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 至 第一四〇
１３１＊＊時間： 地點：
（且說桓公聞易牙之語，知無虧有謀位之意，以告管仲。）
管 仲：當今諸侯，宋公賢能，久後必能仗義主明，公宜修書，以太子之事托宋公，後雖
有鬥爭，宋公必能定亂。
（桓公然之，遂修書，令人告宋公。）
（其書曰：近別王城，嘗思豐彩，茲因家事不寧，展轉失措，惟明公能圖之。）
（尚以德義相顧，不吝一行，可卜吉旦，會獵於齊宋界上，敢以儲事相寄。）
（至則萬希不爽，足見明公尚德重義之實。）
（宋公折書看罷大悅。）
（次日，即治駕與數十騎來至陽谷，桓公亦獨與管仲、寧戚、太子昭數人而至，
（相見禮畢，桓公告宋公曰）
桓 公：葵丘誓書，寡人濫主其約，今孤初立東宮，恐弟兄後有爭鬥，明公德高義重，故
以此事相托，望明公調護，寡人雖死地下，亦無憾矣！
宋 公：國小德薄，不足以膺重寄，然承盟主之命，敢不敬奉！
（桓公大悅，命宴宋公，酒至半酣，令太子起舞。）
（自擊節而歌曰：嗟彼鵠芻兮，未能離巢。）
（將引其翱翔兮，群喙其毛。）
（敬托秋風兮，俟羽振而扶其騰高。）
（宋公亦起而歌曰：卓彼高崩兮，鳳芻其將。）
（嗟我微風兮，焉搏其翔。）
（待其羽翮成而沖天兮，必騰千仞而為祥。）
（宴罷，各辭歸國。）
（後人有詩云：管仲宏才有遠見，先將國位屬襄公，無虧縱有易牙計，爭似昭如
（有翼龍。）
（桓公車駕回至近郊，見野人牧馬，內有一匹老馬，高一丈餘，規模宏壯，且其
（鬣落蹄蹷，骨瘦如柴。）
桓 公：（公問從者曰）此馬似吾壯年所乘征伐之馬，何以至此？
（乃呼野人問之，野人戰驚不敢訴告，公詰其故，野人）
野 人：此馬乃明公壯年所用之馬，號為白雪駒也！
桓 公：（公駭然曰）何以老瘦如此？
野 人：昨歲有司，揀選良馬以進，此馬老不中用，故棄於野，小人收而養之。
乃 謂：（公乃謂管仲曰）吾南伐山戎，東征荊楚，橫行天下，皆乘此馬也！少壯既用其
力，今老而委棄其身，豈仁人之心哉！
（令左右取百金賞野人，贖其馬歸，令其有司善喂養之。）
（後人有詩云：老馬頻嘶綠草茵，瘦身不復壯年形，桓公一見將金贖，高出當年
（霸者心。）
（又一首單道此馬之詩云：一匹神駒少壯時，身高力遠甚希奇，毛披白雪明如練
（，蹄捷秋霜快似飛。）
（大吼一聲雷震地，長驅千里電搖旗，橫行四海無敵手，成就齊桓霸業基。）
（桓公歸國，時東宮既定，四方略息。）
（管仲既承襄王之賜，乃置三歸反坫，以樹塞門，飾籃簋，朱弓弦，出入儀制但
（降諸侯一等，宅後花塢築插雲台，終日遊玩於其上。）
（畢竟管仲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馮長公驗仲生死 晉獻公寵妾逐子）
（忽一夜，管仲心神恍惚，坐臥不安，乃散步游於台上。）
（時當三更，仲觀天清月朗，星宿森雜，忽見虛危之間，文星暗沒，似有隕墜之
（象，仲俯首歎曰）
管 仲：吾當盡矣！怎奈受齊侯厚恩，未能補報，吾歿之後，只恐國家伯權解矣！
（遂對月而吟曰：咨嗟感慨，面對星海，月有常輝，人無久在，我欲乘空，邦家
（為愛，囑此清光，徐行我待。）
管 仲：（次日入朝，告桓公曰）臣觀虛危之間，文星晦滅，臣命當盡！
桓 公：（桓公大驚）仲父何出不利之言！
管 仲：臣少年時，行過西周驪山下，遇一仙者，自號馮長先生，相臣之貌，許臣壽止五
旬，位居宰輔。今蒙聖恩，備位宰相，年過五十，故臣上察天星，追思馮長之言
，知是命之當盡也。
桓 公：仲父不必憂慮，巫言何足信哉？
（管仲謝恩出朝，是夕遂有疾不起。）
（次日，桓公聞管仲有疾，憂悶不已。）
高 奚：仲父昨言，遇仙子於驪山，談其生死富貴，今果遇疾，主公何不差使，往西周扣
其應驗。
（桓公遂差大司田寧越，往驪山來訪馮長，其鄉人云）
桓 公：山迤西，有一老叟，上通天文，下達地理，識陰陽吉凶之道，鬼神出沒之機。自
言周宣王時人，莫非此老？若詢馮仙則無矣！
（越知是此人，遂托鄉人引至，深谷幽處有一所草廬，竹籬茅舍，甚是幽雅。）
桓 公：（鄉人指曰）此即老翁處也。
（越入，見一老叟，形狀古怪，鶴髮童顏，端坐操琴，越不敢擅入，忽左邊一引
（香童子，告老叟曰）
老 叟：師父言今日有齊使至，莫非門外之客耶？
老 叟：（老翁點頭，越自思）此老未卜先知，真當世之仙也！
（遂入下拜，老叟忙扶曰）
老 叟：吾乃村落老叟，何敢辱大夫下拜。
桓 公：（越曰）吾奉齊侯之命，特來求先生相管仲吉凶，以便回報。
老 叟：管上卿之生死富貴，三十年前已與之親談矣，今日何必再問？
（遂隱而不答。）
老 叟：（越再三哀告）先生如不賜一言，吾不敢返命。
（老叟取紙筆，寫十六字付越曰）
老 叟：龍逢水位，鼠從火興，一虎歸窟，蛟蚓埋井。
（越受之，不解其意，拜辭歸國，將此十六字呈與桓公。）
（桓公不解其意，問於群下，中軍咨謀寧戚進曰）
桓 公：此明仲父當盡之謠也。
桓 公：何以知之？
寧 戚：龍者人君之象，水者納音之號，當今周王七年，歲在丙子，丙子納音屬水，故曰
龍值水位也。鼠者子之生肖，火者丙子所屬，今年丙子太歲，故曰鼠位火興。一
虎歸窟，蛟蚓埋井者，人臣去世之義。此臣所以知仲父今歲必終也。
（桓公聞戚之言，遂往仲宅問病。）
（時仲甚危，不能起伏，公就其臥榻問曰）
桓 公：仲父病體若何？
管 仲：臣將與世相絕，但上負主公之恩，下負叔牙之德。
桓 公：仲父與叔牙何德？
管 仲：臣少與叔牙同賣，分金常多與臣，不以為貪，知臣家貧也。臣常謀事窮困，不以
臣為愚昧，知臣有不利也。臣常一戰三北，不以臣為怯弱，知臣將留命而奉老母
也。臣常三仕三見逐，叔牙不以臣為不肖，知時有不遇也。生臣者父母，知臣者
惟鮑子一人而已。
桓 公：誠哉是言！非叔牙薦仲父，寡人焉能強大其國！然仲父倘有不虞，群臣誰可代相
者？
管 仲：知臣莫如君，臣不能盡識，然臣嘗觀群臣之行，易牙則殺子要君，開方則指父逃
國，豎刁則自刑求位，三者皆非人情，不可擢用。
桓 公：叔牙、隰朋、寧戚、賓胥無四臣何如？
管 仲：叔牙好善，胥無好直，寧戚能事，然皆不能以定國政，至於隰朋，則知有其國，
而不知有其家，若代臣治政，其惟隰朋可也！
管 仲：（仲言畢，又歎數聲，曰）朋也！牙也！天生二子為吾喉舌，吾身將斃，而喉舌
安得獨存耶？
（遂卒。）
（時，周襄王七年，歲在丙子，秋八月，年五十一歲。）
（桓公大哭，歸朝謂群臣）
謂群臣：夫天不欲吾安天下也！何奪吾仲父之速耶？
（命以侯禮葬之，又詔滿朝文武及齊都百姓，俱各掛孝一日。）
（百姓聞訃，閉門痛哭，如喪父母。）
（列國諸侯皆感其德，盡以大禮來祭。）
（桓公感管仲之言，欲封隰朋為上卿，隰朋退朝謂家人曰）
隰 朋：吾與管仲，德業相信，今仲段，吾將休矣！
（是夕遂卒。）
（鮑叔牙不數日亦相繼而卒。）
（皆如管仲臨死之言，後人參馮仙長「一虎歸窟，蛟蚓埋井」之言，或謂管仲乃
（尾火虎，隰朋乃角木蛟，叔牙為軫水蚓，蓋皆天上之星宿也。）
（後人有詩曰：三宿當年共降齊，馮仙未卜早先知，匡扶齊國霸成日，蛟蚓埋塵
（虎亦離。）
（話分兩頭，卻說晉獻公佹諸，唐叔虞之後，武公之子，駕坐絳州，文有荀息、
（裡克、丕鄭、士蒍、趙夙、趙衰、狐突、狐偃；武有畢萬、先軫、先友、先丹
（、木羊舌、罕夷、顛頡、介子推、魏犨等。）
（獻公生有五子。）
（太子申生、公子重耳、夷吾、奚齊、卓子。）
（雄兵五十萬，戰將一千員，虎視列國。）
１３２＊＊時間： 地點：
（一日，獻公升殿，文武山呼已畢。）
謂群臣：（公謂群臣）昔者吾伐驪戎，驪戎曾以女事吾。吾驪姬賢德，可以毋儀一邦，今
又生二子，奚齊、卓子，吾欲立驪姬為夫人，卿等何如？
群 臣：（群臣背曰）不可！
主公內有賈夫人與姜夫人，更立驪姬為夫人，則貴賤不敵，恐生內亂。
（公聞群臣不從，默然不悅。）
（有近臣宦官梁五、東關五二人）
二 人：主公立下宮女為夫人，此乃內事，何必決疑於臣子？
（公從其言。）
（候文武退朝，二太監奉冊拜驪姬為夫人。）
（驪姬大悅，賜二臣金帛。）
二 臣：（問曰）汝等能設一計，令奚齊為太子，以易申生，久後得嗣大位，汝等富貴，
豈不久哉！
二 人：（梁五進曰）臣有一計，能令王立公子奚齊。
二 臣：（姬曰）汝計何如？
二 人：（梁五日）左右耳目所在，不必言明，但請夫人次日與主公同宴，臣請獻計。
（姬悅。）
（次日，命設大宴於後宮，獻公退朝，驪姬迎人飲宴，惟梁五、東關五侍側。）
（酒至半酣，驪姬起告曰）
獻 公：主公虎視列侯，百姓樂業，聊備小酌，以為慶賀。
（公大悅，命樂工優施起舞。）
（優施乃驪姬寵幸之人，知姬之心，遂舞歌一曲曰：虎豹據山兮，狐兔藏。）
（鸞鳳巢林兮，鳥雀亡。）
（晉霸諸侯兮，其誰敢當。）
獻 公：（公聞優施之歌，擊節歎賞，顧二五日）優施可謂善於歌者。
（令取酒賜之。）
獻 公：（二五乘機奏曰）明公威德兼著，諸侯懼服，然依臣等所處，則地土愈強，社稷
愈安，無妨長為歌舞矣！
獻 公：汝等所處何如？
二 人：（二五日）曲沃，公之宗廟也。
蒲與屈，國之疆埸也。今國家都建曲沃，蒲、屈皆無主守。宗廟無主，則祭
祀失時，疆埸無主，則鄰國擾邊。據臣之見，莫若遣太子申生守曲沃，以主祭祀
。令二公子重耳守蒲，三公子夷吾守屈，使其練兵治民，則齊楚不敢近視而晉愈
大矣！
（公大悅。）
（次日，頒詔令申生出曲沃，重耳出蒲城，夷吾守屈城。）
裡 克：（大夫裡克諫曰）不可！太子，國家之本，社稷之主，所以朝夕不離君父之側。
故君出國，則太子主守，大臣守國，則太子從行。從曰撫軍，守曰監國。今在主
公之身旁，使為社稷之主，豈可出守遠城哉？
公 子：曲沃吾宗廟所在，便出守為祖先之主，如何遠焉？卿且勿言。
（裡克退，太子與二公子各拜辭赴任。）
（太子出朝，太傅杜原款與大夫裡克諫太子曰）
裡 克：今主公惑讒嬖愛，故逐殿下，將易奚齊。殿下既不能辭，何不遠遁，為吳太伯之
事，可以免禍，又得令名。
申 生：奔往何國？
二 臣：諺雲，心苟無瑕，何恤乎無家。殿下能撇富貴以免禍，則何國不可往？
申 生：君父之命焉敢辭也？二公勿言！
（原款扣住馬首，再三相勸，申生令左右擁原款上馬而行。）
二 臣：（士薦見之流淚歎曰）狐裘蒙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
申 生：（史蘇與裡克歎曰）太子國之基本，主公使基本遠出，致亂之兆也。
（太子與二弟大哭相別而去。）
（後人有詩云：晉獻耽淫寵驪姬，一朝三子聽讒離，他時蒲屈刀兵動，先見難逃
（四子知。）
（又有詩譏獻公曰：莫道婦人多水性，由來男子少剛腸，獻公本是春秋霸，長舌
（能將骨肉傷。）
（驪姬聞申生與二公子皆離朝赴任，喜不自勝，召二五問曰）
申 生：太子與二公子皆中計去國，卿有何計立吾子為東宮？
公 子：（二五曰）未可也！必須殺申生，然後可立奚齊。
申 生：（姬問）何計能殺申生？
公 子：（二五日）臣聞西虢公累累入寇邊境，主公正欲會議出征，今日主君退朝，夫人
何不請旨，令詔太子率兵征討之。申生柔弱，若領兵伐虢，必被虢兵所誅，如其
得勝回朝，夫人可奏其乘勝謀反，則申生死有餘矣！
（姬大喜，會公退朝入宮，姬歸坐，見公面有不悅之色，乃問）
乃 謂：主公顏色為何不悅？
虢 公：虢兵累侵邊界，吾欲征之，難得其人，所以不悅。
乃 謂：（姬曰）主公東征西討，威服諸侯，何憂一小國乎？
且聞太子申生，自居曲沃，兵威甚張，主公何不詔太子伐虢，則一舉而功成
矣！
（公然之。）
（未知申生伐虢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晉荀息假途滅虢 秦穆公羊贖百里）
（次日，獻公遣使往曲沃，調太子領本部兵伐虢。）
（裡克心知是驪姬奸謀，諫曰）
裡 克：必不可！太子初居曲沃，又調其出征，此非王者以東宮待其子也！
獻 公：虢人日為邊患，豈可不伐？
裡 克：但令將領兵征之，虢必下矣，何故必欲太子親征？
問群臣：（公問群臣）誰敢領兵代虢？
荀 息：（中軍大夫荀息連聲應曰）臣敢奉詔前去！
獻 公：爾有何戰略，率兵南征？
荀 息：屈產良馬四匹，垂棘白璧二雙，得此二物，虢不難滅矣！
獻 公：用此如何？
荀 息：虢在虞國之東，欲伐虢必道經於虞，虞虢二國，雖為唇齒，然料虞公貪利，不能
計遠，請主公降詞，修書一對，將此二物與臣假道於虞，虞若許之，大軍滅虢，
虢亡虞亦可伐，此用餌釣魚，一舉兩得之計也！
虞 公：此計甚妙！
（即令取屈產之馬，垂棘之璧，修書一封。）
（令荀息為都督，魏仇為先鋒，自率大軍五萬出城，城中兒童誦謠言曰：丙之辰
（辰，龍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旗，鶉之賁賁，天策敦敦，火中威軍，虢公
（其奔。）
（先鋒魏仇錄其謠言，進於獻公。）
（獻公召荀息問其吉凶？荀息賀曰）
荀 息：此伐虢之吉兆也，其應在九月十月之交乎！
（公大悅，遂令荀息奉寶與書先見虞侯。）
荀 息：（虞侯問荀息曰）大夫此來何故？
荀 息：寡君有書一封，微奉二物。
虞 公：（虞侯得書讀曰）大鄰虞君侯麾下，惟晉與虞，相去幾許，愧不能親，遂成胡越
。今晉小邦，無奈虢人見欺，屢侵邊界，茲來不勝其擾，欲率將帥，假道問罪，
不敢私度，聊貢小璧二雙，捷驥一乘，伏乞足恤被凌之苦，縱度關津，稱得如意
，不敢有負，只此哀乞，望賜金諾。周王二十二年春三月上旬，晉侯姬佹諸，頓
首再拜。
（虞公覽書大喜，遂受其禮物，許荀息領兵經度）
虞 公：汝兵若至，我當助汝一陣！
（荀息退。）
（上大夫百里奚，明知晉人是計，自量主公不可規諫，故不諫。）
百里奚：（下大夫宮之奇諫曰）夫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所謂輔車相依，唇亡則
齒寒，其虞虢之謂也！
虞 公：虞與晉同姓，晉侯豈肯滅祖而欺我乎？迂儒不達理義，何必妄為強諫！
（叱宮之奇退。）
（奇乃號泣而出。）
虞 公：（歸謂妻子曰）虞不臘矣！在此行也。
（是夜，遂與妻子遁於西山耕隱。）
１３３＊＊時間： 地點：
（卻說百里奚出朝見荀息，望前扯住叱之曰）
百里奚：汝何得用以餌釣魚之計滅我國耶？
（息大驚，知百里奚之明，遂揖之曰）
荀 息：虞侯貪得無厭之人，故拒公等之諫，我晉不伐，後必為他邦所並，大夫乃高明遠
見之人，何不去國？
百里奚：（奚泣曰）我非不知虞亡在目下，但食君之祿，國危而避君難，奚不忍也！子何
計以教我脫身？
荀 息：大夫不忍去國，虞侯又不可諫，何不告病，待國亡，而後去之？
（奚別荀息，即日上表辭官，告病于家。）
（荀息回見獻公，言虞許借道之事，公大悅，即日進兵。）
（來至虞界，使人報知於虞，虞大喜，遂令公子叔季、叔仲領兵五千，大開城門
（，迎晉而過。）
（獻公率領大兵，不日已至夏陽城下，虞公二子帶兵五千，前來相助。）
（虢公聞晉兵已到，出城交鋒，戰未數合，被顛頡一錘打翻，公子叔啟落馬，虢
（公正欲向前救子，卻被羊舌生擒歸寨，叔啟亦死於亂馬營中。）
（晉兵打入虢城，擄其金寶，焚其宮室，出榜安民，留五千兵以戍之，囚虢公而
（歸。）
（時，周惠王二十二年冬十一月丙子朔旦，果應童謠云。）
１３４＊＊時間： 地點：
（卻說虞公二子，紮於下陽，以助晉人。）
（聞晉兵滅虢，差人來迎晉侯。）
晉 侯：（晉侯與荀息曰）中吾計也！
（遂令羊舌、魏仇各領兵五千，銜枚從間道伏於虞城西清涼山下。）
（又差人齎金帛五車入城謝虞公。）
虞 公：吾正欲納款晉侯，何故不入我城？
晉 侯：（晉使曰）主公多多拜上，本欲人城面謝，奈久出遠邦，歸心似箭，聊備薄禮，
令小人致謝！
（晉軍已度城下矣，虞公急令有司設宴，親自出城，追至清涼山下，宴晉侯於清
（涼山。）
（虞公初舉酒以餞晉侯，荀息在旁以目視晉侯，晉侯接酒，詐擲杯於地。）
晉 侯：（大罵曰）逆賊！焉敢以酒酖我耶？
（虞公正要分辨，荀息）
荀 息：左右何不擒之！
（左右從廊下衝出，羊舌、魏仇綁住虞公。）
虞 公：（虞公仰天歎曰）早不聽宮之奇之言，果中其計！
（後人有詩云：國勢嚴嚴鐵統城，虞侯何事苦迷心，槍刀隊裡生擒日，仰面方嗟
（往諫臣。）
（又有詩贊百里奚云：大賢事業異，遠搶豈俗觀，百里奚非昧，知君不可言。）
（叔季、叔仲聞知父親被擒，引兵殺上前來。）
（伏兵一起，羊舌斬叔季於馬下，叔仲見父囚兄死，拍馬殺回，欲取救兵，被魏
（仇發箭射於馬下而死。）
１３５＊＊時間： 地點：
（卻說晉侯，追虞人城，傳令勿殺百姓。）
（荀息領五百名壯士圍住百里奚之家，奚聞知虞侯出城，知其必敗，正欲挈妻孥
（走出，聞晉兵至，妻孥各奔，奚被晉兵獲住，來見荀息。）
（荀息知其賢，乃親解其縛，引見獻公。）
百里奚：亡國之臣，乞命歸田。
虞 公：（晉公曰）虞侯不聽子言，故至喪國，非子不諫也！
（令以車載百里奚，囚虞、虢二君而歸。）
近 臣：（忽近臣）有秦使至！
（公問為誰？近臣）
近 臣：此人秦國大夫公孫支也！
近 臣：（使召支）大夫此來，有何高論？
公孫支：先君遺命，以明公乃金玉之枝，國勢雄甲諸侯，故令寡君，求偶於大國，所以將
絲蘿而傍喬木也。今寡君新立，不敢違先君遺訓，故命支求婚，明公倘不以秦為
陋，願請以公主歸之，用成二國之好！不知明公尊意如何？
獻 公：（獻公喜曰）原來秦伯令汝來求婚，待孤再為商議。
（獻公召太史官蘇卜之，蘇占之曰）
獻 公：不吉！卦得雷澤之歸妹，主後世秦晉因婚姻而有兵戎，秦吉晉失其主。依臣愚見
，此親斷不可許！
（公意躊躇。）
群 臣：（群臣進曰）夫晉，乃金枝玉葉，秦為諸侯之雄，兩國威風，正是匹偶，主公何
必以卜為疑哉！
（公聽群臣之言，遂以德貞公主許配於秦，遂賜妝資百輛，並詔令虞大夫百里奚
（為從媵。）
（秦伯大悅，文武稱賀。）
百里奚：（百里奚自歎曰）吾抱濟世之才，為虞國大夫，虞亡歸晉，晉又不能我用，而使
從媵於秦，吾年已過七十，卒不逢明主，展其大志，在此何為乎？
（是夜，遂逃出城來，欲歸於虞，迷其路逕，誤人於宛。）
（秦伯聞百里奚走歸，置而不問，大夫公孫支曰）
秦 伯：百里奚天下奇才也！主公宜速令人追之。
秦 伯：（秦伯笑曰）吾聞奚為虞之大夫，不能謀社稷，以至君死國亡，而乃委贄為人從
媵，何才之有？
公孫支：百里奚雖仕於虞，虞公不能用其才，國亡而臣於晉，晉又不用，而送於秦，是天
與明公也！明公若能用奚，秦必得志於諸侯。
秦 伯：奚縱有治世之術，年已老矣，將焉用之？
公孫支：昔者西伯侯得姜尚於渭濱，年過八十，猶能興周，以分土於齊，大才豈屈於晚哉
？
（秦伯不得已，令支追之。）
１３６＊＊時間： 地點：
（卻說百里奚迷道走至宛城，楚國野人獵於宛城之野，奚饑，向前問曰）
百里奚：子獵者能食我一飯乎？
（野人見奚鬚眉皓白，相貌魁偉，知其定非常人，乃引至家中，以酒食待之。）
（公孫支引從者數十人詢訪，追至村莊，直人見奚，請歸！奚堅辭曰）
公孫支：奚乃亡國大夫，年過七十，無所謀效，今欲辭秦而歸田裡，恐觸怒見責，所以偷
生而出，今若再回，非奚之願也！
公孫支：主公知大夫命世之士，故使支來請回，大夫若堅意不出，豈欲塵埋珠玉而老死巖
穴哉？支聞好從事而失時者不智，懷其寶而迷其邦者不仁。士遇明主，得時而行
道，如龍虎得遇風雲，子何不省？
（奚不得已與支同回。）
（支命取資帛酬莊主，時未曾帶得，惟左右獵得五羊羖在，遂以五羖酬其莊主，
（與奚同歸入秦。）
（後人有詩云：宛城春風動綠楊，秦臣匹馬趕逃亡，當年不霸西邦士，空使後人
（笑五羊。）
（支既歸，先人見秦伯）
秦 伯：百里奚臣已追回，望明公處以重位，使其得展平生之志，秦國之幸耳！
（穆公召奚，封為上大夫。）
穆 公：（奚辭曰）臣亡國之俘，碌碌庸庸之才，何敢望居高位？
秦 伯：虞公不用子故亡，非子之罪也！今寡人得子，猶如涸魚得水，子何必苦辭？
百里奚：蒙主公厚賜，非敢固辭，然秦欲富國強兵，兼並諸侯，非臣故友不能任其職也！
秦 伯：鄉友是誰？
百里奚：此人乃齊之（饣至）村人也！姓蹇名叔字伯時，通今博古，曉達政事，但恨時無
明主，誠能以禮聘之，寵以重祿，則秦霸不難矣！
（秦伯大悅！遂令公子縶以金帛往齊聘蹇叔。）
（縶承命逕投齊之（饣至）村，見數人息耕於隴上，相賡而歌曰：縱橫戰馬滾紅
（塵，瓦裂封疆處處兵，堪笑當時名利客，不知風急鳥投林。）
（摯在馬上，聽其音韻絕塵，皆是忘世之曲，乃下馬向前問耕者）
在馬上：何處是蹇叔所居？
百里奚：（耕者指示曰）前去裡餘，修竹林中，左泉右石，中間小茅廬，乃其所也！
（縶上馬行裡餘，望見前面茂林修竹，鬱鬱蒼蒼，甚為清雅，遂在馬上口占一律
（云：翠竹林中景最幽，人生樂此更何求，數方白石雲堆起，一道清泉接澗流，
（得趣猿猴堪共狎，忘機麋鹿可同游，紅塵一任漫天下，高臥先生百不憂。）
百里奚：（吟罷，縶攜左右人竹林深處，停馬廬外，令左右扣其柴門，內有小童出曰）佳
客何來？吾主不在舍下。
（延縶而人。）
百里奚：（縶曰）先生何往？
在馬上：（童曰）早間同數高士，尋春於綠野，少刻即回。
（言罷，蹇叔攜二三僕人，提壺摯榼，載吟而歸。）
（摯在門外，遙斜陽林下，一士人臞瘦長耳，布袍麻履，宛然一枝梅花，望草廬
（而歸。）
（口中吟曰：桃花紅，李花白，桃紅李白呈春色，惟有寒梅不鬥芳，藐視年光為
（過客。）
在馬上：（縶忙出林外，施札曰）久仰清風，夫何相見之晚？
（蹇叔忙下驢，延人草廳，分賓主禮坐而問曰）
蹇 叔：執事從何而降，有何教益？
在馬上：（縶答曰）吾乃秦伯之族，名縶字子倫，奉秦伯之命，賜物來聘先生入朝，共議
國事。
蹇 叔：（蹇叔慌忙起謝曰）叔山野鄙民，敢勞公軀下降！
蹇 叔：（命設酒禮以宴縶，縶曰）朝命緊急，不敢稽延，請公治裝就道。
在馬上：（叔辭曰）山野小民，素無遠違，豈敢就聘？大夫請停車，容叔具辭表以上。
蹇 叔：（紫曰）公不必辭，此乃是大夫百里奚所薦也！縶聞丈夫處世，遇有為之君，即
當展生平之志，何必苦戀山林，與草木同腐，公此一出得志，致君澤民，上不負
所學，下不愧相知，不必苦辭！
（叔因聞百里奚舉薦，遂欣然許往。）
（次日，蹇叔與公子縶，同歸秦國。）
（穆公聞蹇叔至，降階相迎，封為上大夫，與百里奚同理國事。）
（後人有詩曰：蹇叔村莊一老農，長年抱策隱隆中。）
（穆公不進求賢馬，爭得先生建大功。）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驪姬設計陷申生 十英輔重耳逃歸）
１３７＊＊時間： 地點：
在馬上：（卻說驪姬賀晉獻公曰）主公威鎮遠國，得勝而還，又與大國結親，誠足慶賀！
獻 公：虞、虢雖滅，耿、霍、魏三國，其勢尚強，吾不日興兵，征此三國，方滿吾意。
（次日，公設朝與群臣議伐耿、霍、魏之事。）
荀 息：耿、魏小國也！主公乘勝之兵，親自征之，望風而降矣！
（公悅，遂令畢萬為先鋒，趙夙為謀主，親率大兵五萬出城，留荀息守絳。）
（驪姬聞公出征，問二五與優施曰）
荀 息：伐虢之計，本欲害申生，主公乃親征得勝，今又遠征，而申生安然無事，此計何
日而成？
獻 公：（優施對曰）臣再獻一計，令申生不日而死。
荀 息：（姬曰）計將安出？
獻 公：（施曰）主公遠出，夫人可遣人往曲沃，召申生回朝。
申生至，夫人詐以夢見申生之母姜氏入來索祭，申生素志孝義，聞知必歸祭
其母，祭必分胙以奉夫人，夫人可置毒於內，待主公歸，奉與飲食，知毒必怒申
生而殺之，則申生死無騰挪矣！
（姬大悅，即日使人於曲沃召申生，申生歸見驪姬，姬佯哭曰）
申 生：吾近夕夢見汝母姜氏向我索祭，故召爾告之。
（申生聞言，放聲痛哭。）
申 生：（姬曰）慟哭亦無益，汝歸而祭之可也！
（申生拜謝，歸曲沃，即祀其母，令使者齎胙以奉姬。）
申 生：（太傅杜原款諫曰）驪姬妒忌，逐出殿下弟兄，豈有誠心相告，其中定然有詐！
臣聞主上出征，若進胙肉，恐中其計！
申 生：彼既以誠心告我祭，不進胙，得罪反重。
（申生不聽而奉胙，驪姬受之，置毒子酒肉中，以待公歸。）
１３８＊＊時間： 地點：
（卻說耿、魏、霍三國，聞晉兵至，寡不敵眾，各個出城，奉表納貢。）
（晉兵不動寸鐵，收三國得勝回朝。）
１３９＊＊時間： 地點：
（卻說驪姬見獻公回，將胙禮進於獻公，公方欲食，姬曰）
獻 公：食自外來者，不可不試也！
獻 公：然！
（與犬食之犬斃，與小臣食之小臣亦斃。）
獻 公：（姬乃哭曰）天乎！國，子之國也！何為過急若是？
（獻公大怒。）
（遂令殿前將軍奄楚、賈華，各令衛卒五十，前捕太子，取其傅杜原款。）
（二人領兵出朝，狐突謂二子狐毛、狐偃）
狐 偃：主上無道，信驪姬殺太子，其禍必及於重耳，吾觀重耳，重瞳駢脅，後必能強大
晉國，汝等作速往蒲從重耳，以圖功名。
（二子次日奔蒲，狐突又修書，星夜使人教申生逃難。）
１４０＊＊時間： 地點：
（卻說奄楚、賈華二人，引兵圖曲沃，申生知其禍，走人新城，杜原款走不及，
（被奄楚仗劍斬於馬下。）
（款將死，謂從者為我告太子曰）
從 者：款也不才，自知不敏，故有今日之難！臣不敢偷生愛死，然太子不從昔日之諫，
以至今日禍臨，請必無悔其死，且臣聞死不遷情，強也，守情全義，孝也，殺身
以成志，仁也，死不忘君，敬也！
（申生聞言，痛哭受命，乃走至新城。）
（申生走入新城，得狐突之書，泣曰）
申 生：伯氏愛我甚厚，然吾想逃走，其罪必歸於君，是悲君也！彰君父之惡，必見笑於
諸侯，內困於父母，外困於諸侯，是重困也！棄君去罪，是逃死也！吾聞之，仁
不惡君，智不重困，勇不逃死，吾寧待罪俟死，何敢逃死！
從 者：（令其臣猛足告狐突曰）申生得罪於君父，不敢逃死，然吾父老矣！願狐氏盡心
以助吾父，申生雖死亦不敢忘。
（猛足受言既出，申生自縊於新城。）
（賈華兵至聞其自縊，斬其首級回報。）
（後人有待哀申生云：父子本天性，獻公反滅之，卓哉申生子，純孝死不移。）
（又宋賢詩云：父母如天無極思，知而不昧獨申生，刀兵滾滾因讒重，俯首新城
（只待烹。）
申 生：（驪姬問優施曰）申生既中計而死，如今可請立奚齊否？
從 者：（施曰）未可！重耳、夷吾尚在，如不盡除，後必有患，況重耳駢脅、重瞳，狀
貌非俗，久後必成大事，宜速除之！
申 生：（姬曰）何計可除？
從 者：（施曰）此易事也！夫人但奏申生之死，為重耳、夷吾共忿，則公必怒，而一計
盡去矣！
（姬悅，會獻公退朝，姬泣而訴曰）
獻 公：妾聞重耳、夷吾怨申生之死，言妾所讒，二人終日練兵，欲人朝殺妾而謀主上，
主上寧殺妾身以安社稷，勿致禍臨，後悔不及。
獻 公：申生謀殺君父，其罪合死，何干汝事？
從 者：（姬泣曰）重耳、夷吾兇暴不仁，見申生既死，意望東宮之位，恐妾子母相聞，
故捏詞陷妾，然後好奪君位！
（公大怒，即令賈華領兵伐重耳、夷吾，賈華領兵先至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