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 至 第八〇
71**時間: 地點:
(一日,有狐仙延請赴宴,所設豬羊雞鴨等肉,率皆淡食,不下鹽醬,左右侍立
(捧盤饌者,皆極大黃鼠狼,人立而衣紙衣,呼為「黃小將」,惟主人則狐而人
(形,衣綢緞焉。)
(李怪而問之。)
主 人:(曰)若輩福薄,只宜著紙衣,一著綢則病,一著緞即死。今日所以奉請者,有
所求也。吾曹子孫輩每有在外間無狀者。祈法師遇有此等事,以文書牒我,俾我
以家法處置,幸勿傷其性命。如有文書,可焚於紫禁城轉灣之城腳下,呼『黃小
將』三聲,我即領受。
(李唯唯而出。)
(有患瘵病為冤纏者,半仙為禳解之。)
(若為妖魅,驅之不去,則作法斬之。)
(用米一斗,插劍於中,焚符誦咒,劍自飛舞,斲於門柱,有怪手絨絨然,截八
(寸餘。)
(病者獲安,李即辭去,從不受謝。)
(徐明府幕中二事)
(徐公名振甲,初宰句容,有仲姓戚司刑名事。)
(句境皆山,產雉兔獐狍之類,每歲召獵戶捕取供上憲,以為土物。)
(徐公一日召獵戶於署中試放火槍,轟然震響,仲姓失色,竄匿於隱處,屏息不
(動。)
(至晚,覓之不得,遣人出城追逐,直至省垣,避匿一小庵中。)
(署中人多言仲本女狐所生故也。)
主 人:(後徐調任清河,赴省過余,留飲,語余曰)余幕中諸友多有外嬖,家人輩有拂
其寵僮之意者,幕友即欲辭去,以此小事甚費周旋,以致此風大熾,署中諸犬效
之,兩雄相偶,豈非絕倒。
良 久:(座中廣文孫公曰)此何足異,余家牝鴨與牝雞,每作雌雄相偶之狀,更可嗤也
。
(同服琉璜效驗各別)
(琉璜有毒,人人所知,然服之而壽考康寧者有之,疽發於背、於頸死者有之。
()
(禍福互異,由各人體氣本不相同也。)
(本朝托冢宰庸於冬至日嚼雪吞冰,不知其冷,自稱陽臟故然。)
(尹文瑞公隆冬不戴貂帽,戴則雖大雪中汗出如雨。)
(宋夏英公服鐘乳、琉璜,偶離此二味,則手足如冰,真不可解也。)
(杭州王畫師林常服琉璜,久之毛孔中常突起小泡,青煙一道,直射而出,皆作
(琉璜氣。)
(據云其毒從毛孔中出,便無他患,至今其人年高,卒無恙云。)
(夜航船二則)
(杭州夜航船,夜行百里,男女雜沓,中隔以板。)
(仁和張姓少年,素性佻㒓,以風流自命,搭船將往富陽。)
(窺板縫,有少艾向渠似笑非笑,張以為有意於己也。)
(夜眠至三鼓,眾客睡熟,隔板忽開,有人以手摸其下體。)
(少年大喜過望,挺其陰使摸,而急伸手摸彼,宛然女子也。)
(遂爬身而入,彼此不通一語,極雲雨之歡。)
(雞鳴時,少年起身將過艙,其女緊抱不放,少年以為愛己,愈益綢繆。)
(及天漸明,照見此女頭上蕭蕭白髮,方大驚。)
良 久:(女曰)我街頭乞丐婆也,今年六十餘,無夫無子女無親戚,正愁無處托身,不
料昨晚蒙君見愛。俗說,一夜夫妻百夜思,君今即我丈夫,情願寄托此身,不要
分文財禮,跟著相公,有粥吃粥,有飯吃飯,何如?
(少年窘急,喊眾人求救。)
(眾齊起歡笑,勸少年酬以十餘金,老嫗始放少年回艙。)
(回看彼少艾,又復對少年大笑。)
(柴東升先生搭夜航船往吳興,船中老少十五人,船小客多,不免挨擠而臥。)
良 久:(半夜,忽聞一陝西聲口者大罵)小子無禮!
良 久:(擒一人痛毆之,喊叫)我今年五十八歲了,從未幹這營生,今被汝乘我睡熟將
陽物插入我穀道中,我受痛驚醒,傷我父母遺體,死見不得祖宗。諸公不信,請
看我兩臀上,他擦上唾沫尚淋漓未乾。
(被毆者寂無一語。)
(柴與諸客一齊打火起坐,為之勸解。)
(見一少年羞漸滿面,被老翁拳傷其鼻,血流滿艙。)
良 久:(柴問)翁何業?
主 人:我陝西同州人,訓蒙為業,一生講理學,行袁了凡功過格,從不起一點淫欲之念
,如何受此孽報?
良 久:(柴先生笑曰)翁行功過格,能濟人之急,亦一功也;若竟毆殺此人,則過大矣
。我等押無禮人為翁叩頭服罪,並各出錢二百買酒肉祀水神,為翁懺悔何如?
(翁首肯之,始將少年釋放。)
(天明,諸客聚笑勸飲,老翁高坐大啖,被毆者低頭不飲,別有一少年笑吃吃不
(休,裝束類戲班小旦,眾方知彼所約夜間行歡者,乃此人也。)
(盛林基)
(乾隆四十一年,樂安縣民盛林基,年三十二歲,家有一母一妹。)
(忽一日,以切菜刀斷其母妹二人之頭,高置几上,買香花燈燭而供奉之。)
良 久:(其鄉鄰驚問何故,笑曰)送他兩人到極好處去成佛,我不過盡孝道耳。
(總甲報官來驗,坦然出迎,口供與對鄉鄰之言如一。)
(官請王命凌遲,其人含笑就死,亦無一言。)
良 久:(據鄰人云)此人平時待母頗盡孝道,與妹亦甚和睦。
(趙友諒宮刑一案)
(趙成者,陝西山陽城中人,素無賴,老而益惡。)
(奸其子婦,婦不從,持刀相逼,婦不得已從之,而心終不願,私與其子友諒謀
(遷遠處以避之。)
(其戚牛廷輝,住某村,離城三十里,遂往其村,對山築舍而居,彼此便相叫應
(。)
(居月餘,趙成得信,追蹤而往,並持食物往拜牛廷輝。)
(牛設饌款待,鄉鄰畢集。)
(席間,客嚴七,與牛至好,問牛近況。)
(牛告以「生意不好,賣兩驢得銀三十兩,以十金買米修屋,家中僅存二十金」
(等語。)
(趙成欲通其媳,厭友諒在旁,礙難下手,知鄰人有孫四者兇惡異常,且有膂力
(,一村人所畏也,乃往與謀殺牛廷輝,分其所剩金。)
(孫四初不允。)
良 久:(趙成曰)我媳婦甚美,汝能助我殺牛廷輝,嫁禍於友諒,友諒抵罪,則我即以
媳婦配汝,不止一人分十金也。
(孫四心動,竟慨然以殺牛為己任。)
(是夜,與趙成持刀直入牛家,友諒見局勢不好,逃入山洞中。)
(孫、趙兩人,竟將牛氏一家夫婦子女全行殺盡,而往報官,云是友諒所殺。)
(縣官路學宏急遣役往拿,見友諒匿山洞中,形跡可疑,遂加刑訊。)
(友諒不忍證其父,而又受刑不起,遂痛哭誣服。)
(然殺牛家之刀,原是孫四家物,趙家所無也。)
(屢供藏刀之處,屢搜不得,路以兇器未得,終非信讞,遂疊審拖延,連累席間
(飲酒鄉鄰十餘人家產為空。)
72**時間: 地點:
(一日,捕役方帶趙成復訊,成自喜案結矣,策蹇高歌。)
良 久:(其媳見而罵曰)俗云:『虎毒不食兒。』翁自己殺人,嫁禍於兒子,拖累鄉鄰
,猶快活高唱曲耶!一人作事一人當,天地鬼神肯饒翁否!
(趙成面赤口噤。)
(捕役以其情急聞於官,官始窮問趙成。)
(初猶不服,燒毒煙燻其鼻,方輸實情。)
(按律:殺死一家五人者,亦須一家五人抵償。)
(按察使秦公與撫台某傷其子之孝,獄奏時為加夾片序其情節,奉上諭:趙友諒
(情似可憫,然趙成兇惡已極,此等人豈可使之有後!趙成著凌遲處死,其子友
(諒可加宮刑,百日滿後,充發黑龍江。)
(換屍冤雪)
(京師順承門外有甲與乙口角相鬥者,甲拳傷乙喉,氣絕仆地。)
(時天已晚,路上人將兇手縛置營房,以屍交兩營兵看守,待明早報官。)
良 久:(會天雨雪,一卒老病畏寒,向年壯者云)我歸家添衣服喝酒,略耽延便來。
(年壯者許之。)
(其人久而不至,年壯者亦買酒取暖,醉睡帳房。)
良 久:(早起尋屍,屍隱不見,方驚愕間,年老者亦至)我已報司坊官,即時來驗矣。
主 人:(年壯者曰)屍竟遺失,官來無可驗,我二人罪大,奈何?
良 久:(老卒沉思良久)我有一計,某處荒地前有人舁一棺來,似是新死之人,屍尚未
壞。我與你打破其棺,扛屍來此,以冒抵之,庶可免罪。
(年壯者以為然,依計而行。)
(少頃,官來驗屍,則額角上有長釘一條,流血被面。)
良 久:(問兇手,兇手曰)我實失手打死此人,並未加釘釘額。且此屍面貌,並非我所
毆之人。
(官不能斷。)
良 久:(正喧嚷間,有一男子大呼而入)此事與甲無干,我乃被毆仆地之人。初時氣絕
仆地,既而甦醒還家,實未死也。
(官始將兇手放釋,而查問荒地扛棺來厝之人,細加推究釘額之屍,姓劉名況,
(以染工為業。)
(妻與人奸,乘劉醉,與姦夫釘殺之也。)
(乃釋甲而置姦夫於法。)
主 人:(旁觀者曰)屍非可換之物,而兩營兵奇計如此,此非營兵之愚也,乃暗中鬼神
之巧也。
(凡肉身仙佛俱非真體)
(余每游剎院見肉身菩薩,大概渾身用生漆灰布,叩之橐橐有聲。)
(雖腿筋盤屈隱隱可見,而頭頸總歪。)
(在武夷山見草鞋仙姓程名艮坐石洞中,在九華山見無暇和尚,皆兩目下垂無睛
(,搖其頭尚動,扣其齒皆蛀朽脫落。)
(惟廣西永州無量壽佛,雖肉身而頭獨端正,心常疑之。)
良 久:(後有人云)順治間有邢秀才讀書村寺中,黃昏出門小步,聞有人哀號云:『我
不願作佛。』邢爬上樹竊窺之,見眾僧環向一僧合掌作禮,祝其早生西天;旁置
一鐵條,長三四尺許,邢不解其故。聞郡中喧傳:『某日活佛昇天,請大眾燒香
禮拜。』來者萬餘人。邢往觀之,昇天者,即口呼『不願作佛』之僧也,業已扛
上香台,將焚化矣。急告官相驗,則僧已死,蓮花座上血涔涔滴滿,穀道中有鐵
釘一條,直貫其頂。官拘拿惡僧訊問,云:『燒此僧以取香火錢財,非用鐵釘,
則臨死頭歪,不能端直故也。』乃盡置諸法。而一時燒香許願者,方大悔走散。
(全州佛廟大門外有墳一座。)
(相傳某御史入廟禮佛,欲試是否肉身,取針刺佛之耳,鮮血流出,御史大驚,
(出廟顛仆而死,其家即葬之於廟門外以示戒也。)
(余觀墳上碑,但記前朝姓名某,而並無此語。)
(余雖不刺佛,然剝其所施衣彩十三層,叩其胸而彈之,亦自覺無禮矣。)
(動靜石)
(南雁宕有動靜石三座,大如七架梁之屋,一動一靜,上下相壓。)
(游者臥石上,以腳撐之,雖七八歲童子,能使離開尺許,轟然有聲。)
(倘用手推,雖輿夫十餘人,不能動其毫末。)
(此皆天地間物理,有不可解者。)
(玉女峰)
(雁宕有石如女子獨立,長五丈餘,頭有髻形。)
(杜鵑花開,紅滿一頭,恰無一朵拂其面上者。)
(袍色微紅,裙色慘綠,若天然染就狀,界畫分明。)
(衣褶之痕,宛然若織。)
(廬山禹碑)
(廬山宗生庵旁有谷簾泉,泉有石洞險而深。)
(有人縋身而下,得一碑,上有禹王大篆六字。)
良 久:(釋文曰)洪荒漾余乃枅。
(星子令丁正心在蓮花池席上為余言。)
(飛鐘啞鐘妖鐘)
(武夷伏虎山之巔有鐘繫焉,相傳唐時飛來,離地三十餘丈,無人能擊,故又號
(啞鐘。)
(張家口外總管廟有妖鐘,三更外無故自鳴。)
(鼠渡江)
(乾隆五十年,有鼠數萬銜尾渡江,大小不一,在水颯颯有聲。)
73**時間: 地點:
(須臾間,江面里許為其所蔽。)
良 久:(老舵工云)上江必有水災。
(至七月間,來安、全椒二縣起蛟,田堤盡壞。)
(鵬過)
(康熙六十年,余才七歲,初上學堂。)
(七月三日,才吃午飯,忽然天黑如夜,未數刻而天漸明,紅日照耀,空中無片
(雲。)
良 久:(或云)此大鵬鳥飛過也。
(莊周所云「翼若垂天之雲」,竟非虛語。)
(石中玉器)
(乾隆五十五年,荊州大水,周王山崩,有璞石隨流而下。)
(耕人以鋤擊之,中得玉碗,溫潤潔白,無雕刻而有血沁,周圍六寸許,惜石破
(而碗已傷。)
良 久:(群不解碗何以生石中,或曰)此必千年前富貴人家玉碗墮入泥中,泥久氣燥,
變而為石,故將碗裹在石內。
(瓜子妖)
(陶方伯在江寧署中與濮某、劉某相友善,中秋招二人飲酒,各把瓜子散步階下
(。)
(且行且談,被風吹數子落在土中。)
(夏間,其地忽發瓜藤,漸長漸大,俄結三瓜,其大如斗。)
(一時賀者紛紛,以為祥瑞。)
(三人聞之,亦自得也。)
(未一年,陶以書案被罪;濮以瘵疾卒;劉癩疾大作,血肉潰爛而亡。)
(琴變)
(金陵吳觀星工琴,嘗為余言:琴是先王雅樂,不過口頭語耳,未之信也。)
(年五十時,為趙都統所逼,命彈《寄生草》,旁有伶人唱淫冶小調以和之。)
74**時間: 地點:
(忽然風雷一聲,七弦俱斷,仰視青天,並無雲彩,都統舉家失色。)
(從此遇公卿彈琴,必焚香淨手,非古調不彈矣。)
(古北口城樓火箭匣)
(乾隆六年,嘉興知府楊景震為盧案謫戍軍台。)
(登古北口城樓,上有一銅匣,封鎖甚固,相傳明代總兵戚繼光所留,過客不許
(開看。)
(楊撫玩良久,見匣上金鎸一震卦,笑曰)
良 久:匣上卦名震,與我名景震相應,我當開之。
(啟其蓋,飛出火箭一枝,著於對面景德廟正殿柱上,登時火起,將殿宇僧房焚
(燒殆盡。)
(官受妓嗔)
(楊鏡村作蘇州太守,娼禁甚寬;某太守治蘇州,笞妓甚酷。)
(後兩人俱解組矣,偶過江都,有巨公某延之飲酒。)
(座有三妓,皆蘇人也,主人戲問)
主 人:蘇州官長賢否?
主 人:(三人但認識楊公,不認識某公)楊太老爺待奴輩仁慈,並禁地方衙役光棍嚇詐
,此等官府,自然公侯萬代。後來某大老爺拿奴輩去,非笞即拶,並教供出嫖客
姓名,以便他嚇詐取錢,不供便打。如此等官,世世子孫要做奴輩這行生意的。
(舉座大笑。)
(某公不終席登車而去。)
(京中新婚)
(北京婚禮,與南方不同。)
(邵又房娶妻,南方諸同年賀之,意欲鬧房拜見新人也。)
(不料花轎一到,直進內房,新郎彎弓而出,向轎簾三發響箭,然後抱新人出轎
(,則亂鬢蓬鬆,紅綢裹首。)
(新郎以秤杆挑下紅巾,不行交拜之禮,便對坐牀上。)
(伴婆二人,持紅氈將四面窗楞通身遮蔽,進大餃一個,剖之,中藏小餃百餘。
()
(兩新人飲酒啖餃畢,脫衣交頸而睡。)
(次日雞鳴,公公秉燭早起,禮拜天地、灶神、祖廟。)
(過五日後,方才宴客。)
(本日賀者,全無茶酒,饑渴而退。)
主 人:(或嘲之曰)京裡新婚大不同,轎兒抬進洞房中。硬弓對臉先三箭,大餃蒸來再
一鐘。秤杆一挑休作揖,紅氈四裹不通風。明朝天地祖宗灶,拜得腰疼是阿公。
(張趙鬥富)
(康熙間,河道總督趙世顯與裏河同知張灝鬥富。)
(張請河台飲酒,樹林上張燈六千盞,高高下下,銀河錯落。)
(兵役三百人點燭剪煤,呼叫嘈雜,人以為豪。)
(越半月,趙回席請張,加燈萬盞,而點燭剪煤者不過十餘人,中外肅然,人疑
(其必難應用。)
(及吩咐張燈,則颯然有聲,萬盞齊明,並不剪煤而通宵光燄。)
(張大慚,然不解其故。)
(重賄其奴,方知趙用火藥線穿連於燭心之首,累累然,每一線貫穿百盞,燒一
(線則頃刻之間百盞明矣。)
(用輕羅為燭心,每燭半寸,暗藏極小爆竹,爆聲腷膊,燭煤盡飛,不須剪也。
()
(鹽商安麓村請趙飲酒,十里之外燈彩如雲。)
(至其家,東廂西舍珍奇古玩羅列無算,趙顧之如無有也。)
(直至酒酣席撤,入燕室小坐,美女二人捧雙錦盒呈上,號「小頑意」。)
(趙啟之,則關東活貂鼠二尾躍然而出,拱手問趙。)
主 人:(趙始啞然一笑曰)今日費你心了。
(朱爾玫)
(康熙間,朱爾玫以邪術惑人,有神仙之號,名重京師,王公皆折節下之,惟三
(登熊文貞公之門終不得見。)
75**時間: 地點:
主 人:(一日,朱又往告司閽云)相公今日著何服,食何菜,坐何處地方,我一一皆知
。
(司閽者以其言皆中,驚白相公。)
主 人:(公笑曰)朱某所測我者,果件件不錯,可謂仙矣。第我心上有『不喜見妖人』
五個字,渠竟茫然不知,可以謂之仙乎?
(閽以告朱,朱慚沮而退。)
(相傳朱與張真人鬥法:以所吃茶杯擲空中,若有人捧者,竟不落下。)
(張笑而不言。)
(朱有自矜之色,嗤張不能為此法。)
主 人:(張曰)我非不能也,慮破君法,故不為也。
(朱固請,張不得已,亦擲一杯,則張杯停於空中,而朱杯落矣。)
主 人:(或問真人,真人曰)彼所倚者,妖狐也;我所役者,五雷正神也。正神騰空,
則妖狐逃矣。
(亡何,朱遂敗。)
(梁制府說三事)
(同年梁構亭制府總督直隸,自言五歲時,有外祖母楊氏無所依倚,就養女家,
(得奇疾,臥牀能將緞被寸寸裂之,亦不知其指力之勇從何來也。)
76**時間: 地點:
良 久:(一日召梁太夫人曰)外孫二官以後切不許其立牀邊,他渾身是火,近之將人炙
痛。現在我跟前某姑某舅,人雖物故,而於我有情,時來與我談笑,一見二官到
,無不爬牆升屋而逃者,使我心大不安。
(梁太夫人即手麾公出。)
良 久:(公不敢再入,時於窗縫中窺探,楊已知覺,蹙額曰)二官這小兒又來作鬧了,
速趕他去。
(如其言,楊始安寢。)
(亡何,楊病重氣絕矣,良久復甦,張目謂梁太夫人曰)
良 久:我魂靈要出去,汝家灶神、門神一齊攔住大門,說我不是梁氏之人,不許我出去
,奈何?
主 人:(梁太夫人曰)當速請高僧來誦經,為母親懺悔求請,何如?
良 久:(楊曰)不知仍教二官來向二神一說,神必首肯也。
(太夫人即率公往門灶前代為通說,頃刻間,楊瞑目逝矣。)
良 久:(公宰良鄉時,病瘧甚劇,夜夢本邑城隍請見,謂公曰)我亦從前此地縣官也,
上帝以我居官清正,命我作城隍神。大人所患之症,即我從前所患之症也,後服
某藥而愈,今以方授公。
(口說某藥幾味,長揖而去。)
77**時間: 地點:
(明日服其方,果兩劑而愈。)
(查良鄉邑志,果有其人。)
(又宰香河時,有老翁率其女來喊冤,女頗有姿。)
良 久:(問)何冤?
主 人:女為城隍神所據,每夜神以車來迎,便癡迷不醒,必到次日辰刻,才放女歸。女
已定婚某家,致某家不敢來娶,故求公救。
良 久:(公曰)我能治民,不能治神也。
主 人:(翁曰)我女說公來城隍廟行香,渠看見城隍神必先出迎。公拜神,神避位答禮
。其敬公如是,公肯一言,或神肯聽亦未可知。
(公竊喜自負,即作文書交翁焚而投之。)
主 人:(次日,翁果同女來謝)昨晚神竟不來迎女矣。
(官運二則)
(華雍作淮寧令,有欽差某從廣東來,即日將過其境,華遣長隨張榮備辦公館。
()
(張固幹僕,料理齊全,約費百金,而欽差又奉旨往他處審案,遂不果來。)
(張榮正在彷徨間,適逢江西巡撫阿公思哈拿問進京,路當過此,張榮乃代主人
(具手本向前迎接,告稟公館已備。)
(阿公大驚,以為素未謀面,又非屬員,何以有此禮文?既而進公館,則掛彩張
(燈,牲牢夫役,無不齊全,喜出望外,乃召張榮而諭之曰)
主 人:我係被罪之人,一路人情冷落,雖我所提拔屬吏,待我如冰,何以爾主如此隆情
古道耶?汝主手本我理應璧還,今一番感激之心,誠恐忘記汝主姓名,權將手本
留下,以便為日後圖報之地。
(諭畢,親自作書與華令,稱謝再三,方上馬去。)
(張榮歸,以情節告知主人。)
(主人責以多事,旁有幕友笑曰)
主 人:此奴辦差貴重,不如此出脫,叫他從何開消耶!
(主人笑而頷之。)
(未二年,阿公起用山西巡撫;華四參限滿,送部引見,奉旨發往山西。)
主 人:(初次到轅稟謁,阿公如得至寶,遣家人致意司道曰)請大老爺緩見,我主恩人
到矣。
(即開中門,親迎至堂下,呼老賢弟,握手入內,羅列酒肴,待如上客。)
(華長跪辭謝,懼不敢當。)
主 人:(阿公曰)有恩不報,我是何等人耶!今日我盡我心,明日汝行汝禮。
(盡歡痛飲,送上轎而別。)
(司道聞之,莫不刮目。)
(未半年,題升通判;又半年,題升同知;再升至南安府知府。)
(阿公調任河南,華亦乞養,滿載而歸。)
(賞張榮二千金,張亦小康。)
(傅四爺,吏部司官中之能員也。)
(果毅公訥親掌吏部時,凡眾司官說堂有不能了之事,喚傅來,數言而決,訥甚
(重之。)
(故事:保舉郎中,一正一副。)
(有戶部郎中缺出,訥公正薦之,引見於光明殿。)
(傅乍入殿門即跪,上覺其呆,用副薦者。)
主 人:(逾年,吏部郎中缺出,訥公又正薦之,傅入殿門又即跪,上不悅,謂訥公曰)
如此等昏人,如何保舉?
良 久:(訥奏)傅某辦事甚好,是以屢薦之。不料其不習朝儀,當是福薄。
(上意亦解。)
78**時間: 地點:
良 久:(未幾,又有保舉引見之事,將入朝,訥公訓之曰)汝兩次失儀,今次千萬留神
,勿再蹈前轍,致傷我臉。
(傅唯唯。)
(及至引見時,各官背履歷畢,並無此人,訥亦不解其故。)
(直至退朝,到午門外,見傅面目青腫,踉蹌涕泣而來。)
良 久:(訥問故)司官兩次入殿門,見一紅袍大人長丈餘,將我攔住,我不得不跪。今
番第三次矣。我緊記公爺吩咐之言,以為我再見紅袍之人,我當直衝而進,不受
其攔。不料其人又在殿上攔我;往前一衝,他手披我頰,提而擲之,遂跌在殿外
台坡之下,致傷面目,不能瞻仰天顏,不知前生是何冤孽!自知福薄,求公爺以
後亦不必再保舉我了。
(訥無可奈何。)
(諸司官聞之,咸為駭異。)
(遣人扶至車上,送歸其家,隨即病發,四日而亡。)
(錢縣丞)
(睢寧縣丞錢某權知縣事,其地向例:有路斃者,相驗時地主出錢八千送官,便
(可結案。)
79**時間: 地點:
良 久:(一日,某村來報)有投河死者。
(吏以前例告錢。)
(錢往驗屍無傷,命即掩埋。)
(回公館後,吏送進地主常例八千,錢將受矣,見錢用紅繩穿係,色甚鮮華,不
(解其故,以問吏。)
良 久:(吏曰)地主家貧,無力出此,不得已,將一女賣與村鄰為妾,得價二十四千。
因係喜錢,故用紅繩耳。
(錢思此錢係逼迫而來,不忍濫受,即召其村人詰之,具以實告。)
良 久:(乃並召其買妾者曉之曰)我得人錢而逼之賣女,不仁也;汝乘其急而買其女,
不義也。我決不受此錢,汝速退歸此女。
(其人唯唯。)
良 久:(因問賣女者曰)餘錢尚存否?
主 人:都作衙門胥役使用矣。
(錢命胥役追繳,則已彼此飲博,將錢分散。)
主 人:(錢慨然顧買女者曰)吾償爾錢。
(即命給發原數,令村人領女歸家,此案遂結。)
(無何,錢患背疽,昏迷於牀。)
(夢青衣人召至一處,殿宇巍峨。)
主 人:(上坐王者謂錢曰)汝大數已盡,幸有一善事,足以抵償,汝知之乎?
(錢茫然不解,王者命判官查簿與觀,則所載某年保全賣女一事也。)
判 官:此事功德甚大,例得延壽一紀,官至五品。
(王首肯之,遂令青衣人送其還魂,疽遂霍然。)
(錢自此一心行善,凡賑饑埋棺等事,悉捐資為之,官果洊擢同知,而一紀之期
(已滿,背疽又發,家人將理後事,而意尚遲疑,且慰錢曰)
家 人:公前有一善,壽尚可延,年來善行甚多,安知冥中不再為益算乎?
判 官:(錢笑曰)不然。昔之善無所為而為之也,故陰間重我;今之善,有所為而為之
也,恐陰間未心重我。此番數盡,斷不能逃。或者有心為善,終與有心為惡者不
同,或者他生其有報乎?
(不數日,疽潰而卒。)
(卷七)
(乩仙)
(乾隆丙午春,樵川楊荷鋤與金陵徐滄潯扶乩。)
判 官:(有女仙降壇,詩曰)何處重尋舊翠鈿,濤聲如夢恨如煙。泉台一去千餘載,只
抵相思半日眠。妾王氏小筠也,恰遇有緣人,欲與之語,諸君勿懼。
(壇中友人孟姓見辭涉豔麗,恐致邪祟,欲燒退符。)
判 官:(乩遂書曰)既已招之使來,豈能揮之即去耶!昔者妾美姿容,君饒才韻,相遇
大堤之下,同游細柳之陰。鴛侶方成,鸞儔遽拆;珠沉玉隕,蕙折蘭摧。君屢托
跡於人間,妾尚滯魂於水府。今者方備濤神侍從,偶為符使招攜。隔世逢魚水之
交,不昧素心一點;對面有河山之阻,誰知紅淚千行!恨顯晦之攸殊,幸精誠之
易合。窗明風露冷,將於斗轉參橫後尋君;幃靜雨雲來,其於夢美魂酣時覓我。
不呼名氏,恐疑畏之頓生;惟續情緣,詎祟殃之敢作。
(是夜,滄潯果夢有女子手持團扇,豔麗非常,相與綢繆,極雲雨之歡。)
(次日復至,流連達旦。)
家 人:(越日又降乩詩云)赤甲峰頭雨似塵,天風吹送步虛人。請君試採梅花嗅,老卻
瓊香樹樹春。
判 官:(又詩云)露裡夭桃風外柳,昨宵幾執纖纖手。千秋無盡是相思,綠卿又到君知
否。
(末書「珍重」而去。)
(嗣後總未入夢,亦不降乩矣。)
(勒勒)
(淄川高念東侍郎玄孫明經某,自言其少時合巹後得頭眩疾,輒仆地不知人事。
()
(數日後,耳邊漸作聲如曰「勒勒」。)
(又數日,復見形,依稀若尺許小兒。)
(自是日羸瘦,不能起牀。)
(家人以為妖,延術士遣之,不效,乃密於牀頭藏劍。)
(病寤時,每見小兒由榻前疾趨木几下即滅,遂以銅盤盛水置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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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午寢方覺,見童子至,以劍揮之,剨然墮水中。)
(家人於鋼盤內得一木偶小兒,穿紅衣,頸纏紅絲,兩手拽之作自勒狀,乃毀之
(,妖遂絕。)
(後相傳里中某匠即於是日死,蓋明經入贅時,其岳家修葺房宇,匠有求而不遂
(,故為是壓魅術,術破,故匠即死。)
(然自是明經病骨支離,不能勝步履。)
(明經家故有園亭,一日值月上,小僕扶至亭,至即命僕歸內室取茶具。)
(鄰舊有女,笄而美,明經故識之。)
(至是,女伺僕去,即登牆而望,手持茗碗,冉冉自牆而下。)
判 官:(至亭內,置茶几上,謂明經曰)知君渴,願以奉君。
(明經疑其怪,且舊病未復,力促之去。)
判 官:(女曰)君領此,妾當去耳。
(少頃,聞小僕來,女忽不見,回視几上碗茶,惟一桑葉貯一撮土而已。)
(嗣後每逢簾波晝靜、清夜月明,女輒至,談論間頗有慧心。)
(明經自以新病初起,刻自把持,女亦不甚干以褻狎。)
(其容姿意態,長短肥瘦,一日間可以隨心變易,故明經始雖疑之,久亦樂得,
(以為談友,不復問其所自來也。)
(女往來形跡,人不能見,惟至時覺舉座冷氣逼人。)
(明經一日夢與夫人為歡,醒覺,乃即女,明經知為其術所幻。)
(然欲強留之,女遽攬衣下牀,大笑而去。)
(攝其衣,如紙瑟瑟有聲。)
(後明經得導引之法,女遂絕跡。)
(雷擊兩婦活一兒)
(安東縣村中一婦產子,喚穩婆接生,留宿一夜而去。)
(其夫某自外歸,抱子甚喜,欲祀神償願。)
判 官:(忽探摸其枕驚曰)我暗藏銀四錠在內,無一人知道,如何失去?
(妻怪而問之,因謂昨夜收生婆睡此枕,可疑也。)
(某即往問索銀,許以一半為謝,一半償還作酬神之用。)
判 官:(穩婆勃然大怒,且罵且咒曰)我為汝家接生,乃冤我為賊,是兒必死。若盜汝
銀,天雷打死!
(罵之不已。)
(某反疑其婦有別情,亦不敢索銀。)
(三朝復請穩婆洗兒,是日穩婆不到,令其女來。)
(至夜,兒果暴死。)
(夫婦相泣,盛以木匣,埋之空地。)
判 官:(僉曰)穩婆之說驗矣。
(時忽雷電大作,遠近聞一霹靂奇響,合村有硫黃氣,咸蹤跡之。)
(見空地跪兩婦人,俱雷炎燒焦,各捧銀二錠在手,而所埋之兒,已出地呱呱啼
(矣。)
(鄉鄰奔告埋兒之家來認,見兒腹臍露出針頭一指,隨拔針出血,兒仍無恙。)
(雷擊斃者,一係偷銀之穩婆,一係穩婆之女,洗兒時暗以針刺兒臍心致死,欲
(實其咒詛之言也。)
(見者咸為悚懼。)
(乾隆五十七年六月間事。)
(火神打跧)
(吳暘,字南谷,毗陵之馬跡山人也。)
(微時館於某宅,其家方構新居,匠人以盆貯木屑,藏火為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