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一 至 第一一〇
１０１＊＊時間： 地點：
（又說蜻飛子自辭三服，雲遊四境，不惟師音弗得，而且椒花子以及諸友未遇一
（人。）
（日日尋訪，力已倦甚。）
（偶來飛雲閣，息足其間。）
（是夜坐至更深，忽見佛前燈光照耀。）
蜻飛子：閣內無僧無道，燈光胡來，或者村民見閣無人，夜靜至此，燃灰供佛歟？且待明
宵著意視之。
（次夜坐於閣之中殿，待至更許，渺無有入廟燃燈者。）
（剛轉閣東，殿內倏然生輝，如同白晝。）
（蜻飛子突出，見有三人手捧燈光，至於佛前拜跪不已。）
蜻飛子：汝村人耶？
三 人：吾非村人，乃鬼屬也。
蜻飛子：汝既為鬼，何以燃燈供佛？
鬼 王：吾等在世，原屬閣外居民。因於每歲元宵，約集村鄰，設立燈會，眾議吾三人為
首。
吾三人爾詐我虞，瞞卻燈油，分回自用。死入陰府，判吏照冊算之，共計一
百七十餘斛，閻羅怒甚，罰以宰手剜心之罪。罪滿，仍來此閣燃燈，必將瞞數燃
清方了是案。
蜻飛子：陽世作為，陰府必書於冊，真用心宜正大也。
（言畢，三鬼將燈燃點，出閣渺然。）
（椒花子前為老叟攀留，住了數月，因心悶倦，固辭他往，東奔西走，亦至飛雲
（閣外十里許之建月閣中。）
（他日無事，村外閒遊，游到月上三竿，不覺已至飛雲閣前。）
（瞥見三人捧燈而至，椒仙子究詢所以，三鬼亦以告蜻飛子之言告之。）
椒花子：如汝所言，是閣殆無住持歟？
三 鬼：是閣頹靡不堪，又為淫雨所剝，窗櫺莫蔽風雨，閣之內外苔蘚滿地，久矣人跡絕
無矣，安有住持耶？
椒花子：往來行人有住於是者乎？
三 鬼：昨夜有一道士住居其中，未知今晨去與否也。
椒花子：如是吾明夜來閣，汝宜早燃燈光以待。
（三鬼唯唯，椒花子仍歸建月閣而居焉。）
（是夜，三鬼將燈燃後，蜻飛子呼而囑曰）
蜻飛子：汝於明夜遲來燃燈，吾將一入市廛，化人為善，須待二三日方可返之。
（三鬼應聲而退。）
（次日，蜻飛子訪得富川鎮人煙輻輳，客商甚伙，遂入此市，日則苦口勸化，夜
（投古剎棲身。）
（椒花子於傍晚時來在雲飛閣，果見鴛鴦瓦解，窗櫺頹壞。）
（至夕三鬼捧燈來此，已近四更。）
椒花子：吾諭汝早燃燈光，胡許久乃至？
三 鬼：閣中道士命吾遲來，吾故不敢傲之。
椒花子：（椒化子曰）命汝遲來者何故？
三 鬼：以彼暫出化人未歸也。
椒花子：是道模樣若何？
三 鬼：與道長形像二而一焉。
椒花子：彼言何日始歸耶？
三 鬼：不過二三日耳。
（椒花子一一問確，在閣住之。）
（住滿三日，不見道士歸來，已擬詰朝另行異地。）
（鼍更再報，蜻飛子自市歸閣，閣前遇及三鬼而詢曰）
蜻飛子：閣內有人否？
三 鬼：有一道士在焉。
（蜻飛子忙忙然入，見一道者趺坐習功，暗從燈下細細視之，乃椒花子也。）
（蜻飛子喜出望外，思欲即晤，未知道心何如，假意上前，大聲吼）
大聲吼：何方野道，敢奪吾閣？
（言尚未畢，直向椒花子一劍打來。）
（椒花子以雙骨鋼刀隔定。）
（二人戰於閣中，酣戰移時，兩相退下。）
蜻飛子：汝屬野方外道，敢與吾鬥，吾念汝不識不知，放汝他行，二次毋許來此。
椒花子：汝言吾為野方外道，汝真野方外道也。吾乃命奉道祖闡道於世，三緘仙官弟子，
汝豈未之聞耶？
蜻飛子：汝師三緘，吾師亦屬三緘，未見有此頑弟。
椒花子：汝亦三緘弟子，究何道號？
蜻飛子：吾乃樂道是也。
（椒花子聞得樂道二字，上前諦視曰）
椒花子：汝非樂道，乃蜻飛兄耶。
蜻飛子：然。
（二人於是攜手大哭。）
（哭已，椒花子）
椒花子：汝自分散後，棲身何地？
（蜻飛子詳述一遍，椒花子亦將分散情事縷晰言之。）
蜻飛子：棄海知在赤水江頭，三服已在紫泉洞內，至二狐、樂道、蛛虎、蛛龍、西山、善
成、護道、野馬，以及吾師蹤跡，未審所之。
椒花道兄如何居處？
椒花子：師蹤尋遍，不知何日乃得相逢。吾二人偶遇於此，亦不幸之幸也，不如權在此閣
居住，緩緩尋訪師身。
（蜻飛子頷之。）
（自是朝日在閣，苦習道功，暇則二人同游村外。）
（韶光易逝，倏忽已住月餘。）
蜻飛子：（蜻飛子一日謂椒花子曰）今日無事，吾有一地，可願同游乎？
椒花子：所游何地，可試言之。
（第五十八回 映月潭老龍獻紱 宿雲渡野鹿指迷）
蜻飛子：三服念師心切，吾與相別時，彼言如得遇師，即速報之。縱師弗遇，得遇一道門
兄弟，亦必邀至彼洞，以遣愁懷。茲幸爾我重逢，不如同到紫泉洞中與之一晤。
椒花子：可。然紫泉洞中僅彼一人乎，抑有並洞而居者乎？
蜻飛子：三服教有二女，一名蓉花，一屬女蟒，皆彼所救者。
椒花子：己道尚未深得，烏能教人？
蜻飛子：彼暫收下，以俟吾師耳。
（椒花子點首道是，當即挽手乘風，直向紫泉。）
（行到中途，忽見一縷黑雲停於天半。）
椒花子：天半黑雲停著，不識內有何妖。
蜻飛子：天下妖屬多矣，何必問之。
（殊意二人剛到黑雲之下，雲內突墜二女，將路阻著。）
（二人極目，似曾相識而又不能確認者。）
（二女亦然。）
（彼此顧盼良久，二女方欲問及姓名，椒、蜻二人已驅風車，向紫泉山而去。）
（二女轉至前面，復腰遮而詢曰）
二 女：二妖為誰，欲向何往？
椒花子：男女不相贈答，何勞汝詢耶？
二 女：猝爾相逢，何妨問訊，如弗言出，是地不准過焉。
椒花子：小小丫結，有何道法，敢阻吾路。
（二女不言，各執雙刀，並力阻定。）
（蜻飛子怒，遂與椒花子上前分戰。）
（一時黑雲密布，狂風亂卷，鬥作一團。）
（正酣鬥間，恰遇二翠閒遊，遙見黑雲內四妖爭鬥。）
（二翠風車驅動，急來看之，乃鳳春、紫花娘與二道士也。）
翠 華：（翠華謂翠蓋曰）吾觀道士形容，好似道兄椒、蜻二子。
翠 蓋：如此須向前去，勸罷爭戰，再問來由。
翠 蓋：（言已，遂向戰場止之曰）鳳、紫二姑姑，休得爭戰。
（二女停鬥回視，二翠也。）
１０２＊＊時間： 地點：
（其時椒、蜻二子亦停鬥退下。）
二 翠：（二翠遙而詢曰）汝二道士，其殆三緘門徒椒、蜻二子？
椒花子：（椒花子驚曰）二女為誰，知吾名姓？
二 翠：汝忘碧玉山之翠華、翠蓋乎？
（椒、蜻二子喜出望外，上前細視曰）
蜻二子：汝華、蓋二道妹耶？
二 翠：然。
蜻二子：然則此二女又屬何人？
二 翠：彼乃鳳春、紫花娘也。
前在碧玉時，亦曾見之，茲何各不相識？然爾我分別已久，今日喜得重晤，
請到吾北鳳山內消閒幾日，可乎？
椒花子：可則可耳，奈吾二人約往紫泉去會三服？
二 翠：紫泉山歷吾北鳳不遠，三服既在彼處，兄請先到北鳳，後至紫泉不遲。
蜻飛子：道妹之言亦是。
（即與四妖女同至北鳳山中。）
（二翠導入洞府，設筵款待。）
（席間言及三緘，二翠歎息咨嗟，恨不能追隨步履。）
（椒、蜻二子）
蜻二子：道妹不必傷懷，吾已知汝在此，如訪得師後，速來報之。
（筵罷，二子辭別，二翠苦留在洞不提。）
１０３＊＊時間： 地點：
（且說三緘在寶塔寺內住了數日，離此前行。）
（師徒在途，常念諸子。）
狐 疑：吾與師時刻未忘諸道友，不知道友等而今心念究竟如何？
三 緘：春秋幾易，未見其形，安識其心堅與不堅也。
狐 疑：堅者入道，不堅者離道，離道而懷異心，墜落三途，人身難轉矣。
三 緘：汝言頗得道中妙旨，宜用力習之。
紫 光：弟子隨師日久，功毫未得者，何哉？
三 緘：汝心未清也。
紫 光：清心之功，弟子亦常著意，但不過一刻，欲又生之。用力一除，孰知力愈用則心
愈走，愈走則欲愈生焉。
（初入門者，往往如是。）
三 緘：用力除欲則欲反生，以其心知有欲也。何若恬然淡然，不用力以除而欲自無焉之
為愈。
紫 光：是功非弟子所及，祈師另示一途。
三 緘：總從恬淡處造去可也。
（師徒沿途論道，不覺日又西墜。）
（狐疑奉命前去，訪尋宿所於村人。）
村 人：是地少有寺觀，惟映月潭上有一養月閣，閣內無道無僧，汝欲宿之，此其所也。
狐 疑：歷此多途乎？
村 人：不過數里耳。
狐 疑：其地或東或西，求為一示。
村 人：吾歸閭里，必由閣前，汝隨吾行，竟至其處。
狐 疑：如是汝待片時，吾呼同人即刻到此。
村 人：宜速去速來，時不待矣。
（狐疑諾，轉稟三緘。）
（師徒忙忙，兼程而進。）
（路途中，三緘詢及村人曰）
三 緘：養月閣內，何無僧道耶？
村 人：是閣多妖，以前住持皆被吞噬，故至今日無人敢居。
三 緘：妖之行藏，汝可知否？
村 人：此妖每月一至，至則狂風大卷，瓦解鴛鴦，究不知妖物為何如斯厲害。
三 緘：本境居民豈無有能治伏者？
村 人：居民雖多，皆平常者流，何能治此。汝師徒投宿閣內，宜自防之。
三 緘：不妨，吾等宿是，皆汝方之福耳。
村 人：如何？
三 緘：妖物來時，吾必誅彼以除其害，詎非福乎？
村 人：（村人喜曰）如道長能為吾方除此妖孽，村莊人等定有厚酬。
三 緘：吾輩除害，不受謝也。
（閒談至此，村人）
村 人：吾將歸矣，前面小小山兒翼然於林木中者，即養月閣焉。
（言已別去。）
（三緘師徒來至閣外，拾級而登。）
（入閣視之，蛛網塵封，頹然可憫。）
（師徒周視一遍，遂於東廂樓上安頓行李，趺坐習功。）
（將功習餘，狐疑、紫光神倦入夢。）
（三緘見廂樓有窗，立起身來，推而外望。）
（但見深深潭水，細卷波紋，月影依稀，金光閃爍。）
（景況如此，真足令人豁目爽心。）
（觀望移時，忽然潭水響亮，微煙乍起。）
（久之煙散雲生，朵朵如箕，圓轉不止，俄而相結湊聚成舟。）
（舟上一帆飛舞，帆上現一烏龍，舞爪張牙，昂首吐氣，氣中帶雨，勢若傾盆。
（）
（氣吐以還，烏龍徐徐入水而沒。）
（煙雲俱散，仍現潭水一泓，潔而無塵，月光交映。）
（三緘慵視，將窗閉下，轉坐樓中。）
村 人：（時近更三，忽聞外面有人呼曰）三緘仙官安在？
三 緘：（三緘訝曰）何人呼吾？
其 人：吾乃潭中老龍也，敢請仙官臨窗，有言相告。
（三緘起，推開窗櫺，果見一白髮老人恭身立於樓外。）
三 緘：汝屬映月潭之老龍，不在潭內管理水族，來此胡為？
老 龍：吾居是潭千有餘載，不獲飛昇天府，皆由度脫無人。聞得仙官闡道天下，久欲晤
之不得，茲幸來此，吾應有緣也。懇祈仙官指示，若何方克飛升？
三 緘：上天原愛大德，造德深者可以飛升。皇天無親，惟德是輔。
汝在潭中管理水族，毋許肆行擾害，即合天地好生之心，加以汝躬護國佑民
，即屬造德。久久如是，上天下詔，准封仙品，飛升不難矣。
老 龍：承仙官指點，如得飛升他日，感戴不忘。但吾甚羨仙官，欲請到潭一遊，仙官可
賜步否？
三 緘：汝潭水深莫測，吾烏能至之？
老 龍：吾有避水寶紱，自能入之不溺也。
（三緘欲睹其異，遂諾所請，梯窗而出。）
（老龍導入潭中，果然水如琉璃，不濕衣履。）
（行未數武，宮殿在望，老龍迓入，設筵待之。）
（筵畢，老龍）
老 龍：茲蒙指示，聊設薄筵，仙官如閒，且請寬住幾日。
三 緘：（三緘致謝曰）吾歸里念切，不能久住，辭之速行。
（老龍送出潭來，依依不捨。）
三 緘：後晤有期，汝可歸矣。
老 龍：仙官辱臨敝宮，無可為贈，惟此寶紱敬贈仙官，仙官收存，久必有用。
（三緘接紱在手，緩緩歸閣，紅日已掛樹梢。）
（狐疑、紫光迎入詢曰）
紫 光：吾師何往？
（三緘以老龍見招語之。）
狐 疑：韶光荏苒，秋去冬來，師歸里閭，正其時矣。
（三緘於是離閣而歸。）
（一路之上，冷風刺骨，雨雪霏霏，師徒冒雪前行，苦為泥途所阻。）
三 緘：泥濘難進，不若尋一寺觀，暫住征鞭，以待晴日高懸，再歸未晚。
狐 疑：師與道弟緩行步履，待吾往訪前途。
三 緘：汝速去尋訪，訪得即來報之。
（狐疑暗乘風車，空中四顧，近地一帶觀剎毫無，惟大道東偏，茂林高聳。）
（將車按下，踱入林內，乃村莊也，草舍柴扉，隱然在目。）
（狐疑竟到門下，呼主聲聲，內一老叟傴僂而出曰）
一老叟：何人呼吾？
狐 疑：遠方行人遇雪難進，兼之天色將暝，無地可投，特踵貴莊求宿一夕。
老 叟：誰人不出戶庭，借宿一夕何妨。但茅舍竹籬，恐非駐駕所耳。
狐 疑：老叟見容，即是莫大功德矣，安望其他。
老 叟：汝一人乎，還有同侶耶？
狐 疑：尚有二人在途候之。
老 叟：雪風透骨，久候殊難，急去請彼偕來，老軀辟門以待。
（狐疑退，仍駕風車，凌空望之，見師已歷此不遠，忙忙墜下，導至叟宅。）
（老叟迎入，烹茗煮黍以款。）
（師徒食已，老叟）
老 叟：觀汝師徒皆屬有道之人，不識於風雪中要向何往？
三 緘：遠遊日久，思欲一歸桑梓耳。
老 叟：汝家有椿萱乎？
三 緘：已辭世矣。
老 叟：有後嗣乎？
三 緘：螟蛉之子已婚配矣。
老 叟：離家遠出，睹雨雪而添愁者人人有之。
三 緘：老叟安享田園，以娛晚景，較世上奔勞之客，不啻天淵。
老 叟：老拙無才，碌碌庸庸，只以耕田為業，門外事故一毫莫知，暗自思之，真抱愧不
少。
三 緘：是何言也，豈未聞人能安份，一世清閒樂自然乎？
老 叟：一世清閒，固屬得安本份，然吾有一事，甚不滿乎人意焉。
三 緘：天地之大，尚有缺陷，何況乎人！
老 叟：天地有何缺陷？
三 緘：天不滿東南，天之缺也；地不滿西北，地之缺也。
老 叟：天地之缺，天地若不憂其缺。吾人之缺，則欲不憂而不能。
三 緘：如何？
老 叟：吾躬今歲七十有三，膝下一子染疾在榻，一切極貴藥餌，吾所不辭，殊累月經年
，總不能起。有子如此，亦如無矣，豈非不滿人意乎？
三 緘：汝子何疾？
老 叟：全身軟弱，寸步不行。
三 緘：恐孽病耳，待吾一觀。
（老叟欣然，當將三緘導入子之寢所。）
（三緘遍視，別無所見，惟魚鱗禽獸紛紛不一，繞榻悲啼。）
視 已：汝子獵好山水耶？
老 叟：羅水族，罹山禽，所得極多。吾家食足衣豐，皆由此而至也。
三 緘：傷生太眾，孽結於斯。汝子能改過自新，永不為山水之獵，自然起榻無疾矣。
其 子：（其子在榻泣曰）今得高人指點，父速與兒焚香告天，自茲已後，不惟牲禽弗喪
，而且買物釋放，以贖前衍。
三 緘：汝既能存此心，吾將汝體撫摩一遍，汝自能行。
（老叟聞之，代子告天後，請三緘近榻為之撫摩。）
（果於詰朝其疾忽瘳，行動如昔。）
（家人同喜，厚設肴饌，以款師徒。）
（留住二日，天色開霽，師徒告辭老叟，向故里而歸。）
（又行三里途程，來至一江，江水汪洋，波翻白練，師徒至此，舟楫全無。）
三 緘：（三緘問狐疑曰）是江橫隔，如何能過耶？
狐 疑：暫在江岸歇息片時，諒有舟楫前來，師徒過渡。
三 緘：且待行人問之，看有別途可歸桑梓否。
（待之已久，忽有宿雲渡外宿雲山中洞內一鹿，修數百年道行不能飛升，無事乘
（風空中四顧，瞥見清氣一縷在宿雲渡下或降或升。）
（老鹿知有仙子臨凡，直到其間視之，見三人挺立岸上。）
暗 計：（老鹿暗計）既屬仙子，胡以中有一妖部，一凡胎乎？吾欲向前指以過渡之地，
奈彼換胎入世，尚待琢磨軀殼，造功以成；欲不指之，彼又待渡甚切。
暗 計：（躊躇片刻，轉思）機緣相聚，何妨與彼方便，以造吾功。
（於是按下風車，化為老人，持杖而至。）
（狐疑見一老人至此，急急上前，揖而詢）
揖而詢：老人何往？
老 人：欲過江耳。
狐 疑：奈無舟楫何？
老 人：此渡原無舟楫也。
狐 疑：既無舟楫，焉能過之？
老 人：自有過處焉。
狐 疑：老人其能導吾師徒一過江乎？
老 人：汝欲過江，可隨吾來。
（狐疑言於三緘，遂尾老人後。）
（老人行路甚緩，師徒亦緩緩隨之。）
老 人：此江名『宿雲渡』，每當水漲，其流極險，又兼江內有一毒蛟，常常擁水破舟，
以資吞噬，故將古渡拋卻，寂然無舟。
三 緘：毒蛟肆虐，何不除去，以免害及舟人。
老 人：此蛟猾甚，深潛水底，絕不一露。舟楫來此，舟破人沉，渺無形影。
世人以為水險流急，屍隨浪去，而不知毒蛟噬人，即在無形中也，孰得而除
之！
三 緘：此渡無舟，何地始有？
老 人：前面三十里許，村人相助，選其水淺者豎一槓焉。
三 緘：天色不待，烏能得歷乎？
老 人：天色昏黑，不妨止宿吾家，待吾來朝再導汝於此地。
三 緘：汝所居者何村？
老 人：家寒無產，居一石穴已數十年矣。
三 緘：可有子孫乎？
老 人：妻室且無，安有子孫。
三 緘：老人仙洞歷此幾何？
老 人：由渡而上，宿雲山中即是。
（三緘師徒即同老人登山上嶺，果見一洞寬敞如廂。）
（師徒入得洞中，老人奔走不停，煮黍以待。）
（次早師徒未起，老人已先起而呼之曰）
老 人：天曉矣，道長欲過此渡，速隨吾來。
（師徒聞呼，起而隨行。）
（行約廿餘里，遙見江中一槓，橫於水面。）
（師徒到此，由槓過渡，拜謝老人。）
老 人：（老人向三緘而言曰）吾非人類，乃老鹿也，修煉多年，未成正果。昨夜竊聞仙
官肩任闡道，廣收徒眾。茲之指此迷途者，以吾有心欲拜門牆耳。
（三緘喜，賜以道號曰「破迷道人」。）
（道號賜已，復囑之曰）
三 緘：吾今歸里，不便攜汝偕行，俟西北雲遊，汝來吾舍，一同登山涉水，以造外功。
（老鹿聆言，不勝歡欣，問明里居，拜舞而去。）
（第五十九回 南龍郡妖害三緘 北雁山詩警七竅）
（三緘師徒自破迷道人辭去，又向故里而歸，夜宿曉行，來至李家村前。）
（已是春初景況，游蜂蝴蝶，飛舞花間，雞犬桑麻，儼然在目。）
（師徒行行止止，足力已疲，正思尋一所在以息肩，忽聽山磬一聲，鏗然落韻。
（）
（三緘翹首望去，遙見叢林一帶，建閣高聳於翠微之中。）
（訪諸行人，行人）
行 人：是乃奎星閣也。
三 緘：內有住持乎？
行 人：僅二道士，一老一少，住茲久矣。
（師徒得此野閣，喜不自勝，迤逶而來，不久已至。）
（老道詢明來歷，設齋以待。）
（三緘師徒遂於此歇肩焉。）
１０４＊＊時間： 地點：
（又說南龍郡七竅衙內，赤鯉、毒龍、老蛟、蝦妖等在署執事，究有疑案，皆決
（於四妖，合郡人民，無不敬服。）
（茲逢春社，四妖無事，園內賞花。）
（靈宅真人駕得彩雲，墜於花臺之上。）
（四妖見是師尊至此，歡欣拜舞，跪於其前。）
（問安已畢，靈宅子曰）
靈 宅：爾輩在衙，徒消永日，不思所以誅三緘乎？
四 妖：師命弟子助七竅官階，以為他年阻彼闡道之路，故七竅事事皆吾等剖明，官升三
品。但惜聖恩尚未逮耳。
靈 宅：（靈宅子曰）師昨雲遊，見得三緘現住奎星閣內。師特來此命爾四人前去誅之，
以免歲月遲延，難消師恨。
四 妖：師既有命，弟子敢不遵從？
靈 宅：（靈宅子曰）爾等至閣，務須隱身不露，乘機而作。
如能誅得三緘者，為首功。
（四妖聽命，各將妖風駕著，向奎星閣而投。）
（恰遇復禮子、正心子、誠意子奉紫霞命，查訪三緘行為若何，搭肩乘雲，正在
（空際。）
誠意子：南面有黑雲四朵，其氣甚烈，不識何妖？
（復禮子聞說，即與正心子高立雲頭望之，但聽風聲怒號，烈氣可畏。）
復禮子：是妖非凡，必有所為而去。吾等將車高駕，蓋於黑雲之上，視彼何往，再作躊躇
。
正心子：此言正合吾意。
（遂將雲車向上驅之，與黑雲相映而行。）
（行到奎星閣前，黑雲冉冉，接連墜下。）
復禮子：是閣清氣時升，必是三緘在內，而四妖暗懷毒念以誅之者。吾等亦化凡人，入此
閣中，看彼如何舉乎？
正心子：如是，事不宜遲。
（當即按下雲車，化作三叟，徐徐入閣，宿於東廂。）
（夜方二更，三緘師徒造彼內功，各坐榻上。）
（毒龍生性暴烈，見三緘趺坐，原形化出，張牙舞爪，恨不一口而吞。）
老 蛟：彼已到茲，待到更深方可。
（毒龍性不能忍，毀門直入，以撲三緘。）
（復禮子見之，忙施仙法，在三緘頭上現出烈火，直燒毒龍。）
（老蛟從側而前，向三緘一珠拋去。）
（赤鯉潛近身後，一錘打來。）
（誠意子亦顯仙法，拋一寶巾，裹定蛟珠。）
（正心子現一鐵盆，將錘托著。）
（蝦妖乘勢雙鉗齊舉，狐疑以雙刀架之。）
（毒龍騰空擊之以爪，無奈猛火勢烈，飛身而遁。）
（復禮子驅動猛火，隨後追逐。）
（毒龍一步一趨，竟投靈宅子洞內。）
（靈宅子望見毒龍爛額焦頭，聲聲叫苦，忙踏坎卦，以口吹去。）
（片刻，大雨如注，猛火被水而熄。）
（雨止而燃，舉目視之，乃復禮子在於洞外，大驅猛火。）
靈 宅：（靈宅子怒目吼曰）復禮子不在洞中修道，來此胡為？
復禮子：吾奉師命護衛三緘，可恨毒龍一敗再敗，不知進退，膽敢仍蹈故轍，以背天律，
吾是以略驅猛火，焚彼妖軀。
靈宅真人不思衛道，反與妖部為伍，成何體面？吾不念爾為師叔，毒龍誅後
，並誅爾躬！
（靈宅子聞言，怒如雷發，向復禮子一鐵塔飛來。）
（復禮子躲過身兒，化作青氣，望東而隱。）
（靈宅子見彼遁去，轉回洞府，取靈丹以活毒龍。）
（赤鯉之錘被正心子鐵盆托定，極力脫卻，抽身便走。）
（正心子鐵盆扭轉，翻蓋赤鯉頭上。）
（赤鯉愈走愈重，直向師洞而奔。）
（正心子急驅鐵盆，一時重若泰山，當將赤鯉壓著。）
（方欲刺以斬妖仙劍，適逢靈宅子乘雲半空，見赤鯉頭頂鐵盆，事在危急，於是
（手扭離火，足踏巽門，向鐵盆一吹，化為烏有。）
正心子：（正心子吼曰）靈宅子，妖物何恩於爾，護衛如斯？吾不看師叔之情，仙法略施
，必喪爾軀於雷火！
靈 宅：（靈宅子怒曰）小小道童，敢在吾前誇弄海口。爾且站定，看吾仙寶！
（正心子舉目一視，乃一鐵塔從空下墜。）
（知不能敵，化道赤氣向南而逃。）
（老蛟拋下寶珠，已被誠意子仙巾兜著，真言念動，珠反飛轉，亂打老蛟。）
（老蛟身被數傷，將自己寶器收之不得，無可為計，向洞奔回。）
（靈宅子趨出洞門，飛一利剪，仙巾被剪剪碎，墜地紛紛。）
（將巾剪餘，其剪直向誠意子當頭剪下。）
（誠意子化成白氣，亦向西逃。）
（惟狐疑持著雙刀與蝦妖力戰不已。）
蝦 妖：吾與爾鏖戰良久，力已憊矣，暫息片刻可乎？
狐 疑：可。
（遂各停鬥，歇於松蔭。）
蝦 妖：爾有何道法，敢與吾戰？
狐 疑：論吾道法，一說出時恐將爾燦頭膽駭破矣！
蝦 妖：爾且言之。
狐 疑：呼風喚雨，遣將驅雷，毋庸說得，以不足為奇也。吾化雖小，力能倒海翻江。那
年東海龍王與吾角力，吾將海水一口哈乾。
蝦 妖：哈乾後見些什麼？
狐 疑：吾見海水汪洋，怕內面有甚駭人處。豈知其間盡屬邃穴陡坑，為藏蛟藏蝦之地。
無涯闊海，被吾一眼看透焉。龍王與吾講情，求還海水。吾言還水不難，但於海
中要尋一心愛物兒方可。龍王曰：『爾能還吾海水，海中諸物任爾要之。』遂請
吾到海遍處搜尋。將海尋遍，無一物可愛。左顧右盼，見一大蝦，約大數斛，暗
思：『此蝦多肉，攜回家去，可以飽食兩餐。』當言於龍王，持蝦上岸，還了海
水。剛欲移步，此蝦忽吐人言。
蝦 妖：所言者何？
狐 疑：彼言：『饒了小蝦性命，異日蝦孫蝦子必報爾恩。』吾心惻然，將彼放入海中。
自今看來，此蝦毫無信實。二次哈乾海水，斷斷不饒。
蝦 妖：彼何無信實耶？
狐 疑：如爾係吾當年所釋老蝦孫子，尚與吾躬角力，非無信實乎？
蝦 妖：爾不言有此恩德於吾家，吾不知曉，自此不與爾戰，以報前恩足矣。
（言訖，向狐疑叩了頭兒，乘風回洞，見赤鯉、毒龍同老蛟皆呻吟不絕。）
靈 宅：（靈宅子各予丹一粒以飲之）為師將爾精神團聚，再復此仇。爾等各回南龍，以
伺機變。
（四妖唯唯，拜辭靈宅，復向南龍而去焉。）
１０５＊＊時間： 地點：
（其時，七竅未見四人在署已二日矣，密遣人役遍訪弗得，以為遠去異地，常帶
（愁容。）
珠 蓮：郎君近日體不安乎？
七 竅：未也。
珠 蓮：郎君既安，何以愁容如是？
（七竅以四人不在衙內言之。）
珠 蓮：郎君毋慮，彼於明日定歸也。
七 竅：夫人命彼他往乎？
珠 蓮：妾未命之。
彼常言於婢婦，遠逝三日即返，妾故知其歸期。
（果於詰朝，四人陸續歸署。）
（七竅詢其所往，皆以探親異地為詞。）
（即命設筵衙內，同酌暢飲之際，突然堂鼓鼕鼕，役吏入而稟曰）
役 吏：外有村叟四五來衙叫冤。
（七竅當出堂，將呈細閱，言：北雁山下，有死屍三人，一女二男，皆無其首。
（）
（閱已，問之村叟曰）
七 竅：可見有人在茲鬥毆否？
村 叟：無之。
七 竅：爾等怎知此地有死屍耶？
村 叟：今日晨刻，聞行人呼之，而始知也。
七 竅：行人為誰？
村 叟：聞呼後，民等出視，則呼者已去。及到山麓，果見三屍縱橫，不知殺之者為何人
，亦不知起釁者為何事，故來具稟，祈大人察之。
七 竅：爾等先歸，吾乘輿即至。
（村叟同起，急急言旋。）
（七竅乘輿，竟向此山進發。）
（珠蓮蚌婦見七竅已去，呼四妖入內，問）
珠 蓮：所幹之事如何？
（四妖將取敗情由詳述一遍。）
四 妖：（蚌婦曰）靈宅真人何不施彼仙法以誅三緘？
四 妖：三緘而今有群仙護持，一時難以誅得耳。
（珠蓮見其個個負傷，囑以靜養勿動。）
（四妖出，珠蓮私謂蚌母曰）
珠 蓮：三緘此子，乃吾等寇仇。俟七竅官品大時，將合天下之習道者，概行除盡，看彼
之道闡以何人？
（言罷，痛恨不止。）
（七竅遣回村叟，來至北雁山驗視三屍，苦不得其主手。）
（詢之近村人，村人）
村 人：昨日民等多在此山耕耨，毫無爭鬥聲，今早行人往來，始見三屍橫列於此。而其
來歷，實是不知。
七 竅：殺人之賊，豈無影響？爾近村中，諒有好逞凶橫、累行不法者，爾輩思之。
村 人：凶橫子弟，吾村亦無。
七 竅：其中女屍，首雖不見，睹其身體，大約不過廿齡，是必狎邪之流爭奸斃命者。試
思爾村內有好淫女子賣笑深閨者乎？
村 人：吾村之毗連而居者，盡皆清白，無此淫女。
七 竅：暗室行奸，爾豈知乎？
村 人：奸行暗室，斷無不稍漏風聲。
（審詢數番，村人皆以不知告。）
（七竅無奈，將屍驗畢，乘輿歸衙。）
珠 蓮：（珠蓮接入）郎君今日所驗之案若何？
七 竅：三屍皆無首領，橫於北雁山下，不知主手為誰。此案令吾殊屬難測。
珠 蓮：是案乃屍親所報，還是村人所報耶？
七 竅：吾閱呈內，係報自村人，未見屍親措一詞耳。
珠 蓮：郎君要斷此案，離不著問李赤等人，何不命彼查之？
七 竅：（七竅突然驚曰）衙內疑難事件，半皆決於四人，妻不言，吾幾忘卻！
（即命蚌婦去喚四人。）
（四人聞呼，入內坐定，七竅以北雁山之案告之。）
赤 鯉：囑役將屍邏守勿厝，待吾輩同往查訪，三日後再往驗焉。
（七竅如命。）
（李赤等駕下妖風，於北雁山前密密訪查，不得其實。）
毒 龍：吾諒是村實係無殺人事，此必別地移害而來者，宜向他村訪之。
李 赤：吾等四人一路查訪，恐有遺漏。不如分作四路，弗得於此，必得於彼，豈不妙哉
？
老 蛟：爾言甚是。
（四妖從茲各訪一地。）
（蝦妖訪至山後，慵於行步，暗自）
暗 自：吾等欲誅三緘，反受其挫，身體尚未安好，又得七竅命訪案情，安有幾許精神為
人運用？不若在叢林深處，睡卻一覺，俟精神養足，再行訪之。
（剛將身軀倒下，耳聽林內噥噥唧唧，小語不休。）
（蝦妖起，暗向人言處用目偷覘，見一少年，美如白玉，與一嬌好女子石臺對坐
（，旁立兩婢焉。）
蝦 妖：（蝦妖思曰）叢林中男女為群，非奸即妖也。吾且竊聽所說何事。
（又恐睹己形影，畏懼不言，旋將身兒隱而弗露。）
（移時，聞得女子）
女 子：爾我昨日配合為婚，正屬良辰花燭。拜餘苦無酒肉，幸吾二婢在北雁山前偶遇三
人，二男一女，二婢去頭接血，以為夫婦合巹之用。今日又思飲矣，妾欲命婢再
往，以候行人，不識郎君意念若何？
男 子：如此甚好。吾夫婦歸室候之，婢子速去毋遲！
（二婢領命，乘風竟去。）
（但見男女攜手同行，行至老楊樹前，雙雙入土而沒。）
（蝦妖見此，謹記其處，忙將妖風駕動，轉回山下。）
（見二婢正遇行人，隱刺其頭，以衣接血而去。）
（蝦妖睹得實跡，暗地歸衙。）
（四五村民復擊堂鼓，報到北雁山麓，又斃二人。）
（七竅異之，乘輿速往一一看驗，與前之三屍無殊。）
（詢及村民，亦與前言無異。）
（七竅此際見廢五命，未識兇人，發下愁腸，悶悶不樂。）
（久之，顧謂役吏曰）
七 竅：北雁山有觀剎乎？
役 吏：山半有玄天觀在焉。
七 竅：既有此觀，可市香炬，吾將禱之。
（役吏聆言，頃將香炬市至。）
（七竅入觀，拜舞座前，無非祈指五屍實係何人毒殺。）
（禱告已畢，遨遊觀內，以遣愁思。）
（清虛真人空中望見，雲頭按下，在後殿題詩二絕，以警七竅。）
一老叟：求官容易作官難，多少人情變又遷；不怕心中明似鏡，無頭公案費周旋。
二 人：不若為仙在上天，逍遙海島樂年年；笑君今得紅塵陷，惱恨群妖把爾纏。
（七竅游至此間，見壁上詩句，墨跡猶濕，反覆吟詠，宦場心事已淡。）
（乘輿歸衙，珠蓮）
珠 蓮：郎君今日所驗，又屬何案耶？
七 竅：北雁山又斃二命，睹此案牘，日煩吾身，不堪其擾。意欲辭官歸里，永不插足紅
塵矣。
（言罷，和衣倒榻而臥。）
（珠蓮將就百般，欲挽入道之心，仍作宦途之客。）
（語言尚未入耳，而七竅已作夢中人矣。）
（第六十回 講法臺群仙顯法 剖奇案七竅驚奇）
（七竅自臥榻所，魂離軀殼，悠悠忽忽，不知屬何地界，兩峰對峙，下臨江水，
（徒槓在目，垂楊覆焉。）
七 竅：（七竅思曰）吾在衙內，為何到斯？
（信步行來，竟立徒槓上面，眺望江水不已。）
（俄而徒槓轉過，坦道一線，直牽數十里之遙。）
（七竅是時未審坦道何去，遂坐於垂楊枝下，四顧躊躇。）
（忽來一青衣童兒，笑謂七竅曰）
青 衣：先生焉往？其殆不識路徑而望洋悼歎者乎？不然，何默爾無詞，席地不行耶？
七 竅：吾非有所行之地，乃不意至茲，特弗識坦道一條，所通何處。
青 衣：是道登天。欲觀上天景致，可由此逕緩緩而登。
（七竅聞說，忙相揖於道童曰）
七 竅：吾正欲景觀天上，祈為吾導可乎？
青 衣：爾欲登天一覽，速隨吾來。但不可回頭望之，望則膽碎而驚，驚則必墜。
（七竅諾，果尾其後，一步一趨。）
（頃之，暗暗回顧，足離於地者約有數百丈焉。）
（七竅畏甚，從茲不敢反視，俯首而上，愈上愈高。）
（曾不幾時，而河漢星斗已儼然在眉目間矣。）
青 衣：吾力已疲，可於此暫息一刻。
（青衣坐，七竅亦坐。）
（坐已，環顧見所坐者，盡屬雲霞。）
（以手抹之，細軟非常，綿綿若絮。）
（對面望去，數星排列，其大如斗，光明照耀，閃爍不停。）
（七竅於斯自在逍遙，幾忘己為郡守也者。）
（青衣暗知其情，乃乘機言曰）
青 衣：汝為郡守，榮華已甚，不知其樂有如此乎？
七 竅：吾身雖為郡主，其心實為萬民，每遇疑難案情，百轉憂思，食也而難於下咽，寢
也而難於入夢，那得清閒半日，如汝輩之逍遙無累耶？
青 衣：汝既如宦途苦況，何區區戀此富貴，不作一出山想哉？
七 竅：吾亦常有此念，奈塵世道士無一可為我師。
青 衣：野方外道固不足為人師。彼《黃庭》經卷，習此而成者，代不乏人，獨不可以為
師乎？
七 竅：身為郡守，日理民情，即有《黃庭》，亦不暇閱。
青 衣：汝深入迷障，妖部環伺，恬不為怪，所以入道甚難。在汝心中，以郡守為至榮至
尊，視大道為可無可有，安知仙真榮耀，更甚於郡守耶？況郡守之榮，不過如花
開謝，豈及為仙天上，與日月以同輝？然吾所言，知汝淡焉置之。欲不導汝登天
，又念前生與吾為友。吾且導汝一睹天仙榮顯，以冀脫此迷途。
（言此，道童起，七竅隨起。）
（復行數百步，有門在望，高大無比。）
（額上現二字曰：「南天」。）
（入得此門，其地皆玉砌金嵌，潤諸可愛。）
（行未數武，道童轉導七竅，路向左行。）
（但見仙鶴飛鳴，聲清如磬；仙鸞飛舞，身美多文，仙蝶仙鵝，行來對對，仙羊
（仙馬，走去雙雙。）
（或有臺焉，玉簫可聽；時而閣也，玉笛堪聞。）
七 竅：（七竅暗自計曰）上天美景，真如海市不勝收之。
道 童：汝在天上，所樂睹者何景？
七 竅：即今行處，觸目所睹，皆非人間有耳。
道 童：還有佳境，汝隨吾來。
（七竅欣然，緊隨其後。）
（遙望一臺高聳，臺下概擁以五色雲霞。）
七 竅：前面高臺，何仙所住？
道 童：是乃講道臺也。
七 竅：臺也，而胡以講道名耶？
道 童：每逢佳期，道祖登臺講道，群仙環侍拱立而聽之。
七 竅：不知何日是講道之辰？
道 童：（道童屈指計曰）汝尚有緣，恰遇今日講道耳。
七 竅：道祖講道，又定何時？
道 童：如丙寅日，則定午時。今日丙寅，午刻必講道也。急待毋緩，猶能得見道祖出宮
之榮。
（言已，奮力前驅。）
（七竅追蹤而往。）
（不知不覺，已至臺下。）
（極目四顧，寂然無人。）
道 童：時尚早也，可於臺左坐以候之。
（七竅果隨道童坐於臺左廂內。）
１０６＊＊時間： 地點：
（未幾鸞鳳齊鳴，仙真陸續而至，衣冠楚楚，盡屬滾龍盤繞，一身錦繡，備極鮮
（華。）
（俄而廂內仙童捧出仙衣二套，一以予七竅，一予道童服之。）
（七竅衣甫披身，自覺遍體生涼，輕鬆之極。）
（俯視衣上，繡龍纏定，彩色炫人。）
（衣服而後，群仙畢集，列坐廂中。）
（七竅雜坐其間，總不離道童左右，群仙無有問及，而彼亦儼然以仙子自居。）
（坐約片時，霹靂一聲，金光數道，左右廂內，如火如荼。）
（群仙拱一拱手，乃金甲神祗六七，或執劍戟，或執金鞭，或執銅錘，或赤面黃
（鬚，或金面赤鬚，或粉面無鬚，形象森嚴，威然可畏，不言不語，高排於講道
（臺上。）
（群仙濟濟，鶴班鷺序，恭立兩旁。）
（一時仙樂齊鳴，幢幡寶蓋，翠羽宮扇，護擁道祖跨著青角板牛而來。）
（七竅睨而視之，見其頭帶冕旒，身服八卦龍衣，晶光奪目。）
（左右童子，一持拐杖，一捧《太極圖》，齊擁臺中。）
（鼓擂三通，鐘鳴三匝，道祖登座。）
（群仙朝參畢，一字排列。）
（道祖乃起顧盼之容，向群仙而言曰）
道 祖：道在天下，習之則有，不習則無；道在人身，行之則升，忘之則墜。此以小者言
之也。
若言其大，未有天地，先有此道，既有天地，道之彌綸。是充塞乎天地者，
道也。道吾所道，仙佛成之；不道吾道，餓鬼墮之。吾願世人道其所道，且樂吾
道；道不忘道，以成吾道。吾道能成，自登坦道；逍遙自在，以安吾道，諸真諸
聖，同享是道。
（方言至此，群仙同聲應曰）
群 仙：大道周流，共沾所教，得其所教，乃成是道。道中之祖，闡此大道，伏翼道門，
無息此道。
（道祖聞言，歡欣下臺，群仙擁護而去。）
（臺下尚留二三仙子，年歲甚輕，向七竅而詢曰）
臺 下：汝乃南龍郡守，不在署內掌管符篆，來此竊聽道語，應該罰入雷部誅之。
（七竅不敢回言。）
（突然雷聲震動，雷光閃閃，直逼其身。）
七 竅：（七竅跪地泣曰）吾以區區凡體，豈敢妄登仙地訓聆道祖哉。
以吾行至徒槓之前，垂楊枝下，為青衣道童所導至此，是以冒觸仙容耳。
仙 子：（二三仙子）既然如是，撤轉雷霆，爾上前來，吾有以教汝。
（七竅見雷部遠去，兢兢戰戰，跪於仙子之前）
七 竅：仙子何論？吾願敬聽，不敢有違。
仙 子：汝前生亦此地人物，為闡道不服，私下塵世，迷於四害，何日回頭？幸而有緣，
得登天府，聆道祖講論大道。汝速歸衙辭官，入此道門，以還本位。否則仙根墜
落，永無登天路矣。
（言畢，用手一招，五色祥光，擁著仙子飄然竟去。）
（七竅起視，前道童尚在廂內，命將仙衣卸下）
七 竅：汝可歸矣。
七 竅：歸從何處，路徑不識，望仙官導之。
道 童：汝非道中人，吾慵導矣。
（七竅再三哀求，道童怒目言曰）
七 竅：來，來，吾送汝歸。
（行至一崖，七竅畏，卻步不進。）
（道童推之以掌，七竅懼墜，緊閉雙眸，耳聽風聲濃濃，一驚而蘇。）
（舉目視之，乃在榻上。）
（起而靜坐，詳細思維，所見所聞，歷歷不爽。）
１０７＊＊時間： 地點：
（自此心心在道，厭棄官階。）
（珠蓮見夫近日行為殊於往昔，乃詢之曰）
珠 蓮：郎君官居郡守，三代榮封，宜盡乃心，以勤案牘，一日皇恩下逮，擢至宰輔，功
安社稷，名震海宇，幸莫大焉。胡郎君近日不以案牘為勤，其心似別有所思者，
何也？
（七竅將夢一一述之。）
珠 蓮：（珠蓮突曰）妾以郎君為何疏於政治，卻為一夢耳。妾聞之，至人無夢。
夢乃幻境，隨有所思而成。所以婦女常夢產子，以其心之所望者，恒在於是
。男兒不夢產子，而夢娶美妻，亦以所好於心者，而形諸夢寐也。妾勸郎君毋以
夢兆為真，宜以現所得者為務，妾之望也。
（七竅聆此，夢付流水，將仙子所教背而不行，仍戀名場，以希榮寵。）
（珠蓮見是情景，不勝欣喜，內庭設宴，勸酌慇懃。）
（正暢飲間，突來役吏稟曰）
役 吏：衙外叫冤，祈大人發落。
七 竅：爾將叫冤者喚至大堂，吾即出詢。
（役吏領命出堂，呼曰）
役 吏：大人即臨公案矣，呼冤者立候審問？
（無何，衙內木梆響亮，滿堂役吏排列左右。）
（閃門啟處，炮聲三震，呵道如雷。）
（七竅出堂，高坐公案，顧謂役吏曰）
七 竅：叫冤者何人？
（役吏將叫冤數輩，帶至大堂跪下。）
七 竅：（七竅詢曰）爾數人叫冤何事？
一老叟：前日吾女歸寧，看顧母疾。未逾三日，彼翁寄信，言吾婿偶染微恙，吾即命子送
歸。吾女去已數日，不見於歸，往問婿家，亦言吾女未返。吾聞驚甚，四處尋之
不得。傳言北雁山下有男女屍骸，急往視之，果吾子女也。但不知兇手為誰，望
大人緝獲兇犯，以償吾子女之命，其心始甘。
七 竅：這是自然。然呼冤不止一人，凡有冤有，實陳其說。
一老叟：（左一婦曰）吾夫前日飲吾父壽酒，三日不歸。訪已遍矣，不料在於北雁山下斃
之。
（右跪二人，皆言子赴市麈，亦在北雁山同殞。）
七 竅：吾已命役遍訪兇人，如訪得之，立決償命。
（詢畢，數人拜舞而起。）
七 竅：（七竅是夜設筵以詢四妖）北雁山之事，可訪得乎？
李 赤：吾等未能訪確，惟總管盡得其情。
（七竅詢之總管，總管）
總 管：斃人者非人，乃妖也。
七 竅：何以知之？
總 管：李赤、徒能、馬魁與吾四人分路查訪，吾訪至北雁山後老楊樹下，席地小憩，忽
聞叢林內濟濟人聲。吾隱暗處窺之，乃一男一女，相對而坐，俱屬髫齡。外有婢
女二人，列侍左右。
男女談論，言及北雁山得人血人首以為餐，甚是爽口。又命二婢再獻，以為
夫婦同飲。二婢去，男女攜手，同至老楊樹下，入土而沒。吾緊記其處，忙來山
前，見有二人奔走坦途。二婢潛近身旁，推倒在地，割下首領。以衣接血，向山
後而去焉。
七 竅：爾察的乎？
總 管：所察是實，並無訛也。
七 竅：這妖又如何收之？
總 管：（馬魁曰）大人出示，曉諭軍民人等各執械器，候於北雁山中。吾輩護衛大人，
收此妖孽。
（七竅如計，遂命書吏出示曉諭。）
（臨期日，不約而集者數千人。）
（七竅乘輿而來，總管導至樹下，命村人數輩，各持畚具以掘之。）
（掘約一丈之深，果有男女四人，口中尚啣人首。）
（村民稟於七竅，七竅命束手足，扛出坑外，厲聲詢曰）
七 竅：爾屬何妖，膽敢斃人性命？
（四妖不答，各將人首吮之。）
（七竅無奈，命以竹簍盛著，扛回郡內。）
（百姓聞此奇異，爭視妖孽者紛至沓來。）
（七竅命人密密邏守，入衙息定，詢及總管諸人曰）
七 竅：此妖何名？
總 管：（馬魁曰）此土煞也。借男女之精魂血肉而成形體。非用油火焚之，難除是孽。
（七竅點首。）
（妖暗知覺，出簍而逃。）
（邏守者忙稟七竅。）
七 竅：此妖逃去，安得而誅之？
總 管：（徒能曰）妖物即逃，定在舊處。但這次入土，較前更深，恐於一時難以得耳。
七 竅：必如何始得耶？
李 赤：可宰一豕，以盆盛血，並及豕首，放於老楊樹前，命人暗處守之。彼聞腥氣，斷
然出食。待彼出土，速將油火焚於其處，彼必畏而不動，可以簍盛歸，當即用油
潑之，自難遁去。然後焚之以火，而此孽可除。不然，得此一番挫折，愈肆淫威
，彼境居民軀難保矣。
七 竅：是妖如此其毒，若不除卻，胡以安及村人？
（遂命役吏照此行事。）
（果於三更後，四妖同出，共食豕血及豕首焉。）
（村人膽壯者，急以油潑地，山林內外，遍燃火具，而四妖已僵臥不動矣。）
（俟到天曉，仍將竹簍盛定，扛回南龍。）
（七竅升堂，即以油淋之。）
（四妖懼甚，相抱而泣，聲如秋蟲。）
七 竅：（七竅詈曰）汝不食吾村人，吾弗汝誅。今食吾民甚眾，王法難逭，天律在所不
容！役吏，與吾舉火焚之！
（四妖得火焚身，圓圓轉轉，合而為一，化作斗大肉團。）
（待火烈時，複化為肉蟲千萬，四方蠕動，似欲離此火坑。）
（七竅見之，忙命加火熾之。）
（頃刻間，肉蟲盡化為煙，一毫無有。）
七 竅：（七竅於是向村人言曰）噬人妖孽，已為汝輩除矣。喪其子媳者，各領歸里，為
之超度焉。
村 人：（村人齊聲呼曰）吾民郡守，真天人也。最怪妖物，尚能殲除，其他可知矣。
（此聲一倡，朝廷嘉其智慧，聖恩下逮，加升刑部員外，即刻日進都，以授此職
（。）
（七竅得茲榮寵，厚設筵席，呼四妖而賞之）
七 竅：吾之官階得以重升者，皆爾四人力也。但問爾等，何能剖案如神乎？
四 妖：是皆大人明鑒，吾輩不過效厥奔走，他何知焉？
七 竅：北雁山之妖物，若非爾等，即仙子不能知之，真足令人敬服不少。吾也力得爾等
，遷升部官。爾四人可願隨吾，一遊都下否？
四 妖：大人厚待吾輩，實不忍忘，俱願相隨，以酬盛愛。
七 竅：聖旨已下，吾將卜吉起程。今特設筵，賞爾輩收妖之勞耳。
四 妖：承恩多矣，誓必報之！
１０８＊＊時間： 地點：
（其時郝相聞得乘龍有此奇才，不勝欣喜，又兼夫人望女心念甚切，遂遣家丁星
（夜前來，迎接七竅。）
（七竅即將符篆交與後官，率領四妖，望都進發。）
（第六十一回 祈雨澤神通旱魃 保節婦法遣榴姑）
（夜宿曉行，不久已到都下。）
（七竅夫婦住於館驛，乘輿先拜郝相。）
（郝相夫婦見之，欣喜非常，設筵款待。）
（談情竟夜，於次早五鼓，隨郝相入朝，待漏朝君。）
（君上獎賞一番，即授以刑部員外郎之職。）
（七竅得此榮寵，暗思）
暗 思：吾今官位固已擢升，不知吾友三緘又作何品？
（懷思未吐，已轉郝相府中，相府家人齊來賀喜。）
１０９＊＊時間： 地點：
（自此七竅常在刑部辦理政事矣。）
１１０＊＊時間： 地點：
（且說三緘自奎星閣將妖難脫後，又向故里遄征。）
（一路行來，歸心似箭。）
（奈途長道遠，一時難到鄉關。）
（無何，春日已過，初夏又臨。）
（師徒止止行行，目極村野，秧歌四達，已屬插禾之期。）
（但烈日當頭，常歎密雲不雨，草木枯槁，恰似秋深景況。）
（村人無可如何，約集剎中，誦佛呼天，以祈雨澤。）
（三緘見得，心懷不忍，轉謂狐疑曰）
三 緘：插禾之際，甘霖弗降，下民胡以聊生？
狐 疑：師惜天澤不施，何不作一方便，以使沛然下雨，萬井沾恩？
三 緘：上天原愛斯民，其不雨者，必民自取也。
師有何能，敢傲天命？
紫 光：（紫光笑曰）吾師欲使上天雨部一層，這也無難。
三 緘：爾有祈雨術耶？
紫 光：有之。
三 緘：如何？
紫 光：將竹几一座，穿以二槓，如肩輿然。其中以一犬子坐定，犬首飾以夏冠，或女或
男，擁犬而行，遍村游轉。為首者帶化米豆，以為雨後酬天之需。
（言至此，三緘）
三 緘：犬之為物，至賤也，烏能動天而沛雨澤乎？
紫 光：俗云笑犬必雨。輿此犬於鄉村者，正以使人笑之耳。
三 緘：以此祈雨，恐不能動天，而反觸天矣，烏乎可？
紫 光：弟子亦知不可。然吾鄉先輩常祈雨，以此而驗焉。
狐 疑：爾言如是，不若吾所見者為更靈。
紫 光：爾之所見若何？
狐 疑：吾鄉不雨，多怪神祗。或將神祗輿以赴市，或在觀剎齊誦佛號，而請泥塑之像坐
於烈日之中。
紫 光：所為若此，其意何居？
狐 疑：彼言神畏日烈，自能沛澤耳。
三 緘：此更怒觸神天也，焉得雨澤下降耶？
狐 疑：如師所說，何鄉井愚民恒於無雨時行之，亦多效驗？
三 緘：以此禱天，俱為兒戲，何能得雨？即得雨焉，亦上天依時而降，適逢其會也，豈
如此可得甘霖乎？夫五風十雨，天非不欲依時而然，其所以久晴不雨者，皆下民
行為，多不合於上天，天故禁其雨露以警斯民也。如得所警，而同登道岸，則上
天雨澤，不必祈禱，自應時而沛矣。此理村愚不曉，每遇不雨，一切作用，均屬
戲侮上天。上天不過念其無知而宥之耳。
紫 光：師言大開胸臆。但此地田疇涸轍，如何救耶？
三 緘：俟至其地，見有祈雨者而示之。
（師徒在途談論，不覺日已西沉。）
狐 疑：天色將晚，又向何處棲身？
三 緘：爾速前去，尋一寺觀，吾即至焉。
（狐疑諾，前行數里，路旁一剎，鳴木魚故鼓，誦佛聲聲。）
（近而視之，剎門一額曰「三仙觀」。）
（狐疑入得觀內，見老叟數人拜跪佛前，呼天望救。）
（詢之觀內老僧，老僧）
老 僧：因天不雨，四鄰禱效桑林耳。
狐 疑：吾師徒三人，自遠方歸里，行至貴觀，天色將晚，欲借一宿，可許之乎？
老 僧：誰無遠行？
借宿一宵，有何不可。
狐 疑：老僧慷慨如斯，殊為難得。
但吾師徒行力已疲，吾且出觀相延，恐彼不知此間，誤行異地。
老 僧：爾且延之，毋使爾師又悲歧途也。
（狐疑出，正值三緘、紫光已臨觀外。）
狐 疑：是觀老僧頗賢，可借宿於此。
（三緘喜，同入觀內，拜見老僧及村叟等。）
（老僧茗罷，設齋以待。）
（村叟傍晚各歸其里而去。）
（三緘詢及老僧作何佛事，方知是地旱更甚前，村老策無可施，約集村人虔禱上
（天，是以在茲同誦佛號。）
（賓主談談論論，不覺時近二更。）
老 僧：道長行路辛苦，可下榻矣。況明晨村老早臨，吾屬本觀住持，又當為之奔走。
（言罷，手持燈檠，導三緘師徒入室安寢。）
（師徒入室，各尋榻所，趺坐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