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 至 第一五〇

141**時間: 地點:
    (且說康熙帝因台灣再平,八荒無事,自己又年將七旬,明知風燭草霜,衰年易
    (邁,索性開了一個盛會,凡滿、漢在職官員,及告老還鄉,得罪被譴的舊吏,
    (年紀六十五以上的人,統召入乾清宮,一一賜宴。)
    (這時候,正是康熙六十一年春間,天氣晴和,不寒不暖,一班老頭兒,團坐兩
    (旁,差不多有一千個,圍住這個老皇帝,飲起酒來,皇帝又特別加恩,叫他們
    (不要拘謹,大眾奉諭,開懷暢飲。)
    (酒興半酣,老皇帝動了詩興,做成七律詩一首,命與宴諸臣,按律恭和。)
    (這班老頭兒,把詩文一道,多半束諸高閣,滿員是簡直未曾用過工夫,至此要
    (他個個吟詩,幾乎變成一種虐政,幸虧這班老人有些乖刁,預料這老皇帝召他
    (飲酒,免不得咬文嚼字,因此早打好通關,先與幾個能詩作賦的老朋友,商量
    (妥當,倩他作了搶替,一面復賄通宮監,托令傳遞,所以當場都吟成一詩,恭
    (呈御覽,雖是好歹不一,總算不至獻丑。)
    (詩中大意,千首一律,無非是歌功頌德一套爛語。)
    (等到詩已做成,日近黃昏,大眾散席,謝了聖恩,出宮而去。)
    (這場盛宴,叫作千叟宴,康熙帝倒也非常得意。)
    (太監得了銀子,還要得意。)
    (可奈盛筵不再,好景難留,轉瞬間已是冬月,大學士九卿等,方擬次年聖壽七
    (旬,預備大慶典禮,誰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康熙帝竟生起病來。
    ()
    (這場病非同小可,竟是渾身火熱,氣急異常,太醫院內幾個醫官,輪流入內診
    (脈,忙個不了。)
    (服藥數劑,稍稍減退,身子漸覺爽快,氣喘也少覺平順,只是精神衰邁,一時
    (未能回覆,所以未便起牀。)
    (諸皇子朝夕問安,皇四子胤禎,此次侍奉,卻不見十分慇懃,每遇夜間,總要
    (到理藩院尚書府內,密談一回。)
    (有何大事。)
    (這理藩院尚書名叫隆科多,乃是皇四子的母舅。)
    (句中有眼。)
    (過了數日,康熙帝病體,又好了一些,因臥牀多日,未免煩躁,要出去閒逛一
    (番。)
    (皇四子胤禎入奏,父皇要出去散心,不如至暢春園內,地方寬敞,又是近便,
    (最好靜養。)
康熙帝:這也是好,只冬至郊天期已近了,朕躬不能親往,命你恭代,須預先齋戒為是。
    (皇四子胤禎聞了此諭,未免躊躇。)
    (為什麼事躊躇?康熙帝見他情形,便問)
便 是:你敢是不願去?
康熙帝:(胤禎即跪奏道)兒臣安敢違旨,但聖體未安,理應侍奉左右,所以奉命之下,
    不覺遲疑。
康熙帝:你的兄弟很多,哪個不能侍奉?你只管出宿齋所,虔誠一點便好。
    (胤禎無奈,遵旨退出。)
    (是夜,又與這個母舅隆科多,密議了一夕大事。)
    (次日,康熙帝到暢春園,諸皇子隨駕前往,隆科多本是皇親,也隨同幫護。)
    (獨皇四子胤禎已去齋所,不在其中。)
    (有隆科多作代表,已經夠了。)
    (又過了數天,康熙帝病症復重,御醫復輪流診治,服了藥全然無效,反加氣喘
    (痰湧,有時或不省人事,諸皇子都著了忙,只隆科多說是不甚要緊。)
    (是夜,康熙帝召隆科多入內,命他傳旨,召回皇十四子,只是舌頭蹇澀,說到
    (十字,停住一回,方說出四子二字。)
    (隆科多出來,即遣宮監去召皇四子胤禎,翌晨,胤禎至暢春園,先見了隆科多
    (,與隆科多略談數語,即入內請安。)
    (康熙帝見他回來,痰又上湧,格外喘急。)
    (諸皇子急忙環侍,但見康熙帝指著胤禎說道)
康熙帝:好!好!
    (只此兩字,別無他囑,竟兩眼一翻,歸天去了。)
    (諸皇子齊聲號哭,皇四子胤禎,大加哀慟,比諸皇子尤覺悽慘。)
    (真耶假耶?)
隆科多:(隆科多向諸皇子道)諸阿哥且暫收淚,聽讀遺詔!
    
    
142**時間: 地點:
    (此時諸皇子中,惟允禵遠出未歸,允礽仍被拘禁,未能擅出奔喪,允禩先已釋
    (放,一同在內,聽得遺詔二字,先嚷道)
允 禩:皇父已有遺詔麼?
隆科多:自然有遺詔,請諸阿哥恭聽!
允 禩:(便即開讀道)皇四子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仰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
    帝位。
    (允禩、允禟齊聲道)
允 禩:遺詔是真麼?
隆科多:(隆科多正色道)誰人有幾個頭顱,敢捏造遺詔?
    (於是嗣位已定,皇四子趨至御榻前,復撫足大慟,親為大行皇帝更衣,可謂誠
    (孝。)
    (隨即恭奉大行皇帝還入大內,安居乾清宮。)
    (喪事大典,悉遵舊章,不必細表。)
    (後人有滿清宮詞一首,紀此事道)
    (新月如鉤夜色闌,太醫直罷藥爐寒。)
    (斧聲燭影皆疑案,是是非非付史官。)
    (統計康熙帝在位六十一年,守成之中,兼寓創業,南征北討的事情,上文已經
    (詳敘,若講到內外各大吏,也算是清正的多,貪污的少。)
    (自鼇拜伏罪後,後來只有大學士明珠,佐命有功,得康熙帝信任,未免露出驕
    (恣情狀,然總不如鼇拜的專橫。)
    (此外名臣如魏裔介、魏象樞、李光地、湯斌等,都通理學,於成龍、張伯行、
    (熊賜履、張鵬翮、陸隴其等,都守清操,彭孫遹、高士奇、朱彝尊、方苞等,
    (雖沒有什麼功業,也要算治世文臣,有的通經,有的能文,肚子中含有學問,
    (與一班酒囊飯袋,究竟兩樣。)
    (康熙帝也好學不倦,上自天象地輿音樂法律兵事,下至騎射醫藥,蒙古西域拉
    (丁文書字母,無乎不窺,無乎不曉;兼且自奉勤儉,待民寬惠,六十年間,蠲
    (租減賦的諭旨,時有所聞,所以全國百姓,統是畏服;滿族中得此奇人,總要
    (算出乎其類,拔乎其萃了。)
    (評論確當。)
    (可惜晚年來儲位未定,遂致宴駕後,出了一樁疑案。)
    (這位秉性陰沉的四阿哥,竟登了大寶,擬定年號是雍正兩字,以次年為雍正元
    (年,是為世宗憲皇帝。)
    (第一道諭旨,便封八阿哥允禩,十三阿哥允祥為親王,令與大學士馬齊,舅舅
    (隆科多,總理內外事務。)
    (第二道諭旨,命撫遠大將軍允禵,回京奔喪,一切軍務,由四川總督年羹堯接
    (續辦理。)
    (兩諭俱有深意,休作閒文看過。)
    (過了殘臘,就是雍正元年元日。)
    (雍正皇帝升殿,受朝賀禮畢,連下諭旨十一道,訓飭督撫提鎮以下文武各官,
    (大致意思是)
大 致:守法奉公,整躬率物,倘有不法情事,難逃朕衷明察,毋貽後悔!
    (次日復視朝,百官俱至,雍正帝問百官道)
雍正帝:昨日元旦,卿等在家,作何消遣。
    (眾官員次第回答,或說飲酒,或說圍棋,或說是閒著無事;只有一個侍郎,臉
    (色微赬,聽眾人俱已答畢,不能再推,只得老老實實的說道)
只 得:微臣知罪,昨晚與妻妾們玩了一回牌。
雍正帝:(雍正帝笑道)玩牌原乾例禁,昨日乃是元旦,你又只與家中人消遣,不得為罪
    。朕念你秉性誠實,毫無欺言,特賞你一物,你持回去,與妻妾並看罷!
    (說畢,擲下小紙包一個。)
    (侍郎拾在手中,謝恩而退;回到家中,遵著上諭,取出御賜的物件,叫妻妾同
    (看;當即拆開紙包,大家一瞧,個個嚇得伸舌,復將昨日玩過的紙牌,仔細一
    (檢,恰恰少一張。)
    (看官試掩卷一猜!應知這紙包中,不是別物,定是昨日所失的一張紙牌兒。)
侍 郎:(那時有一位姨太太道)昨日的紙牌,是我收藏,當時也不及細檢,不知如何被
    皇帝拿去一張?難道當今的聖上,是長手佛轉世麼?
侍 郎:不要多嘴,以後大家留意便是。
    (這位姨太太偏要細問,侍郎走出戶外,四週圍瞧了一番,方入戶閉門,對妻妾
    (道)
侍 郎:我今日還算大幸,聖上問我昨日的事,我曉得這個聖上,不比那大行皇帝,連忙
    老實說了,聖上方恕我的罪,賜我這張紙牌;若少許欺騙,不是殺頭,便是革職
    哩!
雍正帝:(眾妻妾又都伸舌道)有這麼厲害!
侍 郎:當今皇上做皇子時,曾結交無數好漢,替他當差辦事,這班人藏有一種殺人的利
    器,名叫血滴子。
    (說到此處,忽聽簷上一聲微響,侍郎大驚失色,連忙把頭抱住。)
    (疑心生暗鬼。)
    (眾妻妾不知何故,有幾個膽小的,忙躲入桌下。)
    (歇了半晌,一物從窗中縱入,侍郎越加膽怯,勉強一顧,乃是一隻狸斑貓。)
    (侍郎至此,不覺失笑,隨令眾妻妾各歸內室。)
    (眾妻妾經此一嚇,也不敢再問這血滴子。)
    (小子恐看官尚未明白,只好補說數語,再入正傳。)
    (這血滴子是什麼東西?外面用革為囊,裡面卻藏著好幾把小刀,遇著仇人,把
    (革囊罩他頭上,用機一撥,頭便斷入囊中,再用化骨藥水一彈,立成血水,因
    (此叫做血滴子。)
    (這乃雍正皇帝同幾位綠林豪客,用盡心機想出來的。)
    (這班綠林豪客的首領,便是四川總督年羹堯,羹堯系富家之子,幼時脾氣乖張
    (,專喜耍槍弄棍,他的父親年遐齡,請了好幾個教書先生,教他讀書,都被羹
    (堯逐去。)
    (後來得了一個名師,能文能武,把羹堯壓服,方才學得一身本領。)
    (這名師臨別贈言,只有「就才斂范」四字。)
    (羹堯起初倒也謹佩師訓,嗣後與皇四子胤禎結交,受他重托,招羅幾個好漢,
    (結拜異姓兄弟,幫助這位皇四子。)
    (皇四子就保薦年羹堯,說他材可大用。)
    (康熙帝召見,果然是一個虎頭燕頷,威風凜凜的人物,遂連次超擢,從百總、
    (千總起,直升至四川總督。)
    (皇四子外恃年羹堯,內仗隆科多,竟得了冠冕堂皇的帝位。)
    (他恐人心不服,有人害他,遂用了這班豪客,飛簷走壁,刺探人家隱情。)
    (撫遠大將軍允禵,督理西陲軍務,是雍正帝第一個對頭,不但怕他帶兵,還要
    (防他探悉隱情。)
    (因此借奔喪為名,立刻調回,令年羹堯繼任。)
    (上文第二道諭旨,已自表明。)
    (至允禵回京後,免不得有點風聲聞知,且允禩、允禟輩,又要同他細敘前情,
    (語言之間,總帶了三分怨望,誰知早已有人密奏,雍正帝即調往盛京,令他督
    (造皇陵。)
    (允禵已去,又降了一道上諭,命總理王大臣道)
    (貝子允禵,原屬無知狂悖,氣傲心高,朕屢加訓誨,望其改悔,以便加恩,但
    (恐伊終不知改,而朕必欲俟其自悔,則終身不得加恩矣。)
    (朕惟欲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著晉封允禵為郡王,伊從此若知改悔,朕自疊沛
    (恩施,若怙終不悛,則國法具在,朕不得不治其罪。)
    (允禵來時,爾等將此旨傳諭知之!)
    (這道上諭,真正離奇,既要封他為郡王,又說他什麼無知,什麼不悛,這是何
    (意?古人說得好)
古 人:將欲取之,必姑與之。
    (雍正帝登位,先封允禩為親王,也是這個用意。)
    (不過允禩本得罪先帝,人人曉得他的罪孽,所以加他封爵,絕不多談。)
    (上文第一道諭旨,更自表明。)
    (獨這允禵,乃先帝愛寵的驕子,前時並沒有什麼處分,只可先把他無影無蹤的
    (罪名,加在身上,一面假作慈悲,封為郡王,令臣民無從推測,然後好慢慢擺
    (佈。)
    (過了數月,又想出一個新奇法子,召集總理王大臣及滿漢文武官員,齊集乾清
    (宮。)
    (大眾不知有什麼大事,都捏著一把汗。)
    (雍正威權,已見一斑。)
    (到了宮內,但見雍正皇上,南面高坐,諭眾官道)
王大臣:皇考在日,曾立二阿哥為太子,後來廢而又立,立而又廢。皇考晚年,常悶悶不
    樂,朕想立儲系國家大計,不立不可,明立亦不可。爾等有何妙策?
王大臣:臣等愚昧,憑聖衷定奪便是!
雍正帝:據朕想來,建立太子,與一切政治不同。一切政治,須勞大眾參酌,立太子的事
    情,做主子的理應獨斷。譬如朕有幾個皇子,倘必經大眾議過,方可立儲,恐怕
    這個王大臣,說是這個阿哥好,那個王大臣,說是那個阿哥好,豈不是築室道旁
    ,三年不成麼?既如此說,何必召王大臣會議?只是明立太子,又未免兄弟爭奪
    ,惹出禍端,朕再三籌畫,想出一種變通的法子,將擬定皇儲的詔旨,親寫密封
    ,藏在匣內。
    (說到此處,把頭向上面一望,手向上面一指,隨即)
隨 即:便安放在這塊正大光明匾額後面,可好麼?
    (諸王大臣等,自然異口同聲,都說思慮周詳,臣下豈有異議?雍正帝遂命諸臣
    (退出,只留總理事務王大臣在內,自己密書太子名字,封藏匣內,令侍衛緣梯
    (而上,把這錦匣安放匾額後面,總算儲位已定。)
    (這方匾額,懸在乾清宮正中,正大光明四字,乃是雍正帝御筆親書,這也不在
    (話下。)
    (總理事務王大臣,只看見這匣子,不曉得裡面的名字,究竟是哪一位阿哥,後
    (來雍正帝晏駕,方將此匣取下,開了匣子,才識密旨中寫著皇四子弘歷,正大
    (光明,恐未必是這樣講法。)
    (這弘歷是皇后鈕祜祿氏所出,相傳鈕祜祿氏,起初為雍親王妃,實生女孩,與
    (海寧陳閣老的兒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鈕祜祿氏恐生了女孩,不能得雍親王歡心,佯言生男,賄囑家人,將陳氏男孩
    (兒抱入邸中,把自己生的女孩子,換了出去。)
    (陳氏不敢違拗,又不敢聲張,只得將錯便錯,就算罷休。)
    (後人也有一首宮詞,隱詠這事道)
    (果然富貴亦神仙,內使傳呼敞御筵。)
    (不辨呂嬴與牛馬,上方新賜洗兒錢。)
    (立儲事已畢,忽接到川督年羹堯八百里緊報,「青海造反」,為這四字,又要
    (勞動兵戈了。)
    (看官少憩,待小子續編下回。)
    (本回起首二十行,只結束台灣亂事,不足評論。)
    (接續下去,便是清聖祖晏駕事,後人互相推測,議論甚多。)
    (或且目世宗為楊廣,年羹堯、隆科多為楊素、張衡,事鮮左證,語不忍聞,作
    (書人所以不敢附和也。)
    (惟聖祖欲立皇十四子允禵,皇四子竄改御書,將十字改為於字,此則故父老皆
    (能言之,似不為無因。)
    (但證諸史錄,亦不盡相符。)
    (作者折衷文獻,語有分寸。)
    (至世宗嗣位,開手即鬼鬼祟祟,繪出一種秘密情狀,立儲,大事也,乃亦以秘
    (密聞,然則天下事亦何在不容秘密耶?司馬溫公云)
皇四子:事無不可對人言,
    (清之世宗,事無一可對人言,以視乃父之寬仁,蓋相去遠矣。)
    (第三十一回 平青海驅除叛酋 頒硃諭慘戮同胞)
    
    
143**時間: 地點:
    (卻說青海在西藏東北,本和碩特部固始汗所居地,固始汗受清朝冊封,第十子
    (達什巴圖爾,又受清封為和碩親王,前文已經表過。)
    (應二十九回。)
    (達什死,子羅卜藏丹津襲爵。)
    (羅卜藏丹津陰謀獨立,欲脫清廷羈絆,遂於雍正元年,召集附近諸部,在察罕
    (羅陀海會盟,令各復汗號,不得再遵清廷封冊,自己叫作達賴渾台吉,統率諸
    (部。)
    (又暗約策妄阿布坦為後援,擬大舉入寇。)
    (偏是丹津的同族額爾德尼,及察罕丹津兩人,不願叛清,被丹津用兵脅迫,兩
    (人竟挈眾內奔。)
    (是時清兵部侍郎常壽,適駐西寧,管理青海事務,因額爾德尼來奔,奏聞清廷
    (。)
    (雍正帝尚未探悉隱情,只道是青海內哄,即遣常壽往青海調停,常壽到了青海
    (,丹津不由分說,竟將常壽拘禁起來。)
    (川督年羹堯,飛草奏報,奉命授年羹堯為撫遠大將軍,進駐西寧,四川提督岳
    (鍾琪,任奮威將軍,參贊軍務。)
    (年羹堯分兵兩路,北路守疏勒河,防丹津內犯,南路守巴塘裡塘,阻丹津入藏
    (,又檄巴裡坤鎮守將軍富寧安等,見上第二十九回。)
    (出屯吐魯番,截住策妄援兵。)
    (丹津三路援絕,只號召遠近喇嘛二十萬眾,專寇西寧。)
    (岳鍾琪自四川出發,沿途剿撫,解散丹津黨羽,西陲一帶,統已廓清,乘勢至
    (西寧,遙見西北郭隆寺旁,聚集番僧無數,鍾琪即令兵士前進,驅殺番僧。)
    (那時番僧並沒有十分勇略,不過一點劫掠的伎倆,忽見大軍紛至,勢甚兇猛,
    (哪裡還敢抵敵?呼嘯一聲,四散奔逃,被岳軍追過三條峻嶺,焚去十七寨及庐
    (舍七千餘,斬首六千級,餘眾都竄還青海,丹津聞敗大驚,送歸常壽,奉表請
    (罪。)
    (原來是銀樣鑞槍頭。)
    (清廷不許,益促年羹堯進兵。)
    (羹堯擬集兵四萬餘名,由西寧鬆潘甘州疏勒河,四面進攻,約於雍正二年四月
    (內出發。)
岳鍾琪:(岳鍾琪請道)青海地方寥闊,寇眾不下十萬,我軍四路會攻,彼若亦四散誘我
    ,擊彼失此,擊此失彼,恐要四面受敵哩。愚見不如先期發兵,乘春草未生時,
    搗其不備,方為上策。
    (羹堯遲疑未決,鍾琪飛驛上奏,並願率精兵四千,自去殺賊。)
    (頗有膽略。)
    (雍正帝准奏,把西征事專任鍾琪。)
    (鍾琪遂於二月出師,途次見野獸奔逸,料知前面定有間諜,嚴陣前行,果遇敵
    (騎數百,四面兜圍,殺得一個不剩;復連夜進兵,沿路殲敵數千,於是敵無哨
    (探,鍾琪令部兵蓐食銜枚,宵行百六十里,直抵丹津帳外,拔柵而入。)
    (這時丹津正抱著兩三個番婦,並頭睡熟,不料清兵撲至,倉猝之中,扯了一件
    (番婦衣,披在身上,從帳後逃出,騎了白駝,向西北逃去。)
    (男裝女扮,倒也好看。)
    (鍾琪一陣追剿,殺斃無數,真個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渠,一面掃穴犁庭,摉出
    (丹津的弟妹,及敵黨頭目數十人,頭目殺訖,弟妹押解京師,招降男女數萬,
    (奪得駝馬牛羊器械甲仗無算。)
    (自出師至破敵,凡十五日,往返兩月,好算奇捷。)
    (詔封年羹堯一等公,岳鍾琪三等公,勒碑太學,如康熙時征准部例。)
    (岳鍾琪又進剿餘黨,以次蕩平,先後拔青海地千餘里,分其地賜各蒙古,分二
    (十九旗,設辦事大臣於西寧,改西寧衛為府城。)
    (青海始定。)
    (雍正帝既平外寇,復一意防著內訌,這日召舅舅隆科多入內議事,議了許久,
    (隆科多始自大內退出。)
    (眾王大臣聞這消息,料知雍正帝必有舉動。)
    (到了次日,降旨派固山貝子允禟往西寧犒師,王大臣亦看不出什麼異事。)
    (過了兩日,又命郡王允■巡閱張家口,王大臣也沒有什麼議論。)
    (只是廉親王允禩未免悶悶不樂。)
    (調虎離山,其兆已見。)
    (又過了十餘日。)
    (兵部參奏,「允■奉使口外,不肯前往,捏稱有旨令其進口,竟在張家口居住
    (」云云。)
有 旨:著廉親王允禩議奏。
    (惡!允禩復陳,應由兵部速即行文,仍令允■前往,並將不行諫阻的長史額爾
    (金,交部議處。)
有 旨:允■既不肯奉差,何必再令前往,額爾金無關輕重,何必治罪,著允禩再議具奏
    。
    (專尋著允禩,其意何居?允禩無法,只得再奏)
只 得:允■不肯前往,捏旨進口,應革去郡王,逮回交宗人府禁錮。
    (於是雍正帝批交諸王貝勒貝子公,及議政大臣,速議具奏。)
    (諸王大臣已俱知聖意,不得不火上添油,井中投石,把一個郡王,逮回圈禁宗
    (人府去了。)
    (拿了一個。)
    (允■罪狀已定,不料宗人府又上一本,彈章內稱)
允 禩:貝子允禟,差往西寧,擅自遣人往河州買草,踏看牧地,抗違軍法,橫行邊鄙,
    請將允禟革去貝子,以示懲儆。
奉 旨:(當即奉旨)允禟革去貝子,安置西寧。
    (拿下兩個。)
    
    
144**時間: 地點:
    (是年冬月,廢太子允礽,忽在咸安宮感冒時症,雍正帝連忙著太醫診治,復派
    (舅舅隆科多,前往探問。)
    (廢太子見了隆科多愈加氣惱,病勢日增,服藥無效。)
    (雍正帝又許他入內侍奉,不到十天,廢太子竟死了。)
    (雍正帝立即下旨,追封允礽為和碩理密親王,又封弘晰母為理親王側妃,命弘
    (晰盡心孝養。)
    (理親王侍妾曾有子女者,俱令祿贍終身。)
    (又親往祭奠,大哭一場。)
    (並封弘晰為郡王。)
    (一班拍馬屁的王大臣,都說聖上仁至義盡,就是雍正帝自說)
王大臣:二阿哥得罪皇考,並非得罪朕躬,兄弟至情,不能自已,並非為邀譽起見。
    (吾誰欺,欺天乎?只郡王弘晰奉了遺命,在京西鄭家莊辟一所私第,奉母寧居
    (,不聞朝事,總算一個明哲保身的貴冑。)
    (雍正三年春,廉親王允禩,怡親王允祥,大學士馬齊,舅舅隆科多,奏辭總理
    (事務職任,得旨照允,惟廉親王允禩懷挾私心,遇事阻撓,不得議敘。)
    (看官!試想人非木石,哪有不知恩怨的道理?這雍正帝對待兄弟,這般寡恩,
    (這般樹怨,自然那兄弟們滿懷忿恨,也想報復,偏這雍正帝刻刻防備,凡允禩
    (、允禟、允■、允禔的秘密行為,令隨帶血滴子的豪客,格外留心偵察。)
    
    
145**時間: 地點:
王大臣:(一日,西寧探客來報,說)九阿哥允禟在西寧,用西洋人穆經遠為謀主,編了
    密碼,與允禩往來通遞,大約是蓄謀不軌,請聖上密防!
    (隨呈上一封密函,乃是九阿哥與八阿哥的書信,被探客竊取得來。)
    (雍正帝反覆觀看,任你聰明伶俐,恰是一句不懂;當即收藏匣中,令探客再去
    (細察。)
    (又一日,盛京探客亦到,報稱)
報 稱:十四阿哥允禵,督守陵寢,有奸民蔡懷璽,到院投書,稱允禵為真主,允禵並不
    罪他,反將書上要緊字樣,裁去塗抹,所以特來報聞。
    (雍正帝誇獎一番,打發去訖。)
    (這個探客已去,那個探客又來,據言)
雍正帝:八阿哥允禩,日夜詛咒,求皇上速死。
    (雍正帝勃然大怒,詔大學士等撰文,告祭奉先殿,削允禩王爵,幽禁宗人府,
    (移允禟禁保定,逮回允禵治罪。)
    (復陰令廷臣上本參奏,不到數天,參劾允禩、允禟、允禵的奏章,差不多有數
    (十本。)
    (隆科多等尤為著力,臚陳罪狀,允禵四十大罪,允禟二十八大罪,允禩十四大
    (罪,俱乞明正典刑。)
    (雍正帝恰令諸王大臣,再三復議。)
    (諸王大臣再三力請,堯曰宥之三,臯陶曰殺之三,本出蘇東坡論說,想雍正帝
    (定是讀過,所以作此情狀。)
    (方才下旨,把允禩、允禟削去宗籍,允禵拘禁,改允禩名為阿其那,允禟名為
    (塞思黑。)
    (「阿其那」、「塞思黑」等語,乃是滿洲人俗話,「阿其那」三字,譯作漢文
    (,就是豬。)
    (「塞思黑」三字,譯作漢文,就是狗。)
    (還有數道長篇大論的硃諭,小子錄不勝錄,只好將著末這一道,錄供眾覽如下
    ()
    (我皇考聰明首出,文武聖神,臨御六十餘年,功德隆盛,如征三藩,平朔漠,
    (皆不動聲色,而措置帖然。)
    (凡屬兇頑,無不革面洗心,望風響化。)
    (而獨是諸子中,有阿其那、塞思黑、允禵者,奸邪成性,包藏禍心,私結黨援
    (,妄希大位,如鬼如蜮,變幻千端,皇考曲加矜全寬宥之恩,伊等並無感激悔
    (過之意,以致皇考震怒,屢降嚴旨切責,忿激之語,凡為臣子者,不忍聽聞。
    ()
    (聖躬因此數人,每懮憤感傷,時為不豫,朕侍奉左右,安慰聖懷,十數年來,
    (費盡苦心,委曲調劑,此諸兄弟內廷人等所共知者。)
    (及朕即位,以阿其那實為匪黨倡首之人,伊若感恩,改過自新,則群邪無所比
    (暱,黨與自然解散,是以格外優禮,晉封王爵,推心任用。)
    (且知其素務虛名,故特獎以誠孝二字,鼓舞勸勉之。)
    (蓋朕心實望其遷善改過也。)
    (乃伊辦理事務,懷私挾詐,過犯甚多,朕俱一一寬免,未罰伊一人之俸,未治
    (伊家下一人之罪,亦始終望其遷善改過耳。)
    (迄今三年有餘,而悖逆妄亂,日益加甚,時以盅惑人心,擾亂國政,煩朕心激
    (朕怒為事。)
    (而公廷之上,諸王大臣之前,竟至指誓天日,詛咒不道,不臣之罪,人人髮指
    (。)
    (朕思此等兇頑之人,不知德之可感,或知法之可畏,故將伊革去王爵,拘禁宗
    (人府,而阿其那反向人云)
王大臣:拘禁之後,我每飯加餐,若全屍以歿,我心斷斷不肯。
    (似此悖逆之言,實意想所不到,古今所罕有也。)
    (總之伊自知從前所為之事,久為朕心洞悉,且為天地所必誅,捫心自問,殊無
    (可赦之理,遂以伊毒忍之性度朕,故為種種桀驁狂肆之行,以激朕怒,但欲朕
    (置伊於法,使天下不明大義之人,或生議論,致朕之聲名,有損萬一,以快其
    (不臣之心,遂其怨望之意。)
    (朕受皇考付托之重,統御寰區,一民一物,無不欲其得所,以共享皇考久道化
    (成之福,豈於兄弟手足,而反忍有傷殘之念乎?且朕昔在藩邸時,光明正大,
    (諸兄弟才識,實不及朕,待朕悉皆恭敬盡禮,不但不敢侮慢,並無一語爭競,
    (亦無一事猜嫌,此歷來內外皆知者,不待朕今日粉飾過言也。)
    (今登大位,豈忽有藏怒匿怨之事,而欲修報復乎?無奈朕昆弟中,有此等大奸
    (大惡之徒,而朕于家庭之間,實有萬難萬苦之處,不可以德化,不可以威服,
    (不可以誠感,不可以理喻,朕展轉反覆,無可如何,含淚呼天,我皇考及列祖
    (在天之靈,定垂昭鑒。)
    (阿其那與塞思黑、允禵、允■、允禔結為死黨,而阿其那陰險詭譎,實為罪魁
    (;塞思黑之惡,亦與相等;允禵等狂悖糊塗,受其籠絡,聽其指揮,遂至膠固
    (而不解。)
    (總之此數人者,希冀非分,密設邪謀,賄結內外朋黨,煽惑眾心,行險僥倖之
    (輩,皆樂為之用,私相推戴,而忘君臣之大義。)
    (此風漸積,已二十餘年,惟朕知之最詳最確。)
    (若此時不將朕所深知灼見者,分晰宣諭,曉示天下,垂訓後人,將來朕之子孫
    (,欲明晰此逆黨之事,恐年歲久遠,或有懷挾私心之輩,借端牽引,反致無罪
    (之人,枉被冤抑。)
    (況朕之所深知者,在廷諸臣,未必能盡知之,三年以來,朕遇便則備悉訓示,
    (明指伊等居心行事之奸險;今在廷諸臣,雖知之矣,而天下之人,未必能知之
    (。)
    (此是非邪正,所關甚大,朕所以不得不反覆周詳,剖悉曉諭也。)
    (諸王大臣臚列阿其那、塞思黑、允禵各款,合詞糾參,請正典刑以彰國法,參
    (劾之條,事事皆系實跡,而奏章中所不能盡者,尚有多端,難以悉數。)
    (今諸王大臣以邪黨不翦,姦宄不除,恐為宗社之懮,數次力引大義滅親之請者
    (,固為得理,但朕受皇考付托之重,而手足之內,遭遇此等逆亂頑邪,百計保
    (全而不得,實痛於衷,不忍於情。)
    (然使姑息養奸,優柔貽患,存大不公之私心,懷小不忍之淺見,而不籌及國家
    (宗社之長計,則朕又為列祖列宗之大罪人矣。)
    (允禔、允■、允禵,雖屬狂悖乖張,尚非首惡,已皆拘禁,冀伊等感發天良,
    (悔改過惡。)
    (至阿其那復塞思黑治罪之處,朕不能即斷,俟再加詳細熟思,頒發諭旨,可將
    (諸王大臣等所奏,及朕此旨頒示中外,使咸知朕萬難之苦衷,天下臣工,自必
    (諒朕為久安長治之計,實有不得已之處也。)
    (特諭。)
    (這諭下後,不到數日,順承郡王錫保入奏,阿其那死了。)
雍正帝:(雍正帝故作驚訝道)阿其那有什麼重病,竟致身死?看守官也太不小心,既見
    阿其那有病,為何不先報知?
錫 保:據看守官說,昨日晚餐,阿其那還好好兒吃飯,不料到了夜間,暴疾而亡。
雍正帝:(雍正帝頓足道)朕想他改過遷善,所以把他拘禁,不忍加誅,誰知他竟病死了
    。
雍正帝:(正嗟歎間,宗人府又來報道)塞思黑在保定禁所,亦暴疾身死。
雍正帝:(雍正帝歎道)想是皇考有靈,不是皇考乃是血滴子。把二人伏了冥誅,若使不
    然,他二人年尚未老,為什麼一同去世呢?
    (次日,諸王大臣合詞奏請,阿其那、塞思黑逆天大罪,應戮屍示眾,其妻子應
    (一律正法。)
    (同黨允禵允■亦應斬決。)
    (允禩允禟等即果不法,究是雍正帝兄弟,允禩允禟已死,允禵允禟不過殘喘苟
    (延,諸王大臣還要奏請斬決,連妻子都要正法,若非暗中唆使,哪有這般大膽
    (?奉旨)
允 禩:阿其那、塞思黑已伏冥誅,應毋庸議!其妻子從寬免誅,逐回母家,嚴加禁錮。
    方不再奏。
    (後人有詩詠此事道)
    (阿其那與塞思黑,煎豆燃箕苦不容。)
    (玄武門前雙折翼,泰陵畢竟勝唐宗。)
    (允禩允禟死後,雍正帝已除內患,復想出一種很毒的手段,連年羹堯、隆科多
    (一班人物,也要除滅了他,這真算是辣手。)
    (下回表明一切,請看官往後續閱!)
    (蕩平青海,功由岳鍾琪,年羹堯第拱手受成而已,封為一等公,酬庸何厚?且
    (聞其父年遐齡,亦晉公爵,其長子斌列子爵,次子富列男爵,賞浮於功,寧非
    (別有深意耶?後人謂世宗之立,內恃隆科多,外恃年羹堯,不為無因。)
    (作者既於前回表明,本回第據事直敘,兩兩對勘,已見隱情。)
    (若允禩允禟等,不過於聖祖在日,潛謀奪嫡而已,世宗以計得立,即視之若眼
    (中釘,始則虛與委蛇,繼則屢加呵責,匪惟斥之,且拘禁之;匪惟禁之,且暗
    (殺之。)
    (改其名曰阿其那,曰塞思黑,曾亦思阿其那、塞思黑為何人之子孫?自己又為
    (何人之子孫乎?辱其兄弟,與辱己何異,與辱及祖考又何異。)
    (雖利口喋喋,多見其忍心害理而已。)
    (作者僅錄硃諭一道,已如見肺肝,王大臣輩無譏焉。)
    (第三十二回 兔死狗烹功臣驕戮 鴻罹魚網族姓株連)
    
    
146**時間: 地點:
    (卻說撫遠大將軍年羹堯,本是雍正帝的心腹臣子,青海一役,受封一等公;其
    (父遐齡,亦封一等公爵,加太傅銜,賜緞九十匹;長子斌封子爵;次子富亦封
    (一等男,古人說得好:「位不期驕,祿不期侈」,年羹堯得此寵遇,未免驕侈
    (起來。)
    (況他又是雍正帝少年朋友,並有擁戴大功,自思有這個靠山,斷不至有意外情
    (事,因此愈加驕縱。)
    (平時待兵役僕隸,非常嚴峻,稍一違忤,立即斬首。)
    (他請了一個西席先生,姓王字涵春,教幼子唸書,令廚子館僮,侍奉維謹。)
    
    
147**時間: 地點:
    (一日,飯中有谷數粒,被羹堯察出,立即處斬。)
    (又有一個館僮,捧水入書房,一個失手,把水倒翻,巧巧潑在先生衣上,又被
    (羹堯看出,立拔佩刀,割去館僮雙臂。)
    (嚇得這位王先生,日夜不安,一心只想辭館,怎奈見了羹堯,又把話兒噤住,
    (恐怕觸忤東翁,也似廚子館僮一般,戰戰兢兢,過了三年,方得東翁命令,叫
    (幼子送師歸家。)
    (這位王先生,離開這閻羅王,好像得了恩赦,匆匆回家;到了家門,蓬蓽變成
    (巨廈,陋室竟作華堂,他的妻子,出來相迎,領著一群丫頭使女,竟是珠圍翠
    (繞,玉軟香溫,弄得這位王先生,茫無頭緒,如在夢中。)
    (後經妻子說明,方知這場繁華,統是東家年大將軍,背地裡替他辦好,真是感
    (激不盡。)
    (那位年少公子,奉了父命,送師至家,王先生知他家法森嚴,不敢叫他中道折
    (回;到了家中,年公子呈上父書,經先生拆閱,乃是以子相托,叫幼子居住師
    (門,不必回家。)
    (先生越發奇怪,轉想年大將軍既防不測,何不預先辭職,歸隱山林?這真不解
    (!其實羹堯總難免一死,即使歸隱,亦恐雍正不肯放過。)
    
    
148**時間: 地點:
    (當時亦不便多嘴,便將來書交年公子自閱。)
    (公子閱畢,自然遵了父命,留住不歸。)
    (先生也自然格外優待,且不必說。)
    (只年將軍總是這般脾氣,喜怒無常,殺戮任性,起居飲食,與大內無二,督撫
    (提鎮,視同走狗,在西寧時,見蒙古貝勒七信的女兒,姿色可人,遂不由分說
    (,著兵役抬回取樂,一面令提督吹角守夜,提督軍門,總道他得了嬌娃,無暇
    (巡察,差了一個參將,權代守夜。)
    (誰知這位年大將軍,精神正好,上了一次舞台。)
    (又起身出營巡邏,見守夜的乃是參將,並不是提督,遂即回營,把提督參將,
    (一齊傳到,喝令斬決示眾。)
    (但他既殘忍異常,如何軍心這般畏服?他殺人原是厲害,他的賞賜,也比眾不
    (同,一賜千萬,毫不吝惜,所以兵士絕不謀變。)
    (惟這賞錢從哪裡得來?未免納賄營私,冒銷濫報。)
    (雍正帝未除允禩允禟等人,雖聞他種種不法,還是隱忍涵容,等到允禩允禟,
    (已經拘禁,他索性把同與秘謀的人,也一律處罪,免得日後泄漏。)
    (手段真辣。)
    
    
149**時間: 地點:
    (一日下諭,調年羹堯為杭州將軍,王大臣默窺上意,料知雍正帝要收拾羹堯,
    (便合詞劾奏。)
    (雍正帝大怒,連降羹堯十八級,罰他看守城門。)
    (他在城門裡面,守得格外嚴密,任你王孫公子,絲毫不肯容情,因此挾怨的人
    (,愈沿愈多。)
    (王大臣把他前後行為,一一參劾,有幾條是真憑實據,有幾條是周內深文,共
    (成九十二大罪,請即凌遲處死。)
    (還是雍正帝記念前勞,只令自盡,父子等俱革職了事。)
    (惟年富本不安本分,著即處斬,所有家產,抄沒入官。)
    (年羹堯已經伏法,還有隆科多未死,雍正帝又要處治他了。)
    (都察院先上書糾劾隆科多,說他庇護年羹堯,例應革職。)
隆科多:(得旨)削去太保銜,職任照舊。
    (嗣刑部又復上奏,劾他挾勢婪贓,私受年羹堯等金八百兩,銀四萬二千二百兩
    (,應即斬決。)
有 旨:隆科多才尚可用,恰是有才。免其死罪,革去尚書,令往理阿爾泰邊界事務。
    (隆科多去後,議政王大臣等,復奏隆科多私鈔玉牒,存貯家中,應拿問治罪。
    ()
    (奉旨准奏,即著緹騎逮回隆科多,飭順承郡王錫保密審,錫保遵旨審訊,提出
    (罪案,質問隆科多。)
隆科多:這等罪案,還是小事,我的罪實不止此。只我乃是從犯,不是首犯。
錫 保:首犯是哪一個?
隆科多:就是當今皇上。
錫 保:胡說!
隆科多:你去問他,哪一件不是他叫我做的。他已做了皇帝,我等自然該死。
    (彷彿隋朝的張衡。)
    (錫保不敢再問,便令將隆科多拘住,一面鍛鍊成獄,說他大不敬罪五件,欺罔
    (罪四件,紊亂朝政罪三件,奸黨罪六件,不法罪七件,貪婪罪十七件,應擬斬
    (立決,妻子為奴,財產入官。)
    (雍正帝特別加恩,特下諭旨道)
    (隆科多所犯四十款重罪,實不容誅,但皇考升遐之日,召朕之諸兄弟,及隆科
    (多入見,面降諭旨,以大統付朕。)
    (是大臣之內,承旨者惟隆科多一人,不啻自認。)
    (今因罪誅戮,雖於國法允當,而朕心實有所不忍。)
    (隆科多忍負皇考及朕高厚之恩,肆行不法,朕既誤加信任於初,又不曾嚴行禁
    (約於繼,惟有朕身引過而已。)
    (在隆科多負恩狂悖,以致臣民共憤,此伊自作之孽,皇考在天之靈,必昭鑒而
    (默誅之。)
    (何不用血滴子。)
    (隆科多免其正法,於暢春園外,附近空地,造屋三間,永遠禁錮。)
    (伊之家產,何必入官,其妻子亦免為奴。)
    (伊子岳興阿著革職,玉桂著發往黑龍江當差。)
    (欽此。)
    (雍正帝本是個刻薄寡恩的主子,喜怒不時,刑賞不測,他於年羹堯、隆科多二
    (人,一令自盡,一飭永禁,惟家眷都不甚株累,分明是紀念前功,格外矜全的
    (意思。)
    (只前回說這年大將軍,系血滴子的首領,此次年將軍得罪,難道這種俠客,不
    (要替他復仇麼?據故老傳說:雍正帝既滅了允禩、允筸一班兄弟,復除了年羹
    (堯、隆科多一班功臣,他想內外無事,血滴子統已沒用,索性將這班豪客,誘
    (入一室,陽說飲酒慰勞,暗中放下毒藥,一古腦兒把他鴆死,絕了後患,所以
    (血滴子至今失傳。)
    (這種遺聞,畢竟是真是假,小子無從證實,姑遵了先聖先師的遺訓,多聞闕疑
    (便了。)
    (只是年羹堯案中,還牽連文字獄兩案:浙人江景祺,作西征隨筆,語涉譏訕,
    (年羹堯不先奏聞,目為大逆罪,把汪景祺立即斬決,妻子發往黑龍江為奴。)
    (還有侍講錢名世,作詩投贈年羹堯,頌揚平藏功德,諂媚奸惡,罪在不赦,革
    (去職銜,發回原籍。)
    (榜書「名教罪人」,懸掛錢名世居宅,總算是格外寬典。)
    (此外文字獄,亦有數種:江西正考官查嗣庭,出了一個試題,系大學內「維民
    (所止」一語,經廷臣參奏,說他有意影射,作大逆不道論。)
    (小子起初也莫名其妙,後來覓得原奏,方知道他的罪證,原奏中說「維」字「
    (止」字,乃「雍」字「正」字下身,是明明將「雍正」二字,截去首領,顯是
    (悖逆。)
    (可憐這正考官查嗣庭未曾試畢,立命拿解進京,將他下獄,他有冤莫訴,氣憤
    (而亡。)
    (還要把他戮屍梟示,長子坐死,家屬充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又有故御史謝濟世,在家無事,注釋《大學》,不料被
    (言官聞知,指他毀謗程、朱,怨望朝廷。)
    (順承郡王錫保參了一本,即令發往軍台效力。)
    (這個謝濟世竟病死軍台,不得生還。)
    (秦皇焚書坑儒,亦是此意。)
    (相傳雍正年間,文武官員,一日無事,使相慶賀,官場如此,百姓可知,這真
    (叫法網森嚴呢。)
    (另有一種案子,比上文所說的,更是重大,待小子詳細敘來:浙江有個呂留良
    (,表字晚村,他生平專講種族主義,隱居不仕。)
    (大吏聞他博學,屢次保薦,他卻誓死不去。)
    (家居無事,專務著作,到了死後,遺書倒也不少,無非論點夷夏之防,及古時
    (井田封建等語。)
    
    
150**時間: 地點:
    (當時文網嚴密,呂氏遺書,不便刊行,只其徒嚴鴻逵、沈在寬等,抄錄成編,
    (作為秘本。)
    (湖南人曾靜,與嚴、沈兩人,往來投契,得見呂氏遺著,擊節歎賞。)
    (尋聞雍正帝內誅骨肉,外戮功臣,清宮裡面,也有不乾不淨的謠傳。)
    (他竟發生癡想,存了一個尊攘的念頭。)
    (中了書毒。)
    (他有個得意門生,姓張名熙,頗有膽氣,曾靜與他密議,張熙)
張 熙:先生之志則大矣,先生之號則不可。
曾 靜:《春秋》大義,內夏外夷,若把這宗旨提倡,哪有不感動人心?你如何說是不可
    ?
張 熙:滔滔者,天下皆是也,靠我師生兩個,安能成事?
曾 靜:居!吾語汝!
    (滿口經書,確是兩個書癲子。)
    (遂與張熙耳語良久。)
    (張熙仍是搖頭,曾靜)
曾 靜:他是大宋岳忠武王後裔,難道數典忘祖麼?況滿廷很加疑忌,他亦晝夜不安,若
    有人前往游說,得他反正,何愁大業不成?
張 熙:照這樣說來,倒有一半意思,但是何人可去?
曾 靜:明日我即前往。
張 熙:先生若去,吉凶難卜,還是弟子效勞為是。
    (有事弟子服其勞,張熙頗不愧真傳。)
    (曾靜隨寫好書信,交與張熙,並向張熙作了兩個長揖,張熙連忙退避。)
    (次日,張熙整頓行裝,到業師處辭行。)
    (曾靜送出境外,復吩咐道)
曾 靜:此行關係聖教,須格外鄭重!
    (迂極。)
    (張熙答應,別了曾靜,逕望陝西大道而去。)
    (這時川陝總督正是岳鍾琪,張熙晝行夜宿,奔到陝西,問明總督衙門,即去求
    (見。)
    (門上兵役,把他攔住,張熙)
張 熙:我有機密事來報制軍,敢煩通報。
    (便取出名帖,遞與兵役。)
    (由兵弁遞進名帖,鍾琪一看,是湖南靖州生員張熙八個小字,隨向兵弁道)
鍾 琪:他是個湖南人氏,又是一個秀才,來此做什麼?不如回絕了他!
張 熙:(兵弁道)據他說有機密事報聞,所以特地前來。
鍾 琪:既如此,且召他進來!
    (兵弁出去一會,就帶了張熙入內。)
    (張熙見了岳鍾琪只打三拱,鍾琪也不與他計較,便問)
便 是:你來此何干?
    (張熙取出書信,雙手捧呈。)
    (鍾琪拆閱一周,頓時面色改變,喝令左右將張熙拿下。)
    (左右不知何故,只遵了總督命令,把張熙兩手反。)
    (張熙倒也不甚驚懼,鍾琪便出坐花廳,審問張熙,兩旁兵弁差役,齊聲呼喝,
    (當將張熙帶進,令他跪下。)
鍾 琪:你這混帳東西,敢到本部堂處獻書,勸本部堂從逆,正是不法已極,只我看你一
    個書生,哪有這般大膽,究竟是被何人所愚,叫你投遞逆書?你須從實招來,免
    受刑罰!
張 熙:(張熙微笑道)制軍系大宋忠武王後裔,獨不聞令先祖故事麼?忠武王始終仇金
    ,曉明攘夷大義,雖被賊臣搆陷,究竟千古流芳。公乃背祖事仇,寧非大誤,還
    請亟早變計,上承祖德,下正民望,做一番烈烈轟轟的事業,方不負我公一生抱
    負。
鍾 琪:(鍾琪大喝道)休得胡說!我朝深恩厚澤,浹髓淪肌,哪個不心悅誠服?獨你這
    個逆賊,敢來妄言。如今別話不必多說,但須供出何人指使,何處巢穴。
張 熙:揚州十日,嘉定三日,這是人人曉得的故事,我公視作深恩厚澤,真正奇聞。我
    自讀書以來,頗明大義,內夏外夷,乃是孔聖先師的遺訓,如要問我何人指使,
    便是孔夫子,何處巢穴,便是山東省曲阜地方,所供是實。
    (詼諧得妙。)
鍾 琪:你不受刑,安肯實供?
    (喝左右用刑。)
    (早走上三四個兵役,把張熙撳翻,取過刑杖,連撻臀上,一五一十的報了無數
    (,連臀血都澆了出來。)
    (張熙只連叫孔夫子,孔老先生,終沒有一句實供。)
    (鍾琪復命左右加上夾棍,這一夾,比刑杖厲害得多,真是痛心徹肺,莫可言狀
    (。)
張 熙:(張熙大聲道)招了,招了。
    (兵役把夾棍放寬,張熙)
張 熙:不是孔夫子指使,乃是宋忠武王岳飛指使的。
    (妙語。)
    (鍾琪連拍驚堂木,喝聲快夾。)
    (兵役復將夾棍收緊,張熙哼了一聲,暈絕地上。)
    (兵役忙把冷水噴醒,鍾琪喝問實供不實供?張熙)
張 熙:投書的是張熙,指使的亦是張熙,你要殺就殺,要剮就剮。哼、哼、哼!我張熙
    倒要流芳百世,恐怕你岳鍾琪恰遺臭萬年。
鍾 琪:(鍾琪暗想道)我越用刑,他越倔強,這個蠢漢,不是刑罰可以逼供的。
    (當命退堂,令將張熙拘入密室。)
    (過了兩夕,忽有一個湖南口音,走入張熙囚室內,問守卒道)
張 熙:哪個是張先生?
    (守卒便替他指引,與張熙照面。)
    (張熙毫不認識,便是那人開口道)
便 是:張兄久違了!
    (張熙不覺驚異起來。)
張 熙:(那人道)小弟與張兄乃是同鄉,只與張兄會過一次,所以不大相識。
    (張熙問他姓名。)
張 熙:(那人道)此處非講話之所。惟聞張兄創傷,特延傷科前來醫治,待張兄傷愈,
    再好細談。
    (說畢,便引進醫生,替他診治,外敷內補,日漸痊可。)
    (那人復日夕問候,張熙感他厚誼,一面道謝,一面問他來歷。)
    (那人自說現充督署幕賓,張熙越加驚疑。)
    (那人並說延醫診治,亦是奉制軍差遣,張熙)
張 熙:制軍與我為仇,何故醫我創傷?
張 熙:(那人起身四瞧,見左右無人,便與張熙附耳道)前日制軍退堂,召我入內,私
    對我說道:『你們湖南人,頗是好漢。』我當時還道制軍不懷好意,疑我與張兄
    同鄉,特來窺探,我便答道:『這種人心懷不軌,有什麼好處?』制軍恰正色道
    :『他的言語,倒是天經地義,萬古不易,只他未免冒失,哪裡有堂堂皇皇,來
    投密書,我只得把他刑訊,瞞住別人耳目,方好與他密議。』隨央我延醫診治。
    我雖答應下來,心裡終不相信,所以次日未來此處。處處反說,不怕張熙不入彀
    中。不意到了夜間,制軍復私問延醫消息,並詢及張兄傷痕輕重如何?我又答道
    :『此事請制軍三思,他日倘傳將出去,恐怕未便,況當今密探甚多,總宜謹慎
    為是。』制軍悵然道:『我道你與他同鄉,不論國防,也須顧點鄉誼,你卻如此
    膽小,聖言微義,從此湮沒了。』隨又取出張兄所投的密書,與我瞧閱,說著:
    『書中語語金玉,不可輕視。』我把書信閱畢,繳還制軍,隨答道:『據書中意
    思,無非請制軍發難,恐怕未易成功。』這一句話,惱了制軍性子,頓時怒容滿
    面道:『我與你數年交情,也應知我一二,為什麼左推右阻?』我又答道:『據
    制軍意見,究屬如何?』制軍道:『我是屢想發難,只惜無人幫助,獨木不成林
    ,所以隱忍未發,若得寫書的人,邀作臂助,不患不成。你且將張某醫好,待我
    前去謝罪,詢出寫書人姓字,前去聘他方好。』又叫我嚴守秘密,我見制軍誠意
    ,並因張兄同鄉,所以前來問候。
    (張熙聽他一派鬼話,似信非信)
張 熙:制軍如果有此心,我雖死亦還值得。但恐制軍口是心非。
便 是:(那人便接口道)現今皇上也很疑忌制軍,或者制軍確有隱衷,也未可知。
    (故作騰挪之筆,可謂善餂。)
    (說畢辭去。)
    (隔了一宿,那人竟與岳制軍同至密室。)
    (岳制軍謙恭得了不得,聲聲說是恕罪;又袖出人參二支,給他調養,並說道)
說 是:本擬設席壓驚,只恐耳目太多,不便張皇,還請先生原諒!
    (敘了許久,也不問起寫書人姓字,作別而去。)
    (嗣後或是那人自來,或是制軍同至,披肝露膽,竭盡真誠。)
    (張熙被他籠住,不知不覺的把曾靜姓名,流露出來。)
    (岳鍾琪當即飛奏,並移咨湖南巡撫王國棟,拿問曾靜。)
    (雍正帝立派刑部侍郎杭弈祿,正白旗副都統海蘭,到湖南會同審訊。)
    (曾靜供稱生長山僻,素無師友,因歷試州城,得見呂留良評論時文,及留良日
    (記,因此傾信。)
    (又供出嚴鴻逵、沈在寬等,往來投契等情。)
    (杭弈祿等據供上聞,雍正帝復飛飭浙江總督李衛,速拿呂留良家屬,及嚴鴻逵
    (、沈在寬一干人犯,並曾靜、張熙,一並押解到京,命內閣九卿讞成罪案。)
    (留良戮屍,遺書盡毀。)
    (其子毅中處斬,鴻逵已病歿獄中,亦令梟首。)
    (在寬凌遲處死。)
    (罪犯家屬,發往黑龍江充軍。)
    (曾靜、張熙,因被惑訛言,加恩釋放。)
    (惟將前後罪犯口供,一一匯錄刊布,冠以聖諭,取名大義覺迷錄,頒行海內,
    (留示學宮。)
    (可憐呂留良等家眷,被這虎狼衙役,牽的牽,扯的扯,從浙江到黑龍江,遙遙
    (萬里,備極慘楚,單有一個呂四娘,乃留良女兒,她卻學成一身好本領,奉著
    (老母,先日遠颺去了。)
    (小子湊成七絕一首道)
    (文字原為禍患媒,不情慘酷盡堪哀。)
    (獨留俠女高飛去,他日應燃死後灰。)
    (雍正帝既懲了一干人犯,復洋洋灑灑的下了幾條諭旨,小子不暇遍錄,下回另
    (敘別情。)
    (年羹堯、隆科多二人,與謀奪嫡,罪有攸歸,獨對於世宗,不為無功。)
    (世宗殺之,此其所以為忍也。)
    (且功成以後,不加裁抑,縱使驕恣,釀成罪惡,然後刑戮有名,斯所謂處心積
    (慮成於殺者。)
    (讀禁隆科多諭旨,不啻自供實跡。)
    (言為心聲,欲蓋彌彰,矯飾亦奚益乎?文獄之慘,亦莫過於世宗時,一獄輒株
    (連數十百人,男子充戍,婦女為奴,何其酷耶?本回於雍正帝事,僅敘其大者
    (,此外猶從闕略,然已見專制淫威,普及臣民,作法於涼,必致無後。)
    (呂嬴牛馬,亶其然乎?)
    (第三十三回 畏虎將准部乞修和 望龍髯苗疆留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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