽,只好作此鬼鬼祟祟的舉動麼?句
    (中有刺。)
    
    
212**時間: 地點:
    (當時中外人士,紛紛推測,各執一詞,直到後來馮氏還京,方知他潛自出京,
    (卻有一種特別政策,如國務院代達論調,不過粉飾耳目,自衒美名,其實他何
    (曾勞民?何曾閱兵呢?原來段主戰,馮主和,主戰是謀武力統一,主和是謀和
    (平統一,似乎段好黷武,馮尚懷仁,實際上乃馮、段兩派,互相抵抗,段要主
    (戰,馮定要主和,馮要主和,段越要主戰,武夫得志,管甚麼海內蒼生,但教
    (折倒反對派,便算是揚眉吐氣,予智自雄。)
    (怎奈兩派勢力,相持不下,段派去而復來,氣燄膨脹,馮不得不虛與周旋,且
    (又想出別法,欲去羈縻段派,合直、皖兩係為一氣,使他共衛自身,鞏固權位
    (,然後好不致受制,免得許多防備。)
    (就使段派不肯為所羈勒,也不如借出巡為名,親赴長江流域,與李、陳、王三
    (督軍面商良法,抵制段派,可以維持勢力。)
    (為此兩種計策,急欲一行,又恐風聲一泄,老段必來阻撓,所以除二三心腹外
    (,俱未通知,竟出人不意,乘車南下。)
    (想法亦奇,但強中更有強中手,奈何?)
    (一月二十六日啟行,當晚即至天津,會晤那虎變將軍曹錕,談了半夜的機密。
    ()
    (曹錕雖已與段派聯絡,合謀宣戰,但究竟是個直系,對馮未免留情,他的主張
    (,是欲要主和,必先主戰,能將湘省收復,使南軍稍憚聲威,方可再申和議,
    (馮也點頭稱善。)
    (不愧為虎變將軍。)
    (就在天津督署中借寓一宵。)
    (越宿起牀,食過早膳,復與曹錕申定密約,為後文征湘伏案。)
    (便即啟程再往濟南。)
    (他想山東督軍張懷芝,與倪嗣衝互為黨援,不如直趨蚌埠,說服嗣衝,不怕懷
    (芝不為我用,所以濟南未曾下車,竟直抵徐州,轉赴蚌埠。)
    (火車原甚快便,但尚不如電報的迅速,自從馮氏出都,段祺瑞詫為怪事,料知
    (馮必有隱情,便即電達張、倪兩督,叫他阻住馮蹤,不使他再行南下。)
    (這叫狼防虎,虎防狼。)
    (張懷芝得電後,忙派員至車站佇候,適馮已至濟南,不肯停車,竟爾過去,獨
    (倪嗣衝接到段電,距馮至蚌埠尚有數小時,他好從容佈置,帶著衛兵,赴車站
    (迎接老馮。)
    (待至火車到站,由馮下車相見,倪即指揮衛隊,擁馮入署。)
    (彼此寒暄未畢,倪嗣衝即掀髯笑語道)
嗣 衝:總統為何微行至此?
馮總統:我也並不是微行,無非因公等為國宣勞,軍隊亦服役有年,所以特來慰問呢。
嗣 衝:總統出巡,理應預先佈告,為何內外各員,多未聞知。想總統必有高見,敢請明
    示。
馮總統:我若預示出巡,沿途必多供張,反多煩擾,故不如潛行為是。
嗣 衝:(嗣衝冷笑道)總統軫念民瘼,原是仁至義盡,但突然出京,反駭聽聞,倘中途
    遇有不測,豈非大誤?
馮總統:這且不必說了。惟我在京都,聞見有限,究竟各省軍隊,是否可用?若再如傅良
    佐輩貽誤戎機,豈不是多添笑話麼?
嗣 衝:(嗣衝作色道)總統也不要徒咎良佐,試想王、范兩人,何故倒戈?又復平白地
    讓去長沙,兩相比較,王、范罪惡,且過良佐,為什麼不革職治罪呢?
    (馮總統被他一詰,好似寒天吃煨姜,熱辣辣的引上臉來,勉強按定了神,再與
    (他論及和戰利害。)
嗣 衝:南方猖獗至此,怎可再與言和?今日只有一戰罷。
    (馮總統還想虛詞籠絡,偏倪堅執己意,隨你口吐蓮花,始終不肯承受。)
    (既而山東督軍張懷芝,四省剿匪督辦張敬堯,亦皆到來,想是由嗣衝邀來。)
    (兩人論調,與倪嗣衝一致從同,累得馮總統無詞可答,即欲辭行,再往江南。
    ()
嗣 衝:(倘嗣衝阻住道)總統何必親往,但教致一電信,叫李秀山來此會議,便好了。
    (秀山即李純字。)
    (馮至此也覺沒法,只好由倪拍電,去召李純,隔了一宿,來了一個李純的代表
    (,蒞席會議。)
    (李秀山卻也乖巧,故不願親至。)
    (看官!你想一代表有何能力?只得隨眾同聲。)
嗣 衝:(倪嗣衝且拍案道)欲要與南方謀和,除非將總統位置,讓與了他,若總統不欲
    去位,只有主戰一法,主戰必須仍用段合肥。如段合肥出為總理,軍心一致,西
    南自可蕩平,何論湘省?否則嗣衝願犧牲身命,與南方一決雌雄。
    (說至此,聲色俱厲,張懷芝、張敬堯兩人,更鼓掌不已。)
馮總統:(馮總統乃隨口敷衍道)諸君同心,戰必有功,我就回京下令罷。
    (倪嗣衝也不再挽留,便送馮上車。)
    (張懷芝偕馮同至濟南,中途告別。)
    (馮總統乘興而來,敗興而返,自回北京去了。)
    (正是:
    (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言人無二三。)
    (欲知馮總統回京後,如何舉動,且看下回再表。)
    (觀當時之軍閥家,好似博弈一般,列席之時,見甲順手,則與甲合股,而與乙
    (為仇,見乙順手,又與乙合股,而與甲為仇,不論曲直,但爭利益,虎變將軍
    (,即其明證也。)
    (馮河間欲並合甲乙兩派,盡為己用,談何容易。)
    (甲自甲,乙自乙,彼此立於反對地位,就使暫時允洽,亦必決裂而後已。)
    (況如蚌埠之跋扈將軍乎?潛行出京,索然而返,馮亦自悔多事哉!)
    (第九十二回 遣軍隊馮河間宣戰 劫兵械徐樹錚逞謀)
    
    
213**時間: 地點:
    (卻說馮總統國璋,白費了一番心思,空勞了一回跋涉,沒情沒趣的折回北京,
    (趨入總統府中,悶悶坐著。)
    (有幾個心腹人士,進來探問消息,他惟有相對唏噓,長歎數聲罷了。)
    (旋由陸軍部呈入軍報,多半是湖南不靖消息,到了二月初旬,復接到湖北督軍
    (王占元急電,報稱:「湘、粤、桂三省南軍,攻陷岳州,駐岳總司令王金鏡退
    (保臨湘,南軍據岳州後,連擾鄖陽、通城、蒲圻等處,聲勢甚盛,亟待援師」
    (等語。)
    (馮看了此電,也不禁奮髯動怒道)
不 禁:真正了不得,看來只好決裂了。
    (乃實授曹錕、張懷芝、張敬堯為各軍總司令,陸續出兵,由鄂赴湘,同日發出
    (二令道:
      上月二十五日佈告,原期保境安民,共維大局,故不憚諄諄勸諭,曲予優容
    。)
    (中央愛護和平之苦衷,宜為全國所共諒。)
敬 堯:(乃疊據王占元等電稱)譚浩明、程潛所部軍隊,乘此時機,節節進逼。
    (石星川、黎天才等,復以現役軍官,倡言自主,勾結土匪,擾害商民,而譚浩
    (明等竟引為友軍,借援助為名,四出滋擾;甚且槍擊外艦,牽及交涉,茲復進
    (逼岳州,窺伺武漢,擁眾恣橫,殘民以逞。)
    (是前此佈告,期弭戰禍,為民請命者,反令吾民益陷於水深火熱。)
    (本大總統撫衷內疚,隱痛實深。)
    (各督軍、都統等,疊電瀝陳,僉以釁自彼開,應即視為公敵,忠勇奮發,不可
    (遏抑。)
    (本大總統深惟立國之道,綱紀為先,若皆行動自由,弁髦法令,將致紛紛效尤
    (,何以率下?何以立國?用特明令申討,著總司令曹錕、張懷芝、張敬堯等,
    (即行統率所部,分路進兵,痛予懲辦。)
    (師行所至,務須嚴申紀律,無犯秋毫,用副除暴安良,拯民水火之至意!此令
    (。)
    (自軍興以來,在湘各路軍隊,動輒托故溃逃,長官督率無方,以致有治軍守土
    (之責者,效尤叛國,軍紀久焉不張。)
    (本大總統殊深內疚,若再因循寬縱,必致釀成無政府之現象,其何以飭綱紀而
    (奠民生?嗣後各路統兵長官,於所屬官兵,遇有不遵節制,無故退卻等情,著
    (即以軍法便宜從事,毋稍姑息,其各凜遵!此令。)
    (兩令既下,又特派曹錕為兩湖宣撫使,張敬堯為攻嶽前敵總司令,所有防鄂各
    (項軍隊,統歸節制調遣。)
    (於是虎變將軍曹錕,首先出發,即於二月七日由津啟程,張敬堯亦於十二日出
    (發徐州,浩浩蕩蕩,率軍赴鄂去了。)
    
    
214**時間: 地點:
    (未幾,復由總統府發出數令,褫奪各軍長官職,由小子匯述如下:
    (  查湖北襄、鄖鎮守使兼陸軍第九師師長黎天才,暨湖北陸軍第一師師長石
    (星川,分膺重寄,久領師乾,宜如何激發忠誠,服從命令,乃石星川於上年十
    (二月宣佈獨立,黎天才自稱靖國聯軍總司令,相繼宣告自主,迭次抗拒國軍,
    (勾結土匪,攻陷城鎮,並經各路派出軍隊,奮力痛剿,將荊、襄一帶地方,次
    (第克復,而該兩逆甘心叛國,擾害閭閻,實屬罪無可逭。)
    (黎天才、石星川,所有官職勛位勛章,應即一並褫奪,仍著各路派出軍隊,嚴
    (密追緝。)
    (務獲懲辦,以肅軍紀而彰國法!此令。)
    (譚浩明等,擁眾恣橫,甘為戎首,前已有令聲罪致討。)
    (譚浩明以現任督軍,不思綏輯封圻,恪盡軍寄之責,乃竟自稱聯軍總司令,率
    (領所部,侵擾鄰疆,若再濫廁軍職,何以申明紀律,警戒來茲?署廣西督軍陸
    (軍中將譚浩明,著即行褫奪官職暨勛位勛章,由前路總司令一體拿辦。)
    (其他附亂軍官,並著陸軍部查明懲處,以彰國法而警效尤!此令。)
    (這兩令是聲明撻伐,罪及自主軍長,有討叛懲逆的意思。)
    (還有二令,乃是懲辦失律的長官,令云:
    (  前因湖南督軍傅良佐,代理省長周肇祥,擅離職守,曾令免職查辦。)
    (兩月以來,荊、襄叛變,岳州失守,士卒傷亡之眾,人民流離之慘,深愴予懷
    (,追論前愆,該前督等實難辭失律僨事之咎。)
    (傅良佐一案,著即組織軍法會審,嚴行審辦。)
    (周肇祥職司守土,遇變輕逃,並著交文官高等懲戒委員會依法懲戒,以肅綱紀
    (而儆方來!此令。)
    (陸軍第八師師長王汝賢,前令以總司令代行湘督職權,督同第二十師師長范國
    (璋,保守長沙,立功自贖,乃竟相繼挫敗,省垣不守。)
    (此次岳州防務,范國璋所部,又復先行溃退,總司令王金鏡,身任軍寄,調度
    (乖方,以致岳城失陷,均屬咎有應得。)
    (王汝賢、范國璋,均著褫奪軍官勛位勛章,交曹錕嚴行察看,留營效力贖罪。
    ()
    (王金鏡著褫奪勛位勛章,撤銷上將銜總司令,以示懲儆!此令。)
    (看官閱此兩令,便可窺透馮總統的本心,傅良佐與周肇祥,乃是段派中人,所
    (以主張嚴辦,王汝賢與范國璋,乃是自己叫他倒戈,所以讓長沙,失岳州,失
    (律僨事,不加重懲。)
    (但恐段派嘖有煩言,乃不得不褫奪官階,叫他留營效力,圖功贖罪。)
    (後來傅良佐終不到案,且與馮氏反唇相譏,這明明是由段氏袒護,說他罪輕罰
    (重,不服馮氏裁判。)
    (老馮的掩耳盜鈴計策,終被段派看穿,仍歸沒效。)
    (還有江西督軍陳光遠,是密承馮氏意旨,主和不主戰,贑、湘密邇,他卻擁兵
    (坐視,不去援湘,總統府中,雖已有令促援,光遠料非馮總統本意,所以始終
    (不動,此次由段派彈劾,至再至三,馮總統不得已下令道:
    (  江西督軍陳光遠,於湖南戰役,疊有電令進援,乃該督軍托故延緩,致誤
    (湘局,殊難辭咎。)
    (陳光遠著褫上將銜陸軍中將,仍留督軍本職,俾其奮勉圖功,以策後效!此令
    (。)
    (投袂請纓的張懷芝,已受任第二軍總司令,應該率軍速發,不讓人先,偏他徘
    (徊觀望,甘聽曹錕、張敬堯二軍,接連就道。)
    (自己故落人後,實尚欲要求一席,方肯前驅。)
    (都是利己主義。)
    (既而湘、贑檢閱使的任命,果然頒下,懷芝乃欣然受任,帶兵進行,先命第一
    (師師長施從濱,取道九江,逕往湖北,自乘津浦鐵路火車南下,經過南京,會
    (晤江蘇督軍李純,談了一番戰策,然後西趨南昌,檢閱贑省軍隊,援應曹、張
    (兩軍去了。)
    (迂道蘇、贑,無非自出風頭。)
    (惟馮總統此次主戰,純然為段派所迫,沒奈何出此一著,心中總不免芥蒂,且
    (自覺和戰反覆,無以對人,因復仿古時罪己文,頒發佈告一通,略云:
    (  立國之道,綱紀為先,果頑梗不易強馴,則征討自非得已。)
    (上年湖南事起,閣議主張用兵,國璋獨軫念時艱,欲民小息,雖於內閣政策,
    (亦復一致贊同,但冀以武裝促進和平,而未嘗以力征誓於有眾,堅冰之漸,固
    (有由來。)
    (迨前湖南督軍傅良佐棄職輕逃,前援湘總司令王汝賢,副司令范國璋,接踵溃
    (退,長江陷落,大損國威。)
    (前國務總理段祺瑞暨各國務員等,以軍事失敗,政策撓屈,引為己責,先後呈
    (准辭職。)
    (國璋於此,正宜申明紀律,激厲戎行,奮一鼓之威,作三軍之氣,乃因湘有停
    (止進兵之電,粤有取消自主之言,信讓步為輸誠,認甘言為悔禍。)
    (大約是片面思想。)
    (方謂干戈浩劫,猶可萬一挽回,固料其非盡真誠,而終思要一信義,於是佈告
    (息爭,以冀共維大局。)
    (孰意譚浩明等反覆恣肆,攻破岳州,今則攘奪權利之私,實已昭然若揭,不得
    (不大張撻伐,一翦兇殘。)
    (然苦我商民,勞我師旅,追溯既往,咎果誰歸?)
    (傅良佐等僨事失機,固各有應得之罪,而舉措之柄,操之中央,循省藐躬,殊
    (多慚德。)
    (兵先論將,往哲有言,泛駕之材,詎可輕敵。)
    (國璋不審傅良佐等之躁率而輕用之,是無知人之明也。)
    (念念不忘傅良佐。)
    (叛軍幸勝,反議弭兵,內訌始凶,言之成理。)
    (國璋欲慰大多數人之希望而輕許之,是無料事之智也。)
    (思拯生靈於塗炭,而結果乃擾閭閻,思措大局於安全,而現狀乃愈趨棼亂,委
    (曲遷就,事與願違,是國璋之小信,未能感孚,而薄德不堪負荷也。)
    (耳目爭屬,責備難寬。)
    (既叢罪戾於一身,敢辱高位以速謗?)
    (惟攝職本屬約法,詎容輕卸仔肩?鄂疆再起兵端,尤應勉紓籌策。)
    (所望臨敵之將領軍隊,取鑒前車,各行省區域長官,共圖後盾,總期大勛用集
    (,我武維揚,俾秩序漸復舊觀,蒼赤稍蘇喘息,國璋即當返我初服,以謝國人
    (。)
    (耿耿寸心,願盟息壤,凡百君子,其敬聽之!特此佈告。)
    (看官聽說,這種罪己佈告,乃是說出不得已的苦衷,暗中仍有歸咎段祺瑞的伏
    (筆。)
    (段派雖已達到主戰目的,但必欲擁段復位,使他戰勝南方,得雪前恥,方不致
    (貽老馮口實,各享榮名。)
    
    
215**時間: 地點:
    (當時段氏第一功臣,要算徐樹錚,他既奔走南北,運動倪、張,能使失敗的段
    (祺瑞,僕而復興,主戰政策,又得復活,真是段幕中首出人物,巧為斡旋。)
    (惟見那老師段祺瑞,只出任參戰督辦,尚未復國務總理要職,總不免餘恨未平
    (。)
    (況目前宣戰,乃是馮氏出頭,將來若得順手,收復湘省,再平兩粤,豈不是統
    (一威名,全歸老馮?反顯得從前段氏,實無能力,一戰致敗,馬上倒閣,可羞
    (不可羞呢?將小徐心事揭出,明若觀火。)
    (想來想去,只有再慫慂那張雨帥,演出一出拿手戲,威嚇馮河間,叫他不能不
    (起用段氏,方得規復那老師威名,貫徹那平南政策。)
    (好在張雨帥已經信任,言聽計從,樂得再獻秘謀,從速進行。)
    (果然片言上達,即蒙雨帥首肯,決計照辦,當下頒動員令,調遣軍隊,東入山
    (海關,聲言為援湘起見,派兵南下。)
    (前隊到了秦皇島,卻逗留不行,鎮日裡逍遙海上,伺察往來各艦,幾不知他探
    (何秘密。)
    (會由日本運到大批軍械,經過秦皇島,奉軍從旁覷著,問明舟子,乃是中國政
    (府向日本購辦,裝運東來。)
敬 堯:(奉軍嘩然道)我軍正少軍械,今適湊巧,有這批槍彈運來,何妨借我一用呢。
    (說著,便一齊登艦,七手八腳,把軍械搬運岸上。)
    (舟子如何阻撓?只好眼睜睜的由他劫取,約莫有一兩小時,已將全船槍彈,悉
    (數搬空,奉軍也不稱謝,竟將軍械攜至京奉鐵路間,載上火車,派了弁目數名
    (,運往奉天去了。)
    (這是民國七年二月二十五日間事。)
    (越日,即由張作霖電告中央,略謂:「奉省派往南下各軍,已開往灤州,惟槍
    (械缺乏,事機緊迫,不得不變通辦理,現已將中央所購軍械運奉,除將軍械開
    (單呈請備案外,謹先奉電請領」雲雲。)
    (猶是綠林故智。)
    (馮總統得了此電,簡直是莫明其妙,欲向張雨帥問罪,又恐他倔強不服,只得
    (暫時容忍,且看他如何做作,再作計較。)
    (哪知這位張雨帥,真是敢作敢為,既將軍械截取,遂分給部下各軍,陸續遣入
    (山海關,分駐京奉鐵路沿線一帶。)
    (就是秦皇島、灤州、豐台、獨流、廊房等處,統皆分紮軍隊,佈置得層層密密
    (。)
    (且在軍糧城設起總司令部,張雨帥自任總司令,惟因京奉隔省,呼應尚恐未靈
    (,特派徐樹錚為副司令,代行總司令職權。)
    (所有軍糧城舊存軍糧三千石,本屬陸軍部掌管,小徐也未曾電請中央,竟撥充
    (軍食,居然有士飽馬騰、踴躍待命的情狀。)
    (馮總統本忌老段,尤忌小徐,前次府院衝突,多半為小徐驕橫,靠著那推倒張
    (勛的功勞,擁護合肥的威力,凌轢政府,睥睨一切,為馮總統所難堪,所以用
    (釜底抽薪的計策,撤銷段內閣,改易王內閣。)
    (偏偏小徐尋出一條捷徑,竟去邀請東北的張大帥,做了護身符,來與中央作難
    (。)
    (馮總統當然憂煩,不得不派人婉問,他卻口口聲聲的是要援湘,是要平南。)
    (及問他屯兵各隘、不遽南下的原因,他竟張目厲聲道)
不 禁:我只知有段總理,但教段總理令我南下,我立即南下了。
敬 堯:(俗語說得好)欲知言外意,盡在不言中。
    (小徐此語,明明是要段祺瑞復職,特地用著武裝,脅迫馮河間。)
    (馮得報後,不由的滿腹躊躇,欲再任段為總理,未免自失面子,欲不任段為總
    (理,奈背後伏著小徐,仗那雨帥威風,前來脅迫,滿懷抑鬱,不堪言狀。)
    (國務員雖有數人,大都庸庸碌碌,莫展一籌。)
    (王士珍屢次稱疾,給假休養,尋常國務,還要內務總長錢能訓代理。)
    (錢又是個圓通人物,與他商議,無非敬謝不敏,自願去職,累得馮總統倉皇四
    (顧,自覺孤危,沒奈何再令秘書員,繕就一篇通電,咨詢各省,籌商辦法,解
    (決種種困難問題。)
    (小子有詩歎道:
    (  一波未了一波生,肘腋危機又暗呈。)
    (莫怪人心多險詐,須知元首少推誠。)
    (究竟通電中如何措詞,容至下回錄敘。)
    (本回為段派復盛,馮派復挫之時期。)
    (主戰固段派之本志也,馮之主戰,原為段派所迫而成,但主戰之初,尚未肯使
    (段氏復職,是其心仍不欲用段氏;戰而勝,則坐自張威,可收統一之效,戰而
    (不勝,仍可歸咎段派,而再與南軍謀和可耳。)
    (罪己佈告,所以作軍人壯往之氣,而期達戰勝之目的也。)
    (何物小徐,偏窺透馮氏之心腹,運動張大帥以扼其背,是真馮氏所不料,驟遭
    (此意外之一擊,而不得不聲聲叫苦者也。)
    (但馮段之爭點,實自南北紛裂而起,北派固自起紛爭,南軍亦何為不顧生靈,
    (徒貽人民以戰禍平哉?)
    (第九十三回 下岳州前軍克敵 復長沙迭次奏功)
    
    
216**時間: 地點:
    (卻說徐樹錚挾兵稱雄,脅迫馮總統。)
    (馮總統無法自解,只好通電各省,咨詢辦法。)
    (電文不下一二千言,由小子錄述如下:
    (  各省督軍、省長,武鳴陸上將軍,廣東龍巡閱使,漢口曹宣撫使、張總司
    (令,九江張檢閱使,承德、歸化、張家口各都統,龍華、寧夏護軍使,暨各省
    (鎮守使鑒:國步屯邅,日甚一日,內則蜩螗羹沸,干戈之劫難回,外則滲淡風
    (雲,邊境之防日亟。)
    (剝膚可痛,措手無從。)
    (國璋代行職權,已逾半載,凡所設施,力與願違,清夜捫心,能無愧汗?然國
    (璋受國民付托,使國家竟至於此,負罪引慝,亦何必嘵嘵申訴,求諒國人。)
    (但揆其所以致此之由,與夫平日之用心,為事實所扞格,屢投而不得一當者,
    (緣因複雜,困難萬端。)
    (欲避賢求去,苦無法律之可循,欲忍辱求全,又乏津梁之可濟。)
    (長此悠忽,必召淪胥。)
    (諸君子為國干城,同負責任,用特披肝瀝膽,為一言之:溯自京畿變生,國祚
    (半斬,元首播越,舉國騷然,於是黃陂委托於前,段總理敦促於後,皆援副總
    (統代職之規定,強國璋以北來,明知禍亂方殷,菲材絕難負荷,惟冀黃陂復職
    (,主持有人,則不佞捍衛南疆,尚可分擔艱巨。)
    (乃商請無效,各省區督軍、省長,及文武官吏,分馳電牘,敦促入都。)
    (猥以藐躬,過承督責,湯火之蹈,且不容辭,矧安危不僅系個人,匡助可取資
    (群力乎?驚濤共濟,全恃同舟,初不料璽綬方承,而內部轉愈趨紛擾也。)
    (國璋抵京,首先奉政黃陂,不獲許可,而後受職。)
    
    
217**時間: 地點:
    (其時國會,早經解散,政府尚在權輿,繼絕布新,有同草創。)
    (段前總理投艱遺大,獨任賢勞,正宜共濟時艱,中外一致,而西南諸省,忘再
    (奠共和之績,以非法內閣相攻,別挑釁端,遂開戰禍。)
    (迨內閣改組,宜可息爭,國會問題,又生枝節。)
    (對於中央之任命官吏,則嘖有煩言,對於石、黎之擾亂荊、襄,則引為同志。
    ()
    (是非乖忤,真相莫明。)
    (譬解百端,欲促返省,初不料唇舌俱敝,而結果仍訴諸兵戎也。)
    (民國元二之交,風雨飄搖,幾毀家室,項城運其雄才大略,曾不數月,而七省
    (同時戡定,大權集於中央。)
    (國璋能力,固不逮項城,然事前之師,不妨相襲,徒以觀念所在,元氣之凋殘
    (,民生之疾痛,實過元二年。)
    (佳兵不祥,古有明訓,內訌宜息,人具同情。)
    (本無厲行專制之心,何取經營力征之舉?以故軍事初起,第望促進和平,不因
    (敗績而求伸,反示包容而停戰,無非欲融洽南北,盡釋猜嫌。)
    (耿耿寸衷,可質天日。)
    (乃北則疑其寡斷,兵氣幾為之不揚,南則信其易欺,驕蹇益難於就範。)
    (湘省各軍,乘機陷岳,意在示威,予政府以難堪,激同胞之宿憤。)
    (中央縱無統馭,亦何至聽命於地方,必背公德而矜強權,不留餘地,以相讓步
    (,則最後解決,惟戰乃成。)
    (因事制宜,絕非矛盾。)
    (更不料干城之寄,心膂之司,或竟觀望不前而損聲威,行動自由而滋謠諑也。
    ()
    (凡此種種,皆事實上隨時發生之障礙,足使國璋維持大局之希望,悉消滅而無
    (餘,而逆計未來應付之難,事變之巨,則更有甚於此者。)
    (國會機關,虛懸日久,頗聞舊議員麕集粤省,有自行開會之說。)
    (姑無論前此解散,是否合法,既經命令公佈,已不能行使其職權,即各省區人
    (民,亦斷無承認之理。)
    (至於正式選舉總統之期,轉瞬即屆,根本無著,國何以存?此大可憂者一。)
    (財政艱窘,年復一年,曩者政府每值難關,亦嘗恃外債以為生活,然能合全國
    (之財力,通盤籌劃,猶得設法挹注,勉強撐持。)
    (乃者蕭牆哄爭,外省內解之款,大半截留,來源漸絕,而軍政費之支出,復倍
    (蓗於平時。)
    (羅掘久窮,誅求鮮應,主藏作仰屋之歎,乞鄰有破產之虞,桑孔再生,亦將束
    (手,此大可憂者二。)
    (內閣負責,取法最善,段前總理為國戮力,橫被口語,托詞政策撓屈,與各國
    (務員相率引退,而總理一職,後來者遂視為畏途。)
    (聘卿王士珍字。)
    (暨今諸閣員,皆國璋平昔至契,迫於大義,礙於感情,暫允劻勷,初非本願,
    (滿擬時局漸臻純一,再行組織以符法治,心力相左,刺激尤深。)
    (今聘卿業已殷憂成疾而在假矣,錢代總理諸人,復謂事不可為,褰裳而去。)
    (強留則妨友誼,覓替則恨才難,推測其終,將陷於無政府之地位,此大可憂者
    (三。)
    (至目前外交之情形,尤應發起吾人之警覺,個中利害,另電詳聞。)
    (國璋一武夫耳,因緣時會,謬握政權,德不足以感人,智不足以燭物,抱救民
    (之念,而民之入水火也益深,鬯愛國之忱,而國之不顛覆者亦僅。)
    (澄清無術,空揮三舍之戈,和平誤人,錯鑄六州之鐵。)
    (馴至四郊多壘,群盜如毛,秦、豫之匪警頻聞,畿輔之流言不息,雖名義同於
    (守府,而號令不出國門。)
    (瞻望前途,莫知所屆,何敢久居高位,自誤以誤國家?自應求卸仔肩,歸還政
    (柄。)
    (惟民國既無國會,而總理現屬暫攝,又不能援《約法》條例,交其代行。)
    (追原入京受職所由來,實出諸君子之公意。)
    (國璋既備嘗艱阻,竟不獲補救於萬一,坐視既有所不能,辭職又無從取決,只
    (有向各省區督軍、省長暨文武官吏,詳述危殆情形,應請籌商辦法,為國璋釋
    (重負,為民國求安全,寧使國璋負誤國之咎於一身,而不使民國紀年,隨國璋
    (以俱去,不勝至願。)
    (特此飛電佈達,務希於旬日內見復。)
    (至統治權所寄,國璋在職一日,仍當引為己責,決不肯萌怠弛之心而自叢罪戾
    (也。)
    (敢布誠悃,佇盼嗣音!)
    (這種通電,實不過是紙上具文,世無諸葛,國少魯連,何人能出奇鬥智,排難
    (解紛?那段派卻同聲鼓噪,堅請段祺瑞再為總理,馮總統到了此時,也只好虛
    (心忍辱,重用段氏了。)
    
    
218**時間: 地點:
    (當時曹錕、張敬堯兩軍,先後到鄂,還有張懷芝亦撥軍相助,差不多有數萬雄
    (師,一心對敵。)
    (王汝賢、范國璋等,由曹錕密授意旨,也覺得勇氣勃勃,與從前退縮情形,大
    (不相同。)
    (更有第三師旅長吳佩孚,由曹錕薦為師長,做前敵總司令,感激馳驅,身先士
    (卒。)
    (任他湘、粤、桂三省聯軍,如何果敢,也惟有退避三舍,不敢爭鋒。)
    (因此湘、鄂各處,激戰了好幾次,自主軍隊,統皆敗溃。)
    (再加海軍第二艦隊司令杜錫珪,亦來助戰,水陸夾攻,節節進逼,如月塘嘴、
    (羊樓市、通城、臨湘、古米山、九嶺、白葛嶺、天岳關等處,並得勝仗,掃清
    (南軍。)
    (乃由曹、張兩大帥,下總攻擊令,規取岳州。)
    (岳州乃湖南要隘,南方聯軍,得據此地,不啻管領全湘的門戶,怎肯得而復失
    (,驟然退去?於是彼攻此守,你來我拒,相持了兩三日,槍林彈雨,血肉紛飛
    (,城內外的百姓,早已逃避一空,單剩得兩軍角逐,互相殘殺。)
    (何苦何苦。)
    (結果是北勝南敗,南軍不能再支,紛紛出城,奔往長沙去了。)
    (北軍得進踞岳州,便向中央報捷,當由馮政府下令道:
    (  據第一路總司令兩湖宣撫使曹錕,攻岳總司令張敬堯,海軍第二艦隊司令
    (杜錫珪,迭次電呈,分路規復岳州,水陸兼進,所向有功,先後於月塘嘴、羊
    (樓市、通城、臨湘、古米山、九嶺、白葛嶺、天岳關等處,連次激戰,迭獲勝
    (利,節節進逼。)
    (三月十七日,攻破岳州。)
    (逆軍頑強抗拒,相持不退,經我軍奮力攻擊,並由艦隊掩護,業於十八日將岳
    (州克復各等語,此次出師攻岳,自開始攻擊以來,為期不過旬日,屢奪要隘,
    (遂克名城,實由該總司令等調度有方,各將士勇忠用命,用能迅奏膚功,拯民
    (水火,覽電殊深嘉慰。)
    (仍著該總司令等,遵照電令計劃,督率所部,奮勇進取,並先查明此次在事出
    (力各將士,分別等差,呈請優獎。)
    (其陣亡被傷官兵,並准優予議恤,以昭激勸而慰英魂。)
    (第念岳州、臨湘一帶,人民重罹兵燹,流離顛沛,弗安厥居,損失貲財,危及
    (身命。)
    (哀我湘民,疊被荼毒,興言及此,慘怛良深!應由宣撫使曹錕,迅派妥員,各
    (路查明,加意撫恤,安集勞徠,各安生業,用副弔民伐罪之至意。)
    (此令。)
    (岳州既下,主戰派當然得勢,無不興高采烈,得意揚揚。)
    (獨徐樹錚在軍糧城,電迫政府,速起用段祺瑞為總理,調度軍事,一致平南,
    (否則將引兵入京,彷彿有興甲晉陽、入清君側的氣象。)
    (署國務總理王士珍,已早呈請辭職,此時復為環境所迫,苦口堅辭。)
    (馮總統乃准他辭去,再用段祺瑞為國務總理。)
    (段方組織參戰事務處,就將軍府特設機關,派靳雲鵬為參謀處處長,張志潭為
    (機要處處長,羅開榜為軍備處處長,陳箓為外交處處長,並聘定各部總長為參
    (贊,各部次長為參議,於三月一日始告成立,實任那督辦事務。)
    (醉翁之意不在酒,故不妨遲遲辦理。)
    (到了三月二十五日,國務總理的任命,又復發表,他亦並不多辭,便即受任。
    ()
    (凡王內閣中的人員,多半仍舊,惟換去財政總長王克敏,由交通總長曹汝霖兼
    (代,江庸亦已辭去,改任朱深為司法總長,這是段祺瑞第三次組閣了。)
    (段氏前二次組閣,均自兼陸軍總長,至此因段芝貴方長陸軍,既屬同鄉,又且
    (同系,樂得令他原任。)
    (芝貴亦遇事稟承,不敢擅斷,所以段祺瑞雖不兼陸軍,也與兼職無異。)
    (內總百揆,外對列強,段合肥不憚煩劇,躬自指揮,真所謂能人多勞,一時無
    (兩了。)
    (徐樹錚聞段任總理,志願已遂,乃將灤州、豐台、獨流、廊房等處所紮的奉軍
    (,陸續開拔,由津浦鐵路南下,運往湘、鄂一帶,協助曹、張各軍,進攻南軍
    (。)
    (隱示解圍微意。)
    (曹、張等軍勢益盛,遂復自岳州出發,分道進兵,連下平江、湘陰各城。)
    (湘、粤、桂三省聯軍,逐路分堵,總敵不過北軍的厲害,只好步步退讓。)
    (北軍乘勝進逼,到了同山口,與南軍鏖戰一次,南軍又敗,都奔往長沙,嬰城
    (拒守。)
    (曹錕、張敬堯見前軍得利,便飭後隊,一齊向前,並攻長沙。)
    (南軍連遭敗衄,統不免膽戰心驚,驀聞北軍大至,已覺得未戰先慌,待至強敵
    (壓境,勉強出拒,哪裡還能堅持到底?你也走,我也逃,大家棄槍拋械,向南
    (竄去,好好一座長沙城,弄得空空洞洞,毫無人影。)
    (得之易,失之亦易。)
    (北軍自然放膽入城,打起得勝鼓,鳴起行軍樂,喜氣洋洋,不消細說。)
    (馮政府已任張敬堯為湖南督軍,至此敬堯馳入長沙,不待犒兵安民,即會同宣
    (撫使曹錕,露佈告捷。)
    (因復由中央下令道:
    (  據第一路總司令兩湖宣撫使曹錕,總司令湖南督軍張敬堯等,迭次電稱:
    (「各軍自三月十八日克復岳州後,節節進攻,分途收復平江、湘陰兩城。)
    (二十五日,由同山口進規長沙,逆軍處處死抗,經我軍協力痛擊,星夜追逐,
    (逆勢不支,遂於二十六日將長沙省城完全克復」等語。)
    (此次各軍激於義憤,忠勇奮發,由岳州取長沙,曾不數日,力下堅城。)
    (該總司令等督率有方,各將士忍饑轉戰,嘉慰之餘,尤深軫念。)
    (所有在事出力官兵,著先行呈明,分別呈請優獎,仍即督飭各軍,乘勝收復縣
    (邑,以奠全湘。)
    (所有地方被難人民,流離蕩析,並著查明,妥為撫恤,用副國家綏輯勞徠之至
    (意。)
    (此令。)
不 禁:(古詩有云)一將功成萬骨枯,
    (這次下岳州,克長沙,總算由曹、張兩大帥的功勞,其實這樣的勞績,統是由
    (腥血制成,脂膏造就。)
    (看官試想民國肇基,公定《約法》,稱為五族共和,彼滿、蒙、回、藏,從前
    (統當作外夷看待,說他是甚麼犬種,甚麼羊種,及共和政體宣告成立,居然翻
    (去老調,視若同胞,這原是大同的雛形,不比那專制時代,賤人貴己,為什麼
    (遷延數年,戰雲擾擾,連漢族與漢族,還弄得一塌糊塗,不可收拾呢?大約開
    (戰一次,總要費若干餉糈,傷若干軍士,還有一大班可憐的人民,走投無路,
    (流離死亡,好好的田廬,做了炮灰,好好的妻女,供他淫掠,害到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即如此次岳州一役,據宣撫使曹錕查報)
說 他:岳州自罹兵劫,十室九空,逆軍敗退時,復焚掠殘殺,搜劫靡遺,近城一帶地方
    ,人煙闃寂,現雖設法招集流亡,商民漸聚,而啼號之慘,實不忍聞云云。
    (至長沙一役,又由曹錕報稱)
曹 錕:逆軍在湘,勒捐敲詐,搜索一空,敗退後復縱兵焚殺,慘無人道,土匪又乘間劫
    奪,以致民舍蕩然等語。
    (在曹錕主見,當然歸罪南軍,不及北軍,試問北軍果能紀律嚴明,秋毫無犯嗎
    (?就使秋毫無犯,確似虎變將軍的口脗,湘民已經痛苦得彀了。)
    (慨乎言之。)
    (政府施行小惠,先著財政部撥銀洋四萬元,賑濟岳州難民,繼撥銀洋六萬元,
    (賑濟長沙難民。)
    (實則湘民被難,何止十萬?果以十萬計算,每人只得銀洋一元,濟甚麼事?又
    (況放賑的人員,未必能自矢清廉,一介不取,暗中剋扣,飽入私囊,小民百姓
    (,所得有幾?徒落得傾家蕩產,財盡人空罷了。)
    (國務總理兼參戰督辦段祺瑞,連接捷電,喜溢眉宇,以為湘省得手,先聲已播
    (,此後可迎刃而解,就好把平南政策,達到最終目的。)
    (惟尚有數種可慮的事情,一是恐前敵將士,既有朝氣,必有暮氣;二是恐國庫
    (空虛,只能暫濟,不能久持;三是恐河間牽掣,乍雖宣戰,終復言和,積此三
    (因,尚未遽決。)
    (小徐等竭力攛掇,把段總理的三慮,一一疏解,俱說有策可使,不煩焦勞。)
    (再加安徽督軍倪嗣衝,接得小徐等書報,立從蚌埠啟行,馳入京都,謁見段總
    (理,申請再接再厲,期在速成。)
    (約住了一個星期,把政治軍事諸問題,統皆商決,然後辭行返皖。)
    (過了三五日,國務總理段祺瑞,即帶了交通次長葉恭綽、財政次長吳鼎昌等,
    (出都南行,竟馳往鄂省去了。)
    (正是:
    (  人生胡事競奔波,百歲光陰一剎那。)
    (堪歎武夫終不悟,勞勞戰役效如何?)
    (畢竟段總理何故赴鄂,試看下回說明。)
    (自曹、張兩軍至鄂後,但閱旬月,即下岳州,復長沙,似乎主戰政策,確有效
    (益,以此平南,宜綽有餘裕,不煩躊躇者也。)
    (然觀於後來之事變,則又出人意料,蓋徒挾一時之銳氣,以博旦夕之功,未始
    (不盡快意,患在可暫不可久耳。)
    (本回最後一段,歷敘人民之痛苦,見得民國戰事,俱屬無謂之舉動。)
    (軍閥求逞於一朝,小民受苦於畢世,民也何辜,遭此荼毒乎?子輿氏有言,春
    (秋無義戰,又曰:我善為陳,我善為戰,大罪也。)
    
    
219**時間: 地點:
    (彼時列強爭雄,先賢猶有疾首痛心之語,今何時乎?今非稱為民國共和時代乎
    (?而奈何一戰再戰,且連戰不已也。)
    (第九十四回 為虎作倀再借外債 困龍失勢自乞內援)
    
    
220**時間: 地點:
    (卻說段祺瑞南行赴鄂,借著犒師為名,到了武昌,與第一路總司令兩湖宣撫使
    (曹錕,湖北督軍王占元,會商軍務,共策進行。)
    (又召集河南督軍趙倜,及奉、蘇、贑、魯、皖、湘、陝、晉各省代表等,同至
    (漢口,列席聚議,大致以:「長沙已下,正好乘勝平南,企圖統一,但必須取
    (資群力,方可觀成,所以特地南來,當面商決,還望諸君一致圖功,毋虧一簣
    (」等語。)
    (大眾雖各執己見,有再主戰的,有不再主戰的,但表面上只好唯唯從命,獨曹
    (錕捻須微笑道)
大 眾:欲平南方,亦並非真是難事,但用兵必先籌餉,總教兵餉有了著落,將士不致枵
    腹,才能效命戎行,不慮艱阻了。
    (已有寓意。)
段祺瑞:這原是必要的條件。如果軍士用命,怎可無餉?我回京後,便去設法籌備,源源
    接濟。總之外面督兵,責在諸公,裡面籌餉,責在祺瑞,得能征服南方,同過太
    平日子,豈不是一勞永逸麼?
    (難矣哉!曹錕不便再言,淡淡的答了一個「是」字。)
    (會議既畢,一住數日,段乃偕豫督趙倜,由漢口啟行,乘著兵輪,沿江東下。
    ()
    (到了九江,會晤江西督軍陳光遠,又談了許多兵機,光遠也沒有甚麼對付,只
    (敷衍了一兩天。)
    (段再由九江至江寧,與江蘇督軍李純,安徽督軍倪嗣衝,上海護軍使盧永祥,
    (敘談半日。)
    (倪與段心心相印,何庸多囑。)
    (盧亦段派中的一分子,當然惟命是從。)
    (李純是馮氏心腹,到此亦虛與周旋,未嘗抗議。)
    (段即北旋,與趙倜乘車至豫,倜下車自去,段順道回京,不復他往。)
    (看官可知段氏南下,無非欲固結軍閥,指揮大計,一心一力,與南軍決一最後
    (的勝負,大有不平南軍,不肯罷休的意思。)
    (既已回京,即日夕籌劃軍餉,怎奈司農仰屋,無術點金,不得已只好告貸鄰邦
    (,飲鴆止渴。)
    (東鄰日本,素懷大志,專用老氏欲取姑與的政策,慷慨解囊,貸助中國。)
    (徐樹錚等又為段氏划策,總教南北統一,區區借款,自可取償諸百姓身上,無
    (足深憂。)
    (就中尚有交通部長曹汝霖,乃是親日派首領,與小徐為刎頸交,他卻一口擔承
    (,願為乞貸東鄰的媒介。)
    (看官欲知他生平履歷,及所以親日的原因,待小子約略敘來:
    (  曹系上海人氏,前清時遊學東洋,肄業日本帝國大學,與日人日夕交遊,
    (免不得習俗移人,腦筋裡面常含著東瀛色彩,其時前司法總長章宗祥,段氏第
    (一次組閣時,章曾為司法總長。)
    (亦在日本留學,與曹最相契合。)
    (清貝子載振,奉命出洋,考察法政,道經日本,曹、章極誠歡迎,載振嘗面許
    (道)
曹汝霖:爾二人學成歸國,有我在內,不怕不騰達飛黃,願努力自愛!
    (二人聞言,非常感謝。)
    (已而曹先畢業歸來,赴京運動,得受清相奕劻、那桐等知遇,廁職部僚。)
    (或謂他曾暗囑閨中人,結歡那桐,因得通顯,這語出自謠傳,未可盡信。)
    (但不到數年,即由外務部額外司員,超任至右侍郎,可見他是個做官能手,干
    (祿專家。)
    (中日間島交涉,嘗由曹出為調停,雖得將間島索還,終把安奉安東至奉天。)
    (巡警權,吉長吉林至長春。)
    (鐵路權,讓給日本,人言嘖嘖,已說他為虎作倀,討好東鄰。)
    (革命以後,復迎合袁項城,得蒙信任,所有五月九日的密約,二十一條的酷律
    (,曹亦預謀。)
    (五.九條約,俱見前文。)
    (不料段氏三番組閣,那曹汝霖又得兩長交通部,處段門下,簡直與段氏子弟相
    (似,往來甚密,事必與商。)
    (他見段氏籌備軍餉,急需巨款,遂出向日商中華匯業銀行,貸洋二千萬元,約
    (款上不便說明充餉,但說是擴充西北電信,及修理舊有電台,與添設無線電的
    (應用,議定利息八釐,償還期計五個月,即將舊設電信收入金,作為擔保,並
    (預許將來關係電信事業,或需借款,該銀行得有優先權。)
    (兩下認定,彼此簽約,段總理又得了二千萬金,好酌量挪移,暫充軍費了。)
    (只是電信收入,前已作為丹、法兩國的借款擔保品,乃此番一物兩押,豈不是
    (失信外人?於是駐京丹麥公使,及法蘭西公使,查悉情形,即提出抗議,並投
    (照會,質問中國政府。)
    (政府不能不分別答復,但言:「電信收入金,除抵償丹、法兩國外,饒有餘裕
    (,況現在是短期借款,五閱月即當還清,更與兩國原約,不相抵觸」等語。)
    (總有抵完的日子。)
    (兩公使接到復文,見所言尚屬有理,乃暫作罷議,且待他至五個月後,是否中
    (日踐約,再作計較。)
    (惟段氏得了借款二千萬元,究不能全數移作軍費,只好隨時酌撥,接濟各軍。
    ()
    (偏各路軍電,紛紛索餉,第一路軍總司令曹錕,催索尤迫,比討債還要厲害,
    (今朝撥去若干,尚嫌不足,明朝撥去若干,仍雲未敷。)
    (有限金錢,填不滿無窮欲壑,段總理無可如何,只得再要曹總長費心,續向日
    (本政府借款二千萬元。)
    (日政府問作何用?曹汝霖設詞答復,謂)
曹汝霖:將建築順濟鐵路,所以需款。
    (順濟鐵路,是由直隸前順德府,至山東前濟南府的路線,前已勘定,無資築造
    (,故久成為懸案。)
    (曹遂借此立說,不管他踐言與否,且貸了二千萬元,救濟眉急,徐作後圖。)
    (惟日政府的貸與條約,格外苛嚴,不比那日商匯業銀行,尚是貿易性質,但顧
    (普通利息,不致例外苛求。)
    (曹汝霖要想借款,不能不暗吃大虧。)
    (商議了好幾日,才得雙方訂約,年息七釐,實收只有八七扣,還要分四期交付
    (,就以該路為抵押品,折扣雖巨,經手人總有好處。)
    (段總理也明知契約過苛,受損不少,但除此沒有他法,一聽汝霖所為。)
    (曹總長借債功勞,又好從優錄敘了。)
    (無如籌餉人員,辦得十分吃力,前敵軍官,卻不肯十分起勁。)
    (自從長沙克復以後,曹錕、張敬堯等,俱按兵不動,變成一不和不戰的局面。
    ()
    (段總理致書催促,曹錕動以餉絀為辭,未幾即引兵北歸,坐索餉需。)
    (段總理方思詰責,不意馮總統反下一特命,加任曹錕為四川、廣東、湖南、江
    (西四省經略使,使鎮保定,相機進止,惹得段總理氣憤填胸,入問馮總統。)
    (馮卻振振有詞,謂)
或 謂:川、粤、湘、贑四省,叛黨未靖,因特任曹錕為經略,俾專責成。古人說的『重
    賞之下,必有勇夫』,我意正要他感激思奮、掃清南方呢!
    (段總理也無詞可駁,憤然退出。)
    (從此馮、段兩人的惡感,日積日深了。)
    (看官閱此,應記得曹錕前言,原擬收復湘省,再申和議,見九十一回中。)
    (南下攻湘,外似為段氏幫忙,內仍為馮氏效命。)
    (既將長沙收復,是已得了湖南省會,後事但付張敬堯處置,自己樂得北返,安
    (閒過日了。)
    (馮河間喜他踐約,因擢他為四省經略,看似仍為平南起見,實叫他坐鎮保定,
    (擁衛京畿。)
    (獨段總理奔走指揮,還道是元首受制,三軍聽命,得能借款有著,餉源不絕,
    (總可廓清南服,如願以償,誰知又墮入馮河間的計中,叫他如何不怒?如何不
    (惱?但段氏素性堅忍,終不肯為些須拂意,變易初心。)
    (暗想兩廣巡閱使龍濟光,現在瓊州,可扼粤背,福建督軍李厚基,與粤毗連,
    (可掎粤右,南軍以粤省為尾閭,能將粤東占住,滇、桂等省,自無能為力。)
    (所以前此登台,已早致電龍、李,囑令出兵,此次重複電促,允撥巨餉,托令
    (攻粤,不再遲延。)
    (再令署浙江督軍楊善德,發兵助閩,合力攻粤。)
    (龍濟光本與南軍有嫌,袁氏失敗,龍被攆逐,寓居瓊州,段祺瑞執政,授龍為
    (礦務督辦,龍素乏礦學,如何辦礦,況僻處瓊崖,更難任事。)
    (至南北交訌,龍在南海特樹一幟,依附段氏,斷絕南軍交通,段因撤去兩廣巡
    (閱使陸榮廷職銜,轉給濟光。)
    (但濟光部下,統皆疲兵羸卒,不能耐戰,濟光雖志在助段,終嫌力不從心,嗣
    (因段氏一再催促,沒奈何帶領舊部,渡過瓊州海峽,往攻陽江。)
    (陽江駐守的粤軍,驀見龍軍攻入,未免慌張失措,倉卒抵敵,各無固志,更兼
    (寡不抵眾,情現勢絀,沒奈何棄去陽江,各自逃生。)
    (濟光得入陽江城,又命司令李嘉白,分略高、雷二州境內。)
    (粤軍方四處分防,一時不能召集,控御龍軍,所以龍軍得東衝西突,侵擾粤邊
    (。)
    (旋由粤軍司令李烈鈞,引眾堵截,麾下都是銳卒,驍勇善戰,非龍軍所能與敵
    (。)
    (龍軍司令李嘉白,連戰連敗,逃得不知去向。)
    (或謂已被李軍捕去,虛實未明。)
    (嗣經龍濟光自往抵敵,至雷州境內,與李烈鈞鏖戰兩次,畢竟李軍厲害,龍軍
    (敗衄。)
    (濟光尚抵死不退,竟為所圍。)
    (龍軍勢成孤立,並沒有甚麼外援,眼見是受困垓心,無從脫險。)
    (濟光也焦急萬狀,苦守數日,尚望閩、浙聯軍,攻入粤境,或可牽掣李烈鈞,
    (使他分兵往堵。)
    (偏偏閩督李厚基,也是個庸碌無能的人物,部下皆淮、徐人,為厚基故鄉子弟
    (,但知剽掠,不守紀律。)
    (厚基雖然附段,滿口主戰,但平時無甚機謀,調度又未合法,徒借主戰二字為
    (口頭禪,反致南軍嫉視,預先動手。)
    (虛憍者輒犯此病。)
    (閩軍尚未入粤,粤軍先已入閩,閩右泉、汀、漳三州屬邑,多遭蹂躪,經厚基
    (發兵出御,多敗少勝,不得已致書浙江,大聲呼救。)
    (幸虧浙江派兵赴援,才將粤軍驅出,保全境土。)
    (厚基尚欲進攻,粤軍亦未肯甘休,兩下裡各添將士,再行角逐,汀、潮交界,
    (彼來此往,激戰多日。)
    (潮州本是粤屬,汀州乃雖閩屬,粤軍守潮攻汀,與閩、浙聯軍相持,閩、浙聯
    (軍,攻潮甚烈,粤軍兀自守住,那汀州一方面,卻被粤軍侵入,又失去了好幾
    (縣。)
    (累得閩、浙兩軍,奔走不遑,哪裡能越境西行,去救龍王。)
    (袁氏欲為帝時,曾封龍濟光為郡王。)
    (老龍陷入涸轍,展不出甚麼伎倆,沒奈何硬著頭皮,激厲親卒數千人,冒險突
    (圍,總算天不絕命,得鑽出一條生路,向南急奔。)
    (餘眾尚有數千,留駐雷州,叫他苦守待援,自己馳向廣州灣,檢點隨兵,或死
    (或逃,只剩了千餘人。)
    (惟廣州灣在雷州南面,地瀕南海,前清光緒二十四年間,被法人據作租借地,
    (地方政治,全歸法人主持。)
    (龍軍如欲過境,必須先向法領事假道,待他允准,方可通過。)
    (當下備了文書,咨商法領事。)
    (法領事還算有情,允他假道,惟應照國際公法通例,外人入境,不能攜帶武裝
    (,須將軍械先行繳出,然後放行。)
    (龍濟光進退兩難,只得俯首依令,囑咐部下,悉數繳械,由法領事查明屬實,
    (乃許通過。)
    (蛟龍失水遭蝦戲。)
    (龍軍雖得生路,奔還瓊州,但欲卷土重來,再出攻粤,實已乏此能力。)
    (濟光無法可施,因欲親自入京,向段總理面議軍情,請他撥兵給械;為恢復計
    (,乃將所有殘軍,交弟裕光管領,守著瓊崖,自乘海道輪船,逕往北京去了。
    ()
    (濟光一走,雷州所留的孤軍,鎮日待援,杳無影響。)
    (粤軍極力圍攻,叫他如何支持?終落得援盡力竭,出降粤軍。)
    (粤軍遂逾海進攻瓊州。)
    (龍裕光方安排守備,鼓眾效力,哪知瓊州警衛軍第三十七營營長楊錦堂,忽然
    (反變,竟對龍裕光宣告獨立,且與粤軍聯絡,引敵入境,先據瓊東樂會縣城,
    (繼占萬寧、陵水各縣,並分攻文昌、定安,直逼瓊山。)
    (龍裕光雖盡力抵拒,怎奈粤軍勢大,實難招架,瓊州只一孤島,守兵又屬寥寥
    (,五日失一縣,十日失兩縣,能經得幾多失陷?乃兄濟光,北去無音,地角天
    (涯,望援不至,老龍的巢穴,要從此覆沒了。)
    (蝦兵蟹將已皆離散,龍王如何得安?)
    (究竟龍濟光赴京乞援,難道段總理坐視不救,竟聽他巢穴仳離,欲歸無路麼?
    (說來亦有許多難處。)
    (段總理只有一身,既要做國務總理,又要做參戰督辦,對內對外,日無暇晷,
    (濟光入京相見,非不當面許援,但瓊崖是在極南,距北京路逾萬里,鞭長莫及
    (,一時如何達到?並且曹錕回京以後,前敵將士,統已觀望不前。)
    (湘省扼長江中堅,比瓊州加倍緊要,省會雖然收復,湘南一帶,尚多南軍蹤跡
    (,無人肯出去掃除,何況區區瓊崖。)
    (所以濟光一再催逼,段總理只好逐日敷衍,等到延宕日久,難以為情,乃檄令
    (山東督軍張懷芝,為援粤總司令,剋日出發。)
    (懷芝自長沙已下,曹錕返京,也引兵退還山東,仍守督軍本任,待至援粤總司
    (令的任命,自京發表,免不得要部署將士,運集兵械,方好起程,臨行時已是
    (陽曆六月下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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