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  至  第八〇

71**時間: 地點:
    (卻說白天香在酒鋪裡吃了個醉,把剩下的幾兩銀子放在褡裡,束在腰間,出了
    (鋪門。)
    (東倒西歪走到城外,約有更天。)
    (一時酒上,跌倒在地,呼呼睡去。)
    (那石二等至二更,總不見白天香過來,他就漸漸向前迎去。)
    (卻見白天香倒在路旁,過去推著叫道)
白天香:白大叔,你睡著了嗎?
    (這白天香睡了一會,酒力稍解)
白天香:你是誰人?
辛 泰:我是石二。白大叔起來,我送你家去。
    (白天香拉著石二的手,勉強爬起。)
    (石二扶著他走,走到一個溝前)
石 二:送有半路了,你自己回家去罷!快把褡子給我!
白天香:褡子是我的,你如何問我要?
石 二:你真個不給我嗎?
白天香:我不給你,你敢怎樣?
    (石二此時賊性復發,過去一拳,打倒了。)
    (白天香正要起時,劈耳門又是一腳,白天香就立時死了。)
    (石二把褡內幾兩銀子拿出,下入腰中。)
    (正待走時,又轉想道)
石 二:晚間曾遇見辛泰,萬一事情發覺,他就是個確證。不如把這場官司嫁給他罷!
    (就把白天香推入路旁溝裡,又脫下他的一條褲子,並那個褡子暗暗的偷送到辛
    (泰家後邊一座屋裡,擱在梁頭以上,仍把門給他鎖好。)
    
    
72**時間: 地點:
    (卻說到了次日飯時,終不見天香回來。)
    (焦氏甚是發悶,出門不住的往西北探望。)
焦 氏:(忽見兩個走路的說)西北路溝裡有個死人,卻不知是誰。
    (焦氏聽見,吃了一驚。)
焦 氏:(便向辛泰道)人說西北路溝裡有個死人,沒的是你白大叔被人害了嗎?
    (辛泰聽說,跑去一看,不是他是誰。)
辛 泰:(回來說道)白嬸子,不好了!白大叔被人謀害了。
    (焦氏聞說,走去一看,果然是他丈夫。)
    (哭了一場,進城報了縣公。)
    (縣公差捕衙出來相驗,是被人踢死的。)
    (縣公叫焦氏補了狀子,差人給他拿賊。)
    (焦氏著人把白天香的死屍抬到家來,暫且成殮。)
    
    
73**時間: 地點:
    (卻說吉水縣雖然差人拿賊,渺無風信,一時如何就能拿住!那一日,是白天香
    (的七日。)
    (焦氏請了幾位僧人,給他丈夫唸經。)
    (座位不夠,向西鄰辛家來借板凳。)
焦 氏:(辛寡婦答道)板凳鎖在後邊屋裡。辛泰在家,就叫他給你送去。他又上城裡去
    了,這不是鑰匙,你開門自己搬去罷!
    (焦氏到了後邊,把屋門給他開了。)
    (進來一看,見他男人的一條褲子並那個褡子,俱在梁頭上擱著。)
    (當下閉口無言,搬了兩條凳子,把門鎖上,交了鑰匙,進入東院去了。)
    (午後經事已完,焦氏偷偷地跑到城裡,稟知縣公)
焦 氏:小的是白天香的女人。白天香被人踢死,前已具狀到台下,現在拿人。目今正犯
    已有主了,小的特來報知。
辛 泰:(縣公問道)正犯是誰?
焦 氏:是小的西鄰辛寡婦的兒子辛泰。
    (縣主就標了一支飛簽,差了三班捕頭,跟著焦氏來辛家拿人。)
    (辛寡婦見公差進門,嚇得魂飛魄散)
縣 主:我兒子並沒害人,憑何經來拿他?
焦 氏:你家現有真贓實犯,還要強口!
辛 泰:有何贓犯,給我拿出!
焦 氏:這倒不難!
    (當下領著差人,開了後邊房門,就把那褲子、褡子,當著公差的面,從梁上拿
    (下來。)
    (辛泰母子,竟是有口也難分訴了。)
    (差人把辛泰立時鎖起,帶進城去。)
    (縣主坐堂訊問,一夾根三十板,辛泰受刑不過,只得招了。)
    (辛寡婦聽說,日夜號哭,無法可救。)
    (到了過府,太府更用酷刑,不得不仍照前案。)
    (由府解省,路過五里堡前。)
    (辛寡婦使錢買通解役,母子兩個才見了一面。)
    (辛寡婦見了辛泰,母子抱頭相哭,死而復蘇。)
辛 泰:(辛泰哭道)母親,你半世守起孩兒一個人來,實指望著養老送終。那料忽然遭
    此奇禍,這是我命該如此,情甘一身當去。母親保全自己,不必代我憂愁。
焦 氏:(寡婦道)吾兒此去,今世斷不能再見面了。
    (兩個又哭了一場,辛泰方隨差役而走。)
    (及至解到提刑衙門,過堂時上台見他生得單弱,不像個凶徒。)
心 中:(心中疑道)一個十六歲的幼童,如何就能打死個大人?此事未必不屈。
    (及至當堂審問,果把前案盡情翻了。)
    (提刑大人把辛泰暫且寄監,行文提撫州府進省,同吉安府會審此案。)
    (柳毅見了文書,星夜赴省而去。)
    
    
74**時間: 地點:
螭 娘:(卻說螭娘向虓兒道)相公此去,定決疑獄。正當趁此機會,大顯聲名。
虓 兒:姐姐何不給老爺指條明路?
    (螭娘當下手題七言律詩一首封好,著得當家人送到省中。)
    (柳毅折開一看,見其詩云:
    (    害命非緣有夙嫌,只因圖財喪心田。)
    (踢傷掀入深溝內,故把衣囊置屋前。)
    (鞫獄少聞秦鏡照,當官誤將無辜連。)
    (若問正犯真名姓,不在梓旁在柘邊。)
    (柳毅看了這詩,心下已知正犯是姓石了。)
    (到了次日,約定在城皇廟會審。)
    (吉安府先到,撫州府後到。)
柳 毅:(吉安府見了柳毅)老哥,這起官司費了小弟許多心思才能問成。不料到省,卻
    又翻案。一會兒審時,把辛泰這個囚奴須得著實夾起!
柳 毅:真假自有分辨,大刑豈可濫加!
    (兩個坐了公座,把辛泰帶到案前。)
柳 毅:辛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白天香果係你打死,就招承了罷!省得你受刑罰!
辛 泰:犯人實係冤枉,但縣主老爺一見即用重刑,小人當受不起,只得強招。實望解至
    府堂,或可洗冤。孰料太爺仍用重刑,使招前案。解到省來,幸上台大人少存哀
    矜,著二位太爺眼同會審。只求太爺原情推理,犯人就死也甘心。
柳 毅:當日上集時,是你兩個同去的嗎?
辛 泰:是同去的。
柳 毅:下集時,是你兩個回來的?可是你先來的?
辛 泰:散集時,犯人約白天香同走。他還在那裡吃酒,把褂子一個交給犯人。犯人就先
    回到家來,把褂子交給他女人了。犯人回家吃過了飯,等到二更多天,並不見白
    天香回來,又去接了他有二里地,也沒見蹤影。及至次日早上,白天香已死在路
    溝裡了。焦氏告犯人圖財害命,縣主老爺差人來拿時,不知是何緣故,卻從犯人
    後邊屋樑上搜出白天香的褡子一個、褲子一條,弄假成真。此中須費太老爺的心
    思判斷。
柳 毅:(吉州府道)依你所供,現有真贓,還不招承!拉下去,給我重夾!
柳 毅:且住!其間定有緣故,待小弟再仔細問他。
辛 泰:辛泰,你上集時只你兩個同走,可還有別人?
辛 泰:只俺兩個,並無別人。
柳 毅:下集時,你曾見旁人沒見旁人?
辛 泰:犯人在城裡並沒見旁人,出城走到一座廟前,見石官屯石岩,他的超號叫做銅錘
    石二。他曾問我:『白天香為何不同你回來?』犯人答道:『他還在店裡吃酒哩
    !』只說這幾句話,犯人就回家來了。
柳 毅:(柳毅向吉州府說道)事係委曲,把辛泰暫且寄監,待小弟稟明大人,再為審奪
    。
    (柳毅據著辛泰的供詞,稟了提刑,遂即親出了一張火票,行到吉水縣來:
    (    票仰吉安府吉水縣差役將石官屯銅錘石二拿獲解省,毋得有誤!特示
    (。)
    (吉水縣見了臬台的火票,就差三班捕快,把石二拿住,星夜解進省來,仍同吉
    (安府在城隍廟裡會審。)
    (柳毅一見石二的相貌,勃然大怒,罵道)
柳 毅:你這無王法的奴才。圖財害命,貽累好人,該當何罪!
石 二:白天香是辛泰害的,與小人何涉?
柳 毅:你還要誣賴嗎?白天香係你打死,推入溝中,他的褂子、褲子是你暗地送在辛家
    屋樑上去。本司悉打聽得確,如何還要瞞我?
    (石二見說出真情,畏其明斷,料難逃過,沒用十分夾打,早把真情吐出。)
    (柳毅吩咐給監,把個吉安府愧慚得無縫可鑽。)
    (柳毅差了兩個得當衙役,上石二家去起贓。)
    (他斷的白天香的銀子尚沒花完。)
    (又從櫃中搜出銅錘兩個,上刻「銅錘賊」三字,才知石二原來是個大盜。)
    (柳毅把這兩個銅錘存在提刑庫裡,把石二問成大辟,給白天香償命,又把銅錘
    (、一干人犯究出發遣。)
石 二:(喚過焦氏來吩咐道)你夫仇已報,辛泰終係被屈。兩家原是鄰居,這仇怨何時
    可解?依本府看來,你家過的,辛家窮若,不如把辛泰認為義子,幫助他一切日
    用。俟辛泰娶妻生子時,叫他給你一個承祀,如此才可解冤。
焦 氏:太老爺吩咐,小婦人敢不聽從!
    (柳毅就當堂批了一張斷狀給辛泰拿著,叫焦氏立時遞了遵依。)
    (其斷狀云:
    (  斷得焦氏為夫鳴冤,雖非故射墉集;辛泰無辜被累,終屬央及池魚。)
    (訟獄既息,釁隙應杜。)
    (分白家之餘財,贍彼孤寡,權當謝罪。)
    (過辛門之一子,續茲宗脈,亦足酬恩。)
    (聯異姓為同室,何得視若秦越;化結怨為報德,庶幾無啟戈矛。)
    (倘或更口,執此鳴官。)
    (柳毅審了這起官司,聲名從此大振。)
    (回到衙門,向螭娘謝道)
柳 毅:這段公案,幸得夫人的指示,是以能脫人罪網。
螭 娘:妾等別無能乾,似此小事,尚能代為辦理。
    (未知虓兒後來如何,下回分解。)
    (第八回 辨鐵鞭貞女全名節)
    
    
75**時間: 地點:
    (話說柳毅從撫州郡守調升了廣東提刑,領著兩位夫人,上任已過。)
虓 兒:(虓兒向柳毅道)相公遷升此處,不可不知此處的土俗民情並一切毒蟲惡獸。妾
    有《異類譜》一冊,是我母親巡山時親眼所經。湊成一帙,以當鑄形象物之意。
    所載兩廣,尤為備詳。相公常看此書,頗可廣拓識見,有裨治理。
柳 毅:如此更妙!
    (虓兒遂把這一冊書呈於柳生,柳毅展開一看,首載《鐵鞭蛇賦》一篇,其詞云
    (:
    (    維毒出之滋長,實變幻其莫測。)
    (苟考辨之未詳,每躬逢而受災。)
    (爾乃品居蛇類,名號鐵鞭。)
    (眠於夏日,旺在秋天。)
    (啖腦汁之一飽,恒掩臥乎三年。)
    (形雖蜿蜒,質同金鋼。)
    (掉尾相擊,所經必傷。)
    (伏行旅之邸舍。)
    (入佳人之閨房,時潛藏於林底,亦隱蟠夫屋樑。)
    (至若性忌燈光,喜托暗室。)
    (搏閃醉後,噬乘睡馀。)
    (不畏刀劍,專怕熏炙。)
    (雖產育乎此地,實土人所未悉。)
柳 毅:(柳毅看了一遍)這書頗有用處。
    (遂細心披閱。)
    (不題。)
    
    
76**時間: 地點:
    (卻說韶州府城裡有個富家,姓劉,名靄。)
    (一生無子,只有一個女兒,叫做貞娘。)
    (他對門有家鄉紳,姓隋,名經乾,曾做過京員。)
    (其子隋郎,年至十八,還未娶妻。)
    (隋、劉兩家愛好作親,結為婚姻,議定八月初六日過門。)
    (到了那日,一家顯貴,一家殷實,男賓女客照應不暇。)
    (隋鄉紳操持了一天,甚是困乏。)
    (叫他兒子早歸洞房,他老夫婦兩個就關門睡去。)
    
    
77**時間: 地點:
    (卻說隋郎到了房裡,新娘一見,有些害羞,不肯就寢,隋郎只得獨自上牀睡了
    (。)
    (新娘見他丈夫已睡,就躲在當屋外間,在兩把椅子上睡去。)
    (到得夜甚深時,夫婦兩個俱經睡熟。)
    (長明燈未曾挑剔,不覺自己滅息,室中甚是黑暗。)
    (那牀上地棚板內藏著一鐵鞭巨蛇,見新人房中有些香氣,就從穴內鑽出,爬上
    (牀來。)
    (隋郎夢中矇矓驚醒,那蛇聽見人聲,就爬近前來,照隋郎頭上一尾擊去,早已
    (經是腦漿迸裂。)
    (那蛇吃了個大飽,仍舊鑽入地棚板內臥下。)
    
    
78**時間: 地點:
    (卻說新娘到了天明,正要上裡間內去梳頭。)
    (進來一看,只見滿牀紅血,並不知他丈夫幾時死去。)
    (嚇了個倒仰,出來把門開開,喊道)
虓 兒:不好了!禍從天來了!
虓 兒:(公婆聽得是新媳婦的聲音,總忙起來)媳婦,有甚事情?
貞 娘:(貞娘哭著說道)你兒子死在牀上了!
    (隋鄉紳進房看時,見他兒子頭骨粉碎,腦漿俱無。)
    (捶胸頓足,痛哭了一場,才把個死屍停在當門。)
    (劉靄聽說女婿死去,過來弔孝。)
    (走近屍牀一看,見腦骨俱碎,甚為愕然。)
隋鄉紳:(隋鄉紳把劉靄讓到客舍坐下)小兒成婚未過一宿,就被人活活地打死。此中必
    有緣故,親家根問令愛,定知端底。
    (劉靄無言可答,向貞娘問道)
劉 靄:夜間有什麼動靜,難道你沒聽見嗎?
貞 娘:他先上牀睡的,我在那外間來,也睡著了,並無什麼動靜。天明起來,見他已經
    死在牀上了。
    (劉靄再三追問,貞娘)
貞 娘:委係不知,叫我從那裡說起!
隋鄉紳:(隋鄉紳在門外喊道)吾兒死得不明,這非到當官,斷難鳴冤!
    (劉靄見他親家說話不好,向貞娘道)
劉 靄:女兒,你與隋郎前世有仇,所以死得這樣闇昧不明。不惟你難以洗清,連俺做爹
    娘的也難以說嘴了。
貞 娘:這是孩兒命該如此,無可說了。
    (兩個大哭了一場,劉靄無顏在此,轉回他家去了。)
劉 靄:(劉靄的夫人方氏問道)事情怎樣?我好過去弔孝。
劉 靄:你不必去了!他家定要鳴官,女兒多半是個死人了,打點救咱家的孩子罷!
方 氏:(方氏哭道)吾兒素守閨訓,我的家教又甚嚴謹,有什麼外事,他公婆怎麼就猜
    到這上頭來?
    (這且不提。)
    
    
79**時間: 地點:
    (卻說隋鄉紳稟了縣主,縣主就來相屍,驗的係鐵器打死。)
    (劉靄恐他女兒受刑,上下打點,就費了一二百兩銀子。)
    (縣主把貞娘帶到衙門,著官媒押了一夜。)
    (到了次日早堂,帶上去審。)
縣 主:你這個賤婦,結交的何人,把你丈夫打死?
貞 娘:犯婦閨門不出,並無三兄六弟,又輕易到不了親戚、鄰舍,從何處結交外人?況
    我家原係舊族,頗知禮義,豈肯做此不良之事,玷辱宗祖?還求老爺原情!
縣 主:一派胡說!你丈夫屍傷的係鐵器打死,你如何還說沒有結交別人?這不拶不招。
貞 娘:(叫左右)給我拶起來!
    (就把貞娘拶了一拶,從早堂直到午刻方才放拶。)
貞 娘:(貞娘聲聲叫苦)隋郎死得若屈,叫奴償命,情甘就死。若說別的,到底不招!
    (縣主大怒,又把貞娘打了三十個嘴巴,打的滿口流血,送入監中。)
    (次日方氏進監來,看他女兒,只見貞娘:
    (    雲鬢繚亂,頭戴飛蓬之狀;桃臉垢積,面著染病之色。)
    (雙手盡關木扭,欲舉動而不能;渾身悉被鐵鏈,將展轉其奚自?本是天台仙姬
    (,竟成了地獄冤魂。)
    (母女兩個一見,抱頭大哭。)
方 氏:我兒,刑罰難受,不如權且招承了罷!若不該死,到得上司衙門,定有清官代為
    解脫。
貞 娘:孩兒實無別事,強為招承,咱家門風安在!
方 氏:事到其間,也說不得了。
    (說完,母女兩個灑淚而別。)
    (後來縣主提出又審,貞娘)
貞 娘:犯婦縱吐真情,老爺到底不信。依老爺說畫招是了!
縣 主:你既肯招承,省得多受刑罰。
    (審過解府,劉靄又到府上打點了一番。)
    (連審三堂,前案盡翻。)
    (遂吩咐暫且寄監內,以候再審。)
    (貞娘作詩一首以自歎,道:
    (    惱恨彼時心太愚,登牀何不同丈夫?)
    (禍來一己身當去,免使獄成涉糊塗。)
    (六月飛霜渺無望,三年不雨難再首。)
    (璧稱潔白誰肯信?屈死九泉徒咽嗚!)
    
    
80**時間: 地點:
縣 主:(卻說韶州府郡守恐上憲行文催提,特進省參見提刑,稟道)卑職因斷獄未決,
    恐誤朝審的日期,先來稟明大人。
柳 毅:貴府所斷是那一案?
縣 主:韶州城內有家鄉紳,姓隋。娶一新婦,不知在家結交的何人,花燭之夜,竟把他
    丈夫打得腦漿迸裂,死在牀上。隋鄉紳報知本縣,縣主問成是結奸謀害。及到解
    到卑職衙門,盡翻前案。須得發回本縣,審清解來。
    (說完,告辭而出。)
    (柳毅進了後宅,就把這事告訴二位夫人。)
虓 兒:此案定有委曲!與其發回本縣,不如解到省來,替他問個明白。
    (次日,韶州府進來辭行。)
    (柳毅吩咐:犯人、原卷一齊解到提刑衙門。)
    (過堂已訖,柳毅叫官媒婆給貞娘洗了臉,梳了頭,換上衣裳。)
    (鎖到三堂後邊一個密書房裡,叫一位夫人出來驗了一番。)
向柳毅:(回來向柳毅)此女仍係處子,斷官以結奸問罪,何良心之喪盡也!相公照鐵鞭
    蛇一條問去,庶可得其原情,保全這女子的性命。
柳 毅:下官也看是這樣。
    (柳毅把隋鄉紳並劉靄俱提進省來,當堂候審。)
柳 毅:(柳毅先問隋鄉紳道)你與劉家作親,是圖他的妝奩,可是圖他的人家?
隋鄉紳:是圖他的人家。
柳 毅:既是圖他的人家,焉有名門大族任其女之結交姦夫者!況你係宦家,深宅大院,
    縱有匪人,如何驟能進入內室?照結奸推究,不惟劉家難以見人,連你面上也覺
    無光。暫且下去!
劉 靄:(把劉靄叫上來)你這個女兒,他常在家裡,也不時地出來外去?
劉 靄:生家外有男僕,內有女童。貞娘臥樓不下,已經數年。大人不信,提姆母並兩鄰
    來問,便知真假。
柳 毅:這就是了!料你這等人家,斷無如此不才之女!也且下去。
貞 娘:(把貞娘叫上去)你的住室,可與公婆相近還是相遠?
貞 娘:公婆住在堂屋,犯婦夫妻兩個住在偏房。
柳 毅:房內是土地,可是磚地呢?
貞 娘:當門地係磚鋪,兩斷間內俱係板棚。
柳 毅:板是新棚的,可是原舊的?
貞 娘:當門磚係新鋪,裡間板係舊棚。
柳 毅:下去!本司已明白了。
    (又把隋鄉紳叫上來,吩咐道)
隋鄉紳:本司著官媒相驗,你兒婦尚係處女。為何誣告他結奸害夫?
隋鄉紳:現今我的兒子被人打死,如何反成誣告?
柳 毅:(柳毅笑道)你雖中過兩榜,無奈學問有限。你這裡出一樣異蛇,名叫鐵鞭,以
    尾傷人,如同鐵器,吃人腦汁飽臥三年,常隱人家牀下。你可知道嗎?
隋鄉紳:大人所見,出自何典?
柳 毅:你還不服嗎?
    (就把《異類譜》所載《鐵鞭蛇賦》給他一看,隋鄉紳還是半信半疑。)
    (柳毅仍把貞娘寄監,著差人多拿火把,來到隋家新人房內。)
    (把牀抬出,點上火把,把地棚板一掀。)
    (下邊有個大穴,穴內蟠一大蛇。)
    (長有半丈,粗如鵝卵。)
    (被火一蒸,渾身軟了。)
    (差役把這蛇放在筒裡,解到省來。)
    (柳毅仍坐大堂,一時看者不計其數。)
柳 毅:(柳毅吩咐隋鄉紳道)蛇是真的了,食人腦汁你還未必深信。
    (著人使差人剖破蛇腹,所吃隋郎的腦漿尚未化淨。)
柳 毅:這樁命案,本司斷得否?
    (隋鄉紳下邊只是磕頭。)
貞 娘:(又把貞娘提出監來)你丈夫原係毒蛇害命,已經報仇。你願回娘家去,還是願
    回公婆家去?
貞 娘:婦人之義,從一而終。丈夫雖死,仍回婆家為正。
柳 毅:你與隋郎,原非夫婦,所以成此奇案。不如仍回娘家,再作商議為妥。
    (叫劉靄把貞娘立時領去,隋鄉紳愧悔哭泣而歸。)
    (這且莫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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