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 至 第二〇〇

191**時間: 地點:
    (且說中美借款,由四國銀行團抗議,就中的主動力,乃是日本國。)
    (日本自歐戰發生後,極想趁這機會,擴張勢力,做一個亞洲大霸王,原是個好
    (機會,無怪東人。)
    (每遇中國交涉格外留意,所以中美借款合同甫經訂定,即邀集英、法、俄三國
    (,同來抗問。)
    (中政府亦知他來意,特令交通銀行出面,也向日本興業、朝鮮、台灣三銀行,
    (訂借日金五百萬圓,仍說是准備兑現。)
    (三銀行卻也照允,當即簽定合同,利息七釐五分,三年為限。)
    (英、法、俄何不抗議?外如吉長鐵路案,興亞實業借款案,廈門設立警察案,
    (鄭家屯交涉案,種種發生,鬧得舌敝唇焦,終歸他得我失。)
    (一、吉長鐵路案,是由吉林至長春的鐵路,前清末年,曾與日人訂立借款自築
    (的約章,至是日人獨要求改訂,將該路歸他代辦。)
    (交通部沒法拒絕,只好與他訂約,即以本路財產及收入,擔保借款限期四十年
    (償清,路權已一半讓去了。)
    (二、五年九月間,財政、農商兩部,向日商興亞公司借款五百萬圓,以安徽太
    (平山,湖南水口山兩礦為擔保,約三個月內交款。)
    (嗣經國會反對,原約擔保一層,不生效力,當由財政部另提擔保品,與日商開
    (議。)
    (日商不肯照允,經財政部承認賠償,另給興亞公司洋三十萬圓,方得改約。)
    (無端耗去三十萬元,可謂慷慨。)
    (且仍訂明兩山開礦時,如需借外款,該公司得有優先權。)
    (但此約的喪失,也不算少了。)
    (三、廈門系福建商埠,日人居然設立警察派出所,奪我行政權,疊經福建交涉
    (員,向他交涉,終未撤退。)
    (及外交部照會日使,他卻答稱廈門設警,無非行使領事裁判權,與行政無涉,
    (不得目為違約。)
    (外交部接到復文,以商埠居民,原歸外國領事裁判,無從辯駁,沒奈何延宕了
    (事。)
    (四、至鄭家屯一案,齟齬多日,事緣中日軍警,互生衝突,日商吉本,受傷殞
    (命,日本即自由增兵,要挾多端。)
    (外交部費盡心力,才得商定五類:(一)申斥第二十八師師長;(二)軍官依
    (法處罰)
    (三)出示告諭軍人,禮遇日本僑民;(四)由奉天督軍表示歉忱;(五)給與
    日商恤金五百圓。)
    (五款全體實行,日本始允將鄭家屯派添各兵撤回。)
    (這案自民國五年八月為始,直至六年一月終旬,彼此和平解決,方保無事。)
    (中日交涉各案,稍有頭緒。)
    (那駐京德使辛慈,忽齎交一個通牒,內言德政府准於二月一日以後,採用海上
    (封鎖政策。)
    (所有中立國輪船,不得在劃定禁制區域內,自由航行,否則一切危險,概不負
    (責等語。)
    (外交部得了此牒,忙呈報總統、總理,為這一事,大費周折,又惹起府院衝突
    (的暗潮。)
    (中國宣告中立,已歷三年,彼時袁氏熱心帝制,無暇對外,所以守著旁觀態度
    (。)
    (至黎氏繼任,又為了內政問題,擾攘半年,也不遑顧及外事。)
    (但華工寄居外洋,往往受外人僱用,充當軍役,或在外國商輪辦事,一入戰線
    (,動被德國潛艇,用炮擊沉,華人卻也死得不少。)
    (此次德國復欲封鎖海上,遍布潛艇,依萬國公法上論將起來,德國實不應出此
    (。)
    (美國曾向德國抗議數次,段總理乃亦欲仿行。)
    (黎總統秉性優柔,尚不欲與德構釁,經段總理再三慫慂,乃令外交部酌定復文
    (,向德抗議。)
    (略云:
    (  查貴國從前依潛航艇戰策,敝國人民生命,損)
    (害甚非淺鮮。)
    (茲復更行濫用,欲實行採用新潛艇戰策,危及敝國人民之生命財產,實屬蹂躪
    (國際公法之本義。)
    (若承認此項通牒,其結果將使中立諸國間,及中立諸國與交戰諸國間之正當通
    (商,悉被侵犯,而導專橫無道之主義於國際公法上。)
    (故敝國政府,關)
    (於二月一日宣言之新策,特對貴國政府提及嚴重之抗議。)
    (且為尊重中立國之權利,維持兩國之親善關)
    (系,期望貴國政府,勿實行此新戰策。)
    (若事出望外,此抗議竟歸無效,使敝國不得已而斷絕兩國現存之)
    (外交關係,實屬可悲。)
    (然敝國政府之執此態度,全為增進世界之和平,保持國際公法之權威起見,幸
    ()
    (貴國熟審之!)
    (公文去後,德國竟置諸不理,於是欲罷不能,只好再進一步,與德絕交。)
    (先由國務院中,特設外交委員會,除國務院全體及各部所派中立辦事員均列席
    (外,再邀陸徵祥、夏貽霆、汪大燮、曹汝霖諸人,一同會議。)
    (巧值梁啟超到京,主張絕德,著有意見書,段亦邀他入會,取決行止。)
    (梁善口才,詳陳絕德與不絕德的利害,洋洋灑灑,頗動人聽,各會員多半贊成
    (。)
    (散會後,段總理入告黎總統,黎始終持重,不肯驟允。)
段總理:前次抗議書中,已有抗議無效,斷絕國交的預言,他至今不復,若非決定絕交,
    豈不令他藐視麼?
    (此說甚是。)
黎總統:(黎總統遲疑半晌道)且商諸副總統,何如?
    (未免迂拘。)
段總理:既如此說,當即發電,邀他到京面決為是。
    (黎總統點首無言,段即退出,拍電邀馮,速即北來。)
    (是時與德宣戰諸協約國,聞中國有絕德消息,都來勸誘。)
黎總統:(且云)中國曾加入協約國,將來改正關稅,收回領事裁判權,緩付賠款諸問題
    ,均可磋商。
    (因此段總理意愈堅決。)
    (各政黨復組織外交商榷會,國際協會外交後盾會等,討論大體。)
    (兩院議員,亦設一外交後援會,研究絕德問題。)
    (會馮副總統亦自寧到京與黎、段協商,大略以絕德為是。)
    (黎總統頗有動意,偏總統府中的秘書長饒漢祥,勸黎維持中立,不可絕德。)
    (饒本黎總統心腹,黎很信任,遂不願與德絕交。)
    (三月四日,段總理進見總統,請電令駐協約國公使,向駐在國政府磋商與德絕
    (交後條件。)
黎總統:(黎總統支吾道)這……這事須經國會通過,方好舉行。
段總理:現尚非正式絕交,不過向各國探明意旨,何必定要國會同意呢?
    (黎總統默然不答,惱動了段總理,不別而行,竟馳向天津去了。)
    (小子有詩詠段氏道:
    (  直道何曾不足彰?過剛畢竟露鋒芒。)
    (一麾竟向津門去,盛氣凌人乃爾狂。)
    (段既出京赴津,一面令人齎呈辭職書,害得黎總統又著急起來。)
    (但看官且不要心焦,容小子暫時收憩,待至下回再詳。)
    (意氣二字,是極端壞處,看本回所敘,皆意氣之為厲,鬧得內外不安,府院之
    (衝突未已,而國會之黨爭起,國會之黨爭未休,而府院之衝突又生。)
    (國家公器也,乃挾私求逞,鬧成一團糟,抑何可笑?無論孰是孰非,即此齟齬
    (之迭出,已非治平氣象,況對外怯而對內勇,其狀態更屬可鄙。)
    (家不和必敗,國不和必傾,讀此回,不禁為民國前途危矣!)
    (第八十一回 絕邦交卻回德使 攻督署大鬧蜀城)
    
    
192**時間: 地點:
    (卻說國務總理段祺瑞,主張絕德,黎總統不肯照允,他遂負氣退出,竟往天津
    (,且遣人齎呈辭職書。)
    (黎總統未免驚惶,當即派員挽留。)
    (不意教育總長兼署內務總長范源濂,也居然送入辭職書來。)
    (顯見是段氏嫡派。)
    (黎總統益加憂慮,乃亟延馮副總統入府,商議挽回的法子。)
    (應前回馮氏入京。)
國 璋:(馮國璋)總統若要挽留段總理,除非與德絕交,否則國璋亦想不出甚麼良法。
    (黎總統尚沉吟未決,可巧派遣留段的委員,回府復命,報稱段總理已決計南歸
    (,不願再來任事。)
    (國璋聽了,不禁微笑。)
    (旁觀者清。)
黎總統:(黎總統向國璋道)他不肯再來,奈何?
國 璋:總統若依他計策,管叫他即日來京。
黎總統:(黎總統徐徐道)恐怕未必。
國 璋:國璋願赴津一行,勸他回來,但請總統決意絕德便了。
    (黎總統尚是默然。)
國 璋:依愚見想來,我國盡可與德絕交,非但無害,且有大利。
黎總統:利從何來?
國 璋:德犯眾怒,已成公敵,就是與他聯盟的意大利,亦加入協約國,對德宣戰。古人
    說得好:『寡不敵眾』。看來德國總不能持久的。這可見中國與他絕交,將來決
    不致有害。若從利益上起見,是現在協約各國,已允我修改各種條約,豈非是一
    種大利麼?
黎總統:改約的事情,果真靠得住嗎?
國 璋:且待段總理回京,再去探詢協約各國政府,如果實行承認,始提出照會,與德絕
    交。
黎總統:既這般說,請台駕一行,留回段總理便了。
    (國璋當即退出,即乘專車赴津。)
    (到了晚間,果然兩人同回,相偕至總統府,投刺進見。)
    (黎總統也即出迎,免不得與段總理周旋一番,段亦謙遜數語,當下發電各國,
    (令各使探問明白。)
    (尋得各使復電,略言:「駐在國政府,大致承認,如果我國實行絕德,將來各
    (種條約,可望修改」云云。)
    (於易黎、段兩人,才表同情。)
    (馮國璋即日回寧。)
    (惟當時內外士紳,尚多異議,國會議員,如曹振懋、唐寶鍔、丁世嶧等,有對
    (德抗議的質問書,馬君武等且通電各省,反對絕德,外如張勛、倪嗣衝、王占
    (元諸督軍,統電請政府維持中立。)
    (還有孫文、唐紹儀、康有為、姚文棟、溫宗堯等,也迭電政府國會,不應與德
    (絕交。)
    (他如順直省議會,奉天、上海、天津、山東、廣東等各商會,暨他種商學團體
    (,均電請仍守中立。)
    (段總理絕不為動,一意向前進行,特於三月九日,在迎賓館開宴,延請議員,
    (疏通意見。)
    (議員等多半聰明,樂得見風使帆,隱表同意。)
    (這是三酉兒好處。)
    (到了翌午,參眾兩院各開秘密會,段總理及財政總長陳錦濤,教育總長兼內務
    (總長范源濂,司法總長谷鍾秀,外交部參事伍朝樞等,先至眾議院,報告外交
    (經過情形,並述對德絕交的宗旨,請議員表示贊助。)
    (眾議員經討論後,投票表決,同意票得三百三十一張,不同意票只八十七張,
    (得大多數贊成,表示通過。)
    (段總理復至參議院,登堂報告,仍如前說。)
    (適值夕陽西下,不及投票,乃約於次日表決。)
    (越宿參議院投票,有一百五十票是同意,只三十五票不同意,也算大多數通過
    (。)
    (絕德案已經決定,正擬草定照會,提交德使,湊巧德使辛慈,著人齎送照會至
    (外交部,但見上面寫著,本公使於本日即三月十日。)
    (午後七時,接奉帝國政府訓令,著以下列復文,傳達中華民國政府。)
    (文曰:
    (  中華民國抗議德國新近宣告之封鎖政策,而附以威嚇,帝國政府,曷勝駭
    (異。)
    (蓋其他各國,僅僅提出抗議,中德邦交,素號親睦,且中國於封鎖區域以內,
    (並無航業利益,則德之政策,於中國毫無影響,乃今於抗議之外,獨附威嚇之
    (辭,以增抗議之力量,是尤不能不令人驚詫也。)
    (民國政府之抗議書中,謂:「華人因戰事而喪失生命者,已屬不少」云云,然
    (須知民國政府,絕未嘗以關於此種損失之事實及申訴通知帝國政府,而就帝國
    (政府所得報告,則知華人之喪失生命者,僅受人僱用,於前敵開掘戰壕,及充
    (當其他軍役之輩,蓋若輩已不啻為戰鬥員,因以冒此危險也。)
    (帝國政府嘗一再抗議運送華工赴歐,充當軍役,是德國即在此次戰事中,亦未
    (嘗不示中國以友誼,而帝國政府,即因顧全此友誼故,以此種威嚇為非出自正
    (軌,因望民國政府,改正其見解。)
    (帝國政府,願於中國之航業利益,力加注意。)
    (以此之故,德國今雖不能於敵人宣告封鎖之後,取消其政策,而禁制實行無限
    (制之潛艇戰爭,然已準備磋商民國政府關於保護華人生命財產之特別願望。)
    (帝國政府以如此對待友邦者,蓋謹依其平日見解,以如中國若與德斷絕友誼,
    (則將失卻一真摯之友,而陷於糾結不解之局也。)
    (末後,復附列一行道,本公使既將帝國政府的通牒,傳達貴國政府,倘貴國欲
    (提出保護航業的問題,本公使已由帝國政府授權,得與磋商一切云云。)
    (當由外交部遞呈段總理。)
    (段以德國照會,雖有保護航業的示意,但封鎖戰略,仍然不肯取消,是我國提
    (出抗議,終歸無效,只好與他絕交,不必遲疑。)
    (黎總統此時,已將全權授與段總理,當然不再阻撓。)
    (段乃令外交部繕定照會,請黎總統蓋過了印,並附發德使護照,送他出境。)
    (照會中的內容,大略說是:
    (  關於德國施行潛水艇新計劃一事,本國政府,本注重世界和平,及尊重國
    (際公法之宗旨,曾於二月九日,照達貴公使提出抗議,並經聲明,萬一出於中
    (國願望之外,抗議無效,迫於必不得已,將與貴國斷絕現有之外交關係等語在
    (案。)
    (乃自一月以來,貴國潛艇行動,置中國政府之抗議於不顧,且因而致多喪中國
    (人民之生命。)
    (至三月十日,始准貴公使照復,雖據稱貴政府仍願議商保護中國人民生命財產
    (辦法,惟既聲明礙難取消封鎖戰略,即與本國政府抗議之宗旨不符,本國政府
    (視為抗議無效,深為可惜。)
    (茲不得已,與貴國政府斷絕現有之外交關係,因此備具貴公使並貴館館員暨各
    (眷屬離去中國領土所需之護照一件,照送貴公使,請煩查收為荷。)
    (至貴國駐中國各領事,已由本部令知各交涉員一律發給出境護照矣。)
    (須至照會者。)
    (照會去後,再電令駐德公使顏惠慶,向德政府索取護照,剋日歸國,並由黎總
    (統佈告全國道:此次歐戰發生,我國嚴守中立,不意接本年二月二日德國政府
    (照會,德國新定之封鎖計劃,使中立國商船,從是日起,在限定禁線內行駛,
    (諸多危險等語。)
    (當以德國前此所行攻擊商船之方法,損害我國人民生命財產,已屬不少,今茲
    (潛艇作戰之計劃,危害必更劇烈。)
    (我國因尊崇公法,保護人民生命財產起見,遂向德國提出嚴重抗議,並聲明如
    (德國不撤銷其政策,我國迫不得已,將與德國斷絕現有之外交關係。)
    (在我國深望德國或不至堅持其政策,仍保持向來之睦誼,不幸抗議已逾一月,
    (德國之潛艇攻擊政策,並未撤銷,各國商船,多被擊沉,我國人民因此致死者
    (,已有數起,昨十一日據德國正式答復,礙難取銷其封鎖戰略,實出我國願望
    (之外。)
    (茲為尊崇公法保護人民財產計,自今日始,與德國斷絕現有之外交關系,特此
    (佈告。)
    (同日復下一通令道:
    (  現在我國已與德國斷絕現有之外交關係,所有保護德國僑民及其他應辦事
    (宜,著各該管官署查照現行國際公法慣例,迅籌辦法,頒佈施行。)
    (此令。)
    (為這一令,國務院中遂組織國際政務評議會,研究外交關係事項。)
    (正會長就是國務總理段祺瑞,副會長乃是外交總長伍廷芳,並函聘王士珍、陸
    (徵祥、熊希齡、孫寶琦、汪兆銘、汪大燮、曹汝霖、周善培、魏宸組、陸宗輿
    (、張嘉森、夏貽霆、劉崇杰、丁士源、伍朝樞、張國淦等,為會中評議員。)
    (所應研究事件,共分七則:(一)處置國內德僑;(二)對於協約國應提條件
    (;(三)華工招募;(四)物料供給;(五)關稅改正;(六)巴黎經濟同盟
    (條文;(七)議和大會中各問題。)
    (各會員方共同討論,逐條彩行。)
    (德使辛慈,已卸旗回國,各埠領事,亦相繼出境,於是天津、漢口德租界,即
    (令地方官收回。)
    (還有津浦北段鐵路管理權,及在上海、廈門、廣州等處德國商船,均先後歸華
    (官收管;就是供職路礦的德國工程師,亦一體解職。)
    (惟普通僑民,暫許仍舊僑居。)
    (德華銀行,暫聽照常營業。)
    (獨上海法租界中,有一德人所辦的同濟醫工大學,教育部擬收回自辦。)
    (哪知法人先行逞強,由法租界工部局,勒令解散,把德人驅遣出境。)
    (看官可知租界的規例嗎?租借權雖歸外人,土地權仍屬我國,所有德校處置,
    (應由我國辦理。)
    (經外交部援據法例,向法使抗議,法使不肯照允,只論強弱,不問公法。)
    (乃由教育部派員到滬,與該校董事協商善後辦法,當將該校遷入吳淞中國公學
    (舊址,由部另任校長,仍留德人為教員,照常開學。)
    (既已絕交,還要留住教員,也可不必。)
    (既而財政部復發出通告,停付欠德各款,將應解款項,暫存中國銀行,俟歐戰
    (了結,再行定奪。)
    (偏英法各國,復出來反對,主張此款應存外國銀行,又惹起一番交涉。)
    (而且駐京的荷蘭公使,來一照會,自言受德使委托,所有在華利益,暫由本使
    (代管。)
    (且中德雖已絕交,尚未宣戰,不能適用待遇敵人的法例,遽將德國所有利益沒
    (收。)
    (那時段總理迭遭刺激,轉滋懊惱,索性提出宣戰問題,欲加入英法各國協約團
    (,實行抗德,一來可滿足協約國的希望,二來可免荷蘭公使的牽掣,倒也是個
    (貫徹始終的主張。)
    (惟黎總統以與德絕交,已屬太甚,再擬宣戰,更覺不情,因此決計緩進,不從
    (段請。)
    (自是府院的意見,復致相左,免不得又生衝突,激成嫌隙。)
    (這是黎菩薩過柔之誤。)
    (正在雙方齟齬的時候,忽來了四川警電,報稱川、滇兩軍,尋釁鏖鬥的事情,
    (當由黎總統下令,著四川督軍羅佩金,及川軍第二師師長劉存厚,一律來京。
    ()
    (看官!你道川亂何故發生?原來囉佩金署督四川,威望不及蔡鍔,且所部滇軍
    (,駐紮川境,嘗與川軍有嫌。)
    (政府因川事平靖,電飭羅佩金裁撤各軍。)
    (羅即擬將川、滇兵隊,酌量裁遣。)
    (師長劉存厚、周道剛、鍾體道、陳澤霈、熊克武等,暗地不服,意欲乘此逐羅
    (,免不得反客為主。)
    (劉更跋扈異常,居然率領所部,逕入成都,只說羅督軍意分厚薄,遣派不均,
    (來與羅督評理。)
    (羅佩金亦不甘坐讓,飭阻劉軍入城。)
    (劉軍哪肯從命,一哄進去,竟向督軍署撲來。)
    (說時遲,那時快,督軍署內,竟發出大炮,轟擊劉軍。)
    (劉軍開槍還擊,遂鬧成一片兵禍,把省城作為戰場。)
    (可憐成都居民,茫無頭緒,驟聞各種槍炮聲,已嚇得魂飛天外,突然間一彈飛
    (來,將牆壁間擊成窟窿,又突然間飛入數彈,碰著人體,頓時血肉模糊,昏暈
    (倒地。)
    (既而東坍西倒,南毀北焚,爆裂聲、傾塌聲,與男女哀號聲,並作一片,何罪
    (至此!那兩邊的丘八老爺,還是興高彩烈,拚命相爭。)
    (百姓都死,丘八老爺恐也難獨生。)
    (嗣經商民舉出代表,籲請休戰,方才停了一兩天。)
    (羅劉各電致中央,爭辯曲直。)
    (黎總統尚欲籠絡兩人,特任羅佩金為超威將軍,劉存厚為崇威將軍,叫他即日
    (來京,另命省長戴戡暫行兼代四川督軍,劉雲峰為暫編陸軍第二師長,更派王
    (人文為四川查辦使,張習為查辦副使,赴川查辦。)
    (一面下令申告道:
    (  四川自軍興以來,兵隊增多,餉需支絀。)
    (上年疊經電商暫署督軍羅佩金,酌定裁遣各軍辦法去後,本年三月,據川軍師
    (長劉存厚、周道剛、鍾體道、陳澤霈、熊克武等電稱,羅署督編遣軍隊,支配
    (餉械,主客各軍,顯分厚薄等情。)
    (續據羅署督電稱,劉存厚、陳澤霈收束軍隊,有意遲延。)
    (正擬派員查辦間,即據羅署督電稱劉存厚圍攻督署,劉存厚則謂羅署督開炮攻
    (擊所部。)
    (並據各方電告,省城連日槍炮猛烈,人民生命財產,損傷甚巨,著派王人文、
    (張習馳往徹查。)
    (川民疊經兵禍,瘡痍未復,又遭此次重變,本大總統實痛於心,該查辦使務須
    (秉公據實查復,勿得稍存偏徇。)
    (在未經查復以前,責成戴兼督嚴飾在省川、滇各軍官長,約束所部,勿論如何
    (,不准再滋事端。)
    (其省外各軍,各有維持地方之責,不准擅離防守,倘敢故違,軍律具在,政府
    (無所偏倚,即決無所姑息。)
    (所有此次被難商民,並著該省長迅即查明,妥為撫輯,勿任失所!此令。)
    (王人文、張習兩人,奉命登途,尚未到川,羅佩金已遵令交卸,將印信交與戴
    (戡。)
    (可見羅直劉曲。)
    (戴戡即日就職,函商劉存厚,請他退兵出城。)
    (劉存厚仍然不睬,還是擁兵圖逞,蟠踞城中,戴乃不得已電達政府,據實報告
    (。)
    (小子有詩歎道:
    (  盡說軍人貴服從,如何同境不相容?)
    (武夫跋扈從茲始,肇禍原來是濫封。)
    (政府接得戴電,應該如何辦理,且至下回說明。)
    (與德絕交一事,自日後觀之,似為段祺瑞之先見。)
    (然我國亦未嘗得沾大利,徒令府院衝突,釀成他日之各種戰釁,是豈不可以已
    (乎?段失之太剛,黎又失之太柔,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吾不能不為黎氏咎焉
    (。)
    (若夫川省之兵禍,曲在劉而不在羅,黎乃欲調停了事,至欲籠以虛名,無分彼
    (此。)
    (試思劉之目的何在?乃欲以將軍二字,斂彼野心得乎?況無罪者加賞,有罪者
    (亦賞,是徒褻名器,益啟武夫玩視之漸。)
    (尾大不掉,適滋國憂,雖曰觀過知仁,而總統失權之弊,蓋自此始矣。)
    (第八十二回 托公民搗亂眾議院 請改制嘩聚督軍團)
    
    
193**時間: 地點:
    (卻說黎政府接到川電,才知劉存厚擁兵自逞,不服命令,只好變軟為剛,將他
    (免職示懲,隨即下令云:
    (  前因川、滇兩軍在成都省城衝突,疊由院部電飭雙方停止爭鬥,茲據戴兼
    (督電稱,劉存厚於中央停止爭鬥之命,置若罔聞,仍攻督署等語。)
    (崇威將軍劉存厚,著即免職,聽候查辦。)
    (所有在省川、滇各軍,責成該兼督嚴飭各該管官長,即日開拔出城,分別駐紮
    (,恪遵前令,不得再滋事端。)
    (倘仍延抗,軍法具在,定惟該管官長等是問。)
    (此令。)
    (此令下後,才聞劉存厚有退兵消息。)
    (王、張兩查辦使,得安抵川境,實行調查,報告川民被難情形,由黎總統撥款
    (賑濟,且不必細表。)
    (惟外部兵禍,似覺少紓,內部糾葛,又聞迭起。)
    (財政總長陳錦濤,入陳總統,訐發次長殷汝驪,因煉銅廠事,有代人請托情弊
    (。)
    (黎總統方擬核辦,忽由煉銅廠商人柴瑞周等,具稟國務院,聲言陳總長令渠借
    (垫股款,並勒寫字據等情。)
    (當派夏壽康、張志潭查辦。)
    (復稱事涉嫌疑,不無可議,因將陳錦濤、殷汝驪一並免職,交法庭依法審辦。
    ()
    (殷汝驪已逃匿無蹤,只陳錦濤到案候質,留置看守所。)
    (接連又是交通總長被控案,交通部直轄津浦鐵路管理局,曾向華美公司,購辦
    (機車,局長王家儉,總務處長童益臨,納賄舞弊,哄動京中,經交通部查明,
    (將他撤差。)
    (總長許世英,自請失察處分,情願免職。)
    (黎總統尚欲挽留,嗣經國務院派員查復,該局確有弊混等情,且與許總長亦涉
    (嫌疑,因呈報黎總統。)
    (黎乃准許辭職,先將局長王家儉,及前副局長盛文頤,並交法庭審理。)
    (總檢察廳且傳訊許世英,亦將他羈住看守所。)
    (陳許同時被押,可謂無獨有偶。)
    (司法總長張耀曾,動了兔死狐悲的觀念,竟劾檢察長楊蔭杭,及檢察官張汝霖
    (,未得完全證據,遽傳訊許世英等,實屬違背職務,污損官紳,於是許世英遂
    (得釋放,連陳錦濤也保釋出來。)
    (究竟官官相護。)
    (惟財政交通兩席,暫由財政次長李思浩,及交通次長權量代理。)
    (嗣復提出李經羲,擬任為財政總長,經國會投票通過,老大的雲南故督,又儼
    (然出台來了。)
    (為後文伏筆。)
    (國務總理段祺瑞,把閣務視若輕閒,惟一心一意的對付外交,定要與德宣戰。
    ()
    (當下電召各省督軍,及各特別區域都統,赴京會議,解決宣戰問題。)
    (山西督軍閻錫山、河南督軍趙倜、山東督軍張懷芝、江西督軍李純、湖北督軍
    (王占元、福建督軍李厚基、吉林督軍孟恩遠、直隸督軍曹錕、安徽省長倪嗣衝
    (、察哈爾都統田中玉、綏遠都統蔣雁行、晉北鎮守使孔庚等,奉召親行,陸續
    (晉京。)
    (此外各省,亦均派代表到會。)
    (四月二十五日,特開軍事會議,由段總理主席,極言對德問題,非戰不可。)
    (各督軍都統等,統是雄赳赳的武夫,素奉段為領袖,段要絕德,大家均已贊成
    (,段要戰德,何人再來反對?孟恩遠首先起座,呼出「贊成」二字,隨後便大
    (家附和,贊成贊成的聲音,震動全院。)
    (推孟出頭,為廢國會張本。)
    (段祺瑞自然欣慰,俟散會後,即去報知黎總統。)
    (黎很是不樂,但又不便當面駁斥,只好淡淡的)
淡淡的:宣戰不宣戰,總須由國會議決,若但憑軍人主張,何必虛設此國會呢?
段祺瑞:提交國會,是應當的手續,總統宜即日咨行。
    (黎總統呆了半晌,才道)
方 才:請總理代擬咨文便了。
    (滿腹牢騷。)
    (段也不復再言,竟退出總統府,直至國務院,囑秘書擬定咨文,齎送府中蓋印
    (。)
    (黎總統約略一瞧,文中有「本大總統為促進和平,維持公法,保護人民生命財
    (產起見,認為與德國政府,有宣戰必要」等語,不禁自笑道)
不 禁:什麼叫作必要?我國的內哄,尚是未平,難道還想與外人構釁麼?
    (話原不錯,但受人脅制奈何?說至此,憤憤的檢取印信,向紙上蓋訖,擲付來
    (人。)
    (那來人接手後,便齎送眾議院去了。)
    (眾議院接到咨文,免不得議論紛紛,有一大半是不主戰的。)
    (次日由議員秘密討論,無非是主戰的少,不主戰的多,結果是由議長宣言,俟
    (兩日後,開全院委員會,審查這種宣戰案情。)
    (哪知這風聲傳將出去,頓有許多請願書,似雪花柳絮一般,飄飄的飛入院中,
    (有的是署著陸海軍人請願書,有的是署著五族公民請願團,有的是署著政學商
    (界請願團,還有北京學界請願團、軍界請願團、商界請願團、市民請願團,迷
    (離惝怳,閱不勝閱,當由院中役夫,收拾攏來,一古腦兒擲入敗字簏中。)
    (請願團化作紙團兒,中國各種團體,也應如此處置。)
    (到了五月十日,眾議院開會審查,甫經召集,門外忽嘯聚數千人,各持一小旗
    (幟,寫著各種請願團字樣,每團有數十代表,手持傳單,一擁入院,見了議員
    (,便將傳單分給。)
    (議員見他們無理取鬧,不願接收;或接單稍遲,他們即伸出如梃的手臂,似缽
    (的拳頭,向議員面前,猛擊過來。)
    (議員急忙躲閃,身上已被捶數下。)
    (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試看上文集議憲法時,同是議員,尚且彼此互毆,何
    (怪他人乘間侮弄。)
    (霎時間院中秩序,被他們搗亂。)
    (還是議長湯化龍,有些膽量,索性向前語眾道)
方 才:諸位都是愛國的志士,既已有志請願,應該公同研究,如何動起蠻來?況我等為
    了宣戰一案,方在審查,並未倡議反對,奈何便得罪列位呢!
方 才:(言未已,只聽一片嘩聲道)但將宣戰案通過,我等自然罷休。
不 禁:(湯化龍又朗聲道)諸君是來請願,並不是來決鬥,就使今日是決鬥問題,也應
    守著秩序,舉出代表,何必勞動許多人員。
    (這數語理直氣壯,說得大眾無可辯駁,乃當場選出六人,作為全體代表,進見
    (議長。)
    (湯化龍接入後,六人各呈名片,一是趙鵬圖,一是吳光憲,一是劉堅,一是白
    (亮,一是張堯卿,一是劉世鈞。)
    (化龍一一瞧畢,便問)
便 大:諸君有何見教?
不 禁:(趙鵬圖應聲道)聞貴院今日開會,是解決宣戰問題,目下與德宣戰,乃是萬不
    得已的情形,要戰便戰,何待審查?今日如通過宣戰案,是貴院俯順輿情,我輩
    無不悅服,否則恐多不便。
不 禁:(白亮、吳光憲復接入道)如不通過此案,應請議長聲明,不許議員出院。
    (這種要挾,還是袁世凱一人教之。)
不 禁:(湯化龍不覺微哂道)我卻沒有這般權力,惟列位既已到此,請入旁聽席,少安
    毋躁,靜待我等解決。
    (六人方才無言,退至旁聽席坐下。)
    (化龍即命將全院委員會,改作大會,自己退入後室,憑著電話,傳入國務院,
    (請國務總理、內務總長、司法總長,速即蒞院彈壓,國務院中復詞照允。)
    (好容易挨過兩小時,才見兼署內務總長范源濂,乘輿到來,又閱兩小時,國務
    (總理段祺瑞,始偕巡警總監吳炳湘,率領警察百名,荷槍至院。)
    (是何濡滯也?是時天已薄暮,夜色淒其,門首各種請願團,尚是喧擾不休,聲
    (聲口口的譏罵議員。)
    (段祺瑞看不過去,當令吳炳湘婉言曉諭,仍然無效,乃借院中電話,招集馬隊
    (,仗了馬上威風,將各請願團陸續趕散。)
    (趙鵬圖等六代表,也坐不安穩,溜了出去。)
    (待院內安靜如初,差不多將二三更天了。)
    (議員有數人受傷,先行返寓,還有日本新聞記者,亦被誤毆致傷,由警察總監
    (吳炳湘,派警送回。)
    (段總理,范總長,也相繼歸去,議長議員等一並散歸,翌日奉黎總統令云:
    (  據內務部呈稱:「本月十日,眾議院開全院委員會,有多數請願團,麇集
    (院門,發布印刷品,致有議員被毆情事。)
    (當即嚴令警察廳馳往解散,並將滋事之人查究」等語。)
    (著司法部交該管法庭從速檢察,依法究辦,並責成內務部隨時飭警,妥為保護
    (,毋得稍涉疏懈!此令。)
    (司法總長張耀曾,接到此令,眼見得辦理為難,竟上呈辭職。)
    (又有外交總長伍廷芳,及農商總長谷鍾秀、海軍總長程璧光,均提出辭職書,
    (陸續送呈總統府中。)
    (看官聽著!這幾位總長,乃是國民黨中要人,與段總理感情,本不甚融洽,當
    (時得入閣任事,亦由段氏自欲羅才,特地化除畛域,採用幾個異派的人物。)
    (但黎總統亦曾加入國民黨,黨同道合,自然沆瀣相投;就是眾議院的議員,一
    (半入國民黨籍,他的黨旨,不願與德宣戰,所以反對段氏,隱表同情。)
    (此次各種請願團,脅迫議院,明明由主戰派指使,無拳無勇的司法部,如何辦
    (理?且因黨見未合,不能不辭職求去。)
    (伍、谷、程三總長,無非因同黨關係,致有連帶辭職的舉動,偏黎總統並不批
    (答,鎮日裡延宕過去。)
    (那提出辭職的總長,也不到國務院,樂得自由數天。)
    (統是心心相印。)
    (只有這位段總理,自信甚深,硬要達到宣戰目的,今朝催眾議院開會,明朝催
    (眾議院議決。)
    (眾議院寂然不動,挨過了七八天,始由議員褚輔成倡議,略謂)
略 謂:國務員已多數辭職,此案且從緩議,俟內閣全體改組,再行討論未遲。
    (當經多數表決,咨復國務院。)
    (看官!你想段總理望眼將穿,恨不得即日宣戰,偏經國會牽掣,不能由他作主
    (,他如何不忿?如何不惱?當下與督軍團密商,設法泄恨。)
    (三個縫皮匠,比個諸葛亮,況有二十餘人,會議此事,應該想出一個絕妙的法
    (兒,他不從宣戰上著想,偏從憲法上索瘢,因即擬定一篇改制憲法的呈文,由
    (吉林督軍孟恩遠領銜,齎交總統府,其文云:
    (  竊維國家賴法律以生存,法律以憲法為根本,故憲法良否,實即國家存亡
    (之樞。)
    (恩遠等到京以來,轉瞬月餘,目睹政象之危,匪言可喻,然猶無難變計圖善。
    ()
    (惟日前憲法會議二讀會通過之憲法數條,內有眾議院有不信任國務員之決議時
    (,大總統可免國務員之職或解散眾議院,惟解散時須得參議院之同意;又大總
    (統任免國務總理,不必經國務員之副署;又兩院議決案與法律有同等效力等語
    (,實屬震悚異常。)
    (查責任內閣之制,內閣對於國會負責,若政策不得國會同意,或國會提案彈劾
    (,則或令內閣去職,或解散國會,訴之國民,本為相對之權責,乃得持平之維
    (繫。)
    (今竟限於有不信任之決議時,始可解散。)
    (夫政策不同意,尚有政策可憑,提案彈劾,尚須罪狀可指,所謂不信任雲者,
    (本屬空渺無當,在憲政各國,雖有其例,究無明文。)
    (內閣相對之權,應為無限制之解散,今更限以參議院之同意,我國參眾兩院,
    (性質本無區別,迴護自在意中,欲以參議院之同意,解散眾議院,寧有能行之
    (一日?是既陷內閣於時時顛危之地,更侵國民裁制之權,憲政精神,澌滅已盡
    (。)
    (且內閣對於國會負責,故所有國家法令,雖以大總統名義頒行,而無一不由閣
    (員副署,所以舉責任之實際者在此,所以堅閣員之保障者亦在此。)
    (任免總理,為國家何等大政,乃雲不必經國務員副署,是任命總理時,雖先有
    (兩院之同意為限制,而罷免時則毫無牽礙,一惟大總統個人意旨,便可去總理
    (如逐廝役。)
    (試問為總理者,何以盡其忠國之謀,為民宣力乎?且以兩院鄭重之同意,不惜
    (犧牲於命令之下,將處法律於何等,又將自處於何等乎?至議決案與法律有同
    (等效力一層,議會專制口脗,尤屬顯彰悖逆,肆無忌憚。)
    (夫議員議事之權,本法律所賦予,果令議決之案,與法律有同等效力,則議員
    (之於法律,無不可起滅自由,與「朕開口即為法律」之口吻,更何以異?)
    (國家所有行政司法之權,將同歸消滅,而一切官吏之去留,又不容不仰議員之
    (鼻息,如此而欲求國家治理,能乎不能?況憲法會議近日開會情形,尤屬鬼蜮
    (,每一條文出,既恒阻止討論,群以即付表決相嘩請,又每不循四分之三表決
    (定例,而輒以反證表決為能事。)
    (以神聖之會議,與兒戲相終始,將來宣佈後謂能有效,直欺天耳。)
    (此等憲法,破壞責任內閣精神,掃地無餘,勢非舉內外行政各官吏,盡數變為
    (議員僕隸,事事聽彼操縱,以暢遂其暴民專制之私欲不止。)
    (我國本以專制弊政,秕害百端,故人民將士,不惜擲頭顱,捐血肉,慘澹經營
    (,以構成此共和局面。)
    (而彼等乃舞文弄墨,顯攫專制之權,歸其掌握,更復何有國家?以上所舉,猶
    (不過其犖犖大者。)
    (其他鉗束行政,播弄私權,紕繆尚多,不勝枚舉。)
    (如認此憲法為有效,則國家直已淪胥於少數暴民之手。)
    (如憲法布而群不認為有效,則禍變相尋,何堪逆計?恩遠等觸目驚心,實不忍
    (坐視艱辛締造之局,任令少數之人,倚法為奸,重召巨禍,欲作未雨之綢繆,
    (應權利害之輕重,以常事與國會較,固國會重,以國會與國家較,則國家重。
    ()
    (今日之國會,既不為國家計,是已自絕於人民,代表資格,當然不能存在。)
    (猶憶天壇草案初成,舉國惶駭時,我大總統在鄂督任內,挈銜通電,力辟其非
    (,至理名言,今猶頌聲盈耳。)
    (議憲各員,具有天良,當能記憶,何竟變本加厲,一至於此。)
    (惟有仰懇大總統權宜輕重,毅然獨斷,如其不能改正,即將參眾兩院,即日解
    (散,另行組織。)
    (俾議憲之局,得以早日改圖,庶幾共和政體,永得保障,奕世人民,重拜厚賜
    (。)
    (恩遠等忝膺疆寄,與國家休戚相關,興亡之責,寧忍自後於匹夫?垂涕之言,
    (伏祈鑒察!無任激切屏營之至!)
    (呈文上的署名,除領銜的孟恩遠外,就是王占元、張懷芝、李厚基、趙倜、倪
    (嗣衝、李純、閻錫山及田中玉、蔣雁行等。)
    (又有浙江代表趙禪,奉天代表楊宇霆,黑龍江代表張宣、張發宸,陝西代表瞿
    (壽禔,甘肅代表吳中英,熱河代表馮夢雲,湖南代表張翼鵬,新疆代表錢桐,
    (江蘇代表師景雲,貴州代表王文華,雲南代表葉荃,共得二十二人。)
    (一面遞呈國務總理,及通電各省,這一場有分教:
    (  蒼狗白雲多變幻,紅羊浩劫又侵尋。)
    (欲知黎總統曾否照准,且待下回分解。)
    (有袁世凱之脅迫議會,勾結軍閥,而段祺瑞乃欲踵而效之,彼請願團之搗亂議
    (會,果誰使之乎?督軍團之糾劾議會,果誰使之乎?夫議會之一切舉動,固不
    (足盡滿人意,然武夫專制之為禍,較甚於議會之專制。)
    (兵猶火也,不戢將自焚也,袁氏且毒人自毒,段智不袁若,乃亦起而效尤,寧
    (非大誤,國家多難,杌隉不安,顧尚堪一誤再誤耶?吾觀段氏之所為,吾尤不
    (能無憾於袁氏矣。)
    (第八十三回 應電召辮帥作調人 撤國會軍官甘副署)
    
    
194**時間: 地點:
    (卻說督軍團遞入呈文,待了兩日,未見批答下來,料知黎總統不肯照允,遂向
    (總理處告辭,陸續出京。)
    (行到天津,復在督軍曹錕署內,開了一次秘密會議。)
    (適徐州張勛,亦有密電到津,邀各軍長等同赴徐州,各軍長又復南下,與張辮
    (帥晤談竟夕,彼此訂定密約,方才散歸,靜聽中央消息。)
    (葫蘆裡賣什麼藥。)
    (才隔兩天,即聞黎總統下令,免國務總理兼陸軍總長段祺瑞職,著外交總長伍
    (廷芳,暫行代理國務總理,陸軍次長張士鈺,代理陸軍部務。)
    (一個霹靂,響徹中原,各軍長正防這一著,準備與中央翻臉,方擬傳電質問,
    (忽由總統府發出通電,略云:
    (  段總理任事以來,勞苦功高,深資倚畀,前因辦事困難,歷請辭職,疊經
    (慰留,原冀宏濟艱難,同支危局。)
    (乃日來閣員相繼引退,政治莫由進行,該總理獨力支持,賢勞可念。)
    (當國步阽危之日,未便令久任其難,本大總統特依約法第三十四條免去該總理
    (本職,由外交總長暫行代署,俾息仔肩,徐圖大用,一面敦勸東海出山,共膺
    (重寄。)
    (其陸軍總長一職,擬令王聘卿繼任。)
    (執事等公忠體國,偉略匡時,仍冀內外一心,共圖國是,本大總統有厚望焉!
    ()
    (這道電文,頒發出來,各軍長統皆愕然。)
    (看到電文的署名,除黎總統外,就是代理國務總理伍廷芳副署,大眾更覺驚嘩
    (。)
    
    
195**時間: 地點:
    (未幾即接到段祺瑞通電,略言:「卸職出京,暫寓天津,惟調換總理命令,未
    (經祺瑞副署,將來地方及國家,因此生何影響,祺瑞概不負責」云云。)
    (看官閱此,應知他言中寓意,明明是教外省督軍,質問中央,詰他違法。)
    (於是長江巡閱使張勛,首先拍電,謂)
略 謂:此令由伍廷芳副署,不合法律。
    (此外各省軍長,亦如張勛所言,陸續電詰。)
    (張非段派,乃首駁黎氏,無非欲收漁人之利。)
    (就是國會議員,亦不得不提出質問。)
    (聊復爾爾。)
    (當經伍廷芳依據約法,兼引民國以來任免總理的先例,通電解釋,並向議會答
    (復。)
    (議會中原是虛與委蛇,不再窮詰,惟各軍長怎肯罷休,自然堅持到底,還要齟
    (齬,申請黎總統收回成命。)
    (黎總統如何肯從,但將各軍長電文置諸高閣,特派王士珍為京津一帶臨時警備
    (總司令,江朝宗、陳光遠為副司令,戒備非常。)
    (正在內外爭持的時候,突接寧夏護軍使馬福祥來電,報稱:「擒獲偽皇帝吳生
    (彥,即日正法」等語。)
    (原來吳生彥為甘肅匪首,也豔羨皇帝二字的美稱,因即糾眾千餘,騷擾甘蒙邊
    (境,詐稱為清室後裔達兒六吉,自號統緒皇帝,把光緒宣統二年號,湊合成名
    (,可發一噱。)
    (封黨徒盧占魁為大元帥,興兵恢復。)
    (幸由馬福祥所部軍隊,聞風剿捕,斬獲百人,賊眾究係烏合,紛紛駭散。)
    (偽皇帝與偽大元帥,一籌莫展,只有亂竄一法,結果是無處奔避,被官軍四面
    (兜拿,擒至護軍使轅門,訊明情實,賞給幾個衛生丸,送他歸陰。)
    (袁氏想做皇帝,尚難成事,何況吳生彥。)
    (但亦袁氏引帶出來,故特敘及。)
    (黎總統接得捷電,自然放心。)
    (惟伍廷芳係由黎氏任命,作為臨時總理,未經國會通過同意,自未得繼續下去
    (;再加各軍長交相詰難,廷芳也覺不安,屢向黎總統處告辭。)
    (黎總統焦思苦慮,想出一個老成重望的人物,請令上台。)
    (欲知他姓甚名誰,就是新命財政總長李經羲。)
    (經羲系清傅相李鴻章從子,年已老朽,不堪大用。)
    (黎獨追溯從前,謂祺瑞父嘗從故軍門周盛傳麾下,周本淮軍將領,隸屬李氏,
    (李氏為北洋系軍閥舊家,借他餘威,或可彈壓北洋軍人,免他滋擾。)
    (婚媾尚且反噬,遑論舊誼?適值李經羲奉命至津,正好畀他重任,維持危局。
    ()
    (當下轉咨國會,擬任李經羲為國務總理,請求同意。)
    (國會議員與黎氏通同一氣,自然不致兩歧,不過手續上總須投票,方可表決。
    ()
    (等到開匭檢票,自得多數同意,復告政府。)
    (黎總統便即下令,特任李經羲為國務總理,一面派員赴津,迎李入京。)
    (李經羲未肯遽允,復書辭謝,再經黎總統手書敦勉,經羲仍然模糊作答,不即
    (啟行。)
    (惹得黎總統望眼將穿,非常焦灼。)
    (不意督軍團的手段,煞是厲害,一聲爆裂,首發淮上,安徽省長倪嗣衝,居然
    (通電各省,宣告獨立。)
    (略言:「群小怙權,擾亂政局,國會議員,乘機構煽,政府幾乎一空。)
    (憲法又系議院專制,自本日始,與中央脫離關係」云云。)
    (這電為民國六年五月二十九日拍發,越日,即扣留津浦鐵路火車,運兵赴津,
    (頗有晉陽興甲的氣象。)
    (嗣是奉天督軍兼省長張作霖,陝西督軍陳樹藩,河南督軍趙倜、省長田文烈,
    (浙江督軍楊善德、省長齊耀珊,山東督軍兼署省長張懷芝,黑龍江督軍兼署省
    (長畢桂芳、幫辦軍務許蘭洲,直隸督軍曹錕、省長朱家寶,福建督軍李厚基,
    (山西督軍閻錫山,第二十師師長范國璋,綏遠旅長王丕煥,第七師師長張敬堯
    (,第八師師長李長泰等,依次嘩噪,與那倪嗣衝異口同聲,倡言獨立。)
    (那時苦口婆心的黎菩薩,真弄到魔障重重,沒法擺佈了。)
    (代理國務總理伍廷芳等,又統是無拳無勇,不能救急,沒奈何再使秘書勞神,
    (撰了數千百言,電發出去,勸告督軍團,並派員分往宣慰。)
    (看官!你想這班督軍團,手擁強兵,氣燄極盛,豈是區區筆舌,所得挽回?當
    (下獨立各省,均派幹員至天津,設立各省軍務總參謀處,即用雷震春為總參謀
    (,將設臨時政府、臨時議會,風聲日緊一日,黎總統寢食不安,孤危得很。)
    (適安徽督軍張勛,遞入呈文,歷陳時局危險,勸黎總統勿再固執,危及國家,
    (言下並有自出斡旋的意思。)
    (黎總統還道他是個好人,巴不得他出來調停,急來抱佛腳,哪知他是個牛魔王
    (。)
    (再電問李經羲,經羲亦主張召勛,因決計下令道)
    (據安徽督軍張勛來電,歷陳時局,情詞懇摯,本大總統德薄能鮮,誠信未孚,
    (致為國家禦侮之官,竟有藩鎮聯兵之禍,事與心左,慨歉交深。)
    (安徽督軍張勛功高望重,公誠愛國,盼即迅速來京,共商國是,必能匡濟時艱
    (,挽回大局,跂予望之!此令。)
    (張勛接到此令,喜如所望,即復電到京,剋日啟程。)
    (別有肺腸,明眼人當能窺測。)
    (眾議院議長湯化龍,蒿目時艱,料知前途必有大變,不如見機遠禍,乃向院中
    (陳請辭職。)
    (各議員表決許可,因即改選,另舉吳景濂為議長。)
    (副議長陳國祥亦情願去職,偏不得大眾允許,只好仍然留任。)
    (此外如參眾兩院議員,有心趨避,聯翩告辭,樂得離開煩惱場,回去享福。)
    (最驚人耳目的事情,乃是副總統馮國璋,亦電達參眾兩院,請辭中華民國副總
    (統一職,並派員將原受證書,具文送繳兩院,且通電中央及各省,聲明時局險
    (巇,無術救濟,不能靦顏屍位等情。)
    (黎總統越覺焦急,慌忙復電慰留,一面敦促安徽督軍張勛,及國務總理李經羲
    (入都,挽救危局。)
    (江西督軍李純,卻是有些熱誠,意欲出為調停,特由贑省入京,窺探兩造意見
    (,竭力周旋。)
    (偏黎總統的心目中,專望那辮子大帥,天津的各省總參謀處,又是倚勢作威,
    (不容進言,李督軍徒討了一回沒趣,只好掃興自歸。)
    (那辮帥張勛,於六月七日起行,隨身帶著精兵五千,乘車就道,越宿即至天津
    (,與李經羲晤商。)
    (彼此密談多時,定了密計,遂先派兵入京,作為先聲,又電陳調停條件,第一
    (項宜解散國會,第二項是撤銷京津警備。)
    (意欲何為?黎總統接電後,明知這兩項是都不可行,但事在燃眉,不得不依他
    (一條,把王士珍、江朝宗、陳光遠的警備總副司令,先行撤銷,然後再復電張
    (勛,商榷解散國會一事,似乎有不便依議的情形。)
    (偏張勛堅執己見,謂)
張 勛:國會若不解散,斷無調停餘地,自己亦未便晉京,擬即回任去了。
    (黎總統接到此電,又大吃了一驚。)
    (可巧駐京美公使,復來了一角公文,由伍廷芳親自齎入。)
    (黎總統急忙啟閱,但見上面寫著:
    (  美國政府聞中國內訌,極為憂慮,篤望即復歸於和好,政治統一。)
    (中國對德宣戰,抑或仍守與德絕交之現狀,乃次要之事件。)
    (在中國最為必要者,乃維持繼續其政治之實驗,沿已得進步之途逕,進求國家
    (之發展。)
    (美國所以關心於中國政體及行政人物者,僅以中美友誼之關係,美國不得不助
    (中國。)
    (但美國尤深切關心者,在中國之維持中央統一與單獨負責之政府。)
    (是以美國今表示極誠懇之希望,願中國為自己利益及世界利益計,立息黨爭。
    ()
    (並願所有黨派與一切人民,共謀統一政府之再建,共保中國在世界各國中所應
    (有之地位。)
    (但若內訌不息,而欲占其以應得之地位,則必不可能也。)
    (黎總統覽到此處,見下文只有寥寥數字,料不過是起結套話,因此不暇細瞧,
    (便將來文置諸案上,顧語伍廷芳道)
黎總統:這原是友邦的好意,但目前危狀,幾乎朝不保暮,公可別有良策否?
    (廷芳躊躇多時,竟想不出什麼法子,只得當面敷衍道)
只 得:總統高見,究應如何辦法?
黎總統:張勛所要求的二大條件,京津警備,已經撤銷,只解散國會,事關重大,未便照
    行,偏他定要照辦,如何是好?
廷 芳:民國《約法》,並無解散國會的條件,此事如何行得?就是前日段總理免職,廷
    芳面奉鈞命,勉強副署,那還有《約法》可援,已遭各軍長反對,痛責廷芳,倘
    或解散國會,是要被全國唾罵了。
黎總統:這便怎麼處?
廷 芳:且再派一干員,赴津與張勛婉商,寧可改行別種條件罷。
    (黎總統點首無言,廷芳便即退出。)
    (當由黎總統派員往津,才閱一宵,便見該員返報。)
黎總統:(據言)張勛意見,非解散國會,斷不可了,現限定三日以內,必須頒發解散國
    會的命令。否則通電卸責,南下回任,恕不入謁了。
    (彷彿哀的美敦書。)
    (黎總統聽著,直似啞子吃黃連,說不出的苦楚。)
    (又召伍廷芳等熟商,廷芳托辭有疾,但呈入一篇辭職書,不願進見。)
    (此外有幾位國務員,應召進來,也無非面面相覷,支吾了事。)
    (光陰易過,倏忽三天,張辮帥所說的限期,已經到了,黎總統再召集文武各員
    (,咨商國是,大家亦不肯作主,惟推到總統一人身上。)
    (就中有一個步軍統領江朝宗,甫卸警備副司令的職銜,想乘此出些風頭,竟說
    (解散國會,並非今日創行,尚記得老袁時代麼?總統為保全大局起見,何妨毅
    (然決計,暫撤國會,再作計較。)
黎總統:(黎總統捻須道)伍代揆為了副署一事,不便承認,所以稱疾辭職,現有何人肯
    來擔負呢?
朝 宗:為國為民,義所難辭,但教總統另簡一人,使他副署,便好解決了。
    (黎總統委實沒法,只好商諸各部總長,請他擔任此責。)
    (各總長同聲推辭,黎總統仍顧江朝宗道)
黎總統:看來此事只好屬君了。
朝 宗:此事本非朝宗所宜負責,但事已至此,也不能不為總統分憂,朝宗也不遑後顧,
    就此一干罷。
    (畢竟武夫膽大。)
    (黎總統也明知不妙,惟除此以外,別無救急的良方,沒奈何把頭微點,待到大
    (眾退出,即命秘書代繕命令,逐條頒發。)
    (第一道是准外交總長伍廷芳,免代理國務總理職;第二道是特任江朝宗暫行代
    (理國務總理;第三道便是解散國會了。)
    (略云:
    (  上年六月,本大總統申令,以憲法之成,專待國會,憲法未定,大本不立
    (,亟應召集國會,速定憲法等因。)
    (是本屆國會之召集,專以制憲為要義。)
    (前據吉林督軍孟恩遠等呈稱:「日前憲法會議及審議會通過之憲法數條,內有
    (眾議院有不信任國務員之決議時,大總統可免國務員之職,或解散眾議院,惟
    (解散時,須得參議院之同意;又大總統任免國務總理,不必經國務員之副署;
    (又兩院議決案,與法律有同等效力等語,實屬震悚異常。)
    (考之各國制憲成例,不應由國會議定,故我國欲得良妥憲法,非從根本改正,
    (實無以善其後。)
    (以常事與國會較,固國會重,以國會與國家較,則國家重。)
    (今日之國會,既不為國家計,惟有仰懇權宜輕重,毅然獨斷,將參眾兩院即日
    (解散,另行組織,俾議憲之局,得以早日改圖,庶幾共和政體,永得保障」等
    (語。)
    (近日全國軍政商學各界,函電絡繹,情詞亦復相同,查參眾兩院,組織憲法會
    (議,時將一載,迄未告成。)
    (現在時局艱難,千鈞一髮,兩院議員紛紛辭職,以致迭次開會,均不足法定人
    (數,憲法審議之案,欲修正而無從,自非另籌辦法,無以慰國人憲法期成之喁
    (望。)
    (本大總統俯順輿情,深維國本,應即准如該督軍等所請,將參眾兩院即日解散
    (,克期另行選舉,以維法治。)
    (此次改組國會本旨,原以符速定憲法之成議,並非取消民國立法之機關,邦人
    (君子,咸喻此意!此令。)
    (這道解散國會的命令,當然由江朝宗副署了。)
    (朝宗雖已副署,也恐為此招尤,特通電自解道:
    (  現在時艱孔亟,險象環生,大局岌岌,不可終日,總統為救國安民計,於
    (是有本日國會改選之命令。)
    (朝宗仰承知遇,權代總理,誠不忍全國疑謗,集於主座之一身,特為依法副署
    (,藉負完全責任。)
    (區區之意,欲以維持大局,保衛京畿,使神州不至分崩,生靈不罹涂炭。)
    (一俟正式內閣成立,即行引退。)
    (違法之責,所不敢辭。)
    (知我罪我,聽諸輿論而已。)
    (發令以後,黎總統長吁短歎,總覺憤懑不安,意欲再明心跡,方可對己對人。
    ()
    (小子有詩為證云:
    (  文人筆舌武夫刀,擾擾中華氣量豪。)
    (一體如何左右袒,枉教元首費憂勞。)
    (欲知黎總統如何自明,試看下回續敘。)
    (段總理免職,首先反抗者為張勛,而後來宣告獨立,乃讓倪嗣衝、張作霖等出
    (頭,豈辮帥之先勇後怯耶?彼蓋故落人後,可以出作調人,而自遂其生平之願
    (望。)
    (黎總統急不暇擇,便引為臂助,一心召請,菩薩待人,全出厚道,安知伏魔大
    (將軍反為魔首也。)
    (至解散國會一事,伍廷芳不敢副署,因致辭職,獨江朝宗毅然入請,願為效勞
    (,赳赳武夫,膽量固豪,其亦料將來之變幻否耶?而德不勝才之黎總統,則已
    (不堪脅迫矣。)
    (第八十四回 偕老友帶兵入京 叩故宮夤夜復辟)
    
    
196**時間: 地點:
    (卻說黎總統解散國會,心中仍然憤悶,不得不表明心跡,因再囑秘書草就一令
    (,同日繕發。)
    (大略說是:
    (  元洪自就任以來,首以尊重民意,謹守《約法》為職志,雖德薄能鮮,未
    (饜輿情,而守法勿渝之素懷,當為國人所共諒。)
    (乃者國會再開,成績尚尠,憲政會議,於行政立法兩方權力,畸輕畸重,未劑
    (於平,致滋口實。)
    (皖、奉發難,海內騷然,眾矢所集,皆在國會,請求解散者,呈電絡繹,異口
    (同聲。)
    (元洪以《約法》無解散之明文,未便破壞法律,曲徇眾議,而解紛靖難,智勇
    (俱窮,亟思遜位避賢,還我初服,乃各路兵隊,逼近京畿,更於天津設立總參
    (謀處,自由號召,並聞有組織臨時政府與復辟兩說,人心浮動,訛言繁興。)
    (安徽張督軍北來,力主調停,首以解散國會為請,迭經派員接洽,據該員複述
    (:
    (  「如不即發明令,即行通電卸責,各省軍隊,自由行動,勢難約束」等語
    (,際此危疑震撼之時,誠恐藐躬引退,立啟兵端,匪獨國家政體,根本推翻,
    (抑且攘奪相尋,生靈塗炭。)
    (都門首善之地,受害尤烈,外人為自衛計,勢必至始於干涉,終以保護,亡國
    (之禍,即在目前。)
    (元洪籌思再四,法律事實,勢難兼顧,實不忍為一己博守法之虛名,而使兆民
    (受亡國之慘痛。)
    (為保存共和國體,保全京畿人民,保持南北統一計,迫不獲已,始有本日國會
    (改選之令,忍辱負重,取濟一時,吞聲茹痛,內疚神明。)
    (所望各省長官,其曾經發難者,各有悔禍厭亂之決心,此外各省,亦皆曲諒苦
    (衷,不生異議,庶幾一心一德,同濟艱難,一俟秩序回復,大局粗安,定當引
    (咎辭職,以謝國人。)
    (天日在上,誓不食言。)
    (這令下後,兩院議員,無可奈何,相率整裝出都。)
    (督軍團已得如願,不戰屈人,便都電告中央,取消獨立。)
    (惟黑龍江督軍畢桂芳,為幫辦軍務許蘭洲所迫,卸職自去。)
    (許蘭洲亦不待中央命令,但說由畢桂芳移交,居然就職。)
    (力大為王,還管什麼高下?政府也不暇過問,由他胡行。)
    (惟廣東督軍陳炳焜,廣西督軍譚浩明,乃是國民黨中的健將,素來扶持黎總統
    (,不入督軍團中,此次聞黎氏被迫,解散國會,已經憤不可遏,躍躍欲動,再
    (經議員等出京抵滬,電致湘、粤、桂、滇、黔、川各省,謂)
黎總統:民國《約法》中,總統無解散國會權,江朝宗為步軍統領,非國務員,更不能代
    理國務總理。且總統受迫武人,亦已自認違法,所有解散國會的命令,當然無效
    。
    (這電文傳到兩督軍座前,便雙方互約,暫歸自主,俟恢復舊國會或重組新國會
    (,依法解決時局,再行聽命。)
    (兩督聯名傳電,理由頗也充足。)
    (但兩廣僻處嶺南,距京最遠,就使加倍激烈,亦未足懾服督軍團,所以督軍團
    (全然不睬,反暗笑他螳斧當車,不自量力。)
    (還有這位張辮帥趾高氣揚,竟與李經羲偕行入京,來演一出特別好戲。)
    (黎總統派員至車站前,恭迎二人入都,就是都中人士,拭目待著,也總道是兩
    (大人物,定有旋天轉地的手段,可以易危為安。)
    (俟至汽笛嗚嗚,煙塵滾滾,京津火車,轆轆前來,車上懸著花圈,一望便知是
    (偉人座處,不由的瞻仰起來。)
    (尋常時候,火車到站,非常忙亂,此時卻格外鎮靜,車站兩旁,統有兵隊森列
    (,嚴肅無聲,但見辮子大帥,與李老頭兒,聯翩下車,即由總統府特派員,上
    (前鞠躬,表明總統誠意。)
    (張辮帥滿面春風,對他一笑,便改乘馬車,由隨來的一營兵士,擁護出站,偕
    (李經羲同進都門去了。)
    (渲染聲勢,反跌下文。)
    (看官記著!張、李入都的日子,乃是六月十四日,過了數天,尚未有甚麼舉動
    (,惟見都城內外,遍貼定武將軍的告示,大略說是)
張 勛:此行入都,當力籌治安。
    (餘亦沒有意外奇語。)
    (有幾個聰明伶俐的士人,看到定武將軍四字,已不禁生疑,暗想定武將軍,雖
    (是張辮帥的勛銜,但他究任安徽督軍,如何出示都門,敢來越俎?就中必有隱
    (情,不可測度。)
    (仔細探聽總統府中,但聞張、李二人,與總統晤談數次,亦無非是福國利民的
    (口頭禪,沒甚表異。)
    (大家無從揣摩,只得丟過一邊。)
    (到了二十一日,天津總參謀處,由雷震春宣告撤銷,倒也是一番佳象。)
    (二十四日,國務總理李經羲就職,奉令兼財政總長,亦未嘗提出辭呈,不過他
    (通電各省,自稱任事期限,只三閱月,過此便要辭職,這是他格外鳴謙,無關
    (重輕。)
    (二十五日,復由黎總統下令,任命李經羲兼鹽務督辦。)
    (二十六日,內務部因改選國會,特設辦理選舉事務局,局長派出楊熊祥。)
    (二十九日,准免司法總長張耀曾,及農商總長谷鍾秀二人,改任江庸署司法總
    (長,李盛鐸署農商總長。)
    (這條命令,卻是有些蹊蹺。)
    (張、谷皆國民黨,忽然免職,另任他人,想總是削奪國民黨的面子,剗除黎總
    (統的心腹,此外當無甚關係了。)
    (逐層反跌。)
    (誰料事起非常,變生不測,六月三十日的夜間,竟演就一場復辟的幻戲出來。
    ()
    (確是奇聞。)
    (復辟二字,本是張辮帥念念不忘的條件,從前徐州會議,第一條即為尊重優待
    (清室的成約,暗中已寓有復辟的意思;至第二次徐州會議,表面上仍籌議治安
    (,其實是為了復辟計划,重複討論。)
    (倪嗣衝素不贊成共和,馮國璋模稜兩可,餘皆奉張辮帥為盟主,莫敢異言。)
    (張辮帥部下,統皆垂辮,原是借辮發為標幟,待時復辟。)
    (此次黎、段齟齬,正是絕好機會,所以連番號召,要結同盟。)
    (看得透,寫得出。)
    (直隸督軍曹錕,本列入督軍團內,聞著此議,忙去請教前清元老徐世昌。)
徐世昌:(徐世昌搖首道)這事斷不可行,少軒自謂忠清,我恐他反要害清了。
    (是極。)
    (錕領教後,方知張勛所議不合。)
    (少軒就是張勛表字。)
    (惟張勛曾有各守秘密的條約,故錕與徐說明,各不聲張,坐觀成敗。)
    (及勛既北上,陽作調人,暗中實為復辟起見。)
    (天下事若要不知,除非莫為,所以張勛到津,前國務總理熊希齡,就有反對復
    (辟的通電,迭稱復辟論調,具有五大危險:一關財政,二關外交,三關軍政,
    (四關民生,五關清室,說得淋漓痛切,毫無剩詞。)
    (副總統馮國璋,閱熊電文,亦幡然覺悟,發一通電,與熊共表同情。)
    (實未免首鼠兩端。)
    (黎總統覽到熊、馮兩電,很覺驚心,因此解散國會時,自明心跡,也曾將復辟
    (二字提及,預先示懲。)
    (補前文所未詳。)
    (就是張辮帥的好友,亦密電勸阻,略言)
略 謂:時機未熟,民情未孚,兵力未集,不宜輕舉妄動。
略 謂:(張頗有所悟,復電謂)俟大局粗定,內閣組成,便當南返徐州,所有復辟一說
    ,自當取消,無庸再議。
    (於是遠近安心,不復擔憂了。)
    (偏偏張勛參謀長萬繩栻,熱心富貴,希旨迎合,日夕在辮帥旁,微詞挑撥,慫
    (慂復辟,又去敦促文聖人到京,作一幫手。)
    (文聖人姓甚名誰?就是前清工部主事康有為。)
    (有為嘗到徐州,謁見張勛,勛與他談論時政,語多投機。)
    (彼此都是保皇派,自然契合。)
    (康尚文,張尚武,兩人各詡詡自誇,故時論號為文武兩聖人。)
    (至此康有為接奉密召,星夜到京,預擬詔書數紙,持入見張,張勛正往江西會
    (館中夜宴,時尚未歸,當由萬繩栻接著,與有為密議多時,差不多是二更天氣
    (了。)
    (繩栻急欲求逞,派人赴江西會館,探望張勛,好容易才得使人還報,謂)
略 謂:大帥在會館中聽戲,所以遲歸。現在戲將演畢,想就可返駕了。
    (繩栻與有為又眼巴巴的佇候,約過了一二小時,方見辮子大帥,大踏步的進來
    (。)
    (有為亟上前請過晚安,由張勛歡顏道謝,引他就座。)
    (彼此寒暄數語,繩栻已將左右使開,向有為傳示眼色,令他進言。)
    (有為即將草擬詔書,從囊中取出一大包,持呈張勛。)
    (勛問為何因?有為道)
張 勛:請大帥約略展閱,便見分曉。
張 勛:(勛啟視一頁,便捻須道)這……這事恐不便速行。
張 勛:(有為尚未及答,繩栻便在旁接入道)大帥志在復辟,已非一日,現在大權在手
    ,一呼百諾,正是千載一時的機會,失此不圖,尚待何時?
    (張勛尚有三分酒意,聽了此言,不由的鼓動餘興,奮袂起座道)
張 勛:有理有理,我便乾一遭罷。
    (曲肖莽夫形容。)
    (當下喚入心腹侍從,分頭往邀幾個著名大員,商量起事。)
    (少頃,便有數人到來,一是陸軍總長王士珍,一是步軍統領江朝宗,一是警察
    (總監吳炳湘,一是第二十師師長陳光遠,陸續進見,啟問情由。)
    (張勛便提出復辟兩大字,請他數大員幫忙。)
    (王士珍老成持重,頗有難色。)
    (江朝宗乃是急性人,當即贊成。)
士 珍:(士珍囁嚅道)這……這事還應慢慢妥商。
    (回應張勛前語。)
    (筆法入神。)
張 勛:(張勛瞋目道)要做就做,何必多商。事若不成,由我老張負責,不致累及諸公
    ,否則休怪我不情哩!
    (士珍見他色厲詞狂,不敢再言。)
張 勛:(張勛復顧吳炳湘道)今夜便當開城,招納我部下將士,明晨就好復辟了。
    (炳湘也未敢反對。)
    (張勛遂派人據住電報局,不許他人拍電,並放定武軍入城。)
    (一面召入劉廷琛、沈曾植、勞乃宣、阮忠樞、顧瑗等,審查康有為所擬詔書,
    (有無誤點。)
    (大家檢閱一番,心下各忐忑不定。)
    (有幾個素主復辟,稍稍注視,但聞是康聖人手筆,當然不能筆削,樂得做個好
    (好先生。)
    
    
197**時間: 地點:
    (轉眼間已是雞聲報曉,天將黎明瞭,張勛已命廚役辦好酒肴,即令搬出,勸大
    (家飽餐一頓。)
    
    
198**時間: 地點:
    (未幾,即有侍從入報,定武軍統已報到,聽候明令。)
張 勛:(張勛躍起道)我等就同往清宮,去請宣統帝復辟便了。
    (說著,左右已取過朝衣朝冠,共有數十套。)
    (虧他當夜籌備。)
    (張勛先自穿戴,並令大眾照服,不能如大帥有辮,總覺不象。)
    (出門登車,招呼部兵,一齊同行。)
    (到了清宮門首,門尚未啟,由定武軍叩門逕入。)
    (張勛也即下車,招呼王士珍等,徒步偕進。)
    (清宮中的人員,不知何因,統嚇得一身冷汗,分頭亂跑,裡面去報知瑾、瑜兩
    (太妃,外面去報知清太保世續。)
    (兩太妃與世續諸人,並皆驚起,出問緣由。)
張 勛:(張勛朗聲道)今日復辟,請少主即刻登殿。
世 續:(世續戰聲道)這是何人主張?
張 勛:(張勛獰笑道)由我老張作主,公怕甚麼!
世 續:復辟原是好事,惟中外人情,曾否願意?
張 勛:願意不願意,請君不必多問,但請少主登殿,便沒事了。
    (世續尚不肯依,隻眼睜睜的望著兩太妃。)
世 續:(兩太妃徐語張勛道)事須斟酌,三思後行。
張 勛:(張勛不禁動惱道)老臣受先帝厚恩,不敢忘報,所以乘機復辟,再造清室,難
    道兩太妃反不願重興嗎?
不 禁:(瑜太妃嗚咽道)將軍幸勿錯怪!萬一不成,反恐害我全族了。
張 勛:有老臣在,盡請勿憂!
    (兩太妃仍然遲疑,且至淚下。)
    (世續亦躊躇不答。)
    (俄而定武軍嘩噪起來,統請宣統帝登殿。)
    (張勛亦忍耐不住,厲聲問世續道)
張 勛:究竟願復辟否?
    (脅主退位,我所習聞,脅主復辟,卻是罕見,這未始非張辮帥之孤忠。)
    (世續恐不從張勛,反有意外情事,乃與兩太妃熟商,只好請宣統帝出來。)
    (兩太妃乃返身入內,世續亦即隨入,領出十三歲的小皇帝,扶他登座。)
    (此番卻不哭了。)
    (張勛便拜倒殿上,高呼萬歲。)
    (王士珍等也只得跪下,隨口歡呼。)
    (朝賀已畢,即由康有為齎呈草詔,即刻頒布。)
    (詔云:
    (  朕不幸,以四齡繼承大業,煢煢在疚,未堪多難。)
    (辛亥變起,我孝定景皇后至德深仁,不忍生民塗炭,毅然以祖宗創垂之重,億
    (兆生靈之命,付托前閣臣袁世凱,設臨時政府,推讓政權,公諸天下,冀以息
    (爭弭亂,民得安居。)
    (乃國體自改革共和以來,紛爭無已,迭起乾戈,強劫暴斂,賄賂公行,歲入增
    (至四萬萬,而仍患不足,外債增出十餘萬萬,有加無已,海內囂然,喪其樂生
    (之氣,使我孝定景皇后不得已遜政恤民之舉,轉以重困吾民。)
    (此誠我孝定景皇后初衷所不及料,在天之靈,惻痛而難安者。)
    (而朕深居宮禁,日夜禱天,徬徨飲泣,不知所出者也。)
    (今者復以黨爭,激成兵禍,天下洶洶,久莫能定,共和解體,補救已窮。)
    (據張勛、馮國璋、陸榮廷等,以國體動搖,人心思舊,合詞奏請復辟,以拯生
    (靈;又據瞿鴻■等,為國勢阽危,人心涣散,合詞奏請御極聽政,以順天人;
    (又據黎元洪奏請奉還大政,以惠中國而拯生民各等語,真會搗鬼,大約是康聖
    (人夢中瞧過。)
    (覽奏情詞懇切,實深痛懼。)
    (既不敢以天下存亡之大責,輕任於衝人微眇之躬,又不忍以一姓禍福之讏言,
    (遂置生靈於不顧。)
    (權衡輕重,天人交迫,不得已允如所奏,於宣統九年五月十三日,是從陰曆。
    ()
    (臨朝聽政,收回大權,與民更始。)
    (而今以往,以綱常名教,為精神之憲法,以禮義廉恥,收溃決之人心。)
    (上下以至誠相感,不徒恃法守為維繫之資,政令以懲毖為心,不得以國本為嘗
    (試之具,況當此萬象虛耗,元氣垂絕,存亡絕續之交,朕臨深履薄,固不敢有
    (樂為君,稍自縱逸。)
    (爾大小臣工,尤當精白乃心,滌除舊染,息息以民瘼為念,為民生留一分元氣
    (,即為國家留一息命脈,庶幾危亡可救,感召天庥。)
    (所有興復初政,亟應興革諸大端,條舉如下:(一)欽遵德宗景皇帝諭旨,大
    (權統於朝廷,庶政公諸輿論,定為大清帝國,善法列國君主立憲政體。)
    (一)皇室經費,仍照所定每年四百萬數目,按年撥用,不得絲毫增加。)
    (一)懍遵本朝祖制,親貴不得干預政事。)
    (一)實行融化滿漢畛域,所有以前一切滿蒙官缺,已經裁撤者,概不復設。)
    (至通俗易婚等事,並著所司條議具奏。)
    (一)自宣統九年五月本日以前,凡與東西各國正式簽定條約,及已付債款各合
    同,一律繼續有效。)
    (一)民國所行印花稅一事,應即廢止,以紓民困。)
    (其餘苛細雜捐,並著各省督撫查明,奏請分別裁撤。)
    (一)民國刑律,不適國情,應即廢除,暫以宣統初年頒定現行刑律為準。)
    (一)禁除黨派惡習,其從前政治罪犯,概予赦免,倘有自棄於民而擾亂治安者
    ,朕不敢赦。)
    (一)凡我臣民,無論已否剪髮,應遵照宣統三年九月諭旨,悉聽其便。)
    (凡此九條,誓共遵守,皇天後土,實鑒臨之!將此通諭知之!)
    (這諭既發,康有為又取出第二三道草詔,諭設內閣議政大臣,並設閣丞二員。
    ()
    (餘如京外各缺,均暫照宣統初年官制辦理。)
    (又封黎元洪為一等公,授張勛、王士珍、陳寶琛、梁敦彥、劉廷琛、袁大化、
    (張鎮芳為內閣議政大臣,萬繩栻、胡嗣瑗為內閣閣丞,梁敦彥為外務部尚書,
    (張鎮芳為度支部尚書,王士珍為參謀部大臣,雷震春為陸軍部尚書,朱家寶為
    (民政部尚書,徐世昌為弼德院院長,康有為為副院長,張勛又兼任直隸總督北
    (洋大臣,留京辦事,馮國璋為兩江總督南洋大臣,陸榮廷為兩廣總督。)
    (他如直隸督軍曹錕以下,統改官巡撫。)
    (一時希榮求寵諸徒,無不雀躍,紛紛至熱鬧市場,購辦翎頂蟒服,準備入朝,
    (市儈遂競搜舊篋,把從前擱落的朝臣服飾,一古腦兒搬取出來,重價出售,倒
    (是一樁絕大利市,得賺了好許多銀子。)
    (小子也樂得湊趣,胡謅幾句歪詩道:
    (  輕心一試太粗狂,偌大清宮作戲場。)
    (只有數商翻獲利,挾奇猶悔不多藏。)
    (復辟已成,興高采烈的張辮帥,還有若干手續,試看下回便知。)
    (張勛以數年之心志,乘黎菩薩危急之餘,冒昧求逞,遽爾復辟,此乃所謂行險
    (僥倖之舉,寧能有成?況清室已僕,不過為殘喘之苟延,欲再出而號令四方,
    (試問如許軍閥家,尚肯低首下心,為彼奴隸乎?但觀民國諸當局之各私其私,
    (尚不若張辮帥之始終如一,其跡可訾,其心尚堪共諒也。)
    (彼康有為亦何為者?前清戊戌之變,操之過激,幾陷清德宗於死地,此時僅餘
    (一十三齡之遺胤,乃又欲舉為孤注,付諸一擲,名為保清,實則害清,是豈不
    (可以已乎?若萬繩栻諸人,固不足道焉。)
    (第八十五回 梁鼎芬造府為說客 黎元洪假館作寓公)
    
    
199**時間: 地點:
    (卻說張勛主張復辟,倉猝辦就,諸事統皆草率,所有手續,概不完備。)
    (就是草詔中所敘各奏,都是憑空捏造,未曾預辦,因此又勞那康聖人費心,先
    (將自己奏折草就,補呈進去,再把瞿鴻■等奏請聽政的折子,亦繕定一分,作
    (為備卷。)
    (其實馮國璋、陸榮廷、瞿鴻■等,尚未接洽,全憑文武兩聖人,背地告成。)
    (這數種奏折原文,小子無暇詳錄,惟當時張勛有一通電,宣告中外,錄述如下
    (:
    (  自頃政象譎奇,中原鼎沸,蒙兵未解,南耗旋驚,政府幾等贅旒,疲氓迄
    (無安枕。)
    (怵內訌之孔亟,虞外務之紛乘,全國漂搖,靡知所屆。)
    (勛惟治國猶之治病,必先洞其癥結,而後攻達易為功;衛國猶之衛身,必先定
    (其心君,而後清寧可長保。)
    (既同處厝火積薪之會,當愈勵揮戈返日之忠,不敢不掬此血誠,為天下正言以
    (告。)
    (溯自辛亥武昌兵變,創改共和,綱紀隳頹,老成絕跡,暴民橫恣,宵小把持,
    (獎盜魁為偉人,祀死囚為烈士,議會倚亂民為後盾,閣員恃私黨為護符,以剝
    (削民脂為裕課,以壓抑善良為自治,以摧折耆宿為開通;或廣布謠言,而號為
    (輿論,或密行輸款,而托為外交,無非恃賣國為謀國之工,借立法為舞法之具
    (。)
    (馴至昌言廢孔,立召神恫,悖禮害群,率由獸行,以故道德淪喪,法度凌夷,
    (匪黨縱橫,餓莩載道。)
    (一農之產,既厄於訛詐,復厄於誅求,一商之資,非耗於官捐,即耗於盜劫。
    ()
    (凡在位者,略吞賄賂,交濟其奸,名為民國,而不知有民,稱為國民,而不知
    (有國。)
    (至今日民窮財盡,而國本亦不免動搖,莫非國體不良,遂至此極。)
    (即此次政爭伊始,不過中央略失其平,若在紀綱稍振之時,焉有轇輵不解之慮
    (?乃竟兵連方鎮,險象環生,一二日間,瀰漫大地。)
    (乃公亦局中人,何徒責人而不自責。)
    (迄今外蒙獨立,尚未取消,西南亂機,時虞竊發,國會雖經解散,政府久聽虛
    (懸,總理既為內外所不承認,仍即靦然通告就職,政令所及,不出都門,於是
    (退職議員,公詆總統之言為偽令,推原禍始,實以共和為之厲階。)
    (且國體既號共和,總統必須選舉,權利所在,人懷幸心,而選舉之期,又僅以
    (五年為限,五年更一總統,則一大亂,一年或數月更一總理,則一小亂,選舉
    (無已時,亂亦無已時。)
    (此數語頗亦動聽。)
    (小民何辜,動罹荼毒,以視君主世及,猶得享數年或數十年之幸福者,相距何
    (啻天淵?利病較然,何能曲諱?或有謂國體既改共和,倘輕予更張,恐滋紛擾
    (,不若擁護現任總統,或另舉繼任總統之為便者。)
    (不知總統違法之說,已為天下詬病之資,聲譽既隳,威信亦失,強為擁護,終
    (不自安;倘日後迫以陷險之機,曷若目前完其全身之術?)
    (愛人以德,取害從輕,自不必佯予推崇,轉傷忠厚。)
    (虧他自圓其說。)
    (至若另行推選,克期繼任,詎敢謂海內魁碩,並世絕無其人?還是請辮帥登台
    (何如?然在位者地丑德齊,莫能相下,在野者資輕力薄,孰願率從?縱欲別選
    (元良,一時亦難其選。)
    (蓋總統之職,位高權重,有其才而無其德,往者既時蓄野心,有其德而無其才
    (,繼者乃徒供牽鼻,重以南北趨向,不無異同,選在北則南爭,選在南則北爭
    (,爭端相尋,而國已非其國矣。)
    (默察時勢人情,與其襲共和之虛名,取滅亡之實禍,何如屏除黨見,改建一鞏
    (固帝國,以競存於列強之間,此義近為東西各國所主張,全球幾無異議。)
    (中國本為數千年君主之制,聖賢繼踵,代有留貽,制治之方,較各國為尤順,
    (然則為時勢計,莫如規復君主,為名教計,更莫如推戴舊君,此心此理,八表
    (攸同。)
    (伏思大清忠厚開基,救民水火,其得天下之正,遠邁漢、唐,二祖七宗,以聖
    (繼聖,至我德宗景皇帝,時勢多艱,憂勤尤亟,試考史宬載筆,如普免錢糧,
    (疊頒內帑,多為曠古所無,即至辛亥用兵,孝定景皇后寧舍一姓之尊榮,不忍
    (萬民之塗炭,仁慈至意,淪浹人心,海內喁喁,謳思不已。)
    (前者朝廷遜政,另置臨時政府,原謂試行共和之後,足以弭亂綏民,今共和已
    (閱六年,而變亂相尋未已,仍以諭旨收回成柄,實與初旨相符。)
    (況我皇上衝齡典學,遵時養晦,國內迭經大難,而深宮匕鬯無驚,近且聖學日
    (昭,德音四被,可知天佑清祚,特畀我皇上以非常睿智,庶應運而施其撥亂反
    (正之功。)
    (祖澤靈長,於茲益顯。)
    (勛等枕戈勵志,六載於茲,橫覽中原,陸沈滋懼,比乃猝逢時變,來會上京。
    ()
    (竊以為暫偷一日之安,自不如速定萬年之計,業已熟商內外文武,眾議僉同,
    (謹於本日合詞奏請皇上復辟,以植國本而固人心,庶幾上有以仰慰列聖之靈,
    (下有以俯慰群生之望。)
    (風聲所樹,海內景從。)
    (凡我同袍,皆屬先朝舊臣,受恩深重,即軍民人等,亦皆食毛踐土,世沐生成
    (,接電後,應即遵用正朔,懸掛龍旗。)
    (國難方殷,時乎不再,及今淬厲,尚有可為。)
    (本群下尊王愛國之至心,定大清國阜民康之鴻業。)
    (凡百君子,當共鑒之。)
    (是時京城裡面,俱經張勛傳令,凡署廨局廠,及大小商場,一應將龍旗懸起,
    (隨風飄揚,彷彿仍是大清世界。)
    (總算北京的大清帝國。)
    (只總統府中,未曾懸掛龍旗,張勛還顧全黎總統面子,不遽用武力對待,但遣
    (清室舊臣梁鼎芬等,清室舊臣四字,加諸梁鼎芬頭上,卻合身分。)
    (先往總統府中,入作說客。)
    (鼎芬見了黎總統,即將復辟情形,略述一番,並把一等公的封章,探囊出示。
    ()
黎總統:(黎總統皺眉道)我召張定武入都,難道叫他來復辟嗎?
張 勛:(鼎芬道)天意如此,人心如此,張大帥亦不過應天順人,乃有這番舉動,況公
    曾受過清職,食過清祿,辛亥政變,非公本意,天下共知,前次脅公登台,今番
    又逼公下場,公也可謂受盡折磨了,今何若就此息肩,安享天祿,既不負清室,
    亦不負民國,豈非一舉兩善麼?
黎總統:我並非戀棧不去,不過總統的職位,乃出國民委托,不敢不勉任所難,若復辟一
    事,乃是張少軒一人主張,恐中外未必承認,我奈何敢私自允諾呢?
    (鼎芬復絮說片時,黎總統只是不答。)
黎總統:(再經鼎芬出詞嚇迫道)先朝舊物,理當歸還,公若不肯贊成,恐致後悔。
    (黎總統仍然無語。)
    (鼎芬知不可動,悻悻自去。)
    (黎總統暗暗著忙,急命秘書擬定數電,由黎總統親自過目,因聞電報局被定武
    (把守,料難拍發,乃特派親吏潛出都城,持稿赴滬,方得電布出來:
    (  (第一電)本日張巡閱使率兵入城,實行復辟,斷絕交通,派梁鼎芬等來
    (府游說,元洪嚴詞拒絕,誓不承認。)
    (副總統等擁護共和,當必有善後之策。)
    (特聞。)
    (第二電)天不悔禍,復辟實行,聞本日清室上諭,有元洪奏請歸政等語,不勝
    駭異。)
    (吾國由專制為共和,實出五族人民之公意,元洪受國民付托之重,自當始終民
    (國,不知其他。)
    (特此奉聞,藉免誤會。)
    (第三電)國家不幸,患難相尋,前因憲法爭持,恐啟兵端,安徽督軍張勛,願
    任調停之責,由國務總理李經羲,主張招致入都,共商國是。)
    (甫至天津,首請解散國會,在京各員,屢次聲稱保全國家統一起見,委曲相從
    (。)
    (刻正組織內閣,期速完成,以圖補救。)
    (不料昨晚十二點鐘,突接報告,張勛主張復辟,先將電報局派兵佔領。)
    (今日梁鼎芬等入府,面稱先朝舊物,應即歸還等語。)
    (當經痛加責斥,逐出府外。)
    (風聞彼等已發出通電數道,何人名義,內容如何,概不得知。)
    (元洪負國民付托之重,本擬一俟內閣成立,秩序稍復,即行辭職以謝國人。)
    (今既枝節橫生,張勛膽敢以一人之野心,破壞群力建造之邦基,即世界各國承
    (認之國體,是果何事,敢卸仔肩?時局至此,諸公夙懷愛國,遠過元洪,佇望
    (迅即出師,共圖討賊,以期復我共和而救危亡,無任迫切。)
    (臨電涕泣,不知所云。)
    (如有電復,即希由路透公司轉交為盼。)
    (黎總統既派人南下,復與府中心腹商量救急的方法,大眾)
大 眾:現在京中勢力,全在張勛一人手中,總統既不允所請,他必用激烈手段,對付總
    統,不如急圖自救,暫避凶威,徐待外援到來,再作後圖。
黎總統:(黎總統沉吟道)教我到何處去?
大 眾:事已萬急,只好求助外人了。
    (黎總統尚未能決,半晌)
半 晌:我若一走,便不成為總統了,這事將怎麼處置?
    (大眾聽了,還道黎總統尚戀職位,只得出言勸慰道)
只 得:這有何慮?外援一到,總統自然復位了。
黎總統:(黎總統慨然道)我已決意辭職,不願再乾此事,惟一時無從交卸,徒為避匿方
    法,將來維持危局,究靠何人主張?罷!罷!我記得約法中,總統有故障時,副
    總統得代行職權,看來只好交與馮副總統罷。
大 眾:馮副總統遠在江南,如何交去?
    (黎總統也覺為難,為了這條問題,又勞黎總統想了一宵。)
    (大眾逐漸散出,各去收拾物件,準備逃生。)
    (這原是第一要著。)
    (可憐這黎總統食不甘味,寢不安席,幾乎一夜未能合眼,稍稍困倦,朦朧半刻
    (,又被雞聲催醒,窗隙間已有曙光透入了。)
    (當即披衣起牀,盥洗已畢,用過早膳,尚沒有甚麼急警,惟聞有人傳報,清宮
    (內又有任官的上諭,瞿鴻■、升允並授大學士,馮國璋、陸榮廷並為參預政務
    (大臣,沈曾植為學部尚書,薩鎮冰為海軍尚書,勞乃宣為法部尚書,李盛鐸為
    (農工商部尚書,詹天佑為郵傳部尚書,貢桑諾爾布為理藩部尚書。)
    (此外尚有許多侍郎、左右丞,及都統、提督、府尹、廳丞諸名目,不勝枚舉。
    ()
    (隨筆帶過,較省筆墨。)
    (黎總統也無心細聽,但安排交卸的手續,尚苦無人擔承。)
    (到了晌午,風聲已加緊了,午後竟有定武軍持械前來,聲勢洶洶,強令總統府
    (衛隊,一律撤換,並即日交出三海,不得遲延。)
    (陸軍中將唐仲寅,為總統府衛隊統領,無法抵推,亟入報黎總統,速請解決。
    ()
    (黎總統本疑李經羲與勛同謀,不願與議,至此急不暇擇,便令秘書劉鍾秀,往
    (邀經羲,劉奉命欲行,可巧外面遞入李經羲辭職呈文,並報稱經羲已赴天津。
    ()
    (走得好快。)
黎總統:(黎總統長歎道)我也顧不得許多了,看來只有仍煩老段罷。
    (便命劉鍾秀草定兩令,一是准李經羲免職,仍任段祺瑞為國務總理,一是請馮
    (國璋代理職權,所有大總統印信,暫交國務總理段祺瑞攝護,令他設法轉呈。
    ()
    (兩令草就,蓋過了印,即將印信封固,派人齎送天津,交給段祺瑞,自己隨取
    (了一些銀幣,帶著唐仲寅、劉鍾秀二人,及僕從一名,潛出府門,竟往東交民
    (巷,投入法國醫院中。)
    (時已天暮,院門雖開,裡面只有僕從數人住守,問及院長,答稱外出未歸,無
    (從見客,那時只好怏怏退出,折入日本使館界內。)
    (沿途躑躅,窮無所歸,好似倦鳥失巢,惶急無主。)
    (虧得唐仲寅記起一人,謂與日本公使武隨員齋藤少將,嘗相往來,不妨向彼求
    (援,並托保護。)
    (當下馳入齋藤少將官舍,投刺請見。)
    (幸齋藤少將未曾出門,便即迎入,他本是認識黎元洪,總統印信,已經交出,
    (不能再稱總統了。)
    (又與唐仲寅交好,當然坦懷相待。)
    (仲寅即將避難情形,約略告知,並浼他至日本公使前,善為轉達,懇請保護身
    (命。)
    (齋藤少將一力擔承,遂命役從取出茶點,供餉二人。)
    (黎元洪稍稍放心,且因夜膳尚無著落,不得已將東洋茶食,略充饑渴。)
    (好在齋藤少將,誠心幫忙,叫他兩人坐待,自往日使館中代為請命,少頃即回
    (報道)
大 眾:敝公使已如所請,屈就營房數日,當予以相當保護,盡可無憂。
    (黎、唐二人,當即稱謝。)
    (齋藤少將,便令衛兵騰出營房一間,導引兩人棲宿,黎菩薩才得離開地獄,避
    (入天堂了。)
    (還算不幸中之幸。)
    (越宿即由日本公使,通告駐京各國公使館,並及清室道:
    (  黎大總統帶侍衛武官陸軍中將唐仲寅、秘書劉鍾秀及從者一名,於七月二
    (日午後九時半,不預先通知,突至日本使館域內之使領武隨員齋藤少將官舍,
    (懇其保護身命。)
    (日本公使館認為不得已之事情,並顧及國際通義,決定作相當之保護,即以使
    (館域內之營房,暫充黎總統居所,特此告知。)
    (總統避去,民國垂危,馮國璋遠處江南,鞭長莫及,只有段祺瑞留寓天津,聞
    (得京中政變,惹動雄心,即欲出討張勛。)
    (可巧前司法總長梁啟超,亦在津門,兩下會議,由祺瑞表明己意,啟超一力慫
    (慂,決主興兵。)
    (適陳光遠在津駐紮,手下兵卻有數千,段、梁遂相偕至光遠營,商議討張,光
    (遠卻也贊同。)
    (又值李經羲到津,致書祺瑞,請他挽回大局,就是黎元洪所派遣的親吏,亦齎
    (送印信到津,交與祺瑞。)
    (祺瑞閱過來文,越覺名正言順,當即囑托梁啟超,草擬通電數道,陸續拍發。
    ()
    (梁本當代文豪,先已由自己出名,反對復辟,洋洋灑灑的撰成數千百言,通電
    (全國,不過前時手無寸鐵,但憑理想上立論,比張勛為董卓、朱溫;好一個正
    (比例。)
    (此次由段祺瑞出來興師,更屬理直氣壯,樂得借那筆尖兒,橫掃千人軍。)
    (既而馮、段聯約,瞿、陸辨誣,祺瑞自任共和軍總司令,更靠那煌煌大文,鼓
    (吹義旅,筆伐凶豪。)
    (小子有詩詠道:
    (  筆鋒也可作兵鋒,文武兼優快折衝。)
    (莫道書生無詣力,一枝斑管足褫凶。)
    (欲知文中如何抒寫,請看下回錄敘。)
    (康有為外,又有一梁鼎芬,是皆為清末之老生,腦筋中只含有事君以忠數語,
    (而未知通變達權之大義者也。)
    (夫必有夏少康之英武,然後可以光夏物,必有周宣王之明哲,然後可以復周宗
    (。)
    (彼宣統帝尚在衝年,寧能及此?況種族革命,已成常調,君主政體,不克再燃
    (,即令英辟重生,亦未能違反民意,侈然自尊,更何論遜清之餘裔乎?康有為
    (出佐張勛,已同笨伯,而梁鼎芬復往說黎元洪,其愚尤甚。)
    (惟黎元洪引虎自衛,卒為虎噬,倉猝出走,日暮途窮,幸有日本使館之營房,
    (及齋藤少將之友誼,尚得借庇一枝,自全身命,否則不為所害者,亦幾希矣。
    ()
    (雖然,知人則哲,堯舜猶難,吾於黎氏何責焉?)
    (第八十六回 誓馬廠受推總司令 戰廊房擊退辮子軍)
    
    
200**時間: 地點:
    (卻說梁啟超草繕電文,憑著那生平抱負,隨紙抒寫,端的萬言立就,一鳴驚人
    (。)
    (首數電是分致馮國璋及陸榮廷、瞿鴻■諸人,不過問明真假,無甚閎議。)
    (另有一篇通告討逆的電文,著筆不多,已覺得感慨淋漓。)
    (文云:
    (  天禍中國,變亂相尋,張勛懷抱野心,假調停時局為名,阻兵京國,至七
    (月一日,遂有推翻國體之奇變。)
    (竊惟國體者,國之所以與立也,定之匪易。)
    (既定後而復圖變置,其害之中於國家者,實不可勝言。)
    (且以今日民智日開,民權日昌之世,而欲以一姓威嚴,馴伏億兆,尤為事理所
    (萬不能致。)
    (民國肇建,前清明察世界大勢,推誠遜讓,民懷舊德,優待條件,勒為成憲,
    (使永避政治上之怨府,而長保名義上之尊榮,宗廟享之,子孫保之。)
    (歷考有史以來廿餘姓帝王之結局,其安善未有能逮前清者也。)
    (今張勛等以個人權利慾望之私,悍然犯大不韙,以倡此逆謀,思欲效法莽、卓
    (,挾幼主以制天下,竟捏黎元洪奏稱改建共和,諸多弊害,懇復御大統,以拯
    (生靈等語,擅發偽諭。)
    (橫逆至此,中外震駭。)
    (若曰為國家耶,夫安有君主專制之政,而尚能生存於今之世者?其必釀成四海
    (鼎沸,蓋可斷言。)
    (而各友邦之承認民國,於茲五年,今覆雨翻雲,我國人雖不惜以國為戲,在友
    (邦則豈能與吾同戲者?內部紛爭之結局,勢非召外人干涉不止,國運真從茲斬
    (矣。)
    (若曰為清室耶,清帝衝齡高拱,絕無利天下之心,其保傅大臣,方日以居高履
    (危為大戒,今茲之舉,出於迫脅,天下共聞,歷考史乘,自古安有不亡之朝代
    (?前清得以優待終古,既為曠古所無,豈可更置諸岩牆,使其為再度之傾覆以
    (至於盡?祺瑞罷斥以來,本不敢復與聞國事,惟念辛亥締造伊始,祺瑞不敏,
    (實從領軍諸君子後,共促其成。)
    (既已服勞於民國,不能坐視民國之顛覆分裂,而不一援。)
    (且亦曾受恩於前朝,更不忍聽前朝為匪人所利用,以陷於自滅。)
    (情義所在,守死不渝。)
    (諸公皆國之干城,各膺重寄,際茲奇變,義憤當同。)
    (為國家計,自必矢有死無貳之誠,為清室計,當久明愛人以德之義。)
    (復望戮力同心,戢茲大難,祺瑞雖衰,亦當執鞭以從其後也。)
    (敢布腹心,伏維鑒察。)
    (自數電發出後,馮國璋的討逆電,陸榮廷的辨證捏名電,及瞿鴻■的表明心跡
    (電,陸續布聞。)
    (還有岑春暄也來湊興,聲請討逆,並致電與清太保世續,及陳寶琛、梁鼎芬兩
    (人,諷勸清室毋墮奸謀。)
    (此外如浙江、江西、湖南、湖北等省,一致反對復辟,聲討張勛。)
    (段祺瑞見眾心憤激,料必有成,遂自稱共和軍總司令,親臨馬廠,慷慨誓師,
    (隨即把梁任公第二道草檄,電告天下。)
    (任公系啟超表字。)
    (大致說是:
    (  共和軍總司令段祺瑞,謹痛哭流涕,申大義於天下曰:嗚呼!天降鞠凶,
    (國生奇變,逆賊張勛,以凶狡之資,乘時盜柄,竟有本月一日之事,顛覆國命
    (,震擾京師,天宇晦霾,神人同憤。)
    (該逆出身灶養,行穢性頑,便佞希榮,漸躋顯位,自入民國,阻兵要津,顯抗
    (國定之服章,婪索法外之餉糈,軍燄凶橫,行旅裹足,誅求無藝,私橐充盈,
    (凡茲稔惡,天下共聞,值時多艱,久稽顯戮。)
    (比以世變洊迫,政局小紛,陽托調停之名,陰為篡竊之備,要挾總統,明令敦
    (召,遂率其丑類,直犯京師。)
    (自其啟行伊始,及駐京以來,屢次馳電宣言,猶以擁護共和為口實,逮國會既
    (散,各軍既退,忽背信誓,橫造逆謀,據其所發表文件,一切托以上諭,一若
    (出自幼主之本懷,再三臚舉奏折,一若由於群情之擁戴,夷考其實,悉屬讏言
    (。)
    (當是日夜十二時,該逆張勛,忽集其凶黨,勒召都中軍警長官二十餘人,列戟
    (會議。)
    (勛叱咤命令,迫眾雷同,旋即挈康有為闖入宮禁,強為擁戴。)
    (世中堂續,叩頭力爭,血流滅鼻。)
    (瑾、瑜兩太妃,痛哭求免,幾不欲生。)
    (與實情未必全符,但為清室解免,亦不得不如是說法。)
    (清帝孑身衝齡,豈能御此強暴?竟遭誣脅,實可哀憐。)
    (該偽諭中橫捏我黎大總統、馮副總統,及陸巡閱使之奏詞,尤為可駭。)
    (我大總統手創共和,誓與終始,兩日以來,雖在樊籠,猶疊以電話手書,密達
    (祺瑞,謂雖見幽,決不從命,責以速圖光復,勿庸顧忌。)
    (我副總統一見偽諭,即賜馳電,謂為誣捏,有死不承。)
    (由此例推,則陸巡閱使聯奏之虛構,亦不煩言而決。)
    (所謂奏折,所謂上諭,皆張勛及其凶黨數人,密室篝燈,構此空中樓閣,而公
    (然騰諸官書,欺罔天下。)
    (自昔神奸巨蠹,勸進之表,九錫之文,其優孟兒戲,未有若今日之甚者也。)
    (該逆勛以不忘故主,謬托於忠愛,夫我輩今固服勞民國,強半皆曾任先朝,故
    (主之戀,誰則讓人?然正惟懷感恩圖報之誠,益當守愛人以德之訓。)
張 勛:(昔人有言)長星勸汝一杯酒,世豈有萬年天子哉?
    (曠觀史乘,迭興迭僕者幾何代、幾何姓矣,帝王之家,豈有一焉能得好結局?
    (前清代有令辟,遺愛在民,天厚其報,使繼之者不復家天下而公天下,因得優
    (待條件,勒諸憲章;礪山帶河,永永無極。)
    (吾輩非臣事他姓,絕無失節之嫌,前清能永享殊榮,即食舊臣之報,仁至義盡
    (,中外共欽,自解處頗費心機。)
    (今謂必復辟而始為忠耶?張勛食民國之祿,於茲六年,必今始忠,則前日之不
    (忠孰甚?昔既不忠於先朝,今復不忠於民國,劉牢之一人三反,狗彘將不食矣
    (。)
    (謂必復辟而始為愛耶?凡愛人者必不忍陷人於危,以非我族類之嫌,丁一姓不
    (再興之運,處群治之世,而以一人為眾矢之的,危孰甚焉?)
    (張勛雖有天魔之力,豈能翻歷史成案,建設萬劫不亡之朝代?既早晚必出於再
    (亡,及其再亡,欲復求有今日之條件,則安可得?豈惟不得,恐幼主不保首領
    (,而清室子孫,且無噍類矣。)
    (清室果何負於張勛,而必欲借手殄滅之而後快?豈惟民國之公敵,亦清室之大
    (罪人也。)
    (兩項是斬關直入語。)
    (張勛偽諭,謂必建帝號,乃可為國家久安長治之計。)
    (張勛何人?乃敢妄談政治。)
    (使帝制而可以得良政治,則辛亥之役,何以生焉?博觀萬國歷史,變遷之跡,
    (由帝制變共和而獲治安者,既見之矣,由共和返帝制而獲治安者,未之前聞。
    ()
    (法蘭西三復之而三革之,卒至一千八百七十一年,擁立共和,國乃大定,而既
    (擾攘八十年,國之元氣,消耗盡矣。)
    (國體者,譬猶樹之有根也。)
    (植樹而屢搖其根,小則萎黃,大則枯死。)
    (故凡破壞國體者,皆召亂取亡之道也。)
    (防亂不給,救亡不贍,而曰吾將借此以改良政治,將誰欺?欺天乎?復辟之貽
    (害清室也如彼,不利於國家也如此,內之不特非清帝自動,而孀妃耆傅,且不
    (勝其疾首痛心。)
    (外之不特非群公勸進,而比戶編氓,各不相謀而剗目切齒,逆賊張勛,果何所
    (為何所恃而出此?彼見其辮子軍橫行徐、兗,亦既數年,國人優容而隱忍之,
    (自謂人莫敢誰何,遂乃忽起野心,挾天子以令諸侯,因以次剗除異己,廣布腹
    (心爪牙於客省。)
    (掃蕩有教育有紀律之軍隊,而使之受支配於彼之土匪軍之下。)
    (然後設文網以抗賢士,箝天下之口。)
    (清帝方今玩於彼股掌之上,及其時則取而代之耳,罪浮於董卓,凶甚於朱溫,
    (此而不討,則中國其為無男子矣。)
    (祺瑞罷政旬月,幸獲息肩,本思稍事潛修,不復與聞政事,忽遘此變,群情鼎
    (沸,副總統及各督軍省長,馳電督責,相屬於道,愛國之士夫,望治之商民,
    (好義之軍侶,環集責備,義正詞嚴,祺瑞撫躬循省,繞室徬徨,既久奉職於民
    (國,不能視民國之覆亡,且曾筮仕於先朝,亦當救先朝之狼狽。)
    (好筆仗。)
    (謹於昨日夜分,視師馬廠,今晨開軍官會議,六師之眾,僉然同聲,誓與共和
    (並命,不共逆賊戴天。)
    (為謀行師指臂之便,謬推祺瑞為總司令,義之所在,不敢或辭,部署略完,剋
    (日入衛。)
    (查該逆張勛,此次倡逆,既類瘋狂,又同兒戲,彼昌言事前與各省各軍均已接
    (洽,試問我國同袍僚友,果有曾預逆謀者乎?彼又言已得外交團同意,而使館
    (中人,見其中風狂走之態,群來相詰。)
    (言財政則國庫無一錢之蓄,而蠻兵獨優其餉,且給現銀;言軍紀則辮兵橫行都
    (門,而國軍與之雜居,日受凌轢。)
    (數其閣僚,則老朽頑舊,幾榻煙霞;問其主謀,則巧語花言,一群鸚鵡。)
    (似此而能濟大事,天下古今,寧有是理?即微義師,亦當自斃。)
    (所不忍者,則京國之民,倒懸待解;所可懼者,則友邦疑駭,將起責言。)
    (祺瑞用是劍及屨及,率先勇進,為國民祛此蟊賊,區區愚忠,當蒙共諒。)
    (該逆發難,本乘國民之所猝未及防,都中軍警各界,突然莫審所由來,在勢力
    (無從應付,且當逆燄薰天之際,為保持市面秩序,不能不投鼠忌器,隱忍未討
    (,理亦宜然。)
    (本軍伐罪弔民,除逆賊張勛外,一無所問,凡我舊侶,勿用以脅從自疑。)
    (其有志切同仇,宜詣本總司令商受方略,事定後酬庸之典,國有成規。)
    (若其有意附逆,敢抗義旗,常刑所懸,亦難曲庇。)
    (至於清室遜讓之德,久而彌彰,今茲構釁,禍由張逆,衝帝既未與聞,師保尤
    (明大義,所有皇帝優待條件,仍當永勒成憲,世世不渝,以著我國民念舊酬功
    (,全始全終之美。)
    (祺瑞一俟大難戡定之後,即當迅解兵柄,復歸田裡,敬候政府重事建設,迅集
    (立法機關,刷新政治現象,則多難興邦,國家其永賴之。)
    (謹此佈告天下,咸使聞知。)
    (大文炳炳,振旅闐闐,共和軍總司令段祺瑞,已日夜部署,準備出師。)
    (會副總統馮國璋,又拍電至津,准與段祺瑞聯合討逆,乃復將兩人署名,發一
    (通電,數張勛八大罪狀。)
    (其電云:
    (  國運多屯,張勛造逆,國璋、祺瑞,先後分別通電,聲罪致討,想塵清聽
    (。)
    (逆勛之罪,罄竹難書,服官民國,已歷六年,群力構造之邦基,一人肆行破壞
    (,罪一;置清室於危地,致優待條件,中止效力,辜負先朝,罪二)
    (清室太妃、師傅,誓死不從,勛脅以威,目無故主,罪三;擁幼衝玩諸股掌,
    (袖發中旨,權逾莽、卓,罪四;與同舟堅約,擁護共和,口血未乾,賣友自絕
    (,罪五;捏造大總統及國璋等奏折,思以強暴污人,以一手掩天下耳目,罪六
    (;辮兵橫行京邑,騷擾閭閻,復廣募胡匪游痞,授以槍械,滿布四門,陷京師
    (於糜爛,罪七;以列強承認之民國,一旦破碎,致友邦憤怒驚疑,群謀幹涉,
    (罪八。)
    (凡此八罪,最為昭彰,自餘稔惡,擢髮難數。)
    (國璋忝膺重寄,國存與存,祺瑞雖在林泉,義難袖手。)
    (今已整率勁旅,南北策應,肅清畿甸,犁掃賊巢,凡我同袍,諒同義憤。)
    (佇盼雲會,迅蕩霾陰,國命重光,拜嘉何極!馮國璋、段祺瑞同電。)
    (馮、段相聯,聲威益振,浙江督軍楊善德,直隸督軍曹錕,第十六混成旅司令
    (馮玉祥等,亦均電告出師,公舉段祺瑞為討逆軍總司令。)
    (祺瑞乃改稱共和軍為討逆軍,就在天津造幣總廠,設立總司令部,並派段芝貴
    (為東路司令,曹錕為西路司令,分道進攻,一面就國務總理職任,設立國務院
    (辦公處,也權借津門地點,作為機關。)
    (就是副總統馮國璋,因段祺瑞轉達黎電,請他代理總統職權,他因特發佈告,
    (略言:「黎大總統不能執行職務,國璋依大總統選舉法第五條第二項,謹行代
    (理,即於七月六日就職」云云。)
    (還有外交總長伍廷芳,亦攜帶印信至滬,暫寓上海交涉公署辦公,即日電告副
    (總統及各省公署,並令駐滬特派交涉員朱兆莘,電致駐洋各埠領事,聲明北京
    (偽外務部文電,統作無效,應概置不理為是。)
    (於是除京城外,統是不服張勛的命令,張勛已成孤立,還要亂頒上諭,飭各督
    (撫每省推舉三人,來京籌議國會,又授徐世昌為太傅,張人駿、周馥為協辦大
    (學士,岑春暄、趙爾巽、陳夔龍、呂海寰、鄒嘉來、張英麟、鐵良、吳鬱生、
    (馮煦、朱祖謀、胡建樞、安維峻、王寶田為弼德院顧問大臣,一班陳年腳色,
    (統去搜羅出來,叫他幫助清室。)
    (可贈他一個美號叫做「張古董」。)
    (清太保世續等,憂多喜少,屢遣太監至東安門外,採購新聞紙,攜入備覽,借
    (覘輿情向背。)
    (適偽任太傅徐世昌,電告世續,說是變生不測,前途難料,宜自守鎮靜態度,
    (幸勿妄動,所以宣統帝復辟數日,世續等噤若寒蟬,不出一語。)
    (但聽張辮帥規劃一切,今日任某官,明日放某缺,夾袋中的人物,一古腦兒開
    (單邀請,其實多半在千里百里外面,就使聞知,也未敢貿然進來。)
    (張勛正在憂悶,驀接軍報,乃是曹錕、段芝貴兩軍,分東西兩路殺入。)
    (西路的曹錕軍,占去蘆溝橋,東路的段芝貴軍,占去黃村,當下惱動張辮帥,
    (立令部兵出去抵拒。)
    (無如張軍只有五千,顧東不能及西,顧西不能及東,此外無兵可派,只好一齊
    (差去,使他衝鋒。)
    (張軍自知不敵,沒奈何硬著頭皮,前往一試。)
    (行至廊房,剛值段芝貴驅兵殺來,兩下交鋒,段軍所發的槍彈,很是厲害,張
    (軍勉強抵擋,傷斃甚多。)
    (正在招架不住,又聽得西路急報,曹錕及陳光遠等,統領兵殺到,張軍前後受
    (敵,哪裡還能支持?霎時間紛紛溃退,段芝貴等遂進占豐台。)
    (越日,即由馮代總統發令,褫奪長江巡閱使安徽督軍張勛官職,特任安徽省長
    (倪嗣衝兼署安徽督軍,所有張勛未經攜帶的部兵,統歸倪嗣衝節制,且命各省
    (軍隊,靜駐原防,不得藉端號召,自紊秩序。)
    (段祺瑞又促東西兩司令,趕緊入京,掃除逆氛。)
    (張勛悶坐京城,連接各路警耗,且驚且憤,幾乎把他幾根黃鬚兒,一條曲辮子
    (,也向上直豎起來,於是復矯托清帝諭旨,速命徐世昌入都,以太傅大學士輔
    (政,自己開去內閣議政大臣,暨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各差缺,並電告各省,歷
    (述前此經過情形,大有恨人反覆、不平則鳴的意思。)
    (小子有詩詠張辮帥道:
    (  莽將無謀想用奇,欺人反致受人欺。)
    (須知附和同聲日,便是請君入甕時。)
    (究竟電文如何措詞,容待下回再表。)
    (張勛復辟,相傳各軍閥多半與謀,即馮河間亦不能無嫌,所未曾與聞者,第一
    (段合肥耳。)
    (然由府院之衝突,致啟督軍團之要挾,因督軍團之要挾,致召張辮帥之入京,
    (推原禍始,咎有攸歸。)
    (幸段誓師馬廠,決計討逆,方有以謝我國人,自蓋前愆。)
    (梁啟超出而助段,磨盾作檄,坊間所行之《盾鼻集》,備載討逆大文,確是梁
    (公一生得意之筆,閱者讀之,固無不擊節稱賞,歎為觀止矣。)
    (然梁為康有為之高足,康佐張辮帥而復辟,梁佐段總理而誓師,師弟反對,各
    (挾其術以自鳴,意者其所謂青出於藍歟?夫民國成立已十餘稔,同舟如敵國,
    (婚媾若寇仇,師弟一倫,更不暇問,吾讀梁文,吾尤不禁愾然歎、泫然悲也。
    ()
    (若張勛以區區五千人,遽欲推倒民國,談何容易。)
    (彼方自謂歷屆會議,已得多數贊成,可以任所欲為,亦安知覆雨翻雲者之固比
    (比耶?張辮帥自作曲辮子,夫復誰尤!)
    (第八十七回 張大帥狂奔外使館 段總理重組國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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