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 至 第一二〇
１１１＊＊時間： 地點：
（未幾，四更已報，村老偕來，鐘鼓交鳴，誦佛之聲又作。）
（早餐後，突有村老二三拱立三緘榻前，笑容可掬。）
三 緘：村老恭敬如此，所欲何為？
村 老：吾輩目極道長道骨仙風，器宇不凡，知其必有法術者。
（言猶未已，三緘）
三 緘：欲求法術何用？
村 老：吾鄉遭此大旱，禾弗能插。天再不雨，時過禾老，必為凶年。吾鄉人民，多屬困
窮，何能生活？素聞歲逢大旱，為虐者旱魃神也，祈道長法術略施，驅此旱魃。
倘得沛然下雨，萬姓恩沾，道長之功，大無量矣？吾輩所求如是，冀道長法下慈
仁，為吾鄉一施恩德。
三 緘：既然如此，將汝一村男女傳來是廟，吾自大施法術，以祈澤降上天。
（村老聞言，各相傳說，一時男女集於是觀者千有餘人，濟濟蹌蹌，爭視道長施
（法。）
（三緘不徐不疾，立於案上，大聲言曰）
三 緘：上天不雨，皆由汝村之男婦不仁。不仁者何？男也，或聽妻言而忤逆父母；女也
，或逞氣性而不孝翁姑。或邇室戎興，欺兄凌弟；或街頭貿易，使詐懷奸。種種
罪愆，上千天厭，無怪乎雨澤不降，田生龜板。吾祈雨有術，未知汝村女女男男
，可依吾否？
村 人：願從道長之言。
三 緘：既願，可將文房四寶排列案間，各書姓名，各改舊過。書畢，待吾錄疏焚之，今
夜自然甘霖大降矣。
（老僧如命，事事排列，村人爭書名姓，下注改過之語。）
（頃刻間，名已書齊。）
（三緘復上案中，呼其名曰）
三 緘：汝願改過，實出甘心，自茲以還，切毋仍蹈故轍。
（一一諄問，村人一一應諾。）
（三緘於是命眾散去，沐浴書文，即於觀前對天焚化。）
（是夕，天忽生雲，雷聲震動，傾盆大雨，溝洫皆盈。）
（村中婦女，稱頌道士不置。）
（次日，同備牲醴，入廟謝天，並酬三緘。）
（三緘師徒告辭欲行，村人堅留不許。）
（將天謝後，齊跪三緘之前）
三 緘：若非道長施法救民，吾輩何以聊生？
（異口同聲，歡呼拜舞。）
三 緘：吾無法術也，以汝改過回天。天愛改過，故滂沱大降，其功仍歸汝等，於我何與
乎？
村 人：未得道長指陳，吾等不知，只以誦佛祈禱，又安能雨盈溝洫，如斯易易哉？此固
上天隆恩，亦實道長厚德。道長須留觀數日，俾吾輩再備蔬酌，以酬其勞焉。
三 緘：吾非為酌而來，不過事機偶遇，為汝等一指迷途耳。備酌一事，村老毋須。吾於
今夜三更，將不辭而行矣。
（村人苦留數次，三緘假為應諾。）
（俟村人歸去，師徒是夜暗暗出觀，向坦道而歸。）
１１２＊＊時間： 地點：
（一日行至皓月村前，又是牧童唱晚、漁舟打槳之際，師徒忙忙前奔，恰聽初撞
（晚鐘。）
（傍鐘聲而尋之，得一觀焉，名曰「丑宿」。）
（住持是觀者，乃尼僧也。）
（師徒至止，一老尼迎入，詢曰）
老 尼：道長何來？
三 緘：吾師徒傍晚難行，欲借寶庵止宿一夕。
老 尼：借宿不妨。但吾係女僧，觀內留宿男子，恐山鄰訾議。
三 緘：吾等宿於外廂，天曉即行，有何礙處？
老 尼：如是，汝師徒可宿觀音殿側斗室之內，明日早去毋遲。恐山鄰知之，斥吾女尼不
應招宿男道也。
三 緘：老尼放心，吾師徒去自早耳。
（言已入室，各尋榻所，以習內功。）
三 緘：（時至更深，倏聽人言嘈雜，自外呼曰）老尼開門？
（呼約十數聲，老尼始蘇，出而詢曰）
出 而：外面何人，呼門何事？
男 子：（一男子）特來觀內，暫息其肩。天曉之時，即便歸去。
（老尼聞說，將門開後，六七男子同入觀中。）
老 尼：夜深矣，奈無茗以獻山鄰何？
男 子：吾等不煩老尼，汝可仍歸寢所。
老 尼：吾年七旬，每臥至夜半，久望天曉。如再歸榻，入夢殊難。
男 子：如此，老尼坐下，吾訪汝一人焉。
老 尼：其人何名？
男 子：其人孫姓，名有儀。
老 尼：此人死已久矣。
男 子：不知其妻容貌何若？
老 尼：彼妻雪氏，貌美無雙。村婦雖多，鮮有能及之者，但性烈如火，誓願守節不遷，
雖歷此間僅一里之遙，從未一入吾觀。
汝之所問，諒是內親？
男 子：非也。
老 尼：既非親眷，如何知彼而復訪其品貌耶？
（男子見得老尼諄諄究問，乃告之曰）
男 子：雪氏夫家廣有金銀，伊弟戀其全業，暗將此婦嫁與吾躬，約定明晨交人與吾。吾
故乘夜宿剎一夕，以候天曉舁之而歸。
老 尼：（老尼搖手曰）不可，不可。汝聽吾勸，休想此婦為妻。彼弟奸詭如斯，是女死
期至矣。
男 子：婦女騙人，輒以『死』字，其實死之者有幾！
老 尼：他婦或假言一死，以駭乎人，若雪氏性情，視死如歸，汝必欲得而妻之，不死輿
中，必死汝室。天下美婦多矣，先生何不另行擇配，而必遭此一番憂氣乎？
男 子：吾有力娶彼，不畏不從也。
（老尼見言不入，別以他詞亂之。）
（俄而雞鳴四野，日出東方，男子數人肩輿竟去。）
（雪氏不知夫弟已將己身易姓，尚早出戶灑掃堂地，勤拭几案。）
（未逾一刻，聞得犬吠聲，倚門望之，見數男子扶輿而入。）
（雪氏疑為夫弟所呼，以輿弟媳歸寧者，欣然叱犬接入獻茗焉。）
（夫弟耳聞犬吠，知接親人來，忙忙出庭，待以酒食。）
（食已，方呼雪氏而與之言曰）
雪 氏：吾家無甚厚產，難養閒人，且嫂又無兒在茲，苦守何益？弟見淒涼若是，與嫂選
一賢郎，家極富豪，可甲一郡。今朝吉日，嫂將爾之陪妝以及新舊衣裙，一概收
拾，弟毫不齲賀吾嫂嫂另移一步，自然產子接後，從夫偕老矣。
雪 氏：（雪氏聞言大驚）弟醉耶？
與 之：（弟曰）晨早而起，並未飲酒，醉從何來？
雪 氏：如此，則弟癲乎？
與 之：（弟曰）正大言談，何癲之有！
雪 氏：爾兄沒時，囑爾撫子於嫂，以接後嗣，爾已諾之。且對爾兄發誓，願保嫂節以終
老。今何出此言也！況嫂於爾兄前，曾誓以終身不二，爾胡天良昧卻，行為若此
？嫂豈楊花水性、朝秦暮楚者哉！
與 之：（彼弟怒曰）吾早知爾深閨賣笑，外面假為正人。爾如從耶，吾另予金數百，以
作根本；如其不從，爾亦難逃天羅地網也！
（雪氏恐人眾被摟，入室閉戶。）
（彼弟將門毀去，命四五偉漢抱雪氏上輿。）
（雪氏逆結胸懷，縊殞輿內，輿夫知覺以告。）
（強娶者畏甚，速將屍拋路側，空輿而歸。）
（恰值榴姑在洞煉道，納悶不堪，乘得雲光，遍遊四境，忽見怨氣一股，直繞空
（際。）
（榴姑傍著怨氣，按下雲光，乃見道旁橫一女屍。）
（以手撫之，氣已絕矣。）
（忙取靈丹一粒，納入口中。）
（移時，喉內作響，屍忽搖動。）
與 之：（久之坐起，呼天泣曰）妾命何苦耶？
（正悲泣間，三緘師徒已至其處，見一女娘席地呼號，一女旁立，詢其為何悲泣
（。）
（雪氏拭淚，詳將占強嫁之事告之。）
三 緘：爾弟不良如是，爾願歸乎？
雪 氏：歸則被害，不若死之為安。
（三緘惻然，轉詢旁立女子曰）
三 緘：爾係此女何人？
榴 姑：吾游此地，見得女屍橫臥坦途，吾當飲以藥餌，立見魂歸軀殼而活，尚未詢厥來
歷。不意仙官至是，見此女而詳詢之。敢問仙官能識妾否？
三 緘：不識。
榴 姑：仙官不記當日為松姑所害，吾母女捨力以救乎？
三 緘：（三緘默然良久）爾榴姑耶？
榴 姑：然。
三 緘：前承救援。今在何洞修道？
榴 姑：自得真人指點，仍歸原洞，母女同修。奈功行細微，欲求飛升而不得。
三 緘：能救人命，即是莫大陰功，久久修持，何患飛身無日。但此節烈之婦，乃上天所
最重者，將何以安置哉？
榴 姑：（姑榴曰）仙官帶彼歸去，保之于家，可乎？
三 緘：吾家子屬所撫，少不知事。況吾歸里廬暮省後，又欲遠遊，以造外功，安能保全
其節？不若帶歸爾洞，教彼修煉之方。他日有成，爾功亦不小也。
榴 姑：此意妾思已久。但妾與彼不同其體，洞內又無煙火等物，如何養得彼軀？
三 緘：這事甚難措置矣。
狐 疑：是婦自有母家，何不送去彼處安置，更為妥當乎？
三 緘：此計甚善。不識彼之母家在於何地？
雪 氏：歷此甚遠耳。
三 緘：其地何名？
雪 氏：地名雪嶺，父母俱存。但家甚寒，難以生活。
三 緘：吾予銀十兩，榴姑可送至雪嶺，交伊父母，且為之四時保護焉。
榴 姑：如此甚好。然仙官難遇，吾與此女願拜門下，懇祈賞收。
三 緘：爾既願拜吾門，焉有不收之理？
（二女喜甚，雙雙拜於路旁，三緘遂為榴姑取道號曰「榴真子」，為雪氏取道號
（曰「雪清子」。）
（二女拜罷，榴姑）
榴 姑：道妹牽著吾裙，閉定眼兒。雪嶺雖遙，頃刻可到。
（雪氏諾。）
（拜辭三緘後，牽裙閉目，耳聽風聲呼呼。）
（霎時之間，榴姑）
榴 姑：止。
（雪氏睜目而視，已抵雪嶺矣。）
榴 姑：爾認誰家是爾父母所住？
雪 氏：（雪氏諦視良久）嶺左之下煙生林外者，即母家也。
（榴姑於是與同雪女緩緩行至嶺左，剛入柴扉，彼母見而驚曰）
榴 姑：吾女哪得歸來？
（雪氏泣訴所以。）
（雪母聽罷，忙向榴姑拜謝再三。）
（榴姑復贈紋銀二十餘兩，以安雪氏之身）
榴 姑：道妹已得母家，安身有所。至於習道，姊自緩來傳之。姊將去矣。
（雪氏母女苦苦遮留，榴姑不忍拂情，勉強住居半日，暗於傍晚後，獨出柴扉而
（歸。）
（及至母女尋之，已不見其形矣。）
（第六十二回 絕塵山妖收吉了 登天閣道伏陰魔）
（雪母自榴姑去後，謂其女曰）
榴 姑：兒今歸來，因爾弟忍心害理，逼嫁所致，豈可甘休？
雪 氏：彼即不認其嫂，即與理論，仍許兒歸，終是不安。不若跟著吾母，以了此世，則
吾婦道已盡，亦可以對泉下之人。
父 母：奈兒母家寒，以兒素享豐厚，粗糲之食，何以聊生？
雪 氏：隨遇而安，兒之願也。況兒曾拜三緘仙官為徒，贈銀十兩，榴姑復贈廿兩，交與
兒母，以為生活。兒候榴姑傳道習功，自此不染毫釐矣。
父 母：榴姑此去，未知來否？
雪 氏：造道人豈無信實？
矧兒歸時，仙官囑彼保護，彼已應諾。母無憂慮，兒知榴姑之必來也。
父 母：如是，只要兒心堅定，有此銀兩，可為生活計矣。
（言猶未已，門外一女突如其來。）
（母女視之，乃榴姑也。）
雪 氏：榴姑道姊，為何不辭而去？
榴 姑：吾出洞已久，恐母倚門悵望，故隱然歸家，以慰母心。然後悉告吾母，始敢復來
。聖人云：『遊必有方』，即此意耳。
雪 氏：道姊這次能住幾日耶？
榴 姑：傳爾入門之法，不過三日。爾知之而習之。俟習熟時，吾又來傳二步。
（雪氏喜甚，即請入室。）
（榴姑將入門秘訣詳細傳之。）
（雪氏聰慧異常，一說便曉。）
（住了三日，榴姑辭去）
榴 姑：道妹，好好習功，他日師尊命人傳宣，方可團聚，此刻正屬姊妹各煉大道時也。
（言畢飛身竟去。）
（雪氏從此朝日苦煉，自不必言。）
１１３＊＊時間： 地點：
（且說三緘自命榴姑送雪氏後，師徒行行止止，又不知途去幾何。）
１１４＊＊時間： 地點：
（一日，三緘謂狐疑曰）
三 緘：近日奔走太急，體已倦矣。前去尋一所在，暫養精力，何如？
狐 疑：如此，師與紫光緩緩而來，弟子即去訪之。
（行約廿里餘，遙見一山，高聳可愛，剛欲訪問，突一中年來自當頭。）
狐 疑：（狐疑揖而詢曰）前面一山高聳，是何名號？
其 人：是乃絕塵山也。
狐 疑：何為絕塵？
其 人：以其山高而險，與塵世相絕耳。
狐 疑：山上有剎觀否？
其 人：天下名山，居之者非僧即道。
絕塵山內，有剎一觀一。剎則老僧主之，觀則老道主之。
（狐疑尚欲究問，其人）
其 人：吾難久待與爾詳談。
（言別一聲，拱手而去。）
（當是時也，三緘與紫光已至，見狐疑挺立道左，而詢之曰）
而 詢：息肩何地，可尋得乎？
狐 疑：得已久矣。
三 緘：剎耶，觀耶？
狐 疑：剎、觀各一，隨師居之。
三 緘：僧耶，道耶？
狐 疑：僧、道皆有，隨師擇之。
三 緘：是地山耶，水耶？
狐 疑：山也，非水也。
三 緘：山在何處？
狐 疑：前面高聳雲端者，即其地耳。
（三緘翹首望去，果見層巒曲曲，翠疊重重，煙霧迷離，備極幽雅。）
三 緘：有是佳山，又可消閒數日。
（師徒於是竟向此投，曲折紆徐，拾級而上。）
（將到頂矣，見頂之東偏又露一頂，每頂一廟，兩相對焉。）
三 緘：不知何處是觀？觀中有道，係吾同侶，可得而居之。
狐 疑：師暫息此，弟子去訪一遭。
（三緘與紫光息於忪下，狐疑竟至左剎，昂首見額曰「古佛寺」。）
（轉身便走，來到松下，向三緘）
向三緘：左頂剎也，觀當在右頂焉。
（師徒忙忙望右頂而趨。）
（及到觀門，仰望一額曰「玄天觀」。）
（師徒剛入，觀內老道見而迎之。）
（入得客堂，師徒列坐。）
（老道將茗獻畢，問其里居。）
（三緘一一詳言，並道來意。）
老 僧：敝觀湫隘不堪，道爺既不見嫌，只管寬閒數日。
（言罷，即引師徒入一廂中，四面窗櫺，蕉梧掩映，廂內牀榻几案，件件俱備。
（）
（潔無纖塵，老道）
老 僧：道爺師徒即在此間安居，可否？
三 緘：甚合，旨意。有煩道長多矣！
（是夜餐了齋飯，安宿不提。）
（次早早齋未熟，三緘向左廂內散步消閒。）
（左廂亦如右廂佈置，但窗櫺四面緊閉難開。）
（三緘於窗隙中窺之，以外皆青松翠柏。）
（轉從左壁窗隙向外視去，忽見桑枝之上坐一女子，唇紅若朱，面白如粉，身著
（黃裙翠服，嬌姿媚態，逐逐逼人。）
三 緘：（三緘竊思）人世無此女子，此必妖物所化無疑。但不知何物所化，曾有害於人
否？
（待早齋食畢，老道入廂，陪坐閒談。）
三 緘：左廂佈置與右廂無殊，其間窗櫺緊閉弗啟者何故？
老 僧：數年前窗櫺皆開，近年緊閉者，以廂外多怪也。
三 緘：何怪？
老 僧：嘗見一美女，或時披髮，或時裹足，或時對鏡，或時著衣，人一見之，即以手捂
。凡近此女者，必昏絕數日始蘇。故如今窗櫺不敢開耳。
三 緘：胡不收之？
老 僧：去歲亦有逸客來此，逞彼法力，與怪鬥於林中。不惟勝之不能，險將性命喪卻。
吾見是怪馳追逸客，無法可施，急命道童擊鼓鳴鐘，是怪方隱。究弗識怪為何物
，厲害如斯。
三 緘：是怪在此，曾斃有人乎？
老 僧：怪在此地，歷二載矣，未嘗斃得一人。
三 緘：是必修道而未成者。
老 僧：道爺何以知之？
三 緘：凡怪之善於噬人者，皆未入修道之門也。如修道未成之怪，斷不妄斃人命，且能
護衛於人。
老 僧：果爾，則彼乃修道未成者也。
三 緘：汝又何知？
老 僧：前數月，有一逃女在此山中，年僅十二三齡，吾於窗隙視之，怪常餌以果屬。茲
以道爺所說，合吾所見，已知能護衛人矣，非修道未成者乎？
三 緘：如是，今夜老道早臥，吾欲收之。
老 僧：汝毋驚彼，恐如逸客之見逐也。
三 緘：吾術不比逸客。汝各早寢，明日此怪自消。
老 僧：如不能勝，為彼追逐，可命汝弟子敲動鐘鼓，以救汝躬。
三 緘：老道放心，毋用掛慮。
（果於是夜，老道焚香後即歸寢所，三緘暗命狐疑翻出窗櫺，以收此怪。）
（狐疑出，見怪笑容可掬，也不言語，上前扭著女子之衣。）
女 子：汝欲何為？
狐 疑：吾奉師命，特來擒汝。
女 子：汝欲擒吾，且將道法試試。
狐 疑：汝欲試者何道耶？
女 子：任汝施之。
（狐疑聽罷，化為三頭六臂，青面紅鬚，手執鐵桿長矛，向女子便刺。）
（女子扭身一化，化作鐵鴉千百，前後左右，飛啄狐疑。）
（正危急間，三緘將飛龍瓶望空拋下，金光萬道，道道皆火龍飛繞。）
（鐵鴉一見，畏而驚逃。）
（三緘收轉此瓶，忙以腸紼子拋在空際，只見青黃二光從天外合來，頃將是妖束
（入左廂地下。）
三 緘：汝屬何妖，詳細道出。如傲吾令，決不汝饒！
女 子：妾乃吉了所化，在秦嶺之北碧雲洞中修煉。突來一老狐，道法甚高，將洞奪去，
吾逃至此，不能歸洞。其實未能害人也，望仙官恕之。妾願拜於門牆，以求大道
。
三 緘：汝既有求道之心，自是可成之器。
（收迴腸紼，命彼起立。）
（吉了整整衣裙，參拜三緘，並拜狐疑、紫光畢，三緘賜以道號曰「了塵子」焉
（。）
（吉了欣然求指大道，三緘傳以一二）
三 緘：汝可另尋洞府，朝夕修煉。他日有命傳汝，汝速來之。
（了塵子唯唯，拜辭而去。）
（次早，三緘命狐疑、紫光將左廂窗櫺盡行推開，又是一番新樣。）
（老道早起，慌忙來至廂內，詢及三緘曰）
紫 光：妖可收乎？
三 緘：已收之矣。
老 狐：收在何處？
三 緘：收之而復縱之矣。
（老道懷疑，轉至左廂，見窗櫺四面，逐一推啟。）
（試臨窗外望，妖跡果無。）
（老道心中暗驚不已，因謂三緘）
謂三緘：道爺道法高妙，收妖如是其易！歷此數十里，有一閣曰『登天』，以其山高而閣
在乎上，常有雲霞擁護，故以登天閣名之。
閣甚宏敞，未審何妖在內，不惟無人敢往，而且是地絕無人跡焉。吾見道爺
有此法力，何弗遍施仁德，趕出是怪，俾登天閣之諸神諸佛不致冷落乎？
三 緘：收妖不難，未識順吾歸路否？
老 狐：道爺歸路，所向何方？
三 緘：今之途程，則向西去。
老 狐：（老道喜曰）登天閣正在此山之西面耳。
三 緘：如是，舉手之勞，有何妨處？
老 狐：道爺既已應諾，待吾先到其地，與鄉人商之。道爺權在此間安住數日。吾去商妥
歸來，迎爾一行。
（三緘諾。）
（老道遂於次早，望登天閣山麓而來。）
（先至鄉老家中，拜見鄉老。）
鄉 老：道長自棄登天閣，又在何處主持？
鄉 老：棲身無地，化緣度日，今得玄天觀而居焉。
鄉 老：其絕塵山之玄天觀乎？
鄉 老：然。
鄉 老：爾身倒得安妥，登天閣內，為妖所霸，香火全無。即閣之左右村人，亦皆遠徙，
田生荊棘，真令人觸目心傷矣。
鄉 老：吾正為此事而來也。
鄉 老：如何？
鄉 老：玄天觀中有一妖女，煞有法術。前日忽來道爺師徒三人，業已將妖收卻。吾祈彼
遍施仁德，順收登天閣之妖物，彼亦允之。今日來此者，特與鄉鄰籌商也。
鄉 老：彼既能收，煩爾歸迎至此。如妖除後，爾可仍歸是閣，料理香火。
鄉 老：這是自然。然欲請道爺收妖，須告知村眾，必要人人欣喜，吾方迎之。
（鄉老然其言，即於次日遍村傳說。）
（村中少長咸集鄉老家下，彼此詢明所以，交相言曰）
鄉 老：有人能收是怪，合村迪吉矣，何幸如之！
少 年：（中一少年）世之巫師釋道，輒以言語迷人，吾見市廛賣嘴者多矣。有言目內能
見妖鬼，舉手可擒。既信其言，請入家中。不假謂鬼猾難收，即逛言妖惡難伏，
嫌其謝禮些微，做樣裝模，告辭欲去。主家為妖鬼所害，無可如何，只得央人攀
留。重加謝禮，然後排設神位，做些法事。觀其作用，儼然能收妖鬼矣。殊彼去
後，為害愈甚。如往問之，則言爾家鬼妖，吾已收入櫃中，埋於淨土。今之作怪
者，或又別來妖類也。爾若求收，復要一番謝紮。豈知若輩徒以言語惑人，其實
道法毫無，反將妖鬼得罪，愈肆侮弄。道長所言收妖如神、得毋類是？
鄉 老：吾觀妖女，吾親見之；而其收伏也，亦吾親見之，非徒以言語惑人者比也。況彼
不需謝禮，何可疑乎？
村 人：天下事，惟不索錢者，自令鬼伏神欽。其能收妖也，必矣？
少 年：（又一少年）世有巫師之屬，始以不索財帛為口裡招牌，俟爾用時，將事完局，
苦索重謝者，往往然也，亦屬俗情所有之事。道長還宜斟酌。
鄉 老：吾觀收妖，絲毫不索耳。
村 人：既是如斯，凡事以道長為計。吾村謝禮絲毫無出。數餐飯食，竊願給之。
（一一商妥，老道歸來。）
三 緘：道長何去一日而即歸耶？
鄉 老：彼境村人聞道爺收妖手段，個個欣喜，虔祈道爺施及仁慈，為一方除害。故吾速
轉，不敢稍遲。
三 緘：何日去之？
鄉 老：村人與吾已約詰朝矣。
（次日早起，老道始出齋飯。）
（師徒餐罷，即與偕往。）
（時方午刻，已到鄉老家中。）
（鄉老厚設齋筵，以待師徒。）
（住了一夕，三緘謂老道曰）
三 緘：吾師徒要去登天閣收此妖孽。將妖收後，爾須呼集村人，砍伐蓬蒿。
（老道諾之。）
（三緘遂與狐疑緩緩向閣而去。）
（行至山麓，旋旋轉轉，直到閣前，滿逕蓬蒿，不堪入目。）
狐 疑：師且暫息閣門，待弟子入內一視。
三 緘：可。
（狐疑入得閣中，隱著身形，搜視閣之上下，一無所見。）
（轉望東廂內面，見一獰猙惡鬼坐於石凳。）
（左右男女排立，盡屬披髮吐舌者。）
（狐疑視已，四面游遍，別無他妖。）
暗 思：此乃陰魔也。
（忙忙來至閣外，與三緘說之。）
三 緘：吾以妖部霸佔此地，恐有道法。如係陰鬼，收之不難。
狐 疑：師毋小視也，曾記三服之難收乎？
三 緘：爾我須提防之。
狐 疑：師收此鬼，若何進步？
三 緘：汝且前去，與之試敵。如服則已，否則吸以飛龍瓶焉。
（狐疑得命，將身一化，化為丈六雄軀，逞步入廂，大聲吼）
大聲吼：何處野鬼，敢占此閣？
（惡鬼見之，手執鋼叉，直刺狐疑。）
（狐疑手持金劍，與之鬥於廂內。）
（惡鬼敗，興起陰風，一時走石飛沙，山林摧折。）
（三緘聽得風聲大震，舉首仰望，瞥見惡鬼正為狐疑所追，急將飛龍瓶一拋，一
（道金光繚繞空際。）
（惡鬼愈懼，飛奔而逃。）
（殊意此瓶大張瓶口，可包天下。）
（惡鬼正在馳奔，早被瓶口吸入，金光一道，墜於三緘之前。）
（三緘接在手中，當命狐疑將惡鬼之相從者盡行誅戮，然後入閣。）
（復命下山呼集村人，齊執斧斤，以去荊棘。）
（去後，村人同入閣內，叩謝三緘）
村 人：道爺收除妖孽，有費心力矣。
三 緘：此閣乃陰魔霸佔，吾已收下。爾等欲見之乎？
村 人：正欲一見耳。
三 緘：如是，吾將此鬼放出，爾等毋得畏之。有吾在茲，彼不敢肆也。
村 人：速祈道爺放出，俾吾等一視妖魔。
（三緘即將寶瓶向地一傾，果然出一巨鬼，形像兇惡，高與簷齊，目極村人，舞
（爪張牙，狠聲不已。）
（村人懼甚，三緘仍吸入瓶中而沒焉。）
（第六十三回 重圓山樂道為霸 三壑峽棄海稱雄）
（村人見此情景，齊向三緘拜舞）
村 人：吾鄉大害，今承道長除卻。但此魔鬼，道長須帶至異地，遠遠逐之。不然，道長
歸去，彼必復至，沿村遭毒更慘。是道長施恩於前，反為村人結怨於後矣。還冀
道長一恩再恩，合村男女叨沾不淺？
三 緘：吾既與爾輩除茲大害，焉不驅之異地，而使妖復臨此以為毒乎？爾村人各宜善事
多行，以敵別妖可也。
（村人同聲應諾。）
（三緘於是告辭老道及村人等，又望桑梓緩緩而歸。）
（且言樂道自誅白蟒，與二翠分別，仍在小月洞中苦苦修持，不知不覺，三載有
（餘矣。）
（心心念念，弗捨三緘。）
（雖時來北風山與二翠談論，然別師甚久，無有指示，入道頗難。）
（正值無聊，出得洞府，妖風駕動，游轉四方。）
（遙見一山，圓靜可愛，重重疊嶂，莫知其名。）
（山中無數妖精，在此相鬥。）
暗 計：（樂道暗計）是山之上，為何妖集如林？吾且驅動風車，前去一視。
（未逾片刻，已至山頂。）
（瞥見二大漢子，一則青面紅鬚，一則赤面黃鬚；一持鐵鞭，一持月斧，兩相力
（鬥。）
（鬥約十餘合，黃鬚漢子敗下，紅鬚漢子大聲吼曰）
漢 子：如有武事者，前來試試高低？倘能勝吾，則為重圓山首領。
漢 子：（言猶未已，一黑面虎鬚者自右邊飛來，手執八爪銅錘，搖了又搖，吼聲如雷）
此山妖部之首，須讓與吾！
（紅鬚者並不回言，持斧便劈。）
（黑面將錘一擋，紅鬚者倒退數十步，復持月斧上前力戰。）
漢 子：（戰不數合，知力弗勝，吼謂黑面曰）此山妖首，讓爾當之！
（黑面者耀武揚威，連聲呼）
大聲呼：誰敢敵吾，誰敢敵吾！
大聲呼：（左旁來一黃面獠牙，虎眼綠鬚，手執連環雙刀，走上前曰）爾慢當此妖首，且
待吾來！
（黑面者不服，向黃面者一錘打下。）
（黃面者以雙刀架定，轉過身軀，回手一刀，幾中黑面之膀。）
（黑面者仍然不服，又向黃面者頂門打下。）
（黃面者復以雙刀架著，抽空一足，將黑面者踢倒在地，急欲以刀刺之。）
粉面者：（黑面者）莫忙，莫忙，此山妖首讓爾，吾拜下風矣！
粉面者：（黃面者洋洋得意）誰敢前來與吾一戰？
粉面者：（山前一花面者）妖部之首，留以待吾！
（但見手執梅花槍，上前即刺。）
（黃面者只有招架之力，無有回刺之時，竟為梅花槍兒挑著左肩，大敗而去。）
（花面者持槍在手，顧謂群妖曰）
粉面者：此山妖首，應讓吾矣！
（山後一粉面者手執鐵棍，飛奔而前）
粉面者：爾還算不得！
粉面者：（花面者）爾有何武事？
粉面者：爾恃爾槍法厲害，各自刺來！
（花面大怒，舉槍便刺。）
（無如槍雖刺得迅速，而棍來沉重，勢不可當。）
（鬥未片時，花面槍法已亂，早被粉面者一棍打下。）
（花面者知力不敵，遂跪地告饒）
跪 地：妖部之首，甘願讓爾！
粉面者：如有不服者，請來鬥之！
１１５＊＊時間： 地點：
（自此雖有大漢數十與粉面者鬥，盡皆敗去，久之無人上前矣。）
（是時，群妖將拜粉面者為首，樂道曰）
群 妖：且慢，待吾前來。果能勝吾，拜之未晚！
群 妖：爾能勝此，吾等又拜爾為首焉。
（樂道不慌不忙，手舉月亮銅斧，走上前去。）
（粉面者乘其不意，劈頭一棍。）
（樂道將身縱過一旁，也不回手。）
（粉面者復又一棍，樂道仍然縱過。）
（粉面怒極，接連擊之，樂道亦接連縱之。）
群 妖：（群妖笑曰）是妖會躲不會刺，亦難收伏。
（樂道此際見得粉面者力已疲矣，乘勢將斧持著，橫順亂砍。）
（粉面者支持不住，大聲喊曰）
粉面者：這個部首，願讓爾當！
群 妖：（樂道停斧問曰）有不服者，速來試之！
（連呼數十聲，無人應答。）
（群妖於是推尊樂道。）
群 妖：（爾道自為妖首，呼群妖而告之曰）承爾眾妖推吾為首，吾有數語為爾輩告之。
群 妖：（群妖同聲曰）霸主有言，吾等敢不敬聽！
粉面者：（樂道曰）吾與爾輩，都緣前世未曾修積，閻羅考對善惡，罰為鳥、獸、蛇、獐
、虎、豹、熊、羆、豺、狼、犀、象之屬。幸知修煉，稍得微道，能化人形。以
此思之，抱愧殊深，何暇稱雄角力？此吾常常自恨者，以己身不齒人類也。如其
再不修省，自恃妖部，或迷子女，盜精髓而傷人性命；或恣意吞噬，徒口腹而喪
人身軀。是行也，皆為上天不容，不為雷斧所誅，必為仙子所滅，死入陰府，愈
深墜落矣？以吾意見，莫若各煉大道，護國佑民。上天知之，自加眷顧。幸而皮
毛脫去，封為仙子，何等逍遙！即道不成，投生人類，不貴必富，亦可以享塵世
之榮。爾輩宜體吾言，毋犯吾禁也可。
群 妖：霸主之禁安在？
粉面者：（樂道曰）一不可興水動電，傷損禾稼；二不可飛沙走石，驚駭民間；三不可盜
取元陽，以戕人命；四不可吞噬男女，以逆天心；五不可妖部之中，自相殘殺。
所禁如是，如有犯者，定不恕饒！
群 妖：霸主之禁甚善，願各遵之。
粉面者：（樂道曰）能遵吾禁，吾得會三緘仙官，稟入弟子之列，同師學道，以冀大成。
群 妖：霸主此舉，是衛吾也，孰敢違背？但霸主既為吾類長，宜在此山鎮壓，恐有犯及
五禁者，必先誅其一二，以鑒後車。
粉面者：（樂道曰）既為霸主，豈可迷離此地。第不知是山上面有隙洞乎？
群 妖：山半一洞，名曰『黃庭』，古有修道者在茲，已成仙去。洞甚寬敞，願議為霸主
之居。
粉面者：（樂道曰）有此洞府，可修吾道矣。爾輩速為導之？
（群妖聞言，爭先恐後，頃將樂道引入洞中。）
（樂道環顧其間，石牀、石座、石爐、石井，件件俱備，暗思）
暗 思：此洞勝小月多矣！
（自是群妖每日來洞三朝。）
（朝罷時，樂道總以好言撫慰，勸其伐毛洗髓，以去獸性。）
（群妖一一聽命，皆各斂厥形跡，修道為心。）
（從此樵斧丁丁，采薪者紛至沓來，俱無驚恐。）
（時逢春仲，山中百花開放，備極幽雅。）
（樂道居洞日久，思念三緘及諸道弟道兄，不堪納悶，獨自出洞玩賞山花。）
（群妖得知，霎時拱立如林，以候樂道。）
（山外數十樵子，聽得山內有人行動，舉首仰望，皆屬奇形怪像，眾共嘩然。）
（獐精恨之，化為厲鬼追之，樵子四散奔逃，忽墜一人於崖下而殞。）
（獐精仍逞舊性，邁步前去，吞入腹中。）
（當為鹿妖所窺，稟之樂道。）
鹿 妖：（樂道怒呼獐精而詈之曰）爾已悉聞吾禁，焉得桀驁不馴？
暗 思：（獐精曰）吾見樵子嘩然呼怪，心恐有驚霸主，故逐出林外，俾霸主緩賞花卉，
以遣愁懷耳。
鹿 妖：（樂道曰）爾雖為吾，實傷人命。是人即喪，令其屍骨得厝淨土，亦屬妖部之仁
。爾何口腹是貫，見而吞之？是犯吾吞噬男女之禁矣。理宜誅戮，以為群妖戒！
（群妖跪保，樂道不允，竟舉大斧，劈為兩段焉。）
（自獐精伏誅，群妖愈見肅然，無敢再犯。）
（樂道從此亦不輕出洞府矣。）
１１６＊＊時間： 地點：
（且說棄海自別椒花子後，恨不常見，兼之望師念切，無事出洞，頻於黃沙岸上
（，散步消閒。）
（他日身在洞中，納悶之極，海風乘動，雲遊四野。）
（不知不覺，游至三壑峽前。）
（極目其間，盡屬野霧迷漫，鋪成一片。）
棄 海：（棄海暗計）是壑必有妖物霸佔，不然何以密布野霧如此耶？吾且按下海風，在
壑週遊，看是何妖出沒。
（剛在壑上盤桓頃刻，忽見三四老叟，傴僂而至，俱帶淚痕。）
棄 海：（棄海詢曰）叟等何往？
而 詢：（內一叟曰）吾姓康，名有年。
棄 海：（指左右一叟曰）一姓李，名鬱都；一姓吳，名光烈。
而 詢：（又指後一叟曰）是老張姓，名自新。皆居近村，因失子女於壑中，相約而訪之
者。
（言罷大哭。）
棄 海：徒哭無益，爾將情由洋細說之。
而 詢：（康老曰）吾次子年十四矣，自館歸家，嬉戲於途，陡起妖風，不知所往。張老
仲子年十五矣，同彼入市，歸來壑外，黑風一起，不知所之。至於吳老，一媳採
桑宅後，倏被黑風吹去。李老之女亦然。
棄 海：爾等主見若何？
而 詢：（張老曰）吾四人別無主見，惟到都會府焚香抽籤，以卜子女兒媳能歸與否耳。
棄 海：不必，不必，爾輩子女兒媳在與不在，可於午後到此候著，吾自告之。
而 詢：（四老曰）如道長救得吾輩兒女，恩戴不忘矣！
（言訖辭別棄海，帶淚而歸。）
棄 海：（棄海思曰）是壑妖部如此猖狂，吾不誅之，誰為收伏？
（遂化作樵子，持斧入壑，以探消息。）
（奈壑之上下，黑霧密結，莫辨東南。）
（棄海欲進無從，吹動海風，以散黑霧。）
（片時壑中明朗，一眼可以觀荊舉目四望，妖跡渺然。）
（甫轉路頭，斜由左入，瞥見一洞，隱於荊棘之內。）
（棄海於是撥開荊棘，直向洞口而來。）
（入得洞中，見男女四人，為葛藤束定。）
棄 海：爾等為何束捆在茲？
四 人：（四人泣曰）被妖所擒，繩束此間，以待嘉客。吾等欲逃不得，惟引頸受死而已
。
棄 海：爾乃康、吳、張、李之子女乎？
四 人：然。
棄 海：吾遇四老，訪乃汝等四人而入壑幫尋，不意在斯。但不知是洞妖魔，今在何處？
四 人：今日東洞大王約去暢飲。明日係西洞所請，後日又屬南洞相邀，此乃北洞也。
棄 海：妖王既不在洞，汝等可隨吾歸。
四 人：緊束如斯，何能脫卻？
棄 海：不妨。
（遂持樵斧，將所束割斷，命其牽著己衣，閉定眼兒，飛出壑前。）
（立於大道，恰逢康老，囑將張、吳、李之子女，一並帶歸家內，遣人與三姓說
（知。）
（康老見子歸來，相抱而泣。）
（泣已，叩謝棄海之恩，苦留到家消閒數日。）
棄 海：俟將妖孽收後，再來不遲。吾且早去壑中，一力擋著。不然此妖不見子女，必怪
風驅起，仍至汝等家下，以索之也。
四 人：（康老曰）如是，道長將妖降餘，定要辱臨寒舍。
棄 海：老叟府第在何處耶？
以手指：（康老以手指）前面綠楊千樹、粉垣圍繞者，即吾家也。
棄 海：吾記之矣。
（無何，林風震動。）
棄 海：（棄海忙囑康老曰）汝速歸家，將四人隱於密室。須過七日，方許出之。
（言猶未已，但見山霧愈布愈密，黑不見天。）
（頃刻間，風聲大作，摧林折木。）
（棄海知妖歸來，不見四人，遍山尋覓，海風乘定，竟入霧中，正遇妖王駕霧而
（來。）
棄 海：汝屬何妖，要向何往？
妖 王：吾撐天豹也。擒得男女四人，倏然失去，是以乘風駕霧，於壑之內外遍地搜捕。
倘有作梗隱匿此人者，吾必全家吞之！
棄 海：汝言四人，女二男二者乎？
妖 王：（撐天豹曰）是也。
棄 海：若然，吾已放歸家矣。
妖 王：（撐天豹怒曰）吾得此四人，以為東、西、南三王佐酒之物，汝有幾許本事，輒
敢言放耶？
棄 海：狗妖不畏天律，殘害生靈，有何能為，且來與吾一試高下！
妖 王：（撐天豹曰）爾能勝吾，讓爾稱雄此地。
（言訖，手執鐵抓，直擊棄海。）
（棄海以定海槍挑去，當將鐵抓挑在一邊，回手一槍刺之，正中撐天豹左膀，負
（痛難支，大叫一聲，風車斜斜墜下。）
（棄海驅風追逐，相隔不過數武。）
（撐天豹見追甚急，回轉風車，復向棄海一抓。）
（棄海閃過身軀，仍然回手一槍，又刺右膀。）
（撐天豹大哮而墜，竟墜洞前。）
（本洞小妖忙報三洞妖王，各駕風車，來鬥棄海。）
棄 海：爾等暫停戰鬥，且報名來。
妖 王：（中妖王）爾欲知吾輩之名乎？吾乃撐天熊，左乃撐天虎，右乃撐天蟒也。
（言已，各執軍器，三面夾攻。）
棄 海：（棄海暗思）妖眾我寡，非智取不能獲勝。
（鏖戰良久，見撐天虎稍有懈志，一槍刺去，恰中彼腦，亦墜北洞之前。）
棄 海：（撐天熊曰）爾果再勝吾二人，是壑讓爾稱雄，吾輩甘心聽其驅使！
（棄海不答，手執定海神槍，奮力前來，刺如雨點。）
（二妖目為所眩，各得數傷，遍體血流，雙雙墜地。）
（棄海風車按下，見四妖臥於一處，剛欲刺之，四妖「饒命」聲聲，喊不絕口。
（）
棄 海：欲吾饒汝，須聽吾言。
四 妖：祈為指示，敢有不遵。
棄 海：自茲以後，宜斂其形，不得吞噬村民，視人命為草芥。各在本洞，朝夕修煉，以
去狠毒之心。如背吾言，決不寬貸！
四 妖：謹遵示諭，斷弗違命矣。
（棄海囑罷四妖，仍駕海風騰空而去。）
（四妖呻吟不絕，自相怨尤。）
（適遇靈宅真人雲遊到此，俯視壑內，黑霧重重，按下雲頭，乃見四妖遍體血痕
（，呻吟之聲，達於壑外。）
（靈宅化一貧道，近前詢曰）
靈 宅：爾四妖頭，得何人所傷，狼狽若此？
四 妖：不知何處來一道士，無故斯吾妖部，吾等不服，與之力戰得傷。望老道垂憐，一
力援救。
靈 宅：（靈宅子曰）汝等起坐，吾與汝療之。
（四妖起，靈宅子各予靈丹一帖，掬水而服，頃刻傷愈，如似平常。）
（四妖不勝歡欣，拜謝不已。）
靈 宅：（靈宅子曰）吾袖中默會，其刺汝者，乃三緘弟子棄海也，汝等欲復此仇，須約
絕惡妖類。不久棄海要在落雁江下，征討蓮田。汝輩聚得妖兵，隱於江外，待彼
來時，兩路截擊，可復汝仇矣。
四 妖：承道長指示，謹記勿忘。
（第六十四回 落雁江大戰棄海 飛龍嶺義聚妖兵）
（四妖自得靈宅子指示，各駕妖風，尋訪同群，以為復仇計。）
（未逾十日，所約惡妖數百。）
（其尤惡者，如熊妖名踞，羆妖名蹲，豹妖名彪，狼妖名淫，虎妖名吞，獐妖名
（膽，蟒妖名毒等，已壓數百里妖屬，稱雄山洞之中。）
（四妖與眾籌商，在落雁江前以候棄海。）
（群妖皆諾。）
（恰當其時，龍君下旨，凡江、淮、河、漢以及溪、潭，海子波臣，傳至龍宮，
（有言以諭。）
（眾位波臣得旨，齊赴東海，候於宮外。）
（無何，龍君升座，波臣濟濟，入殿拜舞，左右排列。）
（龍君顧盼良久，向波臣而言曰）
龍 君：連年溺籍告成，誅人性命不少。吾昨請於上帝，准免水溺三載，汝輩其謹遵之。
四 妖：（波臣奏曰）臣等累歲告成溺籍，其中所溺人民，均係忤逆奸詐，並無錯誤。原
以俾世之惡類，得所警覺，水溺火焚，俱由自造，弗致彼此效尤。龍君施是仁慈
，免去溺籍三載，不幾使此惡類多延日月乎？
龍 君：今之免之者，是望彼回心也。倘免及三載，仍復頑梗如故，然後一體誅戮，亦未
為遲。凡汝波臣，各宜心體好生，毋許水族妖部濫壞舟楫，以傷生靈。吾言若斯
，汝輩遍傳水國，如不畏法而有故犯者誅之，不服誅者討之。
（波臣領旨，拜舞而退。）
（龍君又命龜、蝦二相，各給波臣示諭一張，俾彼觸目不忘。）
（二相一一給予，波臣散去。）
龍 君：（龍君復謂二相曰）恐波臣等不以吾事為事，誤壞人民，兼之水妖暗地吞噬，不
為詳報，枉費吾哀懇上帝之勞。汝二相須遣飛天溝神，查訪四方，有見即報。
（二相領命，遂遣海神數十餘名，四方鑒察。）
（豈知龍君旨意，無敢傲者，皆唯命是從，獨有落雁江蓮田大將，自高曾祖考已
（稱臣東海，累受封賞，為水族都統將軍，傳至蓮田，輒恃祖宗勢大功高，陰蓄
（逆志。）
（聞得龍君下旨暫停溺籍，命及波臣到處宣揚，又遣海神糾查四境，蓮田心內甚
（是不服。）
（他日江外閒遊，正遇海神巡查及此。）
（蓮田恨甚，興起狂波，將落雁江往來舟楫衝翻廿餘只，淹斃商賈五十四人；海
（神面斥其非，突被蓮田手持破浪花斧傷卻右臂，駕風而逃，竟入海中，伏奏蓮
（田叛逆。）
（龍君大怒，當即飛文傳遞，起海兵四萬，並遣蚌兵相助，以討蓮田。）
（旨出龍宮，龜、蝦二相保奏黑水江內蛟騰為帥，又保鱉甲為前部先鋒，刻日起
（兵，直向落雁江而去。）
（蚌氏得旨，亦命瑞光起蚌兵五千，來至半途，與海兵相遇，蛟騰令下，命蚌兵
（為後隊。）
（轉瞬間，已到落雁江中，將營紮定。）
（蓮田知海兵來討，領起蓮氏子孫，並及是江蝦妖、鼇怪五萬餘卒，對面相持。
（）
（次早，蛟騰命鱉甲先鋒領兵三千，出營搦戰。）
（相鬥一日，雌雄未決。）
（次日五鼓，蓮田命蝦、鱉二族，各領本部兵將，隱於江之左右，待海兵到後，
（三面抄殺。）
（調停已畢，鱉甲領起海兵，竟渡落雁江來，與蓮田對敵。）
（蓮田出陣，戰到數十餘合，海角吹動，兩岸伏兵齊至。）
（鱉甲支持不住，只得將海風捲起，翻波助浪，走石飛沙。）
（蛟騰知前隊被圍，忙領本部殺入左隊，蚌兵殺入右隊。）
（蓮田見海兵甚眾，海角一吹，三面之兵，且戰且退。）
（蛟騰恐其追遠有失，旌旗繞處，海兵亦退入營中。）
１１７＊＊時間： 地點：
（自此，蓮田朝夕對營辱罵百般，海兵任之，停而不動。）
（恰遇棄海閒遊至此，遠望旌旗蔽日，海氣瀰漫。）
（按下風車，見一大將，頭如巴斗，口似巨盆，兩綹銀鬚，排於口角，黃盔黃甲
（，手持大斧，在敵營外叫罵聲聲。）
（棄海心抱不平，手持定海花槍上前接戰。）
蓮 田：吾與東海爭鬥，與汝野道無干，汝何持槍妄敵如是？
棄 海：（棄海怒曰）汝知吾否？
蓮 田：不知。
棄 海：吾乃東海龍君太子龍賓是也，汝豈未之聞耶？
蓮 田：（蓮田暗思）東海名將，吾所畏者，惟有此人。前言從師三緘學道去矣，如何尚
在隊伍之內？
（也不答話，虛晃一斧，望著本營而回。）
棄 海：（棄海笑曰）汝這狗子，毫無戰略，敢逆東海。如其早降則罷，否則，吾之誅汝
，亦如赤水江上誅及鱉類，不留遺種焉？
（言罷，轉向海兵營裡而來。）
（蛟騰、鱉甲、瑞光出營迎入，設宴相待。）
（問及與誰爭戰，始知蓮田叛逆之由。）
棄 海：逆賊如此可惡！明日汝等亦至彼營叫罵，以泄前恨。
（次早，鱉甲果領海兵，直抵蓮營，叫罵一日，蓮田不敢出敵，惟緊守營寨而已
（。）
（鱉甲無可為計，空手歸來。）
（蓮田無奈，欲請降以免爭爾。）
老 蝦：不可。爾如降彼，必邊累蝦、鱉二族，孑無所遺。吾見江外峰頭，亦有旌旗或隱
或現，不知屬何妖部。待吾化作樵子，上山探訪。如是海兵，爾我暗暗逃之；倘
係妖群，則搬入吾黨。龍賓太子即能善戰，又何畏乎？
蓮 田：如是甚好。
（老蝦遂化為樵人，獨投此山，果見兵將如林，揚威耀武。）
（老蝦手持樵斧，緩緩度上山巔。）
老 蝦：（撐天虎吼曰）何方樵子，膽敢采薪於殺人場中耶？
老 蝦：小子愚昧，不知是地有雄兵在茲，冒撞虎營，望祈恕饒！
蓮 田：（撐天虎曰）吾且問爾，何營是東海之兵？
老 蝦：前岸營壘，係海兵也。
蓮 田：（撐天虎曰）此岸之營是誰？
老 蝦：蓮將軍耳。
蓮 田：（撐天虎曰）為何不與之戰？
老 蝦：龍賓太子殺伐猛勇，以此不敢交鋒。
蓮 田：（撐天虎曰）爾能入蓮營乎？
老 蝦：能。
蓮 田：（撐天虎曰）如是，寄語蓮將軍，叫彼明日與龍賓大戰，徐徐引至落雁嶺下。吾
等突出夾攻，力擒龍賓，然後劫海兵營寨，兵發東海。密計如此，爾可速到彼營
一一告之。
（老蝦聞言，忙然馳歸，細告蓮由。）
蓮 田：（蓮田大喜曰）有此一助，不畏海兵百萬矣！
（次日，蓮田傳令出兵與海兵接戰，須向落雁嶺敗去，自有接應之師。）
（號令下時，只聽海角齊吹，營門大啟，兵卒擁出。）
（棄海見蓮兵已出，命蛟騰為左隊，鱉甲為右隊，瑞光為後隊，己身為前隊，竟
（渡江岸，與蓮兵對敵。）
（蓮田力戰棄海。）
（棄海花槍如驟雨當頭，蓮田抵敵不能，遂向落雁山下而敗。）
（棄海不知山內有妖兵隱伏，直逐蓮田。）
（剛到山前，妖兵四下擁出，當將棄海圍在中心。）
（棄海殺伐雖然厲害，無如前後左右皆屬妖兵攻擊，難以支持。）
（蛟騰、鱉甲、瑞光意欲挺身救援，怎奈蓮營兵丁隔斷入路，只得與蓮兵力戰，
（喊殺連天。）
（棄海身在陣中，與諸妖部大戰百餘回合，力實難敵，海風吹起，飛騰半空。）
（群妖妖風亦隨而起，團團圍定。）
（棄海又與力戰，一連槍刺數妖，滾下風車。）
（群妖見之，暫且退去。）
（棄海甫欲遠遁，復被群妖圍著，幸未近身搦戰，持槍自衛不提。）
１１８＊＊時間： 地點：
（又說樂道自稱霸於重圓山上，日教群妖以煉道之方，群妖個個歸心，無敢傲令
（。）
１１９＊＊時間： 地點：
（一日閒遊，駕起風車空中盼望，遙見海雲一朵，為黑雲圍繞，不即不離。）
蓮 田：（樂道竊思）前在碧玉山大戰惡妖，惟有棄海係龍宮太子，所乘海雲，外人不能
乘之。未必棄海道兄被妖所困乎？吾且暗乘腥風，向前一視。
（計議已定，腥風吹動，竟入海雲。）
（棄海恐妖來攻，舉槍即刺。）
（樂道以雙錘架定，而詢之曰）
而 詢：雲內何人？
棄 海：（棄海大聲應曰）三緘仙官門徒棄海便是。
大 王：（樂道曰）爾棄海道兄耶？
棄 海：爾為誰？
大 王：（樂道曰）吾乃樂道是也。
棄 海：爾果樂道乎？
大 王：（樂道曰）然。
（棄海按下海雲，與之相見，抱頭大哭。）
與 之：（樂道曰）道兄為何至此？
（棄海將蓮田叛逆、群妖助陣事，詳細與言。）
棄 海：（樂道曰）如是，爾對敵時，假意敗到飛龍嶺來，吾大起妖兵擒之，再誅蓮田未
晚。吾整頓妖兵，在嶺一候。
（囑罷，乘風竟去。）
（棄海有樂道相助，心雄氣壯，海雲催動，復戰群妖。）
棄 海：（撐天虎曰）前日受爾挫折，爾今也有此敗。吾不擒爾以復宿仇，誓弗稱雄妖部
！
（言已，舉斧上前。）
（棄海連挑數槍，天虎抵之不住。）
（撐天豹見天虎欲敗，手持鐵抓，飛奔而來）
棄 海：前日汝為何仇，將吾弟兄挫辱殆盡？
棄 海：吾也道體天地，以救生靈。如汝狗彘之流，應當誅戮！
（言甫及此，撐天豹大怒，持抓直打棄海。）
（棄海舉槍迎敵，各逞雄威。）
（酣戰逾時，天豹力怯，亦復敗下。）
（撐天熊、撐天蟒齊執軍器，並戰棄海。）
（棄海毫無畏懼，槍頭運動，如電光飛揚。）
（二妖連得數傷，雙雙敗去。）
棄 海：（棄海大笑曰）狗黨狐群，也要與龍宮太子爭鋒，好不羞煞！
（熊踞在側不服，大聲吼）
大聲吼：休笑吾妖部無有能將也。
（棄海掉頭視之，乃一紅鬚花面漢子，手持鐵棍，劈頭打來。）
（棄海閃過一旁，慢慢運動花槍。）
（熊踞不畏，將鐵棍上下飛舞，與棄海之槍彼往此來，不分勝負。）
棄 海：（棄海暗計）妖部也有如此棍法，真勁敵也。
（緩拖一槍，竟被熊踞鐵棍打著槍桿，重如山嶽。）
（棄海無奈，總於熊踞隙處挑之，連挑十餘槍，熊踞力將憊矣。）
棄 海：（羆蹲復出吼曰）汝之殺伐尚低，待吾來試試武事。
（棄海回視，又一頂大漢子，青鬚青面，手持鐵鐺，長二丈許，廣五尺餘，飛起
（身軀，一推一擋。）
（棄海忙舉花槍刺去，奈槍不在鐵鐺之上，心中打算）
棄 海：此妖更勝於前。
（虛發一槍，忽為鐵鐺壓著，棄海極力，不能脫之，順著槍兒周圍旋轉，飛空一
（足，羆蹲幾乎跌下。）
（於是豹彪、獐膽、猿淫、虎吞、蟒毒數妖，一齊殺來。）
（棄海見妖類甚眾，又兼小妖數百，四方掠陣，已知勢不能敵，海風吹動，欲向
（飛龍嶺而逃。）
（殊意困中核心，無路可奔。）
（事正危急，恰遇鳳春、紫花娘、翠華、翠蓋閒遊到此，遙見妖霧內面有海雲一
（縷。）
鳳 春：海雲為妖霧所困，吾姊妹等盍往救之？
翠 華：山水妖屬自相爭鬥，不必管他。
翠 蓋：他妖固不必管，恐是吾門道友遭此急難，不解不可。
吾等上前一視，如非吾道門兄弟，則置之不顧；如係吾道門兄弟，則力解其
危。
紫花娘：汝言正合吾意。
（遂將風車驅動，齊向海雲腳下而投。）
（棄海見霧氣復生，暗思）
棄 海：妖集愈伙，吾又不能逃出以奔飛龍嶺，此事如何處之？
（正躊躇間，忽聽海雲之下有女子呼聲曰）
女 子：海雲中是何能將？
棄 海：吾乃三緘弟子棄海是也。
女 子：既是棄海道兄，吾等前來一解。
棄 海：汝係何人？
女 子：曾不記碧玉山之二翠以及鳳春、紫花娘乎？
（言訖，飛身直上，與棄海相晤。）
棄 海：吾為群妖所困，救兵全無。樂道道兄在飛龍嶺前候吾敗至其間，以擒妖屬，奈吾
橫順衝撞，不能出此重圍。
今得道妹相扶，快快敗至飛龍嶺，自有樂道接應。
（眾女聞說，各執法寶，騰上雲頭。）
（群妖復來，四面攻擊。）
（棄海得此扶助，精神煥發，搖動花槍，與四女滾殺一團，前擋後攔，左攻右殺
（。）
（無如妖部愈殺愈多。）
（戰約半日時辰，總不得出。）
翠 蓋：（翠蓋謂翠華曰）還不顯顯道法，又被群妖困著矣。
（翠華於是口念真言，將所煉凌風珠兒望空打去。）
（但見狂風四起，風中猛火直灼群妖。）
（群妖嘩然，飛奔四散。）
（獨有猿淫不畏，口內吐出白光，光內一珠，將凌風珠托著，猛火遂熄。）
（群妖復集，緊緊圍之。）
（鳳春見翠華之寶不能收伏，忙於口中吐出霹靂寶珠，從空而下，聲如雷震，山
（嶽動遙虎吞見群妖畏此法寶，亦於口內吐出紅珠一粒，雲霞遍布，天日俱遮。
（）
（二珠在空中一往一還，爭頭不已。）
（久之，紅珠噴火，其燄甚烈，當將霹靂珠卷下。）
（鳳春忙念真言，霹靂寶珠一聲響亮，紅珠旋轉弗動。）
（鳳春知難伏此，噓氣一口，珠仍隨氣而轉。）
（虎吞即將紅珠吹起，向鳳春打來。）
（紫花娘恐傷鳳春，急急吐出紫珠，珠內二劍，金光旋繞，望紅珠墜去。）
（剛歷紅珠尺許，二劍飛出，妖嬈如龍。）
（紅珠畏之，仍歸虎吞之口。）
（蟒毒口吐黑煙，煙內黑珠一顆，有如斗大，珠內噴火，火內一獸騰在空際，以
（爪抓劍。）
（爪被劍傷，大哮一聲，黑珠亦墜於地。）
（群妖見劍空中飛舞，散去一邊。）
鳳 春：（鳳春謂棄海曰）趁得群妖讓路，速向飛龍嶺逃之。
（棄海如命。）
（群妖在後，四散黑風。）
（五人剛到嶺頭，復被圍定。）
１２０＊＊時間： 地點：
（其時樂道早將數百里毒妖義聚在茲，以候棄海。）
（候之已久，未見敗來，因將妖群導入洞中，設筵以待，命小妖在嶺刻刻打探。
（）
（棄海來在嶺前，不見樂道，乃謂四女曰）
棄 海：樂道道兄約吾敗到此嶺，彼調妖兵對敵，如何形影毫無？
四 女：樂道素行有信，必不虛言。吾等喊殺聲聲，彼必來矣。
（棄海然其說，遂與鳳春等喊殺連天，小妖聞之，即報樂道。）
（樂道飛身上嶺，見棄海已至，並有四道妹相助，忙謂棄海曰）
棄 海：道兄精力已疲，吾設宴洞中久矣，爾與四道妹入洞暢飲，弟在此間督兵以敵群妖
。
（棄海聆言，果偕四女同入洞內。）
（毒妖一一拜見後，齊赴嶺頭，各逞妖風，震動山嶽。）
（群妖以為棄海索戰，速來圍之。）
群 妖：（樂道顧謂部下曰）誰先出敵？
棄 海：（意虎曰）吾願先出，擒此群妖。
群 妖：（情虎曰）恐爾一人寡不敵眾也。
（於是性虎、念虎、心虎、肺虎、腹虎爭先恐後，與群妖戰於半空。）
（第六十五回 破蓮田道友團聚 誅蝦族龍女爭光）
（群妖之中，惟有七位妖王，各執軍器與七虎戰在一團。）
（七虎法力甚高，兼有棄海、鳳春、紫花娘、翠華、翠蓋以及樂道陣外攻入，一
（時狂風震動，雷電交臨。）
（七妖不能支持，各乘黑風逃走。）
（七虎分路追殺，竟追至千里之外，始收兵而回。）
（樂道入洞，大設筵席，一則勞賞諸妖，一則為棄海等洗塵。）
（杯酒間，樂道與棄海談及相別情況，言隨淚下，咽喉哽哽，不能盡吐其詞。）
（停聲久之，棄海離席而言曰）
棄 海：並承道弟興兵解釋兄圍，兄固叨沾不盡。但蓮田欺吾東海，蛟騰、鱉甲尚對待交
攻，還祈弟臺借此妖兵，以破逆賊，則吾東海感戴多多。
群 妖：（樂道曰）兄之所祈，弟非不允，尚須問諸妖部，願去者去，不願去者任之。
棄 海：總要出彼情願耳。
群 妖：（樂道曰）這是自然。
群 妖：（言訖，出席向群妖曰）今日之戰，多勞勇往。七虎將軍法力頗高，七妖長皆為
所伏，此圍已解。尚有蓮田大將與東海龍兵對敵，龍宮太子棄海欲請將軍等前去
幫助，以破蓮田，不知七虎將軍意念何若？
（七虎未及回言，棄海走上前來，笑謂樂道曰）
棄 海：弟適思及蓮田不比七妖。恐七虎將軍去被所害，吾心不忍，故來止之。
群 妖：（七虎怒曰）不怕蓮田三頭六臂，吾輩願去，竭力同擒。
棄 海：如將軍不畏，宴罷後即便起程。
（七虎唯唯，未幾宴罷，棄海與樂道命七虎為前隊，鳳春四女為後隊，緩緩向落
（雁江而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