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 至 第一八〇
１７１＊＊時間： 地點：
（忽然天昏地晦，霧結如絮，對面不見人形。）
駭 然：（師徒駭然）未至亭前，天氣清明，將近亭下，天忽昏黑，此何故哉？
狐 疑：是必妖物又來侮弄吾師徒。同在昏黑莫辨之中，恐不免有失散矣，可奈何？
三 緘：不妨結衣而行，自可相顧。
狐 疑：此計甚妙，即速為之！
（師徒將衣連結已畢，尚未移步，大雨傾盆。）
（於是急急飛奔，竟入萬鬼大陣。）
（剛入陣內，其黑如漆，其風甚冽，冷氣逼人。）
（但聽鼓聲不停，如雷震耳。）
（一擂已過，恍有千萬人影，往來其間。）
（不逾片時，二通又響，只見人形亂竄，直到三通鼓震，突然現出光明世界。）
（三緘師徒翹首仰望，高臺之上，獨坐一人，道服道冠，手持麈尾，笑容可掬而
（言曰）
三 緘：爾三緘耶？爾自任肩闡道，無人在目。茲落老師爺掌握，斷不爾容！
三 緘：吾與老道無仇，何欲相戕若此其甚？
老 農：吾非他，乃靈宅子也！懷恨已久，爾亦有今日乎？
（三緘舉口告哀，靈宅如不聞也，將麈揮動，無數猙獰惡鬼，各舉械器，亂向三
（緘打來。）
（三緘急展隱身旌，以使師徒隱而弗見。）
靈 宅：（靈宅子笑曰）爾恃能隱其身，老師爺使爾隱之不得！
（遂取一葫蘆在手，以口對著隱身旌處，命眾鬼齊向光明之地打之。）
（三緘師徒，被眾鬼亂擊，道法淺者，打得救命之聲喊叫不絕。）
（三緘忙取萬竅瓶安放地中，師徒盡躲於瓶內。）
三 緘：（萬鬼稟之靈宅曰）三緘師徒倏忽不見矣！
靈 宅：（靈宅子曰）三緘未得仙道，豈能入得地、上得天耶？爾等著實尋之，自有所在
！
（眾鬼尋畢，復稟之曰）
眾 鬼：吾等搜尋已遍，渺無蹤跡。惟於陣東見得一瓶，竅有數萬。
靈 宅：如是，三緘輩必入此瓶矣。爾等既得瓶竅，即速入內，與吾擒至！
（眾鬼聽令，各入一竅。）
（但見三萬六千野鬼，俱已入完，其竅尚餘數萬焉。）
（自入竅中，由此而入者復由彼而出，由彼而入者亦由此而出，紆徐曲折，絕不
（見人。）
（眾鬼無不稱奇，歸至將臺，面面相覷。）
靈 宅：（靈宅子詢曰）如何？
眾 鬼：瓶竅數萬，竅內皆屬坦道。三緘師徒並無影形。
（靈宅子怒，遂呼樂道持斧擊之。）
（無如瓶堅硬非常，擊之不碎。）
靈 宅：（靈宅驚曰）是何寶物，如斯厲害？
（因命眾鬼將瓶圍著。）
（眾鬼陰風大逞，即於瓶之前後左右，圍得密不通風。）
１７２＊＊時間： 地點：
（且說三緘師徒陸續入瓶。）
（只言湫隘難容，誰知別有天地。）
（中一古佛剎，雕樑畫棟，極其寬敞。）
（師徒即於剎內，各煉玄功。）
（約居旬餘，命狐疑出剎視之。）
（狐疑出視，四面皆峭壁屹立。）
（石窗羅列，大小不一，滿壁皆然。）
（暗於窗偷窺之，外有猙獰惡鬼，手舉械器，如貓捕鼠，目視之，而耳側之者。
（）
（狐疑恐是窗外有慈惡鬼，殊窺數十處，俱是如茲。）
（狐疑異，轉稟三緘。）
三 緘：如不能行，必老死於是耶？
（次日，率諸弟子走出古剎，向北行去。）
（行只數里，則峭壁阻路。）
（東、西、南三面亦猶是焉。）
（三緘無奈，仍率諸徒歸於剎中。）
三 緘：（甫入剎門，門外一人呼曰）三緘何往？
（三緘回顧，乃一老道，鬚眉古峭，鶴髮童顏，飄飄然有神仙之態。）
三 緘：老道呼我何為？
老 農：特來晤爾也。
（三緘此際正欲得一人指示迷途，遂迓入剎。）
（老道坐已，三緘稽首畢，從容詢曰）
三 緘：弟子自到陰鎖亭，偶遇靈宅子設下萬鬼大陣。前程雲衣真人賜一寶瓶，名曰『萬
竅』，彼言如遇此陣，囑吾等盡入，以保身軀。如何自入是瓶，無門可出，四面
峭壁，如垣圍繞，究不知何地可以無阻？望老道示之。
老 農：石壁上豈無窗隙乎？
三 緘：有則有之，無奈窗外皆屬猙獰惡鬼各持械器以待何？
老 農：瓶竅為鬼守定者，此刻非爾所出時也。
待到紫霞真人將陣破時，自有人來導爾出路。
三 緘：萬竅瓶外惡鬼邏守，老道又如何得入？
老 農：吾自有路，不使眾鬼所知。
三 緘：老道既入瓶中，應有以教弟子。
老 農：吾道尚淺，烏可為人訓？但爾所不及知者，吾或識之，不妨彼此相參，以長識見
。
三 緘：吾自吾師法傳煉氣，往往聚而易散者何也？
老 農：人身有氣海，乃萬氣朝宗之所。煉之使入，海固能納；煉之使出，海亦無阻。特
恐華蓋下猿有所觸，遇喜而笑，則氣亂；遇怒而躁，則氣雄；遇憂而愁，則外氣
生焉。外氣時生氣海內，如狂風拂水，捲起波紋，泛濫無歸，必溢及舟田，而氣
為之餒。故人煉道，務先絕四害，次絕貪喚，將此一心，養如山峙，靜鎮無撓，
然後一吸一呼，如天之轉折，不停久久，自然氣聚矣。夫氣聚者神無不凝，神凝
者精無不固，如是，煉道何難得入妙境？
（三緘聞此，恍然大悟，復向老道重新拜禮，叩請留名。）
老 農：爾欲知吾名乎，吾乃須無真人也。
（言罷，化為仙鶴，直沖霄漢。）
（三緘自老道去後，所住已久，心思出剎甚急。）
１７３＊＊時間： 地點：
（一日無事，瞞了諸人，來至峭壁倚窗探望。）
（見是窗外無有邏守，暗地歸來，將寶物帶在身旁，竟向石窗由隙而出。）
（出窗諦視，昏黑之內露有微光一線，三緘喜甚，傍微光徐行。）
（剛到正中，早被靈宅知得，速令三服放倒黃旗。）
（三緘正徐行間，忽聽響亮一聲，如倒一塊天來，將身壓著，幸而隱身旗幟襯起
（數寸縫隙，否則立壓斃焉。）
（靈宅是時以為三緘必死於茲，又恐彼煉玄功，敵此旗力，方欲另施法寶，恰值
（紫霞、凌虛、清虛諸真攻打入陣，左尋右覓，只見黃旗一面倒於地下。）
（紫霞默會，知三緘弟子被旗壓定，忙揮以撐天如意。）
（此旗僅起尺許，尚不能放出三緘。）
清 虛：是旗也，名曰『掀天鐵石』，乃取中央土精煉成。豎在虛空，輕似鴻毛飄舞，倒
之於地，重如山嶽。此寶厲害，非道祖宮內之掀天鐵鏟，不能治之。
紫 霞：如是，事甚危急！誰去八境宮內走一遭？
凌 虛：待吾一行！
（駕動祥光，騰空而去。）
（第九十一回 破萬鬼靈宅失利 擒一鼠繡霧遭殃）
（凌虛乘雲冉冉直向八境宮而來，八卦童兒見而問曰）
凌 虛：凌虛真人到此何事？
凌 虛：（凌虛拱手曰）虛無子脫胎三緘，闡道人間，累為靈宅所阻，今又困於萬鬼陣。
特來取掀天鐵鏟，以破土煉石黃旗，救出三緘，將西地游餘，成道有日。敢祈童
子為我入奏焉。
童 兒：爾且暫候宮門，吾即入奏。
（童兒入，移時出呼曰）
童 兒：道祖有旨，凌虛子入見。
（凌虛入內，見道祖於行宮，參拜以還，侍立在側。）
道 祖：（道祖詢曰）爾來何事？
（凌虛遂將三緘困於土煉石黃旗，以及靈宅子累阻闡道，一一詳言。）
道 祖：掀天鏟固可掀起土煉黃旗，至收萬鬼陰魂，非晶陽鏡不可。
凌 虛：祈道君施格外仁慈，一並賞賜，以俾萬鬼陣內救出三緘。令彼仙果早成，好復闡
道之旨。
（道祖點首，當取二寶付與凌虛。）
（凌虛拜受出宮，駕動祥光，霎時即轉陣中，將鏟交與紫霞。）
（紫霞接過，方向黃旗一鏟，撓至半空。）
（三緘立起身來，見一道長手持鐵鏟，知為彼救，叩首謝恩。）
紫 霞：爾可展開隱身旗，護著爾軀，緊隨吾後！
（三緘如命。）
（紫霞舉起寶鏟，四面掀動，萬鬼不能敵之，兼之凌虛真人照以晶陽寶鏡，萬鬼
（昏迷，偏偏倒倒，向東而去。）
（剛至東面，被和風一拂，盡皆塵世投生。）
（惜乎食了靈宅靈符，概係左道旁門，繼續不絕。）
１７４＊＊時間： 地點：
（自此正軌多被其撓，殊難掃除，殆盡為古今一大恨事焉！這屬後話，姑置不論
（。）
１７５＊＊時間： 地點：
（又說靈宅子見陣已破，自覺無顏以會諸真，乘風鼠竄而遁。）
（紫霞追之不及，忙忙歸到陰鎖亭，命三緘於萬竅瓶旁，呼及弟子之名。）
（狐疑諸人始自剎門走出。）
（待離門外，轉面一視，非門也，萬竅瓶口耳。）
（諸子俱出。）
（雲衣真人墜下雲頭，向三緘而言曰）
向三緘：萬鬼陣已破，萬竅瓶無用，可還吾矣。
（三緘將瓶捧獻，感其賜寶之德，重拜謝之。）
（雲衣得了寶瓶，乘雲直入空際。）
紫 霞：（紫霞於是謂三緘曰）爾仍轉由北地，以滿外功。
（三緘即辭紫霞諸真，向北而去。）
（紫霞於三緘去後，瞥見亭下有二道士臥於石上，細細審視，乃三緘弟子三服、
（樂道也。）
紫 霞：（因呼之曰）爾二道士係何人門第？
來在萬鬼陣內胡為？
（二人聞呼，但睜目視之。）
（觀其情形，似口欲言而有不能之狀。）
紫 霞：爾不能語，吾安知爾受何寶器所傷？
（三服手向地中，畫出「錯吞符篆」四字。）
（紫霞知為靈宅子靈符所迷，遂傾金丹以食，二人一時蘇轉。）
紫 霞：爾二人其殆師事三緘者乎？
三 緘：然。
紫 霞：如何獨臥於此？
三 服：自碧玉山與師分散，苦無教訓，弟子等四處尋訪，師蹤不見。偶遇靈宅，為彼言
語迷弄，投之為師。
前排萬鬼陣時，命吾手執黃旗，立於正中，樂道手執紅旗，立於正南。弟子
不知與何仙爭戰，及其入陣，乃吾師三緘也，心中甚喜得會師身，意欲見師。殊
剛下臺，倒臥於此，不醒人事。
推其故，皆緣統率眾鬼佈陣之際，靈宅子命各吞符篆一道，如有反心者，靈
符誅之。若非老道垂憐，以丹救吾，必斃於是矣！
紫 霞：爾師三緘為土黃旗所壓，幾乎殞命。非在道祖宮內祈賜掀天鐵鏟，難將此旗掀起
。亦非道祖所賜晶陽寶鏡，不能收伏萬鬼焉。
三 服：吾師三緘，今在何處？
紫 霞：已去久矣。
（二人聞之，大哭不止。）
（紫霞暗喜此二弟子心尚戀師，不如使彼師徒早早相逢，以免他途是誤，乃向三
（服言曰）
紫 霞：爾二人速到鼠潛山，力助爾師，收回鼠精，以為贄見。
（二人聞說，拜了幾拜，竟投鼠潛山下。）
（靈宅子自萬鬼陣失利，雲車催動，飛奔而逃。）
（豈知凌虛、清虛緊跟所乘雲路，並力追趕。）
（看看將近，凌虛手舉掀天鏟，照著雲頭打去。）
（靈宅左臂受了一鏟，雲頭墜下，暗思）
暗 思：諸真寶器，半皆道祖宮中所取，吾烏能敵？
（於是運動玄功，化成一股清風，直趨東北。）
（靈虛等見靈宅子為掀天鐵鏟打下雲車，方思齊墜雲頭，擒此孽障，殊料狂風捲
（處，已不知逃向何方。）
凌 虛：（凌虛謂清虛曰）靈宅子道法頗高，今日已失利若斯，下次諒不敢矣！吾等各回
洞府，再探三緘消息可也。
（言罷乘雲歸去。）
（靈宅子化作清風，送至白龜山前，坐於老松樹下，暗自傷曰）
暗 自：吾欲誅戮三緘，累欠受辱。只想煉此萬鬼大陣，諸真不能勝，三緘必死吾手，孰
意道祖賜寶，竟化萬鬼陣為烏有，大失其利，吾心恨甚！且再養銳氣，以復此仇
。
（靈宅之反覆多心，毋庸細說。）
（三服、樂道乃屬三緘親收門徒，因在碧玉分散，尋師念切，為靈宅子甜言蜜語
（誤墜計中。）
（幸而三緘入萬鬼陣時，二人見是其師，尚有捨靈宅而歸三緘之念。）
（但惜靈符內發，迷於陰鎖亭前，人事不知。）
（紫霞知其本意，故指彼去路於鼠潛山，收伏鼠妖，為三緘贄見。）
（二人得茲指點，風車乘上，直到山麓，借居村落，以候三緘。）
（三緘師徒自陰鎖亭破了萬鬼陣，紫霞命吾師徒不直，反轉向北方之極處而行。
（）
（他日來至洪春鎮，見一占卜者高坐卦棚，買卜之人絡繹不絕。）
（三緘立於其側，聞彼所說，皆以功名富貴炫人惑世。）
（至到午刻，人漸稀少。）
三 緘：（三緘詢曰）先生賣卜於茲，時有幾許？
暗 自：（卜人曰）已六七春矣。
三 緘：先生賣卜之銀，又將何用？
暗 自：（卜人曰）一則以活妻兒，一則以其所餘遺留子孫。
三 緘：既欲遺留子孫，爾卜誤矣！
暗 自：（卜人曰）吾有何誤？
三 緘：爾今賣卜街頭，吾視市人皆以爾卜為準，欲得一卜，而行為隨之。爾胡僅以富貴
功名動人，而不以求富貴功名之道語人耶？
暗 自：（卜人曰）欲求富貴功名，其道安在？
三 緘：富貴功名，求之在乎陰德。凡為卜此而來者，爾指以陰德數行，囑彼力行，即是
口德。如欲謀人妻女、騙人財帛以及詞訟於人者，爾為之卜，其吉不吉，卜須實
言毋誑，又必旁徵遠引，確指其謀妻女、騙財帛、好訟顯報。則謀人妻女者，為
爾一言所阻，騙人訟人者，皆為爾一言消之。不獨於是人免其喪身喪家之禍，亦
可以解遭謀遭騙遭訟者之冤矣！
爾於此如是，於彼如是，自然化導甚廣，口德便大。獨怪世有一等卜人，反
為人卜謀妻女、卜騙財帛、卜人詞訟，而輒言其吉者，是為市人主謀也。曾亦思
殺人罪孝主謀罪大之理乎？
（卜人聞之，啞然良久，乃向三緘叩首，拜謝指示。）
（從此賣卜皆以化導世人為己任，後得大福，不必詳言。）
（三緘在洪春鎮中住了數日，於起行之前一夕，暗問市人曰）
三 緘：是地北面，有何市鎮可以居止？
市 人：向北而行，必由鼠潛山過。歷山十餘里，有市曰『繡都』，或時寬闊，或時偏小
，原不一定可以居之。
三 緘：是鎮如斯，乃天地間之第一怪市也。吾師徒身歷程途萬萬，未聞有此，且親往視
，以長識見焉。
（果於次早，師徒陸續前進。）
（剛到夕陽欲墜，已至鼠潛山前。）
（是山雖高，而寬平廣大，峻崖雖少，而怪石嵯峨。）
（三緘師徒繞山而過，正值鼠精在洞，思及仙果難登，空費修持，意欲覓一仙骨
（男兒，盜彼元陽，助己大道，以省虛延歲月，煉無已時。）
（駕動妖風，登山一覽，見得清氣數股，繞行空中。）
鼠 精：（鼠精驚曰）人世之子，多貪酒色財氣，一行道路，頭上黑氣凝結，愈結愈多。
吾在是山修道有年，往來遊人盡含黑氣。聞有孝行者，不過白光一線，若有若無
，初未見清氣盤旋，如此之大且多也！
（遂隱身於風內，來至大道，俯首細視。）
（見三緘頭上，不惟清氣透露，尚且直矗祥光。）
（思欲擒之，恐法不及，欲聽之去，又甚不捨。）
（待三緘過後，視所從游者，盡屬清氣繞於頭上。）
（鼠精於是布下手巾一幅，如雲如絮，一擁前來，竟將繡霧道人捆回洞中，強與
（成配。）
（繡霧不許，鼠精時以鞭撲之。）
（三緘剛過山村，金光道人稟曰）
金 光：繡霧道人已為雲絮搏去矣！
三 緘：是山必有妖物！
（遂命狐疑同金光前去捕之。）
（二人領命，登山四面搜尋，不知妖窟所在。）
（無何，轉過怪山，見一小穴，其中黑霧沉沉。）
狐 疑：是必此精之穴也。
金 光：（金光道人曰）未必是怪能吐霧耶？
狐 疑：凡屬妖精，都能吐霧迷人耳。但彼深藏穴中，如何使之得出？
金 光：（金光道人曰）可砍一長稍竹兒，向洞內透之。
（狐疑然其說。）
（殊洞深邃，不能直透到底。）
（二人胡捅一陣，影響毫無。）
狐 疑：不若將爾金光射入洞內，妖如見得，必然出門焉。
（金光諾。）
（鼠精見光射入，知眾道士蹤跡至此，意欲再擒一人，以強成配。）
（彼不樂者，此或樂之。）
（於是提劍出洞，向金光道人劈面砍來。）
（金光道人不防鼠精倏然而出，倒退數武。）
（狐疑見怪出了洞口，即與大戰。）
（一時風聲動震，走石飛沙，風木吹林，不知凡幾。）
（三緘睹是光景，知狐疑、金光尋得此妖，已接戰矣。）
（但不知勝負何若，又命弟子乘風而助陣焉。）
（第九十二回 入繡都化及陳茂 到蛇嶺勸轉匪人）
（三緘又命雲牙道人乘得陰風，來至鼠狐交鬥之處。）
（正值狐疑戰敗鼠精，追逐數里，金光又復衝出，接著戰之。）
（鼠精曾煉一窩，概係毒草，凡物觸之則斃。）
（因見狐疑二子戰力甚微，不介於懷，故毒寶未能放出。）
（雲牙至此，見二道兄戰敗，陰風吹起，手執鐵鍊鋼叉，走到鼠精前劈頭刺下。
（）
（鼠精出其不意，幾為所傷，將身閃在一旁，立而視之，只見霧內一人，手持鋼
（叉，貌醜難看。）
鼠 精：（鼠精吼曰）爾屬何方野鬼，敢與仙姑作梗？
雲 牙：吾非他，乃三緘仙官弟子雲牙道人便是，爾這丫結是何妖物，膽敢在此擾害行人
？倘不速速隱形，老師爺鋼叉舉時，必誅爾命！
鼠 精：爾誇大口，諒是道法高妙無敵。惡魁，今日遇著仙姑，叫爾誇口不得！
（言已，手持雙劍，怒氣勃勃，與雲牙力鬥空中。）
鼠 精：（力鬥甫停，暗想）此道鋼叉如飄風驟雨，無有隙處，若欲取勝，非吾毒寶不可
。
（於是將寶持在手內，向雲牙道人曰）
雲 牙：爾以鋼叉是持，敢再戰乎？
雲 牙：吾特命奉仙官前來擒爾，焉有不戰之理！
（言罷，提叉登上陰風，復向鼠精亂刺。）
（鼠精支持不住，恐叉傷體，暗以毒草窩向雲牙拋來。）
（雲牙見鼠精拋來一寶，黑煙千縷，悶氣難聞，忙催陰風，舉叉刺去。）
（誰知黑霧圍繞，如欄杆當著，不能近前。）
（雲牙火發，急將陰風向上面衝。）
（殊風愈高，煙亦隨上，且於下面現一深坑，恍若大海汪洋，無有崖涣。）
（雲牙陰風催動，竟向東奔，坑亦東行。）
（向西北，北向南，亦猶是也。）
（雲牙此際為黑煙摟卷，甚不耐之。）
（金光道人見雲牙困於黑煙，忙來助戰，亦墜坑裡。）
（狐疑在側，而定了氣，回視二位道弟，皆為坑陷，風車駕起，奔上前去。）
（不料黑煙一繞，均墜於坑。）
（三服、樂道住居村落，無事閒遊，遠望此山黑煙凝結，騰空一視，見鼠精挺立
（山凹黑煙之中，金光時現。）
（三服、樂道一擁而前，雙戰鼠精，不分勝負。）
（酣戰多時，恰遇凌虛雲遊到此，見鼠精法力更勝三緘弟子，忙將袖內金睛木獸
（吐氣吹之，化為金貓，身長丈八，張牙舞爪，向鼠精直撲。）
（鼠精見得，魂飛天外，駕風而逃。）
（孰意金睛貓兒較鼠精更快，片時之際，業已抓著鼠精，化了本相。）
（三服等上前扭定，往見三緘。）
三 緘：爾既為鼠，修成其功不淺，何得妖風賣弄，摟吾弟子？今被擒下，爾將如何？
鼠 精：望釋吾歸，永不敢再犯仙官之駕！
三 緘：爾欲成道乎？
鼠 精：非不願成，奈修煉數百載，仍然如故，因思配一仙骨男子，以助吾道，所以犯此
殺戒焉。
三 緘：成道功夫不在乎此，要在煉爾氣，凝爾神，固爾精。精聚神凝，氣勢充足，自然
成道矣，何在盜人元陽乎？
鼠 精：承仙官指示，但恨傳之無人。
三 緘：爾如改過自新，拜吾門牆，吾願傳爾。
（鼠精聞說，拜舞不已。）
（三緘遂收為門徒，賜號「回念道姑」。）
（鼠精得了道號，不勝欣喜，復又拜舞。）
（三服、樂道於是俯伏在地，祈師恕罪。）
三 緘：爾有何罪？
（二人將誤拜靈宅為師，以及排陣吞符，一一稟之，相與大哭？三緘亦因碧玉分
（散，有感於懷，哭泣不休。）
（久之，呼三服、樂道起侍身側，共訴離別之情。）
（訴已，三緘）
三 緘：狐疑、繡霧等胡不見歸？
三 服：此須問回念道姑，方能知得。
道 姑：道兄輩尚在山半，弟子歸去釋之。
（言畢回山，收了毒草窩兒，諸子始出。）
（道姑又入洞內，釋卻繡霧，一同歸見三緘。）
三 緘：（三緘謂回念道姑曰）爾可仍歸洞中，將所傳大道苦苦煉習，以待師招。
（道姑欣然拜辭而行。）
（三緘師徒又向前進，行至夕陽西墜，已入繡都。）
（舉目視之，市極寬大。）
（尋一旅舍，師徒安住。）
（住了二日，三緘無事，出外閒遊，忽見二人在街旁扭著相打。）
（三緘不忍，上前解勸，因問何來。）
少 年：（左一少年）吾族蔣氏，賤號用剛。
三 緘：與爾相擊者為誰？
少 年：（用剛曰）此吾鄉堪輿陳茂也。
三 緘：爾何扭彼相鬥如斯？
少 年：（用剛曰）陳茂自誇陰陽無雙，吾祖父母共厝一地，寒家久享贏餘。彼於吾叔前
左刁右奪，竟將此塚另遷他所。近年吾家人喪財傾，不堪零落。吾恨陳茂不知地
理，濫取發祥之墓。今日偶然相逢，不擊斃之而心不甘也！
三 緘：蔣姓之言如是，陳某又何說乎？
陳 茂：爾叔父欲得貴子賢孫，固請擇地於吾。吾因其累累請求，不得不應，彼以卜之也
。詎料爾家運不通，喪及人財，於我擇地人有何相涉？
三 緘：據吾所言，爾二人均有失處。以爾蔣氏而論，不應以父母枯骨，為求名求利之階
。求知後嗣發祥，必從孝字做起。爾父母生日，奉養既未竭誠，及其沒時，喪葬
又未盡禮。
繼因思求名求利卜佳地，父母即在陰冥，欲以名利予之，恐天不許爾父母子
之也。其所以一遭不順，天用以警爾，於地何間？
至若堪輿之家，要視人祖墓若己祖墓。地本佳也，不可徒貪人財，巧言辯論
以遷之；本不佳也，務必詳細察看，的於爾心內果過不去，始行遷之。斯得人財
，方可無愧。君見世人業習堪輿，稍得葬經十分之一，必自高身價，索取重聘。
其實所聘不惟天星不合，即地道亦不深知，以故水散明堂，傾人財產，誤犯殺人
黃泉，喪人家丁。而且山形不克認識，金星誤為火星，水星誤為土星，撫躬自問
，已不堪矣，敢與主人厝而索重聘乎？此陳某之失也。吾囑爾二人，各存良心一
片，不必爭鬥是非。能存良心，亦可以挽不吉之地。
（蔣子聽罷，懷慚而退。）
（惟陳茂見三緘吐囑正大光明，又見舉止周旋，頗有道氣，心欲拜在門下，因依
（依不捨於三緘之旁。）
三 緘：吾告爾者正道也，爾胡不退？
陳 茂：吾聽道長一席言語，自知罪矣！願拜道長為師焉。
三 緘：拜吾為師，殆欲學習大道乎？
陳 茂：然。
三 緘：爾能棄得紅塵否？
陳 茂：吾子若孫均已成人，胡不可棄？
（三緘見其來意真誠，遂收入門下，取以道號曰「轉心道人」。）
（陳茂得了道號，回家告別子孫，與三緘雲遊而去。）
（自離繡都旅舍，向前征進，又不知途去幾許。）
（他日來至一嶺，問諸行人，名曰「長蛇」。）
（三緘師徒欲上嶺頭，消閒玩賞，行人阻曰）
行 人：道長可由嶺下直過，是嶺不可登也！
三 緘：為何？
行 人：匪徒多耳。
三 緘：何以匪徒？
行 人：嶺首有數十強寇，搶掠白晝；中嶺有數十賊盜，乘夜穿窬；嶺尾有數十奸人，專
用妙計以取客商財物，謂為『斯文客』焉。故遠方之人越此嶺者，不死於搶掠，
必死於盜與斯文客手中。吾阻道爺勿從是嶺過者，此耳。
三 緘：客商畏此匪徒，吾等雲遊道士也，身無財帛，有何畏乎？
（行人見三緘不聽其言，徜徉竟去。）
（三緘師徒直上嶺來，搶掠者進前阻曰）
三 緘：爾身有財帛否？如其有時，須貸與吾，改日償爾。
三 緘：吾乃雲遊道士，安有財帛？
行 人：（搶掠者曰）既無財帛，吾當搜之！
（遂於蓬蒿中走出數十大漢，來搜三緘師徒。）
狐 疑：雲遊道士空身赤手，爾都不饒，凡有財帛客商，焉肯饒卻。
大 漢：爾尚多嘴，有何武藝？
狐 疑：爾以搶掠為事，又有何能？
大 漢：爾言吾無武藝，敢與吾力鬥乎？
狐 疑：（狐疑暗思）此匪不除，終為世害。
（拔出雙劍，力與鬥之。）
（大漢數十人，均被狐疑打倒在此。）
狐 疑：爾等欲生耶，欲死耶？
大 漢：吾輩不識道長道法高妙，仙顏誤觸，望恕之。
三 緘：爾望吾恕也不難，但要改悔心腸，吾方釋爾。否則，吾一舉口，立碎其屍！
大 漢：自道長言後，願改過遷善，永不復為搶掠之行！
三 緘：爾毋為勢所逼，當面改悔，吾等去後，爾又依然。
大 漢：誓不敢矣！
三 緘：如是，爾將中嶺、嶺尾匪人，概約來茲，吾有所論。
（大漢諾，即於是日約集諸匪，兩旁侍立，靜而聽之。）
三 緘：在爾等作此不義，無非欲上供父母，下養妻兒。如得財帛多多，亦無非遺爾子孫
。不知人生天地，財帛定於前世之善。行善之者，財帛必多；善少者，財帛必少
；無善者，生於貧族，自少至壯，衣不暖體，食難充口。因缺衣乏食而生貪，貪
變為搶掠穿窬，奸計弄人；稍獲財帛，享其飽暖，自為得計，豈識適罪更深加，
至來生必罰變牛馬，於受搶受掠受盜受巧計播弄者家下，以償所得之財將債償餘
，仍罰為獸，人形難轉，苦不可言。爾輩今得人身，何不思爾前世毫無善舉，如
斯窮困，應從今世善行廣作，以冀來世坐享厚福乎？不但來世方享厚福也，善行
若多，即於今生亦可轉貧為富。
（所言至此，已將蛇嶺三等匪人化轉，誓願改過自親。）
三 緘：爾等既願改過，事不宜遲，趁此造孽未深，尚易積善於壯年。
（三地匪人俱皆叩首謝恩，四散而去。）
（第九十三回 天魚池荷妖買道 走馬嶺黃蝶為仇）
（三嶺匪人均被三緘化轉，心中大喜。）
（住了幾日，又向前征。）
（時正夏初，疊疊荷錢，風動清波如蝶蝴，森森烈晷，天含暑氣似爐錘。）
（三緘念念求仙，惟在煉精煉氣，心心向道，慵於觀水觀山。）
（狐疑見師默然不語，乘機詢曰）
狐 疑：吾師終日沉吟不發一語者，其心在道而有所得乎？抑亦別有所思而得於道外之指
乎？
三 緘：善哉，子之多疑而辨難也！夫道在一心，心誠則道存，心分則道失。凡古今之求
道而得道者，總在心之一誠而已。
誠為天道，思誠為人道，下學上達，不容顛倒。欲盡天人之道，何可分心而
別有所思？吾之不語，非不語也，誠吾意而正吾心也。
狐 疑：師傳內功，弟子朝夕研求，雖稍解其煉法，何於煉功候心意始能誠正；未煉功候
，稍一放縱，每見物而相引耶？
三 緘：皆心未純耳。
狐 疑：一放頗能速收，奚為收之而又復放？
三 緘：放而能收，克己之功也；收而復放，克不勝己也。然皆有觸目引伸之害焉。
（狐疑聞此一言，若有會於心而不復問。）
雲 牙：（雲牙道人曰）陰雲四合，雷聲隱隱，已聞於南山之陽。如或大雨傾盆，將何以
御？
三 緘：速覓古剎以避之。
（正言談間，只見四面雲生，雷轟雷掣，刁調大作，雨點如丸。）
（三緘忙展隱身旌，將師徒蓋定，俟驟雨過後，始向坦道而來。）
（無何，夕陽在山，兼之路滑難進，三緘謂狐疑曰）
三 緘：前面廚煙生竹，必有農家，爾試踵門，借宿一宵，看可容否？
（狐疑得命，飛得而去，不必復言。）
１７６＊＊時間： 地點：
（卻說天魚池中，有荷妖焉，為首者自號「舞霞仙姑」，以下有名舞雲者，有名
（舞月者，有名舞星、舞雪、舞日、舞霜、舞露者，皆聽舞霞調用。）
（舞霞此日見一天風雨，池內水溢，魚游朵朵荷花，另添一種鮮色，因謂眾妖曰
（）
舞 霞：今蒙上天恩施，姊姊精神忽為煥發。得此榮寵，天酒以誌慶幸，可乎？
舞 月：（舞月諸妖同向舞霞拜而言曰）姊言正合吾意。但不知姊姊宴設何所？
舞 霞：池中雖好，住居已慣，無甚奇觀。不若選一高峰，上可以仰視星辰，下可以俯視
江水之為愈。
舞 月：如是，池東有峰曰『翠螺』，高大平坦，時生雲霧，下臨小溪。溪有一渠，水深
莫測，登山而視，其圓如鏡，俗故以『鏡溪』呼之。
（言猶未已，舞霞）
舞 霞：有此佳山，正好資吾玩賞。妹妹等可速前去，布設停妥。
（諸妖聞說，遂統婢女青螺、紫結數十妖姬，乘風直上山巔，化為絕大宮殿，酒
（廚茶灶樣樣停妥，方命婢女歸迓舞霞。）
（舞霞出得池中，駕著彩霧，五色俱備，緩緩飛來。）
（諸妖出迎，一擁而入。）
（舞霞目極所化，如王者居址，乃心大喜）
舞 霞：妹妹等道法高妙，化此行宮，刻鳳雕龍，美勝王后之居，真吾不及！
舞 月：（舞月笑曰）頻勞姊姊護庇，妹等道法皆得諸姊姊。特恐佈置未妥，還望恕之！
舞 霞：如此佈置，盡善盡美矣。不識筵席可以備乎？
舞 月：酒煮黃粱，肉烹仙鶴，備之已久，只候姊姊入席暢飲焉。
舞 霞：如此，可同入席，以盡姊姊之歡。
（群妖欣然，依次而坐。）
（酒逾三盞，舞霞）
舞 霞：吾姊姊自修煉成形後，取名於霞、月、雲、露者，以為他日飛升大羅天上成仙預
兆也，爾等知乎？
舞 月：姊姊志在天仙，可謂高且大矣。妹等則羨人世女嬌得配夫郎，樂效于飛耳。
舞 霞：癡婢子，塵心未淨，猶復緣貪世外。爾以為有夫婦者，盡能樂乎？
舞 月：夫婦配合，如魚得水，安有樂不樂之分？
舞 霞：此中道理，姊不言出，爾等必以夫婦得配，盡享其樂，不知天下男子，每厭故而
喜新。爾初為彼婦時，彼則視爾奇珍不啻，久見他婦色美，而其心戀在此，必於
爾而是棄。天下之毒丈夫多矣！爾欲樂貪夫婦，設或遇此，將求樂不得，反抱怨
難堪矣！
舞 月：如為人婦而一味柔順，丈夫即欲棄之，烏忍棄之？
舞 霞：世之丈夫，其用意居心多為婦人所不解。
舞 月：如何？
舞 霞：吾有四語，為爾誦之：『妻顏美處羨他人，暗歎西施兩不分；誰識丈夫無眼目，
反從醜婦說情深。』此不解之說也。
舞 月：天下豈盡丈夫毒乎？
舞 霞：亦有婦女毒心在抱，而謀殺丈夫者，大抵皆一淫字誤之。若我姊姊，千磨百折，
費盡多少辛苦，乃能化作人形，切毋復墜冤坑，貪及紅塵夫婦樂事！如能遇得仙
子，講明道旨，朝夕煉修，以成一大羅天仙，方遂吾等之願。所恨者姊姊無緣，
不得面晤仙子耳！
舞 月：（舞雲曰）仙子行蹤，若何可見？
舞 霞：凡上界仙真所經過處，必有祥雲護繞。至於下界將成未成仙子，所游地面，必有
一股清氣直豎半空。
舞 月：（舞雲曰）若然，吾等方上山頂，妹見清氣一股，由西而北焉。
舞 霞：此必道中之士假雲遊以賣道者，吾姊妹須騰空視之！
（言已，乘風直到空際，用目視去，果見三緘師徒陸續前進，清氣繞於天半。）
（舞霞俯視多時，喜而言曰）
舞 霞：吾姊妹道有所習矣！
舞 月：姊姊何言道有所習哉？
舞 霞：吾觀道士長途奔走，不暇他顧者，意在急求所在以棲止也。然是地荒涼，古剎無
多，惟桐華觀中可以下榻，今夜道士定住於此。待至明日，吾等化作人間婦女，
游至觀內，苦祈拜入門下，懇傳大道。爾諾，妹妹願去者隨之，不願去者聽之。
（言訖，妖風按落，墜於魚池。）
（次早，舞霞晨妝已畢，問諸同類曰）
舞 霞：昨日所言求道一事，願隨為姊者，此其時矣。
（只見舞雲、舞月嘻笑而前曰）
舞 月：吾願隨姊至桐華觀焉。
（其餘諸妖，但不願去。）
舞 霞：（舞霞歎曰）求道惟看霞月雲，可知戀道不多人；待至道成化口裡，又來自悔未
同群。
舞 霞：（歎罷，乃向諸妖曰）爾等不願求道，須守我平日規矩，不可於是池外擾害生靈
！
舞 月：（諸妖應曰）姊言如是，吾等敢不謹遵！
（舞霞囑咐畢，即偕舞雲、舞月，乘風而至桐華觀。）
（輕移蓮步，不疾不徐，才攜楮財，欲於觀中假意焚香，以探入道之逕。）
（不料走馬嶺有一黃蝶，修成人體，素知荷妖貌美，久欲得一以為配，而來得其
（便。）
（恰於此日乘風出洞，閒遊空際，遙見荷花姊妹化為民間婦女，竟向桐華觀而來
（。）
（黃蝶喜甚，扭身化作男子，手持白扇，搖搖擺擺，亦來是觀焉。）
（舞霞三妖剛進觀門，黃蝶逞步上前，揖而言曰）
舞 霞：姊妹等何日而來？
舞 霞：男女不相贈答，瓜田李下，嫌疑應避也。妾觀爾似讀書種子，豈未知古人之言乎
？
黃 蝶：古人之言，今何必效？
舞 霞：今不效古，則弗守義守貞矣，成何世界！妾民間女也，爾誤以為落花者流耶？如
不速速他行，恐妾家男子知之，立斃爾命！
黃 蝶：（黃蝶笑曰）民女當居民室，何得處於魚池爾。
毋誑吾，吾因爾妖姬可愛，特來求一以為配。如允則美，否則，脫茲虎口，
有難焉者！
舞 霞：爾不畏國法耶？
黃 蝶：吾輩乃山水妖屬，國法其奈之何？
舞 霞：爾不畏國法，獨不畏天律乎？
黃 蝶：以妖物害生靈，天律在所不宥，以妖男配妖女，天律烏得而加之？
（言已，展開兩袖，阻著去路。）
（舞霞姊妹意欲躲過其袖而走，孰知此袖愈展愈大，輕輕一舉，風勁如弓。）
（舞霞、舞月、舞雲見得黃蝶如此之厲，向空飛去，乘風而遁，又被黃蝶追逐。
（）
（霎時狂風亂卷，天地昏黑。）
（三緘率諸弟子在桐華觀內，忽聽風聲大震，走石飛沙，野霧蒙蒙，東西莫辨，
（心裡暗計）
三 緘：是必妖物相鬥空中。
（忙命狐疑出觀視之。）
（狐疑乘風空際一望，乃見二妖女戰一男妖。）
（男妖道法無他，惟兩袖長大。）
（女妖累被袖逞，倒下雲頭者數次，看看力難支持。）
（狐疑舉劍而前，以鬥黃蝶。）
黃 蝶：（黃蝶吼曰）吾與女妖相鬥，與爾無干。爾為誰？毋於分外結仇也！
狐 疑：（狐疑子是謂諸女妖曰）爾等俱屬妖侶，何相爭戰，以至於斯？
女 妖：妾乃天魚池荷花修成，恨無仙師傳以大道。昨日姊妹宴設翠螺，瞥見清氣凌空，
知是仙真臨凡闡道。姊妹計議，同來探訪。不意剛到觀下，是妖阻住去路，且以
不入耳之語來相爭答。妾等不服，故相鬥於此。
（狐疑聞說，怒問黃蝶曰）
狐 疑：爾念貪淫，妖姬念在求道，是妖姬之念正，而爾念邪也。以正伏邪，邪又安能亂
正哉？據吾言之，男妖不得以非禮而路阻妖女，而女不得以非禮之拒而力戰不已
，不若隨吾至觀，拜吾師而習道焉。他日大道習成，仙境同登，悠游天上，較諸
爾輩身為妖部、久處卑污者，孰得孰失耶？
（黃蝶聽之，若不服於乃心，忿恨而去。）
狐 疑：是妖聞吾勸論，反生忿恨，以其居心太毒，而絕無善根也。何意毒心人聞善言以
如仇，見善書而欲碎乎？人物皆有是心，所以仙子臨凡，欲化導庸愚以積外功者
之難也！幸而人類亦有善根不絕如妖姬者，不然，幾使天下盡蛇蠍類耳。
（歎息逾時，轉見三女妖尚且挺立以待。）
狐 疑：吾既解爾危矣，爾胡不歸？
舞 霞：聞道士言及仙子臨凡闡道，吾姊妹不揣固陋，願附驥尾，以拜門牆。
狐 疑：爾等既有是心，可隨吾去。
（舞霞姊妹遂與狐疑駕風而去，墜於觀外。）
（狐疑入觀，將三妖來由細稟三緘。）
（三緘大喜，命之入見。）
（三妖入，伏地求道。）
三 緘：爾求大道，是爾有道根也。吾今收爾，須兼程以進，切毋止於半途。
三 妖：如背師言，難逃雷擊！
（三緘叫起，傳之一二，又取舞霞為「餐霞道姑」，舞雲為「衣雲道姑」，舞月
（為「弄月道姑」。）
（三妖得了道號，即於此隨師雲遊。）
（惟黃蝶心中忿恨荷妖將已得手，忽為狐疑阻滯，回洞歇定，即命駕下妖卒往搬
（蠍虎，欲於是夜入觀，以斃諸道士焉。）
（第九十四回 遣仙鶴指明去路 恨豔冶排設色坑）
（黃蝶因三緘師徒收了荷花姊妹，心甚不平。）
（回到洞中，直向後山搬及毒蠍老妖，乘夜來至觀外。）
（但見蝶張兩翅，逞風威以若雷；蠍吐餘涎，湊霧氣而如燄。）
（三緘此際正在淨室，與諸弟子講論大道。）
（忽聞山風震動，毒氣悶人，驚而）
驚 而：觀外其有妖乎？不然，何狂風驟起，許久不息，兼之瘴氣直透觀內，人幾悶絕乎
？
三 妖：（餐霞稟曰）是必蝶妖來此復仇也。
三 緘：蝶豈有毒哉！
三 妖：（餐霞曰）蝶妖無毒，其悶人以毒氣者，乃後山洞裡之毒蠍也。
三 緘：蝶蠍異類，是蠍也，胡得助蝶為虐耶？
三 妖：（餐霞曰）吾師不知，黃蝶欺侮諸妖，即恃此毒蠍耳。
三 緘：蝶倚蠍勢以凌妖屬，諸妖何不除之？
三 妖：（餐霞曰）諸妖不能敵蠍而深畏蠍。蝶妖為蠍驅使，時任僕婢之役。且窺伺蠍妖
所尚，如意供奉。蠍故愛蝶，常加護庇。蝶乃得借其勢，以凌妖部。凡妖部之畏
蝶者，實畏蠍也，非畏蝶也。然蝶借蠍威以為諸妖畏，自以為諸妖所畏者，在己
不在蠍，久假弗歸，日肆橫行。在諸妖視之，無不垂涎而恨不得一效其威。是未
見蝶之逢迎於蠍也，其卑躬如何可恥，其折節如何可羞。安識與其借人威以凌人
而先為人凌者，何若安守本份，不受挾制之為愈乎？
三 緘：物也如斯，何況乎人？
三 妖：（餐霞曰）師用何寶以除蝶蠍之害，方無狐假虎威之人耶？
三 緘：師自有除之之法。
（於是取出飛龍瓶持在手中，向空拋去。）
（只見團團轉轉，如鳥飛舞，愈飛愈高。）
１７７＊＊時間： 地點：
（忽然響亮一聲，現出金光數十餘道。）
（毒蠍、黃蝶以為障眼頑物，竟不在意，一吐毒霧以繞是瓶，一張長翅以逞是瓶
（。）
（久之，瓶上金光燦爛，火龍舞爪張牙，直撲二妖。）
（二妖躲之不及，竟被猛火將翅燒去，墜地而亡。）
（飛龍瓶仍化原形，墜於三緘之前，三緘拾歸故處。）
（狂風毒霧，從此寂然。）
（次早，三緘命狐疑出視，別無他見，只有山下斃了蝶、蠍二妖，大如車輪。）
（忙忙回報，三緘歎曰）
三 緘：蠍有毒以自恃，蝶因蠍毒而借以為恃，茲得飛龍瓶一並誅之，可知蠍難自恃，常
為蝶恃。吾於二妖之轉相為恃者得四語焉。
狐 疑：師之四語安在？
三 緘：爾試聆之，借人威勢以凌人，不識其中顯報存；一旦二妖同斃命，空將餘孽造來
生。
（三緘誦畢，群弟子）
群弟子：師言為二妖發，亦可為人世箴也。
三 緘：爾等均宜謹記勿忘。
（群弟應諾而退。）
（又到次日，三緘）
三 緘：此地常居，非闡道之意。今趁天色清朗，風雨無虞，可向長途奔之，以好闡道於
異地。
狐 疑：師言不差。
（當將行李收拾，出了桐華觀，望大路前征。）
（誰知走約旬餘，地異人殊，不似中華大國。）
（水深而黑，曲折若河海之寬，山巨而高，荒蕪少田疇之望，而且人面如鬼，絕
（無文物衣寇，口語如鴉，大異人言吐屬。）
（三緘不知何地，退於旅舍，問之旅主。）
旅 主：是所謂北狄也。
三 緘：（三緘謂諸弟子曰）地至北狄，北游已盡，吾將反歸故土矣。
狐 疑：師徒來此不易，不如暫住數日，以覘是地風俗究竟如何。
（三緘勞頓不堪，遂因狐疑之言，暫住於是。）
（是時，紫霞在聚仙臺前謂及諸真曰）
紫 霞：吾奉道祖鈞命、王母懿旨，闡道人世，故命虛無子脫胎三緘，雲遊四方。今到北
狄，北方已盡矣，然三緘門徒，數尚未滿。北狄通山狄王有一女一男，女名英訣
，男名哈噠，與三緘有師徒份。三緘不識狄王所住，安所得英訣、哈噠而教之？
是非遣一門人以為前導不可。
（正言及此，忽一仙鶴墜於臺下，輾轉化作道士，手持麈尾，向紫霞而言曰）
臺 下：真人任肩闡道，今已數年。吾等毫未效勞，於心有愧。茲至臺下，願任驅使，以
立微勛。
紫 霞：鶴仙此言，最見護道心切。然吾門徒頗眾，盡可驅使，不敢勞及鶴仙。
（仙鶴聞之，固請不已。）
紫 霞：鶴仙既有此念，趁三緘已到北狄，狄王有一子一女，應投三緘門下，無人導以去
路，爾可速往，為三緘前導，以收英訣、哈噠。他日闡道冊內，與爾注一大功。
（仙鶴欣然，直沖霄漢，慧眼遙視，已見三緘師徒在陀羅山麓旅舍之中。）
（於是按下擁翅雲霞，墜於舍外，化一老叟，攜笻而行。）
（三緘見此老翁白髮白鬚，玉貌童顏，知為不俗，出而詢曰）
出 而：老翁安往？
老 叟：聞有上界金仙在陀羅山傳道，特到是地，一聆講論之詞。
三 緘：豈有上界仙子願為凡侶師乎？
老 叟：已成仙真，如前之先覺以先覺後，有何不願？
所患者人不樂習其道耳，如果樂習其道，無不親切指陳。
三 緘：可容吾等去否？
老 叟：爾如有心學道，隨吾去之。但人毋多，只選二三得意門徒相隨同去，自得仙子指
點大道焉。
（三緘聞老叟言，遂選狐疑、金光、雲牙，師徒四人，與同老翁，向北狄進發。
（）
（由山及嶺，登崖越壑，竟入荒野。）
（一路之上，極目四顧，無數土穴，密若蜂房。）
三 緘：是地何無棟樑，僅以土穴為居？
老 叟：是地非中國比也。中國峻宇雕牆，尚嫌不美。斯地風俗鄙陋，惟居土穴。若以金
銀而論，盡出於此，即修棟宇，又有何難？豈知天生夷蠻，天不以豪華使彼享之
，故與中國有別。
三 緘：是地若斯之陋，仙子烏肯臨此以闡道耶？
老 叟：昔孔聖欲居九夷，或以陋告之，孔聖曰：『君子所居，陋於何有？』聖人如是，
仙子亦然。
（言談之間，已不知途去幾許。）
（正值狄王此日閒遊山外，見諸道士皆中國人物，心甚喜之。）
三 緘：（忙命小狄數人上前致詢曰）爾係中國人乎？
老 叟：然。
三 緘：（小狄曰）吾家狄王有請。如爾等不嫌土穴湫隘，可隨吾來。
老 叟：如是，爾前導路，吾輩後隨。
（三緘是時不知小狄所說何事，惟隨老叟，一步一趨。）
（剛至土穴門前，狄王恭迎穴外。）
老 叟：三緘師徒亦入。
（賓主禮畢，席地而坐。）
（坐未一刻，小狄捧一木器，其大如桶，內所盛者，皆豬、羊等肉。）
老 叟：吾輩習道，久不茹葷。
（狄王愀然，向小狄呶呶數語。）
（小狄於是撤去木器，捧出蕎餅，以敬客焉。）
（三緘師徒各食一餅，已果腹矣。）
（食訖，狄王耳語老叟，老叟首肯。）
（狄王若有喜氣，即向內穴呼之。）
（呼聲剛停，內出一女一男，約有十餘齡，雙雙跪於三緘之前，拜舞不止。）
（三緘不解何故，呆視老叟。）
老 叟：狄王時向吾言，彼有一子一女，子名哈噠，女名英訣，身居土穴，常常負疾。前
得道士指點，須習大道，乃可長生。今日見爾來茲，意欲將彼女男，拜爾門下而
師事之也。
三 緘：（三緘暗計）化外人尚有求道之心，亦大奇事。
（慨然應諾。）
（哈噠、英訣喜出望外，從新拜舞，叟曰）
老 叟：既拜門牆，當予道號。
三 緘：這是自然。
（遂取哈噠為「豁達道人」，取英訣為「善訣道姑」。）
（狄王聞取道號，復命子女拜老叟及諸子焉。）
（是夜，止宿穴內。）
（次日早起，狄王親送下山。）
（老叟仍導師徒歸於旅舍。）
（三緘方欲究問傳道之事，不意老叟俄焉化鶴，沖霄而去。）
（三緘驚訝良久，且喜收了哈噠、英訣。）
（又率弟子等，欲由北狄退歸桑梓，再省廬墓。）
１７８＊＊時間： 地點：
（一日，行至摩砑山畔，尋一古亭居之。）
村 人：是亭不可居也。
三 緘：如何？
村 人：摩砑山上妖魔極多，每夜此亭燈火如星，疑是群妖在茲宴飲。吾鄉人等，皆於夕
陽西墜，即不往來亭下。道長居此，恐不利於乃躬。
三 緘：多承村翁指示，吾輩不畏山妖之流。
村 人：聆道長言，諒有絕大法術者，吾不為爾憂也。
（言罷竟去。）
（三緘師徒居是亭內，正逢望六，皓月當頭，四面亭窗，蟾光射入。）
（約二更許，忽見山崗之上有燈光數點，或明或暗，冉冉而來。）
（三緘潛從窗隙窺之，乃一二及笄女娘，身服縫衣，後隨十數女婢，立於亭外。
（）
（久之，女婢叩戶，大聲詢曰）
女 婢：何方妖屬，敢霸此亭？
三 緘：吾非妖，雲遊道士也。
女 婢：雲遊道士中有三緘其人否？
三 緘：有之。
女 婢：既有三緘，居之無妨。
（言已，持燈直向山崗而去。）
（三緘見燈光去遠，暗思）
三 緘：此妖能通人情，與他妖大異。
（不知此妖有四，同居一洞：一名豔冶，一名豔目，一名豔情，一名豔心，結為
（姊妹交。）
１７９＊＊時間： 地點：
（此時率婢來亭者，豔情與豔心也。）
（二妖回洞，豔冶）
豔 冶：情、心二妹游亭樂乎？
二 妖：吾約姊姊為游亭之樂，幸而姊姊慵於步履。吾等剛至亭外，見一縷清氣盤結半空
，女婢叩門詢之，乃三緘雲遊是地，借是亭而居之者。
豔 冶：三緘何人？其名若常記誦。
二 妖：（豔情曰）姊妹曾不記虛無子游神四境，吾等與之鬥乎？茲之三緘，即彼所化也
。
豔 冶：如此，前仇在抱，豈容逃吾姊妹手耶？
二 妖：（豔情曰）今夜已容彼矣，且於明日往柳眉山下，設四陣門號為四豔以候之。
豔 冶：陳名四豔，若何設法？
二 妖：（豔情曰）即以吾等芳名為陣門雅號：東門為豔冶，南門為豔目，西門為豔情門
，北門為豔心門。每門要美女百人，惜乎女婢甚少耳。
豔 冶：（豔目曰）山野墓內，女鬼頗多，不如呼之使來，以聽調用。吾姊妹為陣主，女
婢為查營使者焉。
（豔冶諾，遂命婢女，將各處墓內野鬼一一呼齊。）
（天發曉時，竟投柳眉山，排成陣勢。）
（豔冶在陣，疾聲呼）
大聲呼：豔冶門一百女鬼，裝束務要華麗；豔目門女鬼，總以眉目送情；至豔情、豔心二
門女鬼，各執柔腸一副，引得男子入此門後，群以柔腸拴之。
（眾鬼應聲如響，頃將陣勢排就。）
（四豔騰空一視，見得陣內飛花綴柳，好不風流。）
（不時脂粉生香，蘇人骨髓。）
大聲呼：（豔目曰）陣勢威風可畏，奈無陷人之寶何？
豔 冶：前日姊妹幾陷虛無子者，有色坑也。爾豈忘耶？
大聲呼：（豔情喜曰）有此色坑，何患不勝三緘？
豔 冶：（豔心曰）不惟三緘能勝，亦可以牢籠天下之豪傑矣。可速設之。
（豔冶手執銷魂旗一面，向陣內一繞，現出紫綠二色，旋轉化為深坑，黑霧沉沉
（，變幻莫測。）
四 豔：（四豔笑曰）此寶如斯厲害，跳得脫乎？
（第九十五回 鐵旗山老道賜寶 銀瓶洞酒鬼復仇）
（四豔自誇法寶厲害，破之無人，只待三緘來至柳眉山前，安排捕虎擒龍之計。
（）
（三緘師徒在亭住了一夕，次日又復重進。）
（行約廿餘里，遙見一山高聳，直透雲際。）
（山下紫、綠二色瘴氣飄蕩，時隱時現，時高時下，飛騰不定。）
三 緘：（三緘謂狐疑曰）前面如此奇異，恐有妖物阻吾征車。
狐 疑：妖物所居，必生黑霧。今而入目者，乃紫、綠祥光，當是仙真，而非妖物也。
三 緘：妖物不一，豈可執一格以相繩？
狐 疑：如是，且向前途視之。
（無何，來至柳眉山下，紫、綠二色愈見飛騰。）
（三緘師徒不知四豔設陣在此，齊入陣內。）
（極目視去，盡屬美女，穿紅服紫，喜笑來迎，順掩橫遮，不堪其擾。）
（忙恃斬妖寶劍，衝出此門。）
（轉過門來，又是一群美嬌，阻著去路。）
（仍揮以劍，繞門而過。）
（正遇豔情在陣，將旗搖動，紛紛美女各執柔腸一副，多端獻媚，令人骨節皆酥
（。）
（三緘見得如此迷人，疾聲吼曰）
三 緘：爾諸弟子各運玄功，休為美豔所迷。
（大振精神，衝出此門之外，復被豔心阻定。）
（舉旗一搖，無數美女各持入心錐，一擁上前，將師徒圍著。）
（三緘舉劍揮之不動，力已餒矣，盡皆席地而坐。）
（美女喜甚，相偎相傍。）
（有坐於師徒之膝者，有摟抱師徒而巧說春情者，有靠師徒之面而以唇相接者。
（）
（師徒是時目眩神馳，幾為入心錐所制。）
三 緘：（三緘復又吼曰）野妖休得如此！
（舉劍亂揮，美女不能支持。）
（看看揮開，方欲外逃，忽紫、綠二色瘴氣密布，竟將師徒圍繞在內。）
（一種脂粉之氣，沁人肺腑。）
（三緘師徒急欲衝出，不料剛移步履，齊墜深坑。）
（坑內女娘現出百般媚態，或現垂頭嫩乳，或現櫻桃小口，或現寸許金蓮，群向
（師徒以求配偶。）
（嬌音婉囀，豐致可人。）
（當是時也，三緘弟子有能駕妖風者，只想逃出此坑。）
（誰知風車愈高，側坑愈深，不能越之而遁。）
（三緘師徒遂困於是焉。）
１８０＊＊時間： 地點：
（且說鐵旗山鐵面洞裡有一老道，道號「硬心」，修煉其間數千年矣。）
（大道成後，惜少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