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  至  第七〇

61**時間: 地點:
    (卻說河南地方,是袁總統的珂裡,袁為項城縣人氏,項城縣隸河南省,從前鄂
    (軍起義,各省響應,獨河南巡撫寶棻,是個滿洲人,始終效順清廷,不肯獨立
    (,學界中有幾個志士,如張鐘瑞、王天杰、張照發、劉鳳樓、周維屏、張得成
    (、馮廣才、徐洪祿、王盤銘等,極思運動軍警,光復中州。)
    (嗣被寶棻偵悉,密遣防營統領柴得貴,帶著營兵,把所有志士,一律拘獲,陸
    (續槍斃。)
    (外縣雖幾次發難,亦遭失敗。)
    (惟嵩縣人王天縱,素性不羈,喜習拳棒,嘗游日本橫濱,遇一女學生毛奎英,
    (為湖南世家子,一見傾心,願附姻好,結婚後,攜歸碭山,共圖革命,敘及王
    (天縱,不沒毛奎英,是寓男女平權之意。)
    (乃招集徒黨,日加訓練,每遇貪官污吏,常乘他不備,斲去幾個好頭顱,裡人
    (稱為俠士,清廷目為盜魁。)
    (宣統三年七月,曾有南北鎮會剿的命令,統領謝寶勝,親率大兵,與王天縱鏖
    (戰數次,終不能越碭山一步。)
    (既而武昌事起,黎都督派人至碭山,約為聲援。)
    (豫省諸志士,又奔走號呼,舉他為大將軍,他即整旅出山,往洛陽進發。)
    (沿途招降兵士數千人,聲勢大振。)
    (嗣接陝西都督急電,以潼關失守,邀他往援,他又轉轡西上,奪還潼關,再回
    (軍進河南界,拔閿鄉,下靈寶、陝州,直達澠池,適清軍雲集,眾寡懸殊,兩
    (下裡血戰六晝夜,不分勝負。)
    (忽得南北議和消息,有志士劉粹軒、姬宗羲、劉建中,及護兵徐興漢等,願冒
    (險赴敵,勸導清軍反正,誰知一去不還,徒成碧血。)
    (清軍復巧施詭計,竟臂纏白布,手執白旗,托詞投誠,馳入王軍營內,搗亂起
    (來。)
    (王猝不及防,慌忙退兵,已被殺死二千多人,幾至一蹷不振。)
    (幸退屯龍駒寨,重行招募,再圖規復,方誓眾東下,逾內鄉、鎮平各縣,得抵
    (南陽,聞清帝退位確信,乃按兵不動。)
    (尋因宛城一帶,兵匪麕集,隨處劫掠,復出為蕩平,暫駐宛城。)
    
    
62**時間: 地點:
    (未幾,袁總統已就職北京,飭各省裁汰軍隊,就是王天縱一軍,亦只准編巡防
    (兩營,餘均遣散。)
    (王乃酌量裁遣,退宛駐浙。)
    (插此一段,實為王天縱著筆。)
    (惟河南巡撫寶棻,不安於位,當然卸職歸田,繼任的便是都督張鎮芳。)
    (鎮芳是老袁中表親,向屬兄弟稱呼,袁既做了大總統,應該將河南都督一缺,
    (留贈表弟兄,也是他不忘親舊的好意。)
    (語中有刺。)
    (怎奈張鎮芳倚勢作威,專務朘削,不恤民生,漸致盜賊蠭起,白日行劫,所有
    (擄掠姦淫等情事,每月間不下數十起,報達省中。)
    (那老張全不過問,但在臥榻裡面,吞雲吐霧,按日裡與妻妾們練習那小洋槍,
    (水洋炮的手段。)
    (也算是留心軍政。)
    (全省人民,怨聲載道,無從呼籲。)
    (長江水上警察第一廳廳長彭超衡,目睹時艱,心懷不忍,乃邀集軍警學各界,
    (列名請願,臚陳張鎮芳六大罪案,請參議員提前彈劾。)
    (請願書云:
    (  為請願事:河南都督張鎮芳到任經年,凡百廢弛,其種種劣跡,不勝枚舉
    (,特揭其最確鑿者六大罪狀,為貴院縷陳之:(一)摧殘輿論。)
    (河南處華夏之中心點,腹地深居,省稱光大,正賴輿論提倡,增進人民知識,
    (而張鎮芳妄調軍隊,逮捕自由報主筆賈英夫,出版自由,言論自由,皆約法所
    (保障,該督竟敢破壞約法,其罪一。)
    (二)甘犯煙禁。)
    (洋煙流毒,同胞沉淪,民國成立,首懸厲禁,皖之焚土,湘之槍斃,鄂之遊街
    (,普通人民,均受制裁,而鎮芳橫陳一榻,吞吐自如,不念英人要挾,交涉棘
    (手,倚仗威勢,醉傲煙霞,其罪二。)
    (三)縱軍養匪。)
    (河南土匪蠭起,民不堪命,鎮芳手握重兵,不能克期肅清,亦屬養匪殃民,況
    (復縱撫標親軍在許、襄騷擾,巡防第一第八兩營,在汝、川、襄、葉等處,私
    (賣軍火,與匪通氣,兵耶匪耶,同一病民,其罪三。)
    (四)任用私人。)
    (李時燦侵蝕學款,反對共和,人咸目為大怪物,迭經各界攻擊,而鎮芳初任之
    (為秘書,繼薦之長教育,恐學界有限脂膏,難填無窮欲壑;且反對共和之賊,
    (廁身教育,不過教人為奴隸,為牛馬,仕林前途,無一線光明,其罪四。)
    (五)蔑視法權。)
    (鎮芳有保護私宅衛隊百名,系伊甥帶領,倚乃舅威勢,因向項城縣知事關說私
    (情,未准其請,膽敢帶領衛隊,搗毀官署,毆辱知事。)
    (夫知事一縣之如官,行政之代表,伊甥竟以野蠻對待,而鎮芳縱容不究,弁髦
    (法令,其罪五。)
    (六)草菅人命。)
    (袁寨炮隊曾拿獲行跡可疑之人七名,送項城縣訊問,供系謝保勝溃軍,並無他
    (供。)
    (迨後病斃一名,逃脫二名。)
    (所有樊學才四名,仍然在押。)
    (朱春芳硬指為伊子朱樹藩槍斃案中要犯,串通議員夏五雲,賄賂張鎮芳,竟下
    (訓令,飭項城知事,不問口供,槍斃樊學才四名,軍民冤之。)
    (夫專制時代無確實口供,尚不輕斬決,而鎮芳惟利是圖,竟以三字冤獄,枉斃
    (人命,其罪六。)
    (綜以上六罪,皆代表等或出之目睹,或調查有據者也。)
    (素仰貴院代表全國,力主公論,不侵強權,是以代表羈住他鄉,不忍鄉里長此
    (蹂躪,為三千萬人民呼籲請命,伏祈貴院提前彈劾,張賊早去一日,則人民早
    (出水火一日,不勝迫切待命之至。)
    (須至請願者。)
    (參議員覽到此書,未免動了公憤,河南議員孫鐘等,遂提出查辦案,當由大眾
    (通過,尋查得六大罪案,鑿鑿有據,乃實行彈劾,咨交政府依罪處罰。)
    (看官!你想張都督是總統表親,無論如何彈劾,也未能動他分毫;又兼袁總統
    (是痛恨議員,隨你如何說法,只有「置不答復」四字,作為一定的秘訣。)
    (張鎮芳安然如故,河南的土匪,卻是日甚一日,愈加橫行。)
    (魯山、寶豐、郟縣間,統是盜賊巢穴,最著名的頭目,叫作秦椒紅、宋老年、
    (張繼賢、杜其賓,及張三紅、李鴻賓等,統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就中有個白狼,也與各黨勾連,橫行中州。)
    (聞說白狼系寶豐縣人,本名閬齋,曾在吳祿貞部下,做過軍官。)
    (吳被刺死,心中很是不平,即日返裡,號召黨羽,擬揭竿獨立。)
    (會因南北統一,所謀未遂,乃想學王天縱的行為,劫富濟貧,自張一幟。)
    (無如黨羽中良莠不齊,能有幾個天良未昧,就綠林行逕中,做點善事;況是嘯
    (聚成群,既沒有甚麼法律,又沒有甚麼階級,不過形式上面,推白為魁,就使
    (他存心公道,也未能一一羈勒,令就約束,所以東抄西掠,南隳北突,免不得
    (相聚為非,成了一種流寇性質。)
    (可見大盜本心,並非欲蹂躪鄉閭,其所由終受惡名者,實亦為黨羽所誤耳。)
    (於是白閬齋的威名,漸漸減色,大眾目為巨匪,號他白狼。)
    (大約說他與豺狼相似,不分善惡,任情亂噬罷了。)
    (白狼有個好友,叫作季雨霖,曾為湖北第八師師長,前曾佐黎都督革命,得了
    (功績,加授陸軍中將,賞給勛三位。)
    (民國二年三月初旬,湖北軍界中,倡立改進團名目,分設機關,私舉文武各官
    (,遍送傳單證據,希圖起事,推翻政府,嗣由偵探查悉,報知黎都督,由黎派
    (隊嚴拿,先後破獲機關數處,拘住亂黨多名,當下審訊起來,據供是由季雨霖
    (主謀。)
    (黎即飭令拘季,哪知季已聞風遠颺,急切無從緝獲,由黎電請袁總統,將季先
    (行褫職,並奪去勛位,隨時偵緝,歸案訊辦。)
    (袁總統自然照准,季雨霖便做為逃犯了。)
    
    
63**時間: 地點:
    (當時改進團中,尚有熊炳坤、曾尚武、劉耀青、黃裔、呂丹書、許鏡明、黃俊
    (等,皆在逃未獲,餘外一班無名小卒,統自鄂入汴,投入白狼麾下。)
    (白狼黨羽愈多,氣燄越盛,所有秦椒紅、宋老年、李鴻賓等人,均與他往來通
    (好,聯絡一氣。)
    (會聞舞陽王店地方,貨物山積,財產豐饒,遂會集各部,統同進發。)
    (鎮勇只有百餘名,寡不敵眾,頓時溃散。)
    (各部匪遂大肆焚掠,全鎮為墟,復乘夜入象河關,進掠春水鎮。)
    (鎮中有一個大富戶姓王名滄海,積貲百餘萬,性極慳吝,平居於公益事,不肯
    (割捨分文,但高築大廈,厚葺牆垣,自以為堅固無比,可無他慮。)
    (這叫作守財奴。)
    (貧民恨王刺骨,呼他為王不仁,秦宋諸盜,衝入鎮中,鎮民四散奔匿,各盜也
    (不遑四掠,竟向王不仁家圍住。)
    (王宅闔門固守,卻也有些能耐,一時攻不進去。)
    (秦椒紅想了一策,暗向牆外埋好火藥,用線燃著,片刻間天崩地塌,瓦石紛飛
    (,王氏家人,多被轟斃。)
    (群盜遂攻入內室,任情虜掠,猛見室中有閨女五人,縮做一團,殺雞似的亂抖
    (。)
    (秦椒紅、李鴻賓等,哪裡肯放,親自過去,將五女拉扯出來,仔細端詳,個個
    (是弱不勝嬌,柔若無力,不禁大聲笑道)
不 禁:我們正少個壓寨夫人,這五女姿色可人,正是天生佳偶呢。
不 禁:(語未畢,但聽後面有人叫道)動不得!動不得!
    (秦李二人急忙回顧,來者非誰,就是綠林好友白狼。)
白 狼:(秦椒紅便問道)為什麼動不得?
白 狼:他家雖是不良,閨女有何大罪?楚楚弱質,怎忍淫污,不如另行處置罷。
    (強盜尚發善心。)
白 狼:(李鴻賓道)白大哥太迂腐了。我等若見財不取,見色不納,何必做此買賣?既
    已做了此事,還要顧忌甚麼?
    (說至此,便搶了一個最絕色的佳人,摟抱而去,這女子乃是滄海姪女,叫作九
    (姑娘。)
    (秦椒紅也揀選一女,拖了就走,宋老年隨後趨至,大聲)
大 眾:留一個與我罷。
    (全是盜賊思想。)
白 狼:你又來了,我輩初次起事,全靠著紀律精嚴,方可與官軍對壘,若見了婦女,便
    一味淫掠,我為頭目的,先自淫亂,哪裡能約束徒黨呢?
    (又易一說,想是因前說無效之故,但語皆近理,確不愧為盜魁。)
宋老年:據你說來,要我捨掉這美人兒麼?
白 狼:我入室後,尋不著這王不仁,想是漏脫了去,我想將這數女擄去為質,要他出金
    取贖,我得了贖金,或移購兵械,或輸作軍餉,豈不是有一樁大出息?將來擊退
    官軍,得一根據,要擄幾個美人兒,作為妾媵,也很容易呢。
    (無非擄人勒贖,較諸秦李二盜,相去亦屬無幾。)
宋老年:(宋老年徐徐點首道)這也是一種妙策,我便聽你處置,將來得了贖金,須要均
    分呢。
白 狼:這個自然,何待囑咐。
    (說畢,便令黨羽將三女牽出,自己押在後面,不准黨羽調戲,宋老年也隨了出
    (來。)
    (那時秦李兩部,早已搶了個飽,出鎮去了。)
    (白狼偕宋老年,遂向獨樹鎮進攻。)
    (途次適與秦李二盜相遇,乃復會合攏來,分占獨樹北面的小頂山及小關口,謀
    (攻獨樹鎮。)
    (時南陽鎮守使馬繼增,聞王店春水鎮,相繼被掠,急忙率隊往援,已是不及,
    (復擬進躡群盜,適接第六師師長李純軍報,調赴信陽,乃將鎮守使印信,交與
    (營務處田作霖,令他護理,自赴信陽去訖。)
    (田聞獨樹有警,星夜往援,分攻小頂山小關口,一陣猛擊,殺得群盜七零八落
    (。)
    (白狼、李鴻賓先遁,宋老年隨奔,秦椒紅袒背跳罵,猛來了一粒彈子,不偏不
    (倚,正中頭部,自知支持不住,急令部匪挾著王氏女,滾山北走。)
    (官軍奮勇力追,斃匪甚眾。)
    (秦椒紅雖得倖免,怎奈身已受傷,不堪再出,便改服農裝,潛返本籍養病。)
    (不意被鄉人所見,密報防營,當由防兵拿住送縣,立處死刑。)
    (難為了王氏女。)
    (獨白狼匿入母豬峽,與李鴻賓招集散匪,再圖出掠,且挈著王氏三女,勒贖巨
    (金。)
    (王氏父女情深,既知消息,不得已出金取贖。)
    (悖入悖出,已見天道好還,且尚有一女一姪女,陷入盜中,不仁之報,何其酷
    (耶?白狼既得厚資,復出峽東竄,擊破第三營營長蘇得勝,逕趨銅山溝。)
    (團長張敬堯,奉李純命,往截白狼,不意為白狼所乘,打了一個大敗仗,失去
    (野炮二尊,快槍百餘枝,餉銀六千圓,過山炮機關槍彈子,半為狼有。)
    (於是狼勢大熾,左衝右突,幾不可當,附近一帶防軍,望風生懼,沒人敢與接
    (仗,甚且與他勾通,轉好坐地分贓,只苦了數十百萬人民,流離顛沛,逃避一
    (空。)
    (小子有詩歎道:
    (  茫茫大澤伏萑苻,萬姓何堪受毒逋。)
    (誰總師乾駐河上,忍看一幅難民圖。)
    (張督聞報,才擬調兵會剿,哪知東南一帶,又起兵戈,第六師反奉調南下。)
    (究竟防剿何處,待至下回再詳。)
    (王天縱與白閬齋,兩兩相對。)
    (一則化盜為俠,一則化俠為盜,時機有先後,行動有得失,非盡關於心術也。
    ()
    (即以心術論,王思革命,白亦思革命,同一革命健兒,而若則以俠著,若則以
    (盜終,天下事固在人為,但亦視運會之為何如耳。)
    (雖有智慧,不如乘勢,誠哉是言也。)
    (惟都督張鎮芳,屍位汴梁,一任盜賊蠭起,不籌剿撫之方,軍警學各界,請願
    (參議院,參議院提出彈劾案,而袁總統絕不之問,私而忘公,坐聽故鄉之糜爛
    (,是張之咎已無可辭,袁之咎更無可諱矣。)
    (於白狼乎何尤?)
    (第二十六回 暗殺黨駢誅湖北 討袁軍豎幟江西)
    
    
64**時間: 地點:
    (卻說國會成立以後,就是大借款案、張鎮芳案接連發生,並不見政府有何答復
    (,少慰人意;他如戕宋一案,亦延宕過去,要犯趙秉鈞、洪述祖等,逍遙法外
    (,都未曾到案聽審。)
    (京內外的國民黨,統是憤不可遏,躍躍欲動,恨不得將袁政府,即日推倒。)
    (奈袁政府堅固得很,任他如何作梗,全然不睬;並且隨地嚴防,密布羅網,專
    (等國民黨投入,就好一鼓盡殲。)
    (為後文伏筆。)
    (相傳趙秉鈞為了宋案,到總統府中面辭總理,袁總統溫言勸慰道)
袁總統:梁山渠魁,得君除去,實是第一件大功。還有天罡地煞等類,若必欲為宋報仇,
    管教他噍無遺種呢,你盡管安心辦事,怕他甚麼?
    (處心積慮,成於殺也。)
    (趙秉鈞經此慰藉,也覺放下了心,但總未免有些抱歉,所以托病赴津。)
    (那國民黨不肯干休,明知由老袁暗地保護,格外與袁有隙,兩下裡仇恨愈深。
    ()
    (忽京中來了女學生,竟向政府聲明,自言姓周名予儆,系受黃興指使,結連黨
    (人,潛進京師,意欲施放炸彈,擊死政府諸公;轉念同族相殘,設計太毒,因
    (此到京以後,特來自首)
    (並報告運來炸彈地雷硫黃若干,現藏某處。)
    (政府聞報,立派軍警往查,果然搜出若干軍火,並獲亂黨數名,當命監禁待質
    (;一面由北京地方檢察廳,轉飭滬上法官,傳黃興來京對質,命令非常嚴厲,
    (一些兒不留餘地。)
    (這也是可疑案件,黃興欲擊斃當道,何故遣一女學生,令人不可思議。)
    (黃興自然不肯赴京。)
    (南方傳訊趙秉鈞,北方傳訊黃興,先後巧對,何事跡相類若此。)
    (既而上海製造局,發一警電,說道五月二十九日夜間,忽來匪徒百餘人,闖入
    (局中,圖劫軍械,幸局中防備頗嚴,立召夫役,奮力抵敵,當場擊敗匪徒,擒
    (住匪官一名,自供叫作徐企文。)
    (看官記著!這夜風雨晦冥,四無人跡,徐企文既欲掩他不備,搶劫軍火,也應
    (多集數百名,為什麼寥寥百人,便想行險僥倖呢?想是熟讀《三國演義》,要
    (想學東吳甘興霸百騎劫曹營故事。)
    (況且百餘個匪徒,盡行逃去,單有首領徐企文卻被擒住,這等沒用的人物,要
    (想劫甚麼製造局。)
    (燈蛾撲火,自取災殃,難道世上果有此愚人麼?離離奇奇,越發令人難測。)
    (政府聞這警耗,竟派遣北軍千名,乘輪來滬,並由海軍部特撥兵艦,裝載海軍
    (衛隊多名,陸續到了滬濱,所有水陸人士,統是雄糾糾的身材,氣昂昂的面目
    (,又有特簡的總執事官,系是袁總統得力幹員,曾授海軍中將,叫作鄭汝成。
    ()
    (大名鼎鼎。)
    (下如陸軍團長臧致平,海軍第一營營長魏清和,第二營營長周孝騫,第三營營
    (長高全忠等,均歸鄭中將節制,彷彿是大敵當前,即日就要開仗的情形。)
    (都是徐企文催逼出來。)
    (過了數天,袁總統又下命令,著將江西都督李烈鈞,安徽都督柏文蔚,廣東都
    (督胡漢民,一體免職,另任孫多森為安徽民政長,兼署都督事,陳炯明為廣東
    (都督,江西與湖北毗連,令副總統黎元洪兼轄。)
    (這道命令,頒發出來,明明是宣示威靈,把國民黨內的三大員,一律捽去,省
    (得他多來歪纏,屢致掣肘。)
    (應二四回。)
    
    
65**時間: 地點:
    (當時海內人士,已防他變,統說三督是國民黨健將,未必肯服從命令,甘心去
    (位,倘或聯合一氣,反抗政府,豈不是一大變局?偏偏三督寂然不動,遵令解
    (職,江西、安徽、廣東三省,平靜如常。)
    (惟湖北境內,屢查出私藏軍械等件,並有討賊團、誅奸團、鐵血團、血光團等
    (名籍,及票布旗幟,陸續搜出。)
    (起初獲住數犯,統是被誘愚民,及小小頭目,後來始捕獲一大起,內有要犯數
    (名,就是劉耀青、黃裔、曾尚武、呂丹書、許鏡明、黃俊等人,訊明後,盡行
    (槍斃。)
    
    
66**時間: 地點:
    (未幾,在武昌城內,亦發現血光團機關,派兵往捕,該犯不肯束手,齊放手槍
    (炸彈,黑煙滾滾,繞做一團,官兵猝不及防,卻被他擊死二人,傷了一人。)
    (嗣經士兵憤怒,一齊開槍抵敵,方殺入秘室,槍斃幾個黨犯,有五犯升屋欲逃
    (,又由兵士窮追,打死一名,捉住三名。)
    (當下在室內搜出文件關防,及所儲槍彈等類,共計四箱,一並押至督署,由黎
    (親訊,立將犯人斬首。)
    (及檢閱箱內文據,多半與武漢國民黨交通部勾連,就是在京的眾議員劉英,及
    (省議員趙鵬飛等,亦有文札往來,隱相聯絡。)
    (黎副總統,遂派兵監守國民黨兩交通部,凡遇出入人員,與往來信件,均須盤
    (詰檢查,兩部辦事人,已逃去一空,幾乎門可羅雀了。)
    (既而襄河一帶,如沙場、張家灣、潛江縣、天門縣、岳口、仙桃鎮等處,次第
    (生變,次第撲滅。)
    (某日,黎督署中,有一妙年女子,入門投刺,口稱報告機密。)
    (稽查人員,見她頭梳高髻,體著時裝,足趿革鞋,手攜皮夾,彷彿似女學生一
    (般,因在戒嚴期內,格外注意,遂先行盤詰一番,由女子對答數語,免不得有
    (支吾情形。)
    (稽查員暗地生疑,遂喚出府中僕婦,當場搜檢,那女子似覺失色,只因孤掌難
    (鳴,不得不由他按搦。)
    (好一歇,已將渾身搜過;並無犯禁物件,惟兩股間尚未搜及,她卻緊緊拿住,
    (豈保護禁臠耶?經稽查員囑告僕婦,摸索褲襠,偏有沉沉二物,藏著在內。)
    (女子越發慌張,僕婦越要檢驗,一番扭扯,忽從褲腳中漏出兩鐵丸,形狀橢圓
    (,幸未破裂。)
    (看官不必細問,便可知是炸彈了。)
    (詭情已著,當然受捕,由軍法科訊鞫,那女子卻直供不諱,自稱)
白 狼:姓蘇名舜華,年二十二,曾為暗殺鐵血團副頭目,此次來署,實欲擊殺老黎,既
    已被獲,由你處治,何必多問。
    (倒也爽快。)
    (當下押往法場,立即處決,一道靈魂,歸天姥峰去了。)
    (嗣又陸續獲到女犯兩名,一叫周文英,擬劫獄反牢,救出死黨,一叫陳舜英,
    (為黨人鍾仲衡妻室,鍾被獲受誅,她擬為夫報仇,投入女子暗殺團,來刺黎督
    (,事機不密,統被偵悉,眼見得俯首受縛,同死軍轅。)
    (實是不值。)
    (嗣復聞漢口租界,設有黨人機關,即由黎副總統再行遣兵往拿,一面照會各領
    (事,協派西捕,共同查緝,當拘住寧調元、熊越山、曾毅、楊瑞鹿、成希禹、
    (周覽等,囚禁德法各捕房,並搜出名冊佈告等件,內列諸人,或是議員,或是
    (軍警,就是從前逃犯季雨霖,亦一並在內,只「雨霖」二字,卻改作「良軒」
    (,待由各犯供明,方才知曉。)
    (黎副總統乃電告政府,請下令通緝,歸案訊辦。)
    (曾記袁政府即日頒令道)
    (據兼領湖北江西都督黎元洪電陳亂黨擾鄂情形,並請通緝各要犯歸案訊辦等語
    (。)
    (此次該亂黨由滬攜帶巨資,先後赴鄂,武漢等處,機關四布,勾煽軍隊,招集
    (無賴,約期放火,劫獄攻城撲署,甚至時在漢陽下游一帶挖掘盤塘堤,淹灌黃
    (、廣等七縣,不惜拚擲千百萬生命財產,以逞亂謀,雖使異種相殘,無此酷毒
    (。)
    (經該管都督派員,在漢口協同西捕,破獲機關,搜出帳簿名冊旗幟佈告等件,
    (並取具各犯供詞,證據確鑿,無可掩飾。)
    (查該叛黨屢在鄂省謀亂,無不先時偵獲,上次改進團之變,未戮一人,原冀其
    (革面洗心,迷途思返,乃竟鬼蜮為謀,豺狼成性,以國家為孤注,以人命為犧
    (牲,顛覆邦基,滅絕人道,實屬神人所共憤,國法所不容。)
    (本大總統忝受付托之重,不獲為生靈謀幸福,為寰宇策安全,竟使若輩不逞之
    (徒,屢謀肇亂,致人民無安居之日,商廛無樂業之期,興念及此,深用引疚,
    (萬一該亂黨乘隙思逞,戒備偶疏,小之遭荼毒之慘,大之釀分割之禍,將使莊
    (嚴燦爛之民國,變為匪類充斥之亂邦,誰為致之?孰令聽之。)
    (本大總統及我文武同僚,將同為萬古罪人,此心其何以自白?夷考共和政體,
    (由多數國民代表,議定法律,由行政官吏依法執行,行不合法,國民代表,得
    (而監督之,不患政治之不良。)
    (現國會既已成立,法律正待進行,或仍借口於政治改良,不待國會議定,不由
    (國會監督,簧鼓邪詞,背馳正軌,惟務擾亂大局,以遂其攘奪之謀,陽托改革
    (之名,其實絕無愛國與政治思想。)
    (種種暴亂,無非破壞共和,凡民國之義,人人均為分子,即人人應愛國家,似
    (此亂黨,實為全國人民公敵。)
    (默念同舟覆溺之禍,緬維新邦締造之艱,若再曲予優容,姑息適以養奸,寬忍
    (反以長亂,勢不至釀成無政府之慘劇不止。)
    (所有案內各犯,除寧調元、熊越山、曾毅、楊瑞鹿、成希禹、周覽,已在漢口
    (租界德法各捕房拘留,另由外交部辦理外,其在逃之夏述堂、王之光、季良軒
    (即季雨霖、鍾勖莊、溫楚珩、楊子鬯即楊王鵬、趙鵬飛、彭養光、詹大悲、鄒
    (永成、岳泉源、張秉文、彭臨九、張南星、劉仲州等犯,著該都督民政長將軍
    (都統護軍使,一體懸賞飭屬嚴拿,務獲解究,以彰國法而杜亂萌。)
    (此令!)
    (此令一下,湖北各軍界,格外嚴防,按日裡探查秘密,晝夜不懈,黎副總統亦
    (深居簡出,非遇知交到來,概不接見,府中又宿衛森嚴,暗殺黨無從施技。)
    (只民政長夏壽康,及軍法處長程漢卿兩署內,迭遇炸彈,幸未傷人。)
    (還有高等密探張耀青,為黨人所切齒,伺他出門,放一炸彈,幾成齏粉;又有
    (密探周九璋,奉差赴京,家中母妻子女,都被殺死,只剩一妹逸出窗外,報告
    (軍警,到家查捕,已無一人,但有屍骸數堆,流血盈地。)
    (自是防備愈密,查辦益嚴,所有討賊誅奸鐵血血光各團,無從托足,遂紛紛竄
    (入江西。)
    (江西都督一缺,自歸黎元洪兼任後,黎因不便離鄂,特薦歐陽武為護軍使,賀
    (國昌護民政長,往駐江西。)
    (除照例辦事外,遇有要公,均電鄂商辦。)
    (嗣由黨人日集,謠言日多,江西省議會及總商會,恐變生不測,屢電到鄂,請
    (黎蒞任。)
    (這時候的黎兼督,不能離武昌一步,哪裡好允從所請,舍鄂就贑呢?會九江要
    (塞司令陳廷訓,連電黎副總統,極言:「九江為長江要衝,匪黨往來如織,近
    (聞挾持巨金,來此運動,克期起事,懇就近速派軍隊,及兵輪到來,藉資鎮懾
    (」等語。)
    (黎副總統,亟遣第六師師長李純,率師東下,一面密報中央,請再增兵江西,
    (藉備不虞。)
    (袁總統即命李純為九江鎮守使,並陸續調遣北軍,分日南下。)
    (那知護軍使歐陽武,偏電達武昌,聲言:「贑地各處,一律安靖,何用重兵鎮
    (懾?現在北軍,分據賽湖、青山、瓜子湖一帶,嚴密佈置,斷絕交通,商民異
    (常恐慌,請即日撤回防兵,且乞轉達中央,務期休兵息民」云云。)
    (黎得此電,不禁疑慮交並。)
    (這種把戲,一時卻看他不懂。)
    (只好覆慰歐陽,說明陳司令告急,因派李司令到潯,既據稱贑省無事,當調李
    (回防,但船隻未到,軍隊未回以前,仍希轉飭潯軍,並地方商民,毋徒輕信謠
    (言,致生誤會為要。)
    (這電文甫經發出,不意陳廷訓又來急電)
袁總統:由湖口炮台報告,前督李烈鈞帶同外人四名,於七月八日晚間,乘小輪到湖口,
    會同九十兩團,調去工程輜重兩營,勒令各台交出,歸他佔據,並用十營扼住湖
    口,分兵進逼金雞炮台,且有德安混成旅旅長林虎等,亦向沙河鎮北進,聞為李
    烈鈞後援。事機萬急,火速添兵。
    (看這數語,與歐陽武所報情形,迥然不同,弄得黎副座莫明其妙。)
    (又電詰歐陽武,等他復電,竟有一兩日不來。)
    (獨鎮守使李純,卻有急電請示,據言)
白 狼:李烈鈞已占住湖口炮台,宣告獨立。前代理鎮守使俞毅及旅長方聲濤,團長周璧
    階等,俱潛往湖口,與李聯兵,駐紮德安的林虎,亦前應李眾,亂機已發,未敢
    驟退,請訓示遵行。
    (那時江西兼督黎副總統,已經瞧破情形,飛電令李純留駐九江,毋即回軍,復
    (電致政府,詳報護軍鎮守兩使情狀。)
    (政府即嚴詰歐陽武,歐陽武復電到來,略言:「李烈鈞確到湖口,九十兩團,
    (雖為所用,幸兩團以外,各處軍隊,未經全變。)
    (現已連日調集南昌,並開兩團往湖口,竭力支持,荷蒙知遇,當誓死圖報」云
    (云。)
    (政府復據情電鄂,黎兼督又是動疑,忽傳到討袁軍檄文,為首署名,就是總司
    (令李烈鈞,接連列名的,乃是都督歐陽武,民政長賀國昌,兵站總監俞應鴻等
    (,所說大旨,無非是痛詈老袁。)
    (黎亦瞧不勝瞧,但就緊要數語,仔細一閱,略云)
    (民國肇造以來,凡我國民,莫不欲達真正目的。)
    (袁世凱乘時竊柄,帝制自為;滅絕人道,而暗殺元勛,弁髦約法,而擅借巨款
    (。)
    (金錢有靈,即輿論公道可收買,祿位無限,任腹心爪牙之把持。)
    (近復盛暑興師,蹂躪贑省,以兵威劫天下,視吾民若寇仇,實屬有負國民之委
    (托,我國民宜亟起自衛,與天下共擊之!)
白 狼:(黎閱至此處,將來文擲置案上,暗暗歎道)老袁卻也專制,應該被他譏評,但
    他們恰也性急。前年革命,生民塗炭,南北統一,僅隔一年,今又搆怨弄兵,無
    論袁政府根地牢固,一時推他不倒,就是推倒了他,未必後起有人,果能安定全
    國,徒令百姓遭殃,外人乾涉。唉!這也是何苦生事呢!我只知保全秩序,不要
    捲入漩渦,省得自討苦吃罷。
    (好算明見。)
    (正籌念間,李烈鈞又有私函到來,接連是黃興、柏文蔚等,也有電文達鄂。)
    (黎俱置諸不理,未幾,得九江鎮守副使劉世鈞要電,請催李純速攻湖口,又未
    (幾,得歐陽武通電,說:「由省議會公舉,權任都督,且指北軍為袁軍,說他
    (無故到贑,三道進兵,具何陰謀?贑人憤激得很,武為維持大局計,不得不暫
    (從所請」云云。)
    (又未幾,得李純急電,已與林虎軍開戰了。)
    (正是)
    (帷幕不堪長黑暗,蕭牆又復起干戈。)
    (欲知李林兩軍勝負,容待下回表明。)
    (是回為二次革命之發端,見得正副兩總統,內外通籌,聯為一體,專防國民黨
    (起事。)
    (周予儆之自首,得票傳黃興到京,所以抗宋案也,徐企文之攻製造局,得輸運
    (陸海軍至滬,所以爭先著也。)
    (贑皖粤三都督,盡令免官,所以報爭款之怨,而弱黨人之勢也。)
    (一步緊一步,一著緊一著,此是袁總統無上兵略,而黎副總統即默承之,黨人
    (不察,徒號召黨羽,散佈鄂省,令幾個好男女頭顱,無端輕送。)
    (至圖鄂不成,轉而圖贑,曾亦聞李純已至,北軍南來,要險之區,俱已扼守,
    (尚有何隙可乘耶?或謂三督在位,尚有兵權,何不乘免官令下之時,聯合反抗
    (,宣告獨立,乃遲至卸職以後,再行發難,毋乃太愚。)
    (是不然。)
    (袁政府既能撤除三督,寧不能防備三督?三督正因老袁之注意,姑為此寂然不
    (動,遵令解職,待事過境遷,乃躍然而起,掩其不備。)
    (彼以為老袁已弛戒心,而誰料老袁之防,轉因此而益切。)
    (十面埋伏,專待項王。)
    (袁之計何其巧乎?故予謂周予儆、徐企文輩,實皆受袁之指使,試悉心鉤考之
    (,當知予言之非誣矣。)
    (第二十七回 戰湖口李司令得勝 棄江寧程都督逃生)
    
    
67**時間: 地點:
    (卻說旅長林虎,本與李烈鈞同黨,李至湖口,早已暗招林虎,令率軍前來援助
    (。)
    (林即率眾北行,逾沙河鎮,直赴湖口,偏被九江鎮守使李純,派兵堵住。)
    (至此見李純一軍,實是要著。)
    (李烈鈞明知李純前來,是個勁敵,早運動歐陽武,迫他撤回。)
    (李純不肯回師,更兼北京政府,及武昌黎兼督,都飭他留駐防變,所以養兵蓄
    (銳,專待林虎到來,與他角鬥。)
    (林虎既到湖口,怎肯罷休,便直逼李純軍營,開槍示威,李純手下的兵弁,已
    (是持槍整彈,靜候廝殺,猛聞槍聲隆隆,即開營出擊。)
    (兩下交戰多時,不分勝負,各自收兵回營,相持不退。)
    (當由李純分電告警,越日,即電傳袁總統命令云:
    (  前據兼領湖北江西都督事黎元洪,先後電稱:「據九江要塞司令陳廷訓電
    (,因近日亂黨挾帶巨資,前來九江湖口,運動煽惑,約期舉事,懇請就近酌派
    (軍隊,赴潯鎮懾,即經派兵前往;嗣據江西護軍使歐陽武電阻,已諭令前往軍
    (隊預備撤回各營等語;茲又據黎兼督暨鎮守使李純,先後電陳,李烈鈞帶同外
    (國人四名,於本月八號晚乘小輪到湖口,約會九十兩團團長。)
    (調去輜重工程兩營,勒令各台交出,歸其佔領,以各營扼紮湖口,遍布要隘,
    (分兵進逼金雞炮台。)
    (德安之混成旅,並向沙河鎮進駐。)
    (該鎮南之贑軍隊,突於十二日上午八點鐘開槍向我軍進攻,且以湖口地方,宣
    (佈獨立等情」,閱之殊深駭異。)
    (李烈鈞前在江西,擁兵跋扈,物議沸騰,各界紛紛吁訴,甚謂李烈鈞一日不去
    (,贑民一日不安。)
    (本大總統酌予免官,調京任用,所以曲為保全者,不為不至。)
    (且為贑省計、深恐興師問罪,驚擾良民,故中央寧受姑息之名,地方冀獲敉安
    (之慶。)
    (不意逆謀叵測,復潛至湖口,佔據炮台,稱兵構亂,謂非背叛民國,破壞共和
    (,何說之辭?可見陳廷訓電稱運動煽惑,約期舉事,言皆有據。)
    (似此不愛國家,不愛鄉土,不愛身家名譽,甘心畔逆,為虎作倀,不獨主持人
    (道者所不忍言,實為五大民族所共棄。)
    (值此邊方多故,應付困難,雖全國協力同心,猶恐弗及,而乃幸災樂禍,傾覆
    (國家,稍有天良,寧不痛憤?李烈鈞應即褫去陸軍中將並上將銜,著歐陽護軍
    (使及李鎮守使設法拿辦,其脅從之徒,自願解散,概不深究,如或抗拒,則是
    (有心從逆,定當痛予誅鋤。)
    (並著各省都督民政長,剴切曉諭軍民,共維秩序,嚴加防範。)
    (本大總統既負捍衛國民之職任,斷不容肇亂之輩,亡我神州。)
    (凡我軍民,同有拯溺救災之責,其敬聽之!此令。)
    (李純閱罷,當將命令宣示軍士,軍士愈加憤激,即於是日夜間,磨拳擦掌,預
    (備出戰。)
    (到了天曉,一聲令發,千軍齊出,好似排山倒海一般,迫入林虎軍前。)
    (林虎亦麾軍出迎,你槍我彈,轟擊不休,自朝至午,尚是死力相搏,兩邊共死
    (亡多人,林軍傷斃尤眾。)
    (看看日將西昃,李軍槍聲益緊,林軍子彈垂盡,任你著名閩中的林虎,也不能
    (赤手空拳,親當彈雨,只好下令退兵。)
    (這令一下,部眾慌忙回走,遂致秩序散亂,東奔西散,好似風捲殘雲,頃刻而
    (盡。)
    (李純督軍追了一程,方才回營,當即露佈告捷,時袁總統已任段芝貴為第一軍
    (軍長,整隊南下,來助李純,歸黎副總統節制,並命為宣撫使,與歐陽武等妥
    (籌善後事宜。)
    (歐陽武已自做都督,豈老袁尚在未知?黎聞此令,當將歐陽武情狀,據實電達
    (中央,袁總統又下通令道:
    (  共和國民,以人民為主體,而人民代表,以國會為機關。)
    (政治不善,國會有監督之責,政府不良,國會有彈劾之例。)
    (大總統由國會選舉,與君主時代子孫帝王萬世之業,迥不相同。)
    (今國會早開,人民代表,咸集都下,憲法未定,約法尚存,非經國會,無自發
    (生監督之權,更無擅自立法之理,豈少數人所能自由起滅?亦豈能因少數人權
    (利之爭,掩盡天下人民代表之耳目?此次派兵赴潯,迭經本大總統及副總統一
    (再宣佈,本末了然。)
    (何得信口雌黃,藉為煽亂營私之具?今閱歐陽武通電,竟指國軍為袁軍,全無
    (國家觀念,純乎部落思想,又稱蹂躪淫戮,廬墓為墟等情,九江為中外雜居之
    (地,萬目睽睽,視察之使,絡繹於途,何至無所聞見?陳廷訓之告急,黎兼督
    (之派兵,各行其職,堂堂正正,何謂陰謀?孤軍救援,何謂三道進兵?)
    (即歐陽武蒸日通電,亦雲李烈鈞到湖口,武開兩團往攻等語,安有叛徒進踞要
    (塞,而中央政府,該管都督,撤兵藉寇之理?豈陳廷訓、劉世均,近在九江之
    (電不足憑,而獨以歐陽武遠在南昌之電為足信?豈贑省三千萬之財產,獨非中
    (華民國之人民?李純所率之兩團,獨非江西兼督之防軍?歐陽武以護軍使不足
    (,而自為都督,並稱經省會公舉,約法具在,無此明條;似此謬妄,欺三尺童
    (子不足,而欲欺天下人民,誰其信之?)
    (且與本大總統防亂安民之宗旨,與迭次之命令,全不相符。)
    (捏詞誣蔑,稱兵犯順,視政府如仇敵,視國會若土苴,推翻共和,破壞民國,
    (全國公敵,萬世罪人,獨我無辜之良民,則奔走流離,不知所屆,本大總統心
    (實痛之。)
    (若非看到後來,則此等命令,真若語語愛民。)
    (本大總統年逾五十,衰病侵尋,以四百兆人民之付托,茹苦年餘,無非欲黎民
    (子孫,免為牛馬奴隸。)
    (此種破壞舉動,本大總統在任一日,即當犧牲一切,救國救民,現在正式選舉
    (,瞬將舉行,雖甚不肖,斷不至以兵力攘權利。)
    (總統已是囊中物,安得不爭?況艱辛困苦,尤無權利之可言。)
    (由總統過渡,即成皇帝,安得謂無權利?副總統兼圻重任,經本大總統委托討
    (逆,責有攸歸,或乃視為鄂贑之爭,尤非事實。)
    (仍應責成該兼督速平內亂,拯民水火,各省都督等同心匡助,毋視中華民國為
    (一人一家之事,毋視人民代表為可有可無之人。)
    (你不如此,誰敢如此?我五大族之生靈,或不至斷送於亂徒之手。)
    (查歐陽武前日電文,詞意誠懇,與此電判若兩人,難保非僉壬挾持,假借民意
    (,俟派員查明,再行核辦。)
    (此令!)
    (令甲迭下,戰釁已開,林虎軍已經敗走,李烈鈞尚據湖口。)
    (段芝貴率兵南下,會同李純軍,一同進攻。)
    (黎副總統又撥楚豫、楚謙、楚同各兵艦,共赴九江,且委曹副官進解機關炮八
    (尊,快槍五十支,子彈十萬粒,逕達軍前,接濟軍需。)
    (看官!你想湖口一區,並非天險,李烈鈞孤軍佔據,隨在可危,怎禁得袁黎交
    (好,用了全力搏獅的手段,與他對待呢。)
    (李烈鈞自取敗征。)
    (黃興、柏文蔚、陳其美等,急欲援應李烈鈞,分頭起事,黃圖江寧,柏圖安徽
    (,陳圖上海。)
    (為牽制袁軍計,當湖口交戰這一日,黃興已自上海到浦口,運動江寧第八師,
    (闖入督署,脅迫程德全,即日獨立,手中各執後膛槍,矗立如林,聲勢洶洶,
    (囂張的了不得。)
    (程德全未免心慌,但又無從趨避,只好按定心神,慢騰騰的走將出來問明何事
    (。)
    (軍士舉了代表,抗言袁違約法,跡同叛國,應請都督急速討袁,驅除叛逆等語
    (。)
    (程德全遲疑半晌,方道)
方 才:諸君意思,亦是可嘉,但也須計出萬全,方好起事,目下尚宜靜待哩。
    (言未已,驀見有一革命大偉人,踉蹌趨入,竟至程都督前,跪將下去,程都督
    (猝不及防,還疑是一時看錯,仔細一瞧,確是不謬,當即折腰答禮。)
    (看官道來人為誰?就是前南京留守黃興。)
    (突如其來。)
    (兩人禮畢起來,方由程督問明來意。)
    (黃興一面答話,一面流淚,無非是決計討袁的事情。)
    (欲為偉人,必須具一副急淚。)
    (程督暗想,我今日遇著難題了,不允不能,欲允又不可,看來不如暫時讓他,
    (待我避至滬上,再作區處。)
    (計畫已就,便對黃興道)
白 狼:克強先生,有此大志,不愧英雄。但兄弟自慚老朽,眼前且有小恙,不能督師,
    這次起事,還是先生在此主持,我情願退位讓賢,赴滬養痾哩。
    (黃興聞了此言,恰也心喜,假意的謙遜一回,至程德全決意退讓,便直任不辭
    (。)
    (程遂返入內室,略略摒擋行李,帶了衛隊數名,眷屬數名,竟與黃興作別,飄
    (然而去。)
    (跳出是非門,最算聰明。)
    (黃興便佔據督署,總攬大權,除宣佈獨立外,凡都督應行事件,均由黃一手辦
    (理。)
    (陳其美、柏文蔚等,聞興已經得手,隨即獨立。)
    (陳在上海設立司令部,懸幟討袁,柏由上海至臨淮關,亦張起討袁旗來。)
    (又是兩路。)
    (又有長江巡閱使譚人鳳,及徐州第三師師長冷搘,均有獨立消息,警報與雪片
    (相似,紛達北京。)
    (袁總統即任張勛為江北鎮守使,倪嗣衝為皖北鎮守使,並特派直隸都督馮國璋
    (為第二軍軍長,兼江淮宣撫使,指日南行。)
    (又恐兩議院國民黨員,導入黨人,擾及都門,因特召卸任總理趙秉鈞,命為北
    (京警備地域司令官,陸建章為副,防護京師。)
    (前情後案,一筆勾銷,趙秉鈞又可出頭。)
    (適程德全到滬,電達京師,報稱江寧被逼情形。)
    (袁總統即指令程德全道:
    (  據國務院轉呈江蘇都督程德全十七日電稱)
袁總統:十五日駐寧第八師等各軍官,要求宣佈獨立,德全舊病劇發,刻難搘拄,本日來
    滬調治。
    (又應德閎電稱:
    (  「率同各師長移交都督府」等語。)
    (該都督有治軍守土之責,似此稱病棄職,何以對江蘇人民?姑念該都督從前保
    (全地方,輿情尚多感戴,此次雖未力拒逆匪,而事起倉猝,與甘心附逆者,迥
    (不相侔。)
    (應德閎因事先期在滬,情亦可原。)
    (該逆匪等破壞性成,人民切齒,現在江西、山東兩路攻剿,擒斬叛徒甚多,湖
    (口指日蕩平。)
    (張勛前隊已抵徐州,著程德全、應德閎,即在就近地方,暫組軍政民政各機關
    (行署;並著程德全督飭師長章駕時等,選擇得力軍警,嚴守要隘,迅圖恢復。
    ()
    (一面分飭各屬軍警,暨商團民團,防範土匪,保護良民。)
    (該都督民政長職守攸關,務當維繫人心,毋負本大總統除暴安良之本旨。)
    (一俟大兵雲集,即當救民水火,統一國家。)
    (該都督民政長,尚有天良,其各體念時艱,勉期晚蓋!此令。)
    (程應兩人,接到此令,就在上海租界中,暫設一個臨時機關,辦理事件。)
    (越宿即有江寧傳來急報,南京四路要塞總司令吳紹璘、講武堂副長蒲鑑、要塞
    (掩護第二團教練官程鳳章等,統被黃興殺死。)
    (程應復聯銜電達,袁總統即命將黃興所受職位,一概褫去,連柏文蔚、陳其美
    (二人,亦照例褫奪。)
    (並飭馮國璋、張勛兩軍,趕即赴剿,又有通令一道云:
    (  前南京留守黃興,自辭卸漢粤川路督辦後,回滬就醫,本月十二日,忽赴
    (南京第八師部,煽惑軍隊,迫脅江蘇都督程德全,同謀作亂。)
    (程德全離寧赴滬,黃興捏用江蘇都督名義,出示叛立,自稱討袁軍總司令,其
    (與湖口李逆烈鈞電,有「江蘇宣佈獨立,足為公處聲援」之語。)
    (又迭派叛軍攻擊韓莊防營,遣其死黨柏文蔚,盜兵臨淮,陳其美圖占上海,唆
    (使吳淞叛兵,炮擊飛鷹兵艦,在寧戕殺要塞總司令吳紹璘,講武堂副長蒲鑑,
    (要塞掩護團教練官程鳳章等多人,並在滬聲言外人干涉,亦所不恤,必欲破壞
    (民國,糜爛生民而後快。)
    (逆跡昭著,豺虎之所不食,有昊之所不容。)
    (查黃興亡命鼓吹,本以改良政治為名,乃凶狡性成,竟於已經統一之國家,甘
    (心分裂,自南京留守取消以後,屢遣叛徒,至武漢起事不成;又遣暗殺黨至京
    (行刺被獲,侵蝕南京政府公款,以糾合暴徒,私匿公債票數百萬,派人運動各
    (省軍隊,政府雖查獲證據,未經宣佈,冀其良心未死,或有悔悟遷善之一日,
    (乃政府徒蒙容忍之名,地方已遭蹂躪之禍,該黃興、陳其美、柏文蔚等,明目
    (張膽,倒行逆施,各處商民,怨恨切骨,函電紛紛,要求討賊。)
    (比聞金陵城內,焚戮無辜,又霸佔交通機關,敲詐商人財物,草菅人命。)
    (因一己之權利,毒無限之生靈,播徙流離,本大總統惻然心痛,凡我軍民怒目
    (裂眥,著馮國璋、張勛迅行剿辦叛兵,一面懸賞緝拿逆首。)
    (其脅從之徒,有擒斬黃興以自贖者,亦予賞金。)
    (自拔來歸者,勿究前罪。)
    (本大總統但問順逆,不問黨類,佈告遠邇,咸使聞知。)
    (是時馮國璋、張勛等,奉令登程,先後南下。)
    (張勛越加奮勇,星夜向徐州進發,他因辛亥一役,被南軍驅出南京,時時懷恨
    (,此次公報私仇,恨不得插翅南飛,把一座金陵城,立刻占住。)
    (一到韓莊,正與黃興派來的寧軍,當頭遇著,他即麾令全軍,一齊猛擊,寧軍
    (也不肯退讓,槍炮互施。)
    (兩軍酣戰一晝夜,殺傷相當,惱動了張勛使,張勛已加勛位,故稱勛使。)
    (怒馬出陳,自攜新式快槍,連環齊放,麾下見主將當先,哪一個還敢落後?頓
    (時衝動寧軍,奮殺過去。)
    (寧軍氣力漸疲,不防張軍如此咆哮,竟有些遮攔不住,漸漸的退倒下來。)
    (陣勢一動,旗靡轍亂,眼見得無法支持,紛紛敗走。)
    (張勛追至利國驛,忽接到郵信一函,展開一閱,內云:
    (  張軍統鑒:江蘇、江西,相率獨立,皆由袁世凱自開釁端,過為已甚。)
    (三都督既已去職,南方又無事變,調兵南來,是何用意?俄助蒙古,南逼張家
    (口,外患方亟,彼不加防,乃割讓土地與俄,而以重兵蹂躪腹地,喪亂國民,
    (破壞共和,至於此極,誰復能堪?九江首抗袁軍,義憤可敬,一隅發難,全國
    (同聲。)
    (公外察大勢,內顧宗邦,必將深寄同情,克期起義。)
    (嗚呼!)
    (世凱本清室權奸,異常險詐,每得權勢,即作好慝。)
    (戊戌之變,尤為寒心。)
    (前歲光復之役,復愚弄舊朝,盜竊權位,繼以寡婦可欺,孤兒可侮,既假其名
    (義以御民軍,終乃取而代之。)
    (自入民國,世凱更無忌憚,陰謀滿腹,賊及太后之身;賄賂塞途,轉吝皇室之
    (費。)
    (世凱不僅民國之大憝,且為清室之賊臣,無論何人,皆得申討。)
    (公久綰軍符,威重宇內,現冷軍已在徐州方面,堵住袁軍,公苟率一旅之眾,
    (直搗濟南,則袁軍喪膽,大局隨定,國家再造,即由我公矣。)
    (更有陳者:
    (  興此次興師,惟以倒袁為目的,民賊既去,即便歸田。)
    (凡附袁者,悉不究問。)
    (軍國大事,均讓賢能。)
    (興為此語,天日鑒之,臨穎神馳,佇望明教。)
    (江蘇討袁總司令黃興叩。)
    (張勛閱畢,把來書扯得粉碎,勃然道)
張 勛:我前只知有清朝,今只知有袁總統,什麼黃興,敢來進言?混帳忘八!我老張豈
    為你誘惑麼?
    (確肖口脗。)
    (遂命兵士暫憩一宵,明日下令出戰。)
    (到了晚間,忽由偵卒走報,徐州第三師冷遹,來接應叛軍了。)
張 勛:正好,正好,我正要去殺他,他卻自來尋死了。
    (小子有詩詠張勛道:
    (  奉令南行仗節旄,乃公膽略本麄豪。)
    (從前宿忿憑今泄,快我恩仇在此遭。)
    (欲知此後交戰情形,且至下回續敘。)
    (李烈鈞發難江西,已落人後,黃興、柏文蔚、陳其美等,更出後著,如弈棋然
    (,彼已布局停當,而我方圖進攻,適為彼所控制耳。)
    (袁恐九江之亂,先遣李純以鎮之,防上海之變;更派鄭汝成以堵之,張勛扼江
    (北,倪嗣衝守皖北,已足制黨人之死命;加以段芝貴、馮國璋之南下,為夾擊
    (計,前可戰,後可守,區區內訌,何足懼耶?且所遣諸人,無一非心腹爪牙,
    (而又挾共和之假招牌,保民之口頭禪,籠絡軍民,安有不為所欺者?彼李烈鈞
    (、黃興、柏文蔚、陳其美等,威德未孚,佈置未善,乃欲奮起討袁,為第二次
    (之革命,適足以取敗耳。)
    (惟程德全之棄江寧,尚為袁所不料,袁於此亦少下一著,袁殆尚有悔心乎?)
    (第二十八回 勸退位孫袁交惡 告獨立皖粤聯鑣)
    
    
68**時間: 地點:
    (卻說徐州第三師師長冷遹,聞寧軍敗退利國驛,忙調兵赴援,湊巧與張勛相遇
    (。)
    (當下交戰一場,還沒有什麼損失,不意總兵田中玉,引濟南軍來助張勛,兩路
    (夾攻,殺得冷軍左支右絀,只好棄甲曳兵,敗陣下去。)
    (張田合兵追趕,正值徐州運到兵車,在利國驛車站下車,來援冷遹,冷遹回兵
    (復戰,又酣鬥多時,才將張、田兩軍擊退。)
    (張軍田軍,分營驛北,冷遹收駐驛南。)
    (次日張勛軍中,運到野炮四門,即由張勛下令,向冷軍注射,這炮力非常猛烈
    (,撲通撲通的幾聲,已將冷營一方面,彈得七零八落,冷遹還想抵敵,偏值一
    (彈飛來,不偏不倚,正中脅前,那時閃避不及,彈已穿入脅內,不由的大叫一
    (聲,暈倒地上;經冷軍舁了就逃,立即四散。)
    (張勛見冷營已破,方令停炮,所有驛南一帶,已經成為焦土,連車站都被毀去
    (。)
    (當由張軍乘勝直進,竟達徐州,徐城內外,已無敵蹤,一任老張占住。)
    (辮帥大出風頭。)
    (這時候的九江口,北兵大集,宣撫使段芝貴,與李司令純會商,用四面合攻計
    (策,包圍湖口,一面出示招撫,勸令叛軍歸誠,不念既往。)
    (李烈鈞孤軍駐著,幾似身入甕中,非常危險,好幾次出兵進擊,統被北軍殺敗
    (,團長周璧階,見勢已危急,竟向北軍投誠,烈軍愈加惶迫,飛向各處乞援。
    ()
    (寧滬一帶討袁軍,方公舉岑春暄為大元帥,欲借岑老三宿望,號召各省,從速
    (響應,岑模稜兩可,起初欲由滬赴寧,嗣聞徐潯兩處,均已失敗,也弄得進退
    (兩難。)
    (多入漩渦。)
    (國民黨首領孫文,恐黨人一敗,無從托足,亦思借前此重名,慫慂各省獨立,
    (當有通電拍發道:
    (  北京參議院眾議院國務院各省都督民政長各軍)
    (師旅長鑒:江西事起,南京各處,以次響應,一致以討袁為標幟,非對於國家
    (而脫離關系,亦非對於北方而暌異感情,僅欲袁氏一人,辭大總統之職,並不
    (惜犧牲其生命以求達之。)
    (大勢至此,全國流血之禍,系於袁氏之一身。)
    (聞袁決以兵力對待,是無論勝敗,而生民塗炭,必不可免,夫使袁氏而未違法
    (,東南此舉,誰為左袒?今袁氏種種違法,天下所知,東南人民,迫不得已,
    (以武力濟法律之窮,非惟其情可哀,其義亦至正。)
    (且即使袁氏於所謂違法,有以自解,亦決不至人民反對,遍六七省;人民心理
    (之表見,既已如是,為公僕者,即使自問無愧,亦當謝職以平眾怒,微論共和
    (政體,即君憲國之大臣,亦不得不以人民好惡為進退。)
    (有如去年日本桂太郎公爵,以國家柱石,軍人領袖,重出而組織內閣,只以民
    (黨有所不滿,即悠然引去,以明心跡。)
    (大臣風度,固宜如是,何況於共和國之人民公僕,為人民荷戈以逐,而顧欲流
    (天下之血,以保一己之位置武!使袁氏而果出此,非惟貽民國之禍,亦且騰各
    (國之笑。)
    (回憶辛亥光復,清帝舉二百餘年之君位,為民國而犧牲,當時袁氏實主其謀,
    (亦以顧念大局,不忍生靈久罹兵革,安有知為人謀而不知自謀者?更憶當時,
    (文受十七省人民之付托,承乏臨時大總統,聞北軍於贊成共和之際,欲舉袁氏
    (以謀自安,文即辭職,向參議院推薦袁氏,當時固有責文徇國民之意,而不顧
    (十七省人民付托之重者。)
    (然文之用心,不欲於全國共和之時,尚有南北對峙之象,是以推讓袁氏,俾國
    (民早得統一。)
    (由是以觀,袁不宜借口於部下之擁戴,而拒東南人民之要求,可斷言矣。)
    (諸公維持民國,為人民所攸賴,當此存亡絕續之際,望以民命為重,以國危為
    (急,同向袁氏勸以早日辭職,以息戰禍,使袁氏執拗不聽,必欲犧牲國家人民
    (,以成一己之業,想諸公亦必不容此禍魁。)
    (文於此時,亦惟有從國民之後,義不返顧。)
    (臨電無任迫切之至!孫文叩。)
    (又電致袁總統云:
    (  北京袁大總統鑒:文於去年北上,與公握手言歡,聞公諄諄以國家與人民
    (為念,以一日在職為苦。)
    (文謂國民屬望於公,不僅在臨時政府而已,十年以內,大總統非公莫屬,此言
    (非第對公言之,且對國民言之。)
    (自是以來,雖激昂之士,於公時有責言,文之初衷,未嘗少易。)
    (何圖宋案發生,證據宣佈,愕然出諸意外,不料公言與行違,至於如此。)
    (既憤且懑。)
    (而公更違法借款,以作戰費,無故調兵,以速戰禍,異己既去,兵釁仍挑,以
    (致東南軍民,荷戈而起,眾口一詞,集於公之一身。)
    (意公此時,必以平亂為言,姑無論東南軍民,未叛國家,未擾秩序,不得雲亂
    (,即使雲亂,而釀亂者誰?公於天下後世,亦無以自解。)
    (公之左右,陷公於不義,致有今日,此時必且勸公,乘此一逞樹威雪憤。)
    (此但自為計,固未為國民計,為公計也。)
    (清帝辭位,公舉其謀,清帝不忍人民之塗炭,公寧忍之?公果欲一戰成事,宜
    (用於效忠清帝之時,不宜用於此時也。)
    (說者謂公雖欲引退,而部下牽掣,終不能決。)
    (然人各有所難,文當日辭職,推薦公於國民,固有人責言,謂文知徇北軍之意
    (,而不知顧十七省人民之付托。)
    (文於此時,迄不為動,人之進退,綽有餘裕,若謂為人牽掣,不能自由,苟非
    (托辭,即為自表無能,公必不爾也。)
    (為公僕者,受國民反對,猶當引退,況於國民以死相拚?殺一不辜,以得天下
    (,猶不可為,況流天下之血,以從一己之欲?公今日舍辭職外,決無他策。)
    (昔日為任天下之重而來,今日為息天下之禍而去,出處光明,於公何憾?公能
    (行此,文必力勸東南軍民,易惡感為善意,不使公懷騎虎之慮。)
    (若公必欲殘民以逞,善言不入,文不忍東南人民久困兵革,必以前此反對君主
    (專制之決心,反對公之一人,義無反顧,謹為最後之忠告,惟裁鑒之!孫文叩
    (。)
    (看官!試想這袁總統世凱,是想把中華民國,據為一人的私產,子孫萬代,世
    (世傳將下去,豈肯中道退位,聽那孫文的言語。)
    (況且贑徐告捷,民黨失敗,正好乘此機會,將這等反對人物,一古腦兒驅殺出
    (去,他好威福自專,造成一個大袁氏帝國,孫文、黃興等人無權無勢,硬想與
    (他作對,轉弄成螳斧當車,不自量力,區區幾百個電文,濟甚麼事?反足令老
    (袁暗笑呢。)
    (果然電文一達,威令重來,撤銷孫文籌辦鐵路全權,此外不置一詞。)
    (好似不值答復。)
    (還有蔡元培、汪兆銘、唐紹儀等,冒冒失失,也電請老袁退位,袁總統乃答辯
    (數語,略言)
袁總統:按照約法,及所宣誓言,須待正式總統選定,始能退位,不能照三數人私見,冒
    昧行事。
    (旋復下一通令,洋洋灑灑,約一二千言,小子因他言不由衷,不願詳錄。)
    (但記得文中要語,很有幾句好筆仗,大致謂:「受事之日,父老既以此完全統
    (一國家,托諸藐躬,受代之時,藐躬當以此完全統一國家,還諸父老,是用雪
    (涕誓師,哀矜執訊,豈用黷武?實以完責。)
    (一俟凶慝蕩平,國基奠定,行將自劾以謝天下」等語。)
    (大眾見此通令,總道他語語真誠,言言痛切。)
    (而且正式總統,未知誰人?民國初造,元氣未復,孫黃等無端發難,釀成南北
    (戰爭,甘為戎首,真是何苦?所以一般人士都望這次亂事,迅速蕩平,各省都
    (督,也多詈孫、黃為亂黨,李烈鈞、柏文蔚等為國賊,情願荷戈前驅,為袁效
    (力,比那辛亥革命,直不啻天淵遠隔呢。)
    (大家都睡在鼓中。)
    (惟安徽署督孫多森,接到江寧獨立消息,頗為駭異。)
    (尋復得下關來電,謂:「寧已獨立,公自忖無軍事學識,可將都督一席,仍讓
    (柏公。)
    (公如無反對意思,尚可公認為省長」雲雲。)
    (當下密電江寧,探問虛實。)
    (嗣得電復,果屬確鑿,並勸令即日獨立。)
    (乃請省議會議長,及各軍官到公署集議。)
    (大眾以寧皖相連,寧既生變,皖先當災,不如隨聲附和,維持現狀為是。)
    (孫本袁總統心腹,到了這個地步,亦拿不住一定主意,只好說是未曾統軍,不
    (便督師,眾議推師長胡萬泰為都督,孫仍任民政長,宣佈獨立,並任憲兵營長
    (祁耿寰,為討袁總司令,蕪湖旅長龔振鵬,且先日揭獨立旗,脫離中央關係,
    (龔本瞧不起孫胡,所以省城尚未獨立,他先獨立起來。)
    (但皖省財政奇絀,餉項無著,蕪湖獨立,名義上雖是討袁,心目中卻是要錢。
    ()
    (兵老爺致治不足,擾亂有餘,吾為民國一歎。)
    (探得大通督銷局,所存鹽款,不下數十萬金,便乘著黑夜,拔營盡起,齊向大
    (通進發。)
    (督銷局中的辦事人員,已都到黑甜鄉里,去做好夢,一聲炮響,局門洞開,蕪
    (兵明火執仗,一擁而入,嚇得全局司事,從睡夢中驚醒,只在被窩裡亂抖,不
    (知是什麼盜賊。)
    (那蕪兵卻不要人物,專要金銀,四處尋覓,得了一個鐵箱,立即打開,裡面藏
    (著,卻有一大束鈔票,幾十包銀圓,喜得蕪兵眼笑眉開,你搶我奪,不到幾分
    (鐘,已是搬得精光,呼嘯一聲,陸續出局。)
    (到了局外,忽有營兵前來攔截,差不多有二三百名。)
    (蕪兵錢財到手,興致勃然,當下勇氣百倍,把手中所攜的快槍,一齊放出,擊
    (死來兵一大半。)
    (有幾個腳長壽長的,急奔了去。)
    (蕪兵方揚長回營。)
    (原來大通督銷局附近,本有一營兵防守,驟聞局中有變,急來救護,哪知吃了
    (一場大虧,冤冤枉枉的喪了若干性命,只剩了幾十人,逃回省中,報明孫胡兩
    (人。)
    (省城兵備本虛,驟聞此警,惶急萬分,孫又不願獨立,自思身入阱中,性命難
    (保,不如趕緊逃避,乃薙發易服,步行出城,想是從曹阿瞞處學來。)
    (竟乘兵艦下駛去了。)
    (胡萬泰聞孫失蹤,也是立腳不牢,索性也背人私逃。)
    (省城無主,越加擾亂,經軍商學各界會議,暫推祁耿寰護理都督,兼民政長。
    ()
    (祁恐人心不服,遍貼通告,只說是奉柏總司令所委,暫行代理。)
    (甫經接印視事,已有旅長柴寶山出來反抗。)
    (祁知不為眾所容,也即逃去。)
    (柴寶山等,正議改推都督,忽報柏文蔚到來。)
    (胡萬泰亦隨柏回省,乃出城歡迎,導柏入城。)
    (柏本在臨淮關,自聞省城鼎沸,乘勢南下,途次適遇胡萬泰,遂相偕同行。)
    (一入省城,遂自任都督,兼掌民政長,調集軍隊,抵抗北軍。)
    (孫多森逃至上海,電告北京。)
袁總統:(略稱)被逼離皖,懇即另任都督,討平亂黨。
    (袁總統即將討皖事務,責成倪嗣衝。)
    (倪是老袁舊部,自然奮力報效,督兵進攻去了。)
    (安徽以外,又有粤東都督陳炯明,亦響應寧、皖、贑各軍,宣告獨立。)
    (陳炯明本與孫黃同黨,聞黃興已實行討袁,即親赴議會,演說袁總統罪狀,擬
    (即日出師北伐等語。)
    (議會中尚依違兩可,不甚贊同。)
    (陳炯明勃然大怒,竟拔佩刀出鞘,擲置案上,聲言不肯用命,立殺無赦。)
    (議員等被他一嚇,那個敢輕試刀鋒,只好唯唯從命。)
    (炯明回署,即自稱粤總司令,派兵往寧、贑等處,援助黃興、柏文蔚等。)
    (但因兵餉缺乏,迫令遠近商人助餉,各商輜銖必較,怎肯無故出錢,畀他弄兵
    (逞志?遂陸續電達政府,請速發兵南征,保救商民。)
    (袁總統遂命龍濟光為廣東鎮撫使,乃弟龍覲光為副,兩龍本駐紮粤邊,就近派
    (剿,較為便捷;一面下一通令道:
    (  迭據新加坡檳榔嶼僑商,廣州總商會,香港澳門各政黨各行業商民人等,
    (屢電稱:「本月十八日,都督陳炯明在議會拔刀,威逼議員,宣告獨立,乞派
    兵挽救,速討逆賊」等語。)
    (情形迫切,眾口一詞。)
    (廣東經兵燹之後,瘡痍未復,迭飭各師旅長等,嚴守秩序,保衛地方。)
    (不意陳炯明狼子野心,背國叛立,粤人水深火熱,泣血椎心,披閱電文,不忍
    (卒讀。)
    (各該商民深明大義,任俠可風。)
    (陳炯明禍國禍鄉,竟敢通電各省,措詞狂悖,罪不容誅,應即褫去廣東都督職
    (官,並撤銷陸軍中將暨上將銜,著龍濟光飭各師旅長,派兵聲討,懸賞拿辦。
    ()
    (其被脅之徒,但能立功自拔,概勿深究!此令。)
    (此外還有湖南、福建二省亦相繼獨立。)
    (湖南都督譚延闓,福建都督孫道仁,本持中立態度無意決裂,怎奈軍界欲起應
    (孫、黃,同時脅迫。)
    (湖南舉師長蔣翊武為總司令,福建舉師長許崇智為總司令,害得譚孫兩督,無
    (法可施,只好暫時從眾,也張起討袁旗來。)
    (最後是重慶師長熊克武,亦宣示獨立。)
    (正是:
    (  彼讓此爭徒自擾,南征北討幾時休。)
    (以上所述,獨立的省份,計不下五六省,袁政府遣兵派將,日夕不遑,倒也忙
    (碌得很。)
    (欲知成敗,且看下回。)
略 謂:(語有云)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言。
    (孫文之勸袁退位,毋乃貽失言之譏乎?袁氏野心勃勃,寧肯退位?彼方為一網
    (打盡之謀,而孫實墮其術,徒令撤銷全權,目為亂黨。)
    (假使袁氏後日,效曹操之欲為周文王,不思南面稱帝,則假面目終未揭破,孫
    (、黃逋逃海外,終為民國罪人,幾何而不為天下笑也。)
    (柏文蔚、陳炯明輩,亦未免躁率取殃,意氣之不可用事也如此。)
    (前車覆,後車鑒,願執此書以告來者。)
    (第二十九回 鄭汝成力守製造局 陳其美戰敗春申江)
    
    
69**時間: 地點:
    (卻說袁政府派兵南下,首先注意是寧、贑兩路。)
    (李烈鈞已入圍中,雖有歐陽武等遙應南昌,已被北軍遮斷,宣撫使段芝貴,及
    (總司令李純,步步進逼,還有陸軍中將王占元,及海軍次長湯薌銘,會同水陸
    (各軍,同時進攻。)
    (旅長馬繼增、鮑貴卿等,奉段芝貴等派遣,分道攻擊。)
    (馬軍從新港一帶,率兵猛進,連奪要隘,佔領灰山。)
    (湖口西炮台,忙開炮轟擊馬軍,馬軍仗著銳氣,直薄炮台,前仆後繼,冒煙衝
    (突,又有外面軍艦,連放巨炮,終將炮台轟破,守台各兵,除倒斃外,盡行逃
    (去,馬軍遂占住西炮台。)
    (鮑軍由海軍掩護,從官牌夾渡,至湖口東岸,與李烈鈞部眾激戰,大獲勝仗,
    (乘勢進據鍾山,撲攻東炮台。)
    (可巧西炮台攻毀,東炮台知不可守,立即溃散。)
    (李烈鈞勢窮力蹙,遂棄了湖口,乘舟逸去。)
    (總計李烈鈞起事,偶得偶失,先後不過十多日,湖口一帶,已完全歸入北軍了
    (。)
    (袁總統聞捷大喜,即發犒賞銀十萬圓,賚交段芝貴量功頒賚;並稱:「天不佑
    (逆,人皆用命,得此驟勝。)
    (恐是天奪之鑒,並非助彼除敵。)
    (並飭懸賞緝獲李烈鈞,所有商民,應責成段芝貴設法安撫,以副救民水火的本
    (旨。)
    (滿口仁慈。)
    (又因陸軍少將餘大鴻,參謀湯則賢,前時奉公至贑,道經湖口,為李烈鈞部將
    (何子奇所拘,一並殺害,投屍江流,應特別撫恤,並在受害地方,建祠旌忠」
    (雲雲。)
    (段芝貴等自然照辦,一面從湖口南下,往搗南昌去訖。)
    (這時候的滬軍總司令陳其美,已連攻製造局,三戰三北,紛紛退至吳淞口。)
    (原來江寧獨立,傳檄各屬,陳其美同時響應,已見上文。)
    (外如松江軍隊,蠢然思逞,即推鈕永建為總司令,招添新軍,挑選精壯,派統
    (領沈葆義、田嘉祿等為師團各長,先行開往滬南,與北軍決戰。)
    (一到龍華,即在製造分廠門外,開了一陣排槍,先聲示威,嗣即整齊軍隊,陸
    (續進廠,廠中沒人抗拒,當由鬆軍檢點火藥子彈等箱,貼上封條,並在廠前高
    (懸白旗,囑令廠長等嚴加防守,即刻拔隊赴滬。)
    (製造局督理陳榥,與海軍總司令李鼎新,正接黃興急電,請調北軍離局,免致
    (開釁,當已據實電達北京,請示辦理。)
    (忽聞龍華藥廠,又被鬆軍佔領,頓露驚慌景象,所有全局辦事員,及工匠役夫
    (等,走避一空。)
    (陳督理與李總司令籌商,急切不得良法,可巧鄭汝成到來,見這情形,遂向李
    (鼎新道)
汝 成:此處警衛全軍,大總統本責成海軍總司令,完全節制,現在槍械均足,又有兵艦
    駐泊,足資防守,應該如何對付,當由總司令發布命令,未便一味游移。
    (李鼎新遲疑半晌,方道)
方 才:昨已電達政府,請示辦理了。
汝 成:(鄭汝成)依愚見想來,政府命公留此,當然要公防護,就是汝成奉命前來,也
    應助公一臂,何必待著覆電,再行籌備。明日有了複音,當不出我所料。
方 才:(李鼎新復道)兵不敷用,奈何?
汝 成:不瞞公說,我已有電到京,請速派兵到此,盡可無慮。
    (李鼎新尚是愁容滿面,只恐緩不濟急。)
汝 成:昨日滬上領事團,已有正式通告,無論兩方面如何決裂,不能先行動手,否則外
    人生命財產,應歸先行開戰一方面,擔任保險。我處有此咨照,那邊應亦照行,
    想一時不致打仗,不過有備無患,免得臨時為難。
    (李鼎新尚是躊躇,汝成不覺急躁道)
汝 成:汝成今日與公定約,公守軍艦,我守這局,若亂黨來攻,我處對敵,公須開炮相
    助。成敗得失,雖難逆料,但能水陸同心,未必不操勝著呢。
    (歷敘鄭汝成謀畫,確是有些智略,故二次革命之平定,當以江西李純、上海鄭
    (汝成為首功。)
    (但為袁盡力,還是有掩盛名。)
    (李鼎新方才欣允,彼此約定,李即到海籌軍艦中,自行籌備,這且慢表。)
    
    
70**時間: 地點:
    (且說陳其美樹幟討袁,就在上海南市,設一總司令部辦事機關,所有舊部人員
    (,次第到來,分任職務。)
    (且四處發出通告,遍貼街衢,大旨以起兵討袁,義不得已,在滬商民,一應保
    (護,並飭各營約束軍隊,嚴查匪類,另頒六言告誡,申定斬首等律,揭示軍民
    (人等,一體知悉。)
    (華界人民,多數搬入外國租界,期避兵鋒。)
    (吳淞炮台官姜文舟,也受陳慫慂,宣佈獨立,劃定戰線,照會外國領事,一切
    (軍艦商舶,不得在戰線內下椗,無論何人,亦不得入戰線以內。)
    (戰禍將開,風聲日緊。)
    (至鬆軍一到,自龍華藥廠起,至日暉橋止,悉數佈置,遍地皆兵。)
    (陳其美復商同商會董事李平書,令為保安團長,以王一亭為副,管理民政,保
    (衛自安。)
    (上海城內各公署,無兵無餉,怎敢反抗陳其美,只好隨聲附和,獨有鄭汝成駐
    (守製造局,及海軍各艦,不受陳其美運動。)
    (北軍逐日南來,統在局內屯駐,聽鄭汝成節制,局中原有的巡警衛隊,俱被汝
    (成遣出,免得生變。)
    (陳其美聞這消息,料他是個好手,不便輕敵,即與李平書、王一亭熟商,擬出
    (三萬金贐送北軍,教他讓給製造局。)
    (李平書本與鄭汝成相識,便把這副擔子,挑在自己身上,邀同王一亭往製造局
    (,入見鄭汝成,略說)
略 謂:北軍兵單孤立,南軍四路合圍,眼見這製造局,要被南軍奪去。平書為息戰安民
    起見,已與陳其美商洽,願饋北軍三萬金,統為贐儀,勸他北返。
略 謂:(說至此,猛聽得一聲呵叱道)我鄭汝成奉大總統命令,來守此局,你奉何人命
    令,敢來逐我出境?我若不念舊交,先將你的頭顱,梟示局門,為叛黨鑒。混帳
    糊塗,快與我滾出去罷!
    (李、王兩人,碰了這個大釘子,不禁面目發赤,倉皇退出,返報陳其美。)
    (陳乃決意開戰,調集南軍,擬專攻製造局,可巧駐寧福字營司令劉福彪,將部
    (眾編作敢死隊,帶領至滬,與陳其美晤商,願為攻擊製造局的先鋒。)
    (其美大喜,即令為衝鋒隊。)
    (還有鎮江軍、上海軍,及駐防楓涇的浙江軍,一古腦兒湊將攏來,約有三四千
    (人。)
    (鎮、滬兩軍,本無叛志,因黃興借著程督名義,調撥該軍,不得不奉命來前。
    ()
    (浙江本未獨立,所派楓涇防兵,實是防禦滬黨,不意為陳其美買通,也撥遣一
    (隊,助攻製造局。)
    (再加松江鈕永建軍;福字營的敢死隊,共計得七千五百人,於七月二十二日夜
    (間,由總司令陳其美發令,一律會齊,三路進攻,一攻東局門,一攻後局門,
    (一攻西柵門。)
    (東局門最關緊要,即用敢死隊猛撲過去。)
    (先放步槍一排,繼即拋擲炸彈,蜂擁前進。)
    (局中早已預備,即開機關槍對敵,敢死隊也用機關槍擊射,相持不退。)
    (局內復續發步槍,繼以巨炮,響震全滬,會西柵門外,又復起火,後局門外,
    (亦起槍聲,鄭汝成分軍堵御,連擊不懈。)
    (正在兩軍開戰的時候,海籌軍艦的李司令,遵約開炮,向東西兩面轟擊,東轟
    (鎮軍,西轟浙軍,大半命中,鎮、浙兩軍,本無鬥志,立即溃散。)
    (只有鬆軍滬軍,及敢死隊數百名,尚是死抗,未肯退回。)
    (轉瞬間天已黎明,北軍運機關炮過山炮等,一齊開放,鬆、滬軍始不能支,逐
    (漸退去。)
    (北軍出局追擊,因敢死隊亂擲炸彈,異常猛烈,才停住不追。)
    (敢死隊卻自死了多人,總計敢死隊六百五十名,戰了一夜,傷亡了一大半。)
    (劉福彪大呼晦氣,悶悶不已。)
    (到了晚間,由吳淞炮台官姜文舟,撥調協守炮台的鎮江軍一營,到了上海,又
    (由陳其美下令,再攻製造局,各軍仍然會集,依了老法兒,三路並進,連放排
    (槍,北軍並不還擊,直待敵軍逼近,方將槍炮盡行發出,打得南軍落花流水,
    (大敗而逃。)
    (劉福彪氣憤填胸,當下收集溃兵,休息數小時,至二十四日午後,運到槍關大
    (炮,猛攻製造局。)
    (北軍亦開炮還擊,福彪冒險直進,不防空中落下一彈,穿入左臂,自覺忍痛不
    (住,只好逃往醫院,向醫求治去了。)
    (部下的敢死隊,只剩了一二百人,無人統轄,統竄至北門外。)
    (北門地近法界,安南巡捕,奉法總巡命令,嚴行防守,偶見敗軍竄入,即猛放
    (排槍一陣,把他擊回,轉入城內,搶劫估衣等店數家,由南碼頭鳧水逃生,慌
    (忙逸去。)
    (敢死隊變作敢生隊。)
    (是日,有海艦一艘入口,滿載華人,彷彿似鐵路工匠模樣,及抵滬登岸,統入
    (製造局,外人才知是北軍假扮,混過吳淞。)
    (局中得此生力軍,氣勢愈盛。)
    (惟鬆軍司令鈕永建,迭接敗報,即親率部眾二千名,直至滬南。)
    (鄭汝成聞有鬆軍續到,索性先發制人,立派精銳五百名,出堵鬆軍。)
    (兩下相見,無非是槍炮相遺。)
    (奮鬥多時,互有傷亡,惟北軍系久練勁旅,槍無虛發,鬆軍漸覺不支,向西退
    (去。)
    (北軍方擬追襲,忽由偵卒走報,後面又有叛黨來攻,乃急急回軍,退入西柵。
    ()
    (鬆軍返身轉來,復向西柵攻擊,北軍嚴行拒守。)
    (既而後面又迭起炮聲,有一千餘人新到,夾攻製造局。)
    (看官道此軍何來?乃是討袁總司令陳其美,由蘇調來的第三師步兵,他由閘北
    (河道,坐駁船到滬,隨帶機關槍炮,卻也不少,所以一到戰地,即槍炮迭施,
    (隆隆不絕。)
    (北軍並不與敵,只有海軍艦上,開炮相擊,亦沒有甚麼猛烈。)
    (蘇軍大膽前進,甫逼局門,不料背後猝聞巨響,回頭一望,彈來如雨,不是擊
    (著面部,就是擊著身上,接連有好幾十人,中傷僕地。)
    (蘇軍料知中計,急忙退避。)
    (時已昏暮,月色無光,不覺倉皇失措,那局內又迭發巨炮,前後夾攻。)
    (大眾逃命要緊,頓致自相踐踏,紛紛亂竄。)
    (原來鄭汝成聞蘇軍到來,即遣精兵百人,帶著機關炮,埋伏局後,俟蘇軍逼近
    (局門,伏兵即在蘇軍背後,開起炮來,局中亦應聲出擊,遂嚇退蘇軍,狂跑而
    (去。)
    (西柵門外的松江軍,尚在猛撲,更有學生軍六十名,力鬥不疲,幾把西柵攻入
    (,湊巧軍艦上開一大炮,正射著學生軍,轟斃學生三四十人,餘二十人不寒而
    (慄。)
    (沒奈何攜槍敗走,鬆軍為之奪氣。)
    (北軍正擊退蘇軍,並力與鬆軍激戰,鬆軍死亡甚眾,他只好覓路逃走;途次又
    (被法兵攔住,令繳軍械,始准放行。)
    (該軍無法,乃將槍桿軍裝,一齊拋棄,才得走脫二十名。)
    (學生軍逃至徐家匯土山灣,困乏不堪,為慈母院長顧某所見,心懷矜惻,各給
    (洋五圓,飭令速返故里。)
    (惟所攜槍械,當令交下。)
    (學生稱謝去訖。)
    (自二十二日晚間開戰,至二十五日,南軍進攻製造局,已經三戰三北,死的死
    (,傷的傷,逃的逃,不復成軍。)
    (虧得紅十字會,慈善為懷,除逃兵外,所有屍骸,代為收殮,所有傷兵,代為
    (收治,總算死生得所,稍免殘慘。)
    (但商民經此劇戰,已是流離顛沛,魂上九霄了。)
    (陳其美迭接敗報,不得已招集散兵,令赴吳淞效力。)
    (惟前時臨陣先溃,有逃兵二十四名,押往地方檢察廳,此次散兵擬赴吳淞,即
    (向檢察廳索還被押兵士,以便偕行。)
    (廳長也算見機,立命釋出,不意散兵闖入廳署,持槍威嚇,竟將所有訟案繳款
    (,及存案物件,搶掠一空。)
    (該廳所屬,有模範監獄,曾羈住宋案要犯應桂馨,至此也聯絡監犯,大起擾亂
    (。)
    (獄官吳恪生力難鎮懾,先偕應出獄,各犯亦乘勢脫逃。)
    (城內秩序大亂,巡警亦無法攔阻。)
    (地方審判廳長,索性將看守所中,男女各犯,一齊釋出,令他自去逃生。)
    (各犯都歡天喜地的攜手同去。)
    (是時程都督德全,及民政長應德閎,駐滬已一星期,驚魂甫定,且聞黨人多已
    (失敗,乃聯名發電,作為通告。)
    (其文云:
    (  德全德薄能鮮,奉職無狀,光復以來,惟以地方秩序為主,以人民生命財
    (產為重,保衛安寧,別無宗旨。)
    (不圖誠信未孚,突有本月十五日寧軍之變,維時事起倉猝,誠慮省城頃刻糜爛
    (,不得不忍一時之苦痛,別作後圖。)
    (苦支兩日,冒死離寧。)
    (十七日抵滬後,即密招蘇屬舊部水陸軍警,籌商恢復。)
    (眾情憤激,詢謀僉同,連日規畫進行,佈置均已就緒,茲於本月二十五日,即
    (在蘇州行署辦事。)
    (近日滬上戰事方劇,居民震駭,流亡在道,急宜首先安撫,次第善後,並在上
    (海設立辦事處,酌派人員就近辦理。)
    (德閎遵奉中央命令,亦即在滬暫行組織行署,以便指揮各屬,籌保衛而策進行
    (。)
    (竊念統一政府,自成立以來,政治不良,固無可諱。)
    (惟監督之權,自有法定機關,詎容以少數之人,據一隅之地,訴諸武力,破壞
    (治安?看他語意,全是首鼠兩端。)
    (德全與黃興諸人,雖非夙契,亦托知交,每見輒諄諄以國家大局為忠告。)
    (我未之聞。)
    (即黨見之異同,個人之利害,亦皆苦口危言,無微不至。)
    (乃自贑軍肇釁,金陵響應,致令德全兩年辛苦艱難,經營積累,所得尺寸之數
    (,隳於一旦。)
    (哀我父老,嗟我子弟,奔走呼號,流離瑣尾,泣血椎心,無以自贖。)
    (德全等不知黨派,不知南北,但有蹂躪我江蘇尺土,擾亂我江蘇一人,皆我江
    (蘇之同仇,即德全之公敵。)
    (區區之心,唯以地方秩序為主,以人民生命財產為重,始終不渝,天人共鑒。
    ()
    (一俟亂事敉平,省治規復,即當解職待罪,以謝吾蘇。)
    (敬掬愚誠,惟祈公鑒!程德全、應德閎叩。)
    (自程督通電後,滬上紳商,已知陳其美不能成事,乃就南北兩方面,竭力調停
    (,要求罷戰。)
    (且硬請陳司令部遷開南市,移至閘北。)
    (陳其美忿氣滿胸,聲言欲我遷移,須將上海城內,一概焚毀,方如所請。)
    (紅十字會長沈敦和,前清時為山西道員,曾婉卻八國聯軍,壹意保護商民,晉
    (人稱他為朔方生佛。)
    (至此訪陳其美,再三磋商,陳乃勉強允諾。)
    (適江陰遣來援兵二千餘名,為陳所用,陳又遣令攻局。)
    (並僱用滬上流氓,及東洋車夫,悉數助戰。)
    (流氓車夫,也出風頭。)
    (偏局中無懈可擊,更兼外面軍艦,用了探海電燈,了照交戰地點,測准炮線,
    (猛擊敵軍。)
    (敵軍衝突多時,一些兒沒有便宜,反枉送了許多性命。)
    (自二十五日夜半,戰至天明,一律遁去。)
    (陳其美方死心塌地,將總司令部機關,遷至閘北,只有鈕永建倔強未服,尚欲
    (誓死一戰,到了二十八日,號召殘軍,且延聘日本炮兵,作最後的攻擊。)
    (這次猛戰,比前四次尤為劇烈,不但轟擊製造局,並且轟擊兵艦,炮彈所向,
    (極有準則,竟把海籌巡洋艦,擊一窟窿,就是守局的北軍,也戰死不少。)
    (北軍未免著急,竟將八十磅的攻城大炮,接連開放,飛彈與飛蝗相似,打死鈕
    (軍無數。)
    (流氓盡行溃散,鈕軍也立腳不住,仍一哄兒散去。)
    (滬局戰事,方才告終。)
    (小子時寓滬上,曾口占七絕一首云:
    (  風聲鶴唳盡成兵,況復連宵槍炮聲)
    (我愧無才空擊楫,江流恨莫睹澄清。)
    (鄭汝成既戰勝南軍,連章報捷,北京袁政府,又有一番厚賚,容至下回表明。
    ()
    (上海宣告獨立,除英美法租界外,只有一製造局,尚奉中央。)
    (孤危之勢,可以想見,乃得鄭汝成以守護之,卒能血戰數日,戰敗敵軍,是知
    (用兵全在得人,得人則轉危為安,不得人,雖兵多勢盛無益也。)
    (猶憶前清拳匪之役,京中如載漪、董福祥等,用全力以攻使館,不能損彼分毫
    (,有識者知其必敗。)
    (陳其美集數處之兵,攻一製造局,三戰三北,甚至用流氓車夫為戰士,欲以兒
    (戲故技,恐嚇北軍,試思此時與袁軍開仗,非清末可比,尚能以虛聲嚇退敵人
    (乎?強弩之末,且不能穿魯縞,況本非強弩,安能不折?是陳其美之弄兵,毋
    (亦一董福祥之流亞歟?彼粗莽如劉福彪輩,徒有匹夫之勇,更不足道矣。)
    (第三十回 占督署何海鳴弄兵 讓炮台鈕永建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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