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 至 第一八〇

171**時間: 地點:
    (卻說哲宗駕崩,向太后召入輔臣,商議嗣君。)
哲 宗:(因泣對群臣道)國家不幸,大行皇帝無嗣,亟應擇賢繼立,慰安中外。
太 后:(章惇抗聲道)依禮律論,當立母弟簡王似。
哲 宗:(向太后道)老身無子,諸王皆神宗庶子,不能這般分別。
太 后:(惇復道)若欲立長,應屬申王佖。
太 后:申王有目疾,不便為君,還是端王佶罷。
哲 宗:(佖又大言道)端王輕佻,不可君天下。
    (輕佻二字,恰是徽宗定評,不得以語出章惇,謂為誣妄。)
徽 宗:(曾布在旁叱惇道)章惇未嘗與臣等商議,如皇太后聖諭,臣很贊同。
    (蔡卞、許將亦齊聲道)
許 將:合依聖旨。
太 后:先帝嘗謂端王有福壽,且頗仁孝,若立為嗣主,諒無他虞。
    (哲宗原是不哲,向太后亦失人了。)
    (章惇勢處孤立,料難爭執,只好緘口不言。)
    (乃由太后宣旨,召端王佶入宮,即位柩前,是為徽宗皇帝。)
    (曾布等請太后權同處分軍國重事,太后謂嗣君年長,不必垂簾。)
    (徽宗泣懇太后訓政,移時乃許。)
    (徽宗系神宗第十一子,系陳美人所生,神宗崩,陳氏嘗守陵殿,哀毀致亡。)
    (徽宗既立,追尊為皇太妃,並尊先帝後劉氏為元符皇后,授皇兄申王佖為太傅
    (,進封陳王,皇弟莘王俁為衛王,簡王似為蔡王,睦王佖為定王,特進章惇為
    (申國公,召韓忠彥為門下侍郎,黃履為尚書左丞,立夫人王氏為皇后,後系德
    (州刺史王藻女,元符二年歸端邸,曾封順國夫人。)
    (於是徽宗御紫宸殿,受百官朝覲。)
    (韓忠彥首陳四事:一、宜廣仁恩,二、宜開言路,三、宜去疑似,四、宜戒用
    (兵。)
    (太后覽疏,很是嘉許。)
    (適值吐蕃復叛,青唐、邈川相繼失守,太后感忠彥言,不願窮兵,遂決計棄地
    (,貶黜邊臣。)
    (原來王贍留守青唐,縱兵四掠,羌眾都有怨言。)
    (沁牟欽氈糾眾謀叛,被贍擊破,盡戮城中諸羌,積屍如山。)
    (籛羅結因此生貳,詭言歸撫本部,贍信以為真,聽他自去,他遂招集千餘人,
    (圍攻邈川,一面向夏乞援。)
    (夏人即發兵助攻,邈川危甚,青唐亦受影響。)
    (贍恐被叛羌隔斷,遽棄了青唐,率兵東歸。)
    (王厚亦守不住邈川,飛章告警。)
    (那朝旨接連頒下,先謫王贍至昌化軍,繼謫王厚至賀州,連胡宗回亦奪職知蘄
    (州,仍將鄯州即青唐。)
    (給還木征子隴桚,授河西軍節度使,賜姓名曰趙懷德。)
    (隴桚弟賜名懷義,為廓州團練使,同知湟州。)
    (即邈川。)
    (加轄征校尉太傅,兼懷遠軍節度使。)
    (王贍以前功盡棄,且遭貶竄,免不得悔憤交迫,惘惘然行到穰縣,自覺程途辛
    (苦,越想越惱,竟投繯自盡了。)
    (死由自取,夫復誰尤?)
    
    
172**時間: 地點:
    (未幾,已是暮春時候,司天監步算天文,謂四月朔當日食,詔求直言。)
    (筠州推官崔鶠上書言事,略云:
    (  比聞國家以日食之異,詢求直言,伏讀詔書,至所謂『言之失中,朕不加
    (罪。)
    (』蓋陛下披至情,廓聖度,以求天下之言如此,而私秘所聞,不敢一吐,是臣
    (子負陛下也。)
    (方今政令煩苛,民不堪擾,風俗險薄,法不能勝,未暇一一陳之,而特以判左
    (右之忠邪為本。)
    (臣生於草萊,不識朝廷之士,但聞左右有指元祐諸臣為奸黨者,必邪人也,使
    (漢之黨錮,唐之牛、李之禍,將復見於今日,可駭也。)
    (夫毀譽者朝廷之公議,故責授朱崖軍司戶司馬光,左右以為奸,而天下皆曰忠
    (;今宰相章惇,左右以為忠,而天下皆曰奸。)
    (此何理也?夫乘時抵以盜富貴,探微揣端以固權寵,謂之奸可也。)
    (苞苴滿門,私謁踵路,陰交不軌,密結禁廷,謂之奸可也。)
    (以奇技淫巧蕩上心,以倡優女色敗君德,獨操刑賞,自報恩怨,謂之奸可也。
    ()
    (蔽遮主聽,排斥正人,微言者坐以刺譏,直諫者陷以指斥,以杜天下之言,掩
    (滔天之罪,謂之奸可也。)
    (凡此數者,光有之乎?惇有之乎?夫以佞為忠,必以忠為佞,於是乎有謬賞亂
    (罰,賞謬罰濫,佞人徜徉,如此而國不亂,未之有也。)
    (光忠信直諒,聞於華夷,雖古名臣未能過,而謂之奸,是欺天下也。)
    (至如惇狙詐兇險,天下士大夫呼曰惇賊,貴極宰相,人所具瞻,以名呼之,又
    (指為賊,豈非以其孤負主恩,玩竊國柄,忠臣痛憤,義士不服,故賊而名之耶
    (?京師語曰)
司馬光:大惇小惇,殃及子孫,
    (謂惇與御史中丞安惇也。)
    (小人譬之蝮蠍,其凶忍害人,根乎天性,隨遇必發,天下無事,不過賊陷忠良
    (,破碎善類,至緩急危疑之際,必有反復賣國,跋扈不臣之心。)
    (比年以未,諫官不論得失,御史不劾奸邪,門下不駁詔令,共持喑默以為得計
    (。)
    (昔李林甫竊相位,十有九年,海內怨痛,而人主不知,頃鄒浩以言事得罪,大
    (臣拱手觀之,同列無一語者,又從而擠之。)
    (夫以股肱耳目,治亂安危所系,而一切若此,陛下雖有堯舜之聰明,將誰使言
    (之?誰使行之?夫日陽也,食之者陰也,四月正陽之月,陽極盛,陰極衰之時
    (,而陰乾陽,故其變為大。)
    (惟陛下畏天威,聽民命,大運乾綱,大明邪正,毋違經義,毋鬱民心,則天意
    (解矣。)
    (若夫伐鼓用幣,素服徹樂,而無修德善政之實,非所以應天也。)
    (臣越俎進言,罔知忌諱,陛下憐其愚誠而俯彩之,則幸甚!)
    (徽宗覽畢,顧左右道)
徽 宗:鶠一微官,乃能直言無隱,倒也不可多得呢。
    (備錄鶠疏,亦見此意。)
    (遂下詔嘉獎,擢鶠為相州教授,復進龔夬為殿中侍御史,召陳瓘、鄒浩為左右
    (正言。)
語左右:(安惇入奏道)鄒浩復用,如何對得住先帝?
徽 宗:(徽宗勃然道)立後大事,中丞不言,獨浩敢言,為什麼不可復用呢?
    (初志卻是清明。)
    (瓘失色而退。)
    (陳瓘遂劾惇誑惑主聽,妄騁私見,若明示好惡,當自惇始,乃出安惇知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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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哲宗廢後孟氏為元祐皇后,自瑤華宮還居禁中。)
    (升任韓忠彥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李清臣為門下侍郎,蔣之奇同知樞密
    (院事。)
    (忠彥請召還元祐諸臣,詔遣中使至永州,賜范純仁茶藥,傳問目疾,並令徙居
    (鄧州。)
    (純仁自永州北行,途次復接詔命,授觀文殿大學士。)
純 仁:(制詞中有四語云)豈惟尊德尚齒,昭示寵優,庶幾鯁論嘉謀,日聞忠告。
純 仁:(純仁泣謝道)上果欲用我呢,死有餘責。
    (至純仁已到鄧州,又有詔促使入朝。)
    (純仁乞歸養疾,乃詔范純禮為尚書右丞。)
    (蘇軾亦自昌化軍移徙廉州,再徙永州,更經三赦,復提舉玉局觀,徙居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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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時間: 地點:
    (未幾,軾即病歿。)
    (軾為文如行雲流水,雖嬉笑怒罵,盡成文章,當時號為奇才。)
    (惟始終為小人所忌,不得久居朝列,士林中嘗歎息不置。)
    (徽宗又詔許劉摯、梁燾歸葬,錄用子孫,並追復文彥博、司馬光、呂公著、呂
    (大防、劉摯、王珪等三十三人官階。)
    (用台諫等言,貶蔡卞為秘書少監,分司池州,安置邢恕於舒州。)
    (向太后見徽宗初政,任賢黜邪,內外無事,遂決意還政,令徽宗自行主持,乃
    (於七月中撤簾。)
    (總計訓政期間,不過六月,好算一不貪權勢、甘心恬退的賢後了。)
    (應加褒美。)
    (宋室成制,每遇皇帝駕崩,必任首相為山陵使,章惇例得此差,八月間哲宗葬
    (永泰陵,靈轝陷泥淖中,越宿乃行。)
    (台諫豐稷、陳次升、龔夬、陳瓘等,劾惇不恭,乃罷知越州。)
    (惇既出都,陳瓘申劾)
哲 宗:惇陷害忠良,備極慘毒,中書舍人蹇序辰,及出知潭州安惇,甘作鷹犬,肆行搏
    噬,應並正典刑。
    (詔除蹇序辰、安惇名,放歸田裡,貶章惇為武昌節度副使,安置潭州。)
    (蔡京亦被劾奪職,黜居杭州。)
    (林希也連坐削官,徙知揚州。)
    (韓忠彥調任首相,命曾布繼忠彥任,布初附章惇,繼與惇異趨,力排紹聖時人
    (,因此得為宰輔。)
    (時議以元祐、紹聖,均有所失,須折衷至正,消釋朋黨,乃擬定年號為建中,
    (復因建中為唐德宗年號,不應重襲,特於建中二字下,添入靖國二字;遂頒詔
    (改元,以次年為建中靖國元年。)
    (到了正月朔日,徽宗臨朝受賀,百官蹌蹌濟濟,齊立朝班,正在行禮的時候,
    (忽有一道赤氣,照入殿廡,自東北延至西南,彷彿與電光相似,赤色中復帶著
    (一股白光,繚繞不已,大家統是驚訝。)
    (至禮畢退朝,各仰望天空,赤白氣已是將散,只旁有黑祲,還是未退,於是群
    (相推測,議論紛紛。)
    (獨右正言任伯雨,謂年當改元,時方孟春,乃有赤白氣起自空中,旁列黑祲,
    (恐非吉兆。)
    (遂夤夜繕疏,極陳陰陽消息的理由,大旨謂)
極 陳:日為陽,夜為陰,東南為陽,西北為陰,赤為陽,黑與白為陰,朝廷為陽,宮禁
    為陰,中國為陽,夷狄為陰,君子為陽,小人為陰,今天象告變,恐有宮禁陰謀
    ,以下犯上;且赤散為白,白色主兵,或不免夷狄竊發等事。望陛下進忠良,黜
    邪佞,正名分,擊奸惡,務使上下同心,中外一體,庶幾感格天心,災異可變為
    休祥了。
    (暗為後文寫照。)
    (次日拜本進去,沒有什麼批答出來。)
    (那宮禁中卻很是忙碌,探問內侍,系是向太后遇疾,已近彌留,伯雨乃不復申
    (奏。)
    (過了數日,向太后竟爾歸天,壽五十有六。)
    (太后素抑置母族,所有子弟,不使入選,徽宗追懷母澤,推恩兩舅,一名宗良
    (,一名宗回,均加位開府儀同三司,晉封郡王,連太后父向敏中以上三世,亦
    (追授王爵,這也是非常恩數呢。)
    (太后既崩,尊諡欽聖憲肅,葬永裕陵,復追尊生母陳太妃為皇太後,亦上尊諡
    (曰欽慈。)
    (惟哲宗生母尚存,徽宗奉事惟謹,再越一年方卒,諡曰欽成皇后,與陳太后同
    (至永裕陵陪葬,這卻不必敘煩。)
    
    
174**時間: 地點:
    (且說向太后升遐時,范純仁亦病歿家中,由諸子呈入遺表,尚是純仁親口屬草
    (,勸徽宗清心寡慾,約己便民,杜朋黨,察邪正,毋輕議邊事,毋好逐言官,
    (並辨明宣仁誣謗,共計八事。)
    (徽宗覽表歎息,詔賻白金三十兩,贈開府儀同三司,賜諡忠宣。)
    (范仲淹四子中,純仁德望素著,卒年七十五。)
    (褒美賢臣,備詳生卒。)
    (先是徽宗召見輔臣,嘗問純仁安否,以不得進用為憾。)
    (至純仁已逝,任伯雨追論純仁被黜,禍由章惇,應亟寘重典,內有最緊要數語
    (云:
    (  章惇久竊朝柄,迷國罔上,毒流搢紳,乘先帝變故倉卒,輒逞異志,向使
    (其計得行,將置陛下與皇太后於何地?若貸而不誅,則天下大義不明,大法不
    (立矣。)
    (臣聞北使言,去年遼主方食,聞中國黜惇,放箸而起,稱善者再。)
    (謂南朝錯用此人,北使又問何為只若是行遣?以此觀之,不獨孟子所謂國人皆
    (曰可殺,雖蠻貊之邦,莫不以為可殺也。)
    (這疏上去,總道徽宗即加罪章惇,不意靜待數日,尚不見報。)
    (伯雨接連申奏,章至八上,仍無消息,徽宗已易初志。)
    (乃與陳瓘、陳次升等商議,令他聯銜具奏,申論惇罪。)
    (兩陳即具疏再進,乃貶惇為雷州司戶參軍。)
    (從前蘇轍謫徙雷州,不許占居官舍,沒奈何賃居民屋,惇又誣他強奪民居,下
    (州究治,幸賃券所載甚明,無從鍛鍊,因得免議。)
    (至惇謫雷州,也欲向民僦居,州民無一應允。)
    (惇詰問原因,州民道)
哲 宗:前蘇公來此,為章丞相故,幾破我家,所以不敢再允。
    (惇慚沮而退。)
    (自作自受,便叫作現世報。)
哲 宗:(方惇入相時,妻張氏病危,語惇道)君作相,幸勿報怨。
    (七字可作座右銘。)
    (有善必錄,是書中本旨。)
    (惇不能從。)
    (及張氏已歿,惇屢加悲悼,且語陳瓘道)
且 語:悼亡不堪,奈何?
哲 宗:(瓘答道)徒悲無益,聞尊夫人留有遺言,如何不念?
    (瓘不能答,至是已追悔無及。)
    (旋改徙睦州,病發即死。)
    (曾布本主張紹述,不過與惇有嫌,坐視貶死,噤不一言。)
    (既得專政,當然故態復萌,仍以紹述為是。)
    (任伯雨司諫半年,連上一百零八篇奏疏,布恨他多言,調伯雨權給事中,並遣
    (人密勸伯雨,少從緘默,當令久任。)
    (伯雨不聽,抗論益力,且欲上疏劾布。)
    (布預得消息,即徙伯雨為度支員外郎。)
    (尚書右丞范純禮,沈毅剛直,為布所憚,乃潛語駙馬都尉王詵道)
且 語:上意欲用君為承旨,范右丞從旁諫阻,因此罷議。
    (詵遂銜恨胸中。)
    (會遼使來聘,詵為館待員,純禮主宴,及遼使已去,詵遂借端進讒,誣純禮屢
    (斥御名,見笑遼使,失人臣禮。)
    (徽宗也不問真假,竟出純禮知潁昌府。)
    (嗣又罷左司諫江公望,及權給事中陳瓘,連李清臣也為布所嫌,罷門下侍郎,
    (朝政復變,紹述風行,又引出一位大奸巨慝,入紊皇綱,看官道是何人?就是
    (前翰林學士承旨蔡京。)
    (京被徙至杭州,正苦無事,日望朝廷復用,適來了一個供奉官,姓童名貫,為
    (杭州金明局主管,奉詔南下。)
    (京遂與他結納,聯為密友,朝征暮逐,狼狽相依。)
    (徽宗性好書畫,及玩巧諸物,貫承密旨採辦,京能書工繪,遂刻意加工,畫就
    (屏障扇帶,托貫進呈,並代購名人書畫,加入題跋,或竟冒己名。)
    (一面賄貫若干財帛,乞他代為周旋。)
    (貫遂密表揄揚,謂京實具大才,不應放置閒地。)
    (至返都後,復聯絡太常博士范致虛,及左階道錄徐知常,代京說項。)
    (知常嘗挾符水術,出入元符皇后宮中,因得謁侍徽宗,屢言京有相才。)
    (貫又替京遍賂宦官宮妾,大家得些好處,自然交口譽京,不由徽宗不信,乃起
    (京知定州,改任大名府。)
    (繼而曾布與韓忠彥有嫌,至欲引京自助,乃薦京仍為翰林學士承旨。)
    (京入都就職,私望很奢,意欲將韓、曾二相一律排斥,自己方好專政。)
    (會鄧綰子洵武入為起居郎,與京有父執誼,因串同一氣,日夕往來。)
    (可巧徽宗召對,洵武遂乘間進言道)
徽 宗:陛下乃神宗子,今相忠彥,乃韓琦子,神宗變法利民,琦嘗以為非,今忠彥改神
    宗法度,是忠彥做了人臣,尚能紹述父志,陛下身為天子,反不能紹述先帝麼?
    (牽強已極。)
    (徽宗不覺動容。)
徽 宗:(洵武復接口道)陛下誠繼志述事,非用蔡京不可。
徽 宗:朕知道了。
    (洵武趨退後,復作一愛莫能助之圖以獻。)
    (圖中分左右兩表,左表列元豐舊臣,蔡京為首,下列不過五、六人。)
    (右表列元祐舊臣,如滿朝輔相公卿百執事,盡行載入,差不多有五、六十人。
    ()
    (徽宗以元祐黨多,元豐黨少,遂疑及元祐諸臣,朋比為奸,竟欲出自特知,舉
    (蔡京為宰輔了。)
    (正是:
    (  宿霧漸消天欲霽,層陰復沍日重霾。)
    (徽宗欲重用蔡京,當然有一番黜陟,待至下回表明。)
    (牝雞司晨,惟家之索,而宋獨反是。)
    (有宣仁太后臨朝,而始得哲宗之初政。)
    (有欽聖太后臨朝,而始得徽宗之初政。)
    (是他史以母后臨朝為懮,而《宋史》獨以母后不久臨朝為憾,是亦一奇事也。
    ()
    (徽宗親政,雖黜逐首惡,而曾布尚存,惡未盡去。)
    (且欲調和元祐、紹聖諸臣,以致賢奸雜進,曾亦思薰異器,涇渭殊流,天下無
    (賢奸並立之理,賢者或能容奸,而奸人斷不能容賢乎?蔡京結納童貫,賄托宮
    (廷,內外俱為揄揚,尚不過遷調北鎮,至布嫉忠彥,欲引京自助,乃入為翰林
    (學士承旨,人謂進蔡京者童貫,吾謂進蔡京者實曾布也。)
    (導狼入室,必為狼噬,布亦可以已乎!)
    (第四十九回 端禮門立碑誣正士 河湟路遣將復西蕃)
    
    
175**時間: 地點:
    (卻說徽宗既信鄧洵武言,欲重用蔡京,且因京入都陳言,力請紹述,遂再詔改
    (元,定為崇寧二字,隱示尊崇熙寧的意思。)
    (擢洵武為中書舍人給事中,兼職侍講,復蔡卞、邢恕、呂嘉問、安惇、蹇序辰
    (官,罷禮部尚書豐稷,出知蘇州,再罷尚書左僕射韓忠彥,出知大名府,追貶
    (司馬光、文彥博等四十四人官階,籍元祐、元符黨人,不得再與差遣。)
    (又詔司馬光等子弟,毋得官京師。)
    (進許將為門下侍郎,許益為中書侍郎,蔡京為尚書左丞,趙挺之為尚書右丞。
    ()
    (自韓忠彥去位,惟曾布當國,力主紹述,因此熙豐邪黨,陸續進用。)
    (蔡京亦由布引入,但京本與布有隙,反日夜圖布,陰作以牛易羊的思想,布亦
    (稍稍覺著,怎奈京已深得主眷,一時無從攆逐,只好虛與委蛇。)
    (京得任尚書左丞,居然在輔政地位,所有一切政事,布欲如何,京必反抗,所
    (以常有齟齬。)
    (會布擬進陳佑甫為戶部侍郎,佑甫系布婿父,與布為兒女親家,京遂乘隙入奏
    (道)
許 將:爵祿乃是公器,奈何使宰相私給親家?
    (語甚中聽。)
許 將:(布忿然道)京與卞系是兄弟,如何亦得同朝?佑甫雖系布親家,但才足勝任,
    何妨薦舉。
徽 宗:(京冷笑道)恐未必有才呢。
許 將:(布益怒道)京以小人心,度君子腹,怎見得佑甫無才呢?
    (同一小人,何分彼此?說至此,聲色俱厲。)
許 將:(溫益從旁叱布道)布在上前,怎得無禮?
    (布尚欲還叱溫益,但見徽宗已面帶慍色,拂袖退朝,乃悻悻趨出。)
許 將:(殿中侍御史錢俶,即於次日呈入彈文,略言)曾布援元祐奸黨,擠紹聖忠賢。
    (當有詔罷布為觀文殿大學士,出知潤州。)
    (布初由王安石薦引,阿附安石,脅制廷臣,至哲宗親政,始助章惇,繼排章惇
    (;徽宗嗣立,章惇被逐,布為右揆,欲並行元祐、紹聖諸政,乃逐蔡京。)
    (嗣與韓忠彥有隙,又引京自助,至是終為京所排,落職出外。)
    (時人謂楊三變後,無過曾布。)
    (看官道楊三變為何人?就是前文所敘的楊畏。)
    (畏在元豐間,附安石等,元祐間,附呂大防等,紹聖間,附章惇等,後被諫官
    (孫諤所劾,號他為楊三變,出知虢州。)
    (插入楊畏,補上文所未逮。)
    (布始終奸邪,機變益多,且曾居宰輔,比楊三變尤為厲害,《宋史》編入奸臣
    (傳,與二惇、二蔡並列,也算是名不虛傳呢。)
    (力斥奸邪。)
    (布既被斥,蔡京當然入相,即受命為尚書左僕射,兼中書侍郎。)
    (京入謝,徽宗賜坐延和殿,並面諭道)
徽 宗:神宗創法立制,先帝繼志述事,中遇兩變,國是未定,朕欲上述父兄遺志,卿將
    何以教朕?
徽 宗:(教你亡國何如?京避座頓首道)敢不盡死。
    (京既得志,遂禁用元祐法,復紹聖役法,仿熙寧條例司故事,就在都省置講議
    (司,自為提舉講議,引用私黨吳居厚、王漢之等十餘人為僚屬,調趙挺之為尚
    (書左丞,張商英為尚書右丞,凡一切端人正士,及與京異志,概目為元祐黨人
    (,盡行貶斥。)
    (就是元符末年疏駁紹述等人,亦均稱為奸黨,一律鎸名刻石,立碑端禮門,這
    (碑叫作「黨人碑」,內列一百二十人,乃是蔡京請徽宗御書,照刊石上。)
    (姓名列下)
    (司馬光 文彥博 呂公著 呂公亮 呂大防 劉 摯范純仁 韓忠彥 王 珪
    ( 梁燾 王岩叟 王 存)
    (鄭 雍 傅堯俞 趙 瞻 韓 維 孫 固 范百祿胡宗愈 李清臣 蘇 轍
    ( 劉奉世 范純禮 安 燾 陸 佃 上列為曾任宰執以下等官 蘇 軾 范
    (祖禹 王欽臣 姚 勔 顧 臨 趙君錫馬 默 王 蚡 孔文仲 孔武仲 
    (朱光庭 孫 覺吳安持 錢 勰 李之純 趙彥若 趙 卨 孫 升李 用 
    (劉安世 韓 川 呂希純 曾 肇 王 覿范純粹 王 畏 呂 陶 王 古
    ( 陳次升 豐 稷謝文瓘 鮮於侁 賈 易 鄒 浩 張舜民 上列為待制以
    (上等官)
    (程 頤 謝良佐 呂希哲 呂希績 晁補之 黃庭堅畢仲游 常安民 孔平仲
    ( 司馬康 吳詩安 張 來歐陽棐 陳 瓘 鄭 俠 秦 觀 徐 常 湯 
    (馘杜 純 宋保國 劉唐老 黃隱 王 鞏 張保源)
    (汪 衍 餘 爽 常 立 唐義問 餘 卞 李格非商 倚 張庭堅 李 祉
    ( 陳 祐 任伯雨 朱光裔 陳 郛 蘇 嘉 龔 夬 歐陽中立 吳 儔 
    (呂仲甫 劉當時 馬 琮 陳 彥 劉 昱 魯君貺 韓 跋 上列為雜官)
    (張士良 魯 燾 趙 約 譚 裔 王 偁 陳 詢 張 琳 裘彥臣 上列
    (為內官)
    (王獻可 張 巽 李備胡 上列為武官)
    (還有元符末,日食求言,當時應詔上書,不下數百本,由蔡京及私黨檢閱,定
    (為正上、正中、正下三等,邪上、邪中、邪下三等。)
    (於是鍾世美以下四十一人為正等,盡加旌擢,范柔中以下五百餘人為邪等,降
    (責有差,且降責人不得同州居住。)
    (比章惇執政時,還要厲害。)
    (從此小人道長,君子道消。)
    (昌州判官馮澥,窺伺朝旨,竟越俎上書,謂元祐皇后,不當復位,這一書正中
    (蔡京心懷,他本由童貫賄賂宮中,密結劉後心腹,互為稱揚,因得進用,孟後
    (復位,劉後很是不快,內侍郝隨等更滋疑懼,此次乘蔡京執政,重複哲宗舊規
    (,遂暗托京再廢孟後。)
    (京以事關重大,一時也不便發言,只好待機而動,湊巧馮澥呈上此議,即面請
    (徽宗,乞交輔臣台官復奏。)
    (看官!試想這時候的輔臣台官,多半是蔡京爪牙,哪個不順從京意?當下由御
    (史中丞錢遹,殿中侍御史石豫、左膚等奏稱:「韓忠彥等,復瑤華廢後,掠流
    (俗虛美,物議本已沸騰,今至疏遠小臣,亦效忠上書,天下公議,可想而知,
    (望詢考大臣,斷以大義,勿為俗議所牽,致累聖朝」等語。)
    (說不出孟後壞處,乃反謂有累聖朝,試問為何事致累耶?蔡京遂邀集許將、溫
    (益、趙挺之、張商英數人,聯銜上疏,大旨如錢遹等言。)
    (徽宗本不欲再廢孟後,因被蔡京等脅迫,沒奈何依議施行,撤銷元祐皇后名號
    (,再遣孟氏出居瑤華宮,且降韓忠彥、曾布官,追貶李清臣為雷州司戶參軍,
    (黃履為祁州團練副使,安置翰林學士曾肇,御史中丞豐稷,諫官陳瓘、龔夬等
    (十七人於遠州,因他同議復後,所以連坐,擢馮澥為鴻臚寺主簿。)
    (劉皇后私恨鄒浩,復囑郝隨密語蔡京,令罪鄒浩。)
    (浩自徽宗初召還,詔令入對,徽宗問諫立後事,獎歎再三,嗣復詢諫草何在?
    (浩答言)
徽 宗:已經焚去。
    (及浩退朝,轉告陳瓘。)
徽 宗:(瓘驚語道)君奈何答稱焚去,倘他時查問有司,奸人從中舞弊,偽造一緘,那
    時無從辨冤,恐君反因此得禍了。
    (瓘有先見之明。)
    (浩至此亦自悔失言,但已不及挽回,只好聽天由命。)
    (蔡京受劉後密囑,即令私黨捏造浩疏,內有「劉後奪卓氏子,殺母取兒,人可
    (欺,天不可欺」等語,因入呈徽宗,斥他誣瓘劉後,並及先帝。)
    (徽宗即視作真本,暴鄒浩罪,立竄昭州。)
    (追冊劉後子茂為太子,予諡獻愍,並尊元符皇后劉氏為皇太后,奉居崇恩宮。
    ()
    (蔡京弟卞,以資政殿學士,擢知樞密院事。)
    (二蔡同握大權,黜陟予奪,任所欲為,復追論任伯雨等罪狀,安置伯雨於昌化
    (軍,陳瓘徙連州,龔夬徙化州,陳次升徙循州,陳師錫徙郴州,陳瓘徙澧州,
    (李深徙復州,江公望徙安南軍,常安民徙溫州,張舜民徙商州,馬渭徙吉州,
    (豐稷徙台州,張庭堅亦編管象州,趙挺之升中書侍郎,張商英、吳居厚為尚書
    (左右丞,安惇復入副樞密院。)
    (既而商英與京議不合,為京所嫉,罷知亳州,排入元祐黨籍。)
    (商英得入元祐黨,恐英以為辱,我以為榮。)
    (京又自書黨人姓名,分佈郡縣。)
    (統令刻石。)
    (有長安石工安民,充刻字役,辭不承差。)
    (府官問他情由。)
安 民:小民甚愚,本識立碑的命意,但如司馬相公,海內統稱為正直,今乃指為首奸,
    令小民無從索解,所以不忍鎸刻呢。
    (是乃所謂天下公議。)
安 民:(府官怒叱道)你曉得甚麼?朝廷有命,我等且不敢違,你既為石工,應該充役
    ,難道敢違反朝廷麼?
    (說至此,即旁顧皂役,命取大杖過來。)
安 民:(安民泣稟道)被役不敢辭,但小民的姓名,乞免鎸石末。
徽 宗:(府官又叱道)你的姓名,有什麼用處?哪個要你鎸入?
    (安民乃勉強遵刻,工竣,痛哭而去。)
    (天下之良工也。)
    (京乃更鹽鈔法,鑄當十大錢,令天下坑冶金銀,悉輸內藏,創置京都大軍器所
    (,聚斂以示富,耀兵以誇武,遂又薦王厚、高永年為邊帥,謀復湟、鄯、廓三
    (州。)
    (自隴桚兄弟,沐賜姓名,分轄青唐、邈川等地,尚稱恭順,應前回。)
    (惟溪巴溫子溪賒羅撤,一譯作希卜薩羅桑。)
    (席權怙勢,誘結羌眾,脅逼隴桚。)
    (隴桚奔避河南。)
    (轄征也不自安,表求內徙,有詔令入居鄧州。)
    (羌人多羅巴,一譯作都爾本。)
    (遂擁溪賒羅撤為主,號令諸部,蟠踞西番。)
    (蔡京正欲假功張威,即上)
即 上:王厚本有將才,前因韓忠彥等甘棄湟州,冤誣王厚,因致落職,今宜還他原秩,
    令復故地。還有河東蕃官高永年,足為副將,請一並錄用,定卜成功。
    (徽宗准奏,當命王厚安撫洮西,合兵十萬,指日西征。)
    (京又保舉內客省使童貫,說他嘗使陝右,熟悉五路事宜,及諸將能否,乞仿前
    (朝用李憲故事,飭令監軍。)
    (徽宗亦即照允,詔令童貫出監洮西軍務。)
    (貫拜命就道,耀武揚威的到了湟州。)
    (王厚、高永年已調集邊兵,待童貫出發,貫與王厚等會晤,遂定期出師。)
    (適禁中太乙宮失火,徽宗恐天象告警,不應用兵,即下手札止貫,飛驛遞去。
    ()
    (貫接閱後,遽納靴中,王厚在旁問故。)
徽 宗:(貫微笑道)沒甚要事,不過促使成功呢。
    (此即宦官擅權之漸。)
    (厚乃率軍西行,途次聞多羅巴大集眾羌,據險固守,遂與高永年定議,佯命駐
    (兵中途,自偕永年帶著輕騎,從間道馳入。)
    (適遇多羅巴三子,各踞要害,被王厚、高永年兩路殺進,猝不及防,三子中死
    (了二人,惟少子阿蒙,帶箭而逃,還虧多羅巴來援,隨與俱遁。)
    (厚遂進拔湟州,馳報捷音。)
    (徽宗大喜,進蔡京官三等,蔡卞以下二等恩賞,追論前時棄湟州罪,貶韓忠彥
    (為磁州團練副使,安燾為祁州團練副使,曾布為賀州別駕,范純禮為靜江軍節
    (度副使,奪蔣之奇三秩,凡曾經預議等人,俱貶黜有差。)
    (一面令熙河、蘭會諸路,宣佈德音,再飭王厚督大軍西進。)
    (厚分軍為三,命高永年將左軍,別將張誠將右軍,自將中軍,三路並發,約會
    (宗噶爾川,群羌列陣拒戰,背臨宗水,面倚北山,氣勢頗盛。)
    (溪賒羅撤登高指揮,居然張黃屋,建大旆,威風凜凜,單望著中軍旗鼓,麾眾
    (衝來。)
    (厚號令軍中,不得妄動,只准用強弓迭射,拒住羌人。)
    (羌人三進三退,銳氣漸衰,厚乃潛率輕騎,從山北殺上,攻擊溪賒羅撤背後。
    ()
    (溪賒羅撤見部眾不能取勝,正在心焦,擬驅馬下山親攻宋營,不防宋軍從山後
    (殺到,大呼羌酋速來受死,谷聲震應,聚成一片。)
    (溪賒羅撤不知有若干人馬,驚得手足無措,慌忙逃竄。)
    (羌眾見主子駭奔,也即一哄而走,渡水逃生。)
    (張誠也帶領右軍,越川奮擊,可巧天起大風,飛沙走石,宋軍順風追趕,羌眾
    (欲回頭迎敵,撲面都是沙泥,連兩目都被迷住,不能開眼,只好四散奔逃。)
    (厚與永年,驅兵芟,斬首四千三百餘級,俘三千餘人,溪賒羅撤單騎竄去,厚
    (擬乘夜窮追,童貫以為不能及,乃收軍紮營。)
    (次日進薄鄯州,溪賒羅撤知不可守,復孑身遠逸。)
    (其母龜慈公主,帶著諸酋,開城迎降。)
    (厚再率大兵趨廓州,羌酋落施軍令結,一譯作喇什鈞稜節。)
    (亦率眾投誠,於是鄯、湟、廓三州,一並克復。)
    (捷書迭達都中,蔡京率百官入賀,當由徽宗下詔賞功,授蔡京為司空,晉封嘉
    (國公,童貫為景福殿使,兼襄州觀察使,王厚為武勝軍節度觀察留後,高永年
    (、張誠等,亦進秩有差,送隴桚至京師,封安化郡王。)
    (京自恃有功,越覺趾高氣揚,罷講議司,令天下有事,直達尚書省。)
    (舊有講議官屬,依制置三司條例司舊例,盡行遷官。)
    (自張康國以下,得官幾四十人。)
    (可以專斷,無煩講議。)
    (毀景靈宮內司馬光等繪像,禁行三蘇及范祖禹、黃庭堅、秦觀等文集,另圖熙
    (寧、元豐功臣於顯謨閣。)
    (且就都城南大築學宮,列屋千八百七十二楹,賜名辟雍,廣儲學士,研究王氏
    (《經義字說》。)
    (辟雍中供俸孔孟諸圖像,以王安石配享孔子,位次孟軻下。)
    (重籍邪黨姓名,得三百有九人,刻石朝堂。)
    (許將稍有異議,即由京囑使中丞朱諤,劾將首鼠兩端,罷知河南府。)
    (擢趙挺之、吳居厚為門下中書侍郎,張康國、鄧洵武為尚書左右丞,召胡師文
    (為戶部侍郎,調陶節夫經制陝西、河東五路。)
    (師文系蔡京姻家,最工掊克,陶節夫系蔡京私黨,本為鄜延總管,屢在無關緊
    (要的地方,增築堡寨,虛報經費,所有中飽,悉賂蔡京,因得入任樞密直學士
    (;至是又出任五路經略,統是蔡京一手提拔。)
    (節夫遂誘致土蕃,賄令納土,得邦、疊、潘三州,只報稱遠人懷德,奉土歸誠
    (,奏中極力譽京,益堅徽宗信任。)
    (京又欲用童貫為熙河、蘭湟、秦鳳路制置使,令圖西夏,盈庭都是京黨,當然
    (不敢異詞。)
    (偏乃弟蔡卞,謂用宦官守疆,必誤邊計,京竟詆卞懷私,卞即求去,遂出知河
    (南府。)
    (兄弟間猶相衝突,況在他人?卞娶王安石女為婦,號為七夫人,頗知書能詩。
    ()
    (卞入朝議政,必先受教閨中,因此僚屬,嘗互相嘲謔道)
安 石:今日奉行各事,想就是牀第餘談呢。
安 石:(既已知之,何乃無恥?及入知樞密院事,家中設宴張樂,伶人竟揚言道)右丞
    今日大拜,都是夫人裙帶。
    (卞明有所聞,不敢詰責伶人。)
    (平居出入兄門,歸家時或述兄功德,七夫人冷笑道)
梁夫人:你兄比你晚達。今位出你上,你反向他巴結,可羞不可羞呢?
    (為這一語,遂令卞與兄有嫌,所以二府政議,常有不合,至此終為兄所排,出
    (調外任。)
    (小子有詩歎道:
    (  甘將骨肉作仇讎,構禍都因與婦謀。)
    (天怒人愁多不畏,入閨只畏一嬌羞。)
    (卞既外調,童貫遂出任經略,又要與西夏開釁了。)
    (欲知後事,試看後文。)
    
    (王安石之後有章惇,章惇之後有蔡京,所謂一蟹不如一蟹,宋室元氣,能經幾
    (回斲喪耶?黨人碑之立,如石工安民,猶不忍刻君實名,京猶人耳,胡必排斥
    (舊臣,作一網打盡之計?彼以為專擅大權,無人掣肘,可以任所欲為,不知人
    (之雲亡,邦國殄瘁,國已亡矣,京能獨存乎?或謂鄯、湟、廓三州之克復,實
    (自京造成之,夫取其人不足以為民,得其地不足以為利,徒自勞師,已屬無謂
    (,況以六軍之血戰,為權佞之榮身,京得封公拜爵,而孤人子,寡人妻,布奠
    (傾觴,哭望天涯者,已不知凡幾矣。)
    (且自河湟幸勝,狃於用兵,卒釀成異日遼、夏之禍,所得者一,所失者十,小
    (人之不可與議國是也,固如此哉!)
    (第五十回 應供奉朱勔承差 得奧援蔡京復相)
    
    
176**時間: 地點:
    (卻說童貫由蔡京保薦,任熙河、蘭湟、秦鳳路經略安撫制置使,陰圖西夏。)
    (京復囑令王厚,招誘夏卓羅右廂監軍仁多保忠,令他內附。)
    (厚奉命招致,頗已說動保忠,奈保忠部下,無人肯從,只好遷延過去。)
    (京再四促厚,厚據實報聞,哪知京反責厚延宕,定要限期成功。)
    (厚不得已遣弟齎書,往勸保忠,途次被夏人捉去,機謀遂泄。)
    (夏主因召還保忠,厚復報明情形)
安 石:保忠即不遇害,亦必不能再領軍政,就使脫身來降,不過得一匹夫,何益國事?
    (這數語是知難而退,得休便休。)
    (偏蔡京貪功性急,硬要王厚招致保忠,如若違命,當加重罪。)
    (正是強詞奪理。)
    (一面飭令邊吏,能招致夏人,不論首從,賞同斬級。)
    (於是夏國君臣,怒宋無理,遂號召兵民,入寇宋邊。)
    (適遼遣成安公主,嫁與夏主乾順,乾順恃與遼和親,聲言向遼乞援,並貽書宋
    (使,爭論曲直。)
    (童貫擱置不答,陶節夫且討好蔡京,大加招誘,不惜金帛。)
    (徒以金帛動人,就使為所招誘,亦豈足恃?夏復上表婉請,並函詰節夫。)
    (節夫拒絕來使,反將夏國牧卒,殺死多名。)
    (夏人憤怒已極,遂簡率萬騎,入鎮戎軍,掠去數萬口,一面與羌酋溪賒羅撤合
    (兵,逼宣威城。)
    (時高永年正知鄯州,發兵馳援,行三十里,未見敵騎,天色將昏,乃擇地紮營
    (,安食而寢。)
    (到了夜半時候,驀聞胡哨齊鳴,羌兵大至,高永年驚起帳中,正擬勒兵抵敵,
    (不防羌眾前後殺入,頓將營寨攻破,宋軍大溃。)
    (永年手下親兵,亦不顧主將,紛紛亂竄,那時永年驚惶失措,突被一槊刺來,
    (不及閃避,竟刺中左脅,暈倒地上,羌眾將他擒去。)
    (至永年醒來,已身在虜帳中,但見一酋高坐上面,語左右)
語左右:這人殺我子,奪我國,令我宗族失散,居無定所,老天有眼,俾我擒住,我將吃
    他心肝,借消前恨。
    (說至此,即起身下座,拔出佩刀,對著永年胸膛,猛力戳入,再將刀上下一划
    (,鮮血直噴,橫屍倒地。)
    (那羌酋即捥取心肝,和血而食。)
    (看官道這酋為誰?就是羌人多羅巴。)
    (多羅巴既殺死高永年,遂擁眾盡毀大通河橋,湟、鄯大震。)
    (徽宗聞報,不覺大怒,是蔡京叫了他來,何必動怒?親書五路將帥劉仲武等十
    (八人姓名,敕御史侯蒙,往秦州逮治。)
    (蒙至秦州,劉仲武等囚服聽命,蒙與語道)
徽 宗:君等統是侯伯,無庸辱身獄吏,但據實陳明,蒙當為君等設法挽回。
    (仲武等乃一一實告,蒙即奏乞敕罪,內有數語,最足動人。)
    (略云:
    (  漢武帝殺王恢,不如秦穆公敕孟明,子玉縊而晉侯喜,孔明亡而蜀國輕,
    (今殺吾一都護,而使十八將由之以死,是自戕其肢體也,欲身不病得乎?)
    (徽宗覽這數語,也覺有所感悟,遂釋罪不治。)
    (惟王厚坐罪逗留,貶為郢州防禦使。)
    
    
177**時間: 地點:
    (未幾,夏人復入寇,為鄜延將劉延慶所敗,才行退軍。)
    (自是邊境連兵,數年不息,蔡京反得進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用趙挺之為
    (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
    (挺之與京比肩,遂欲與京爭權,屢次入白,陳京奸惡。)
    (京方得徽宗寵任,怎肯信及挺之?挺之上章求去,因即罷免。)
    (京仍得獨相,居然欲效法周公,制禮作樂,粉飾承平,置禮制局,命給事中劉
    (昺為總領,編成五禮新儀,訂新樂章,命方士魏漢津為總司,定黃鐘律,作大
    (晟樂,又創制九鼎,奉安九成宮。)
    (蔡京為定鼎禮儀使,導徽宗親至鼎旁,行酌獻禮,鼎各一殿,四週環築垣牆,
    (安設中央曰帝鼎,北曰寶鼎,東曰牡鼎,東北曰蒼鼎,東南曰岡鼎,南曰彤鼎
    (,西南曰阜鼎,西曰晶鼎,西北曰魁鼎。)
    (徽宗一一酌獻,挨次至北方寶鼎,酌酒方畢,忽聽得一聲爆響,不由的嚇了一
    (跳。)
    
    
178**時間: 地點:
    (此時幸無炸彈,否則必疑為鼎中藏彈了。)
    (及仔細審視,鼎竟破裂,所酌的酒醴,竟汨汨的流溢出來,大家都驚異不置。
    ()
    (徽宗也掃興而歸。)
    (時人多半推測,謂為北方將亂的預兆,這也似隱關定數呢。)
    (蔡京一意導諛,反說是北鼎破碎,系主遼邦分裂,與宋無關,且藉此可收復北
    (方,亦未可知,引得徽宗皇帝,轉驚為喜,親御大慶殿,受百官朝賀。)
    (賜魏漢津號虛和衝顯寶應先生。)
    
    
179**時間: 地點:
    (未幾,漢津病死,追封嘉成侯,詔就鑄鼎地方,作寶成宮,置殿祀黃帝、夏禹
    (、周成王、周公旦、召公奭,置堂祀唐李良及魏漢津。)
    (自九鼎告成,徽宗心漸侈汰,由逸生驕。)
    (某日,召輔臣入宴,令內侍出玉琖玉巵,指示群臣道)
徽 宗:朕欲用此物,恐言路又要喧嘩,說朕太奢。
語左右:(蔡京起奏道)臣前時奉使北朝,遼主嘗持玉盤玉巵,向臣誇示,謂此係石晉時
    物,恐南朝未必有此,臣想番廷尚挾此居奇,難道我堂堂中國,反不及他麼?但
    因陛下素懷儉德,不敢率陳,今既得此佳制,正好奉觴上壽,哪個敢說是不宜用
    呢?
徽 宗:先帝作一小台,言官已連章奏阻,朕早制就此器,正恐人言復興,所以不便輕示
    。
    (徽宗尚知顧忌。)
徽 宗:(京又答道)事苟當理,何畏人言?古人說得好:『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
    玉食,』陛下富有四海,正當玉食萬方,區區酒器,何足介懷?
    (逢君之惡,其罪大。)
    (徽宗聞言,不禁喜逐顏開,心滿意足,至興酣宴罷,群臣皆散,獨留京商議多
    (時,京始退出。)
    (越宿即傳出中旨,命朱勔領蘇、杭應奉局,及花石綱於蘇州。)
    (先是蔡京過蘇,擬修建僧寺,務求壯觀,預估材料,價約巨萬。)
    (京不慮乏財,但慮無人督造,適寺僧保薦一人,姓朱名衝,乃是本郡人氏,京
    (即令僧召至,與衝面商。)
    (衝一力擔承,才閱數日,即請京詣寺度地。)
    (京偕衝到寺,但見兩廡堆積大木,差不多有數千章。)
    (京已覺驚異,及經營裁度,所言統如京意。)
    (京極口獎許,即命監造。)
    (衝有子名勔,幹練不亞乃父,父子一同督理,匝月即成。)
    (京往寺遊覽,果然規模閎麗,金碧輝煌,乃復溫言褒賞,令朱衝父子,隨同入
    (都。)
    (當下替他設法,將他父子姓名,列入童貫軍籍中,只說是積有軍功,應給官階
    (。)
    (這是官場通弊。)
    (自是朱衝父子,居然紫袍金帶,做起官來。)
    (好運氣。)
    (徽宗性好珍玩,尤喜花石,京令衝採取蘇、杭珍異,隨時進獻。)
    (第一次覓得黃楊三本,高可八九尺,確是罕見奇品,獻入後大得睿賞。)
    (嗣後逐件獻入,無物不奇,徽宗更覺心歡。)
    (至是蔡京遂密保朱勔,令在蘇州設一應奉局,專辦花石,號為「花石綱」。)
    (勔既得此美差,內帑由他使用,每一領取,輒數十百萬,於是搜岩剔藪,索隱
    (窮幽,凡尋常士庶家,間有一木一石,稍堪玩賞,即令健卒入內,用黃封表識
    (,指為貢品,令該家小心護視,靜待搬運,稍一不謹,便加以大不敬罪。)
    (到了發運的時候,必撤屋毀牆,辟一康莊大道,恭舁而出。)
    (士庶偶有異言,鞭笞交下,慘無天日。)
    (因此民家得一異物,共指為不祥,相率毀去。)
    (不幸漏泄風聲,為所偵悉,往往中家破產,窮民至賣兒鬻女,供給所需,或既
    (經毀去,被他察覺,又硬指他藏寶不獻,勒令交出,可憐蘇、杭人民,無端罹
    (此督責,真是冤無從訴,苦不勝言。)
    (而且叱工驅役,掘山輦石,就使窮崖削壁,亦指使搬取,不得推諉,或在絕壑
    (深淵,也百計採取,必得乃止。)
    (及運物載舟,無論商船市舶,一經指定,不得有違,篙工柁師,倚勢貪橫,凌
    (轢州縣,道路側目。)
    (朱勔假勢作威,更了不得凶橫。)
    (會從太湖取一巨石,高廣俱約數丈,用大舟裝運,水陸牽挽,鑿城斷橋,毀堤
    (坼勔,曆數月方達汴京。)
    (役夫勞敝,民田損害,幾乎說不勝說。)
    (勔奏報中,反謂不勞民,不傷財,如此巨石,安抵都下,乃是川瀆效靈,得此
    (神捷,因此宮廷指為神運石。)
    (後來萬歲山成,即將此石運豎山上,作為奇峰,下文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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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趙挺之辭右相後,心恨蔡京不置,每與僚友往來,必談蔡京過惡。)
    (戶部尚書劉逵,與挺之最稱莫逆,嘗言有日得志,必奏黜蔡京。)
    (崇寧五年,春正月,彗星出現西方,光長竟天。)
    (徽宗因星象告警,避殿損膳,挺之與吳居厚請下詔求言,當即降旨准奏,且擢
    (居厚為門下侍郎,逵為中書侍郎,逵遂乞碎元祐黨人碑,寬上書邪籍禁令。)
    (徽宗亦俯如所請,夜半遣黃門至朝堂,毀去碑石。)
    (次日蔡京入朝,見黨碑被毀,即入問徽宗。)
徽 宗:朕意宜從寬大,所以毀去此碑。
語左右:(京厲聲道)碑可毀,名不可滅呢!
    (這一語聲徹朝堂,朝臣都覺驚異,連徽宗亦向京一瞧,微露怒容。)
    (敢怒不敢言,亦覺可憐。)
    (既而退朝,不到半日,即呈入劉逵奏牘,極陳:「蔡京專橫,目無君父,黨同
    (伐異,陷害忠良,興役擾民,損耗國帑,應亟加罷黜,安國定民」等語。)
    (徽宗覽奏未決,嗣司天監奏稱太白晝見,應加修省,乃赦一切黨人,盡還所徙
    (,暫罷崇寧諸法,及諸州歲貢方物,並免蔡京為太乙宮使,留居京師。)
    (復用趙挺之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
    (挺之入對,徽宗)
徽 宗:朕見蔡京所為,一如卿言,卿其盡心輔朕!
    (既知蔡京罪惡,何不罷黜他方?挺之頓首應命。)
    (自是與劉逵同心夾輔,凡蔡京所行悖理虐民的事情,稍稍改正,且勸徽宗罷兵
    (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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