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一 至 第一一〇

101**時間: 地點:
    (未幾,犬子亦亡,其資竟為何有。)
    (犬子怨之,故先期來奪取五百金,蓋鬼事鬼知也。)
    (越半載,次婦歸寧,暮回家進門,忽倒地大哭,極口罵何翁不絕,舉家驚。)
    (聽其言,乃王氏自配所逃回。)
先 生:(方謀舁入內室,而三媳房中婢奔出告曰)三娘子在房晚妝,忽將妝台打碎,拍
    桌大呼,勢甚兇猛,不解何故?
先 生:(何翁夫婦入視,則又有鬼憑焉,乃王氏之解差鬼,罵曰)何老奴才,太沒良心
    !自家兒媳,全不顧恤,忍心控害,押赴遠方。且倚仗爾親翁史某作掌案吏勢,
    叫我走此萬里苦差,分文不給,如何得至雲南?今王氏感我一路恩情,將身配我
    。我與伊回不得家鄉,進不得衙門,只好借爾家做洞房花燭。快溫酒來,與我解
    寒!
    (何氏次、三兩媳本對房居,此後王憑次婦,則差憑三媳;王憑三媳,則差憑次
    (婦,終日不安。)
    (翁奔告神廟,神不復靈。)
    (翁大費資財,遍求方士,如此者二年。)
    (江西道士蘭方九,應招而來。)
    (先作符十數張,遍貼其宅之前後門。)
    (再入室仗劍步罡。)
    (兩婦先於房作笑罵狀,次作驚竄狀,後作哀懇狀。)
    (忽屋角響聲如雷,兩婦伏地。)
道 士:(蘭持小瓶曰)鬼入!鬼入!
    (旋封其口,而兩婦醒。)
    (蘭命起王氏墓,斧其棺,面目如生,屍僵出血,乃焚灰與小瓶合埋,用石鎮之
    (,其祟永絕。)
    (而何翁從此傾家。)
    (江軼林)
    (江軼林,通州士人也,世居通之呂泗場,娶妻彭氏,情好甚篤。)
    (彭歸江三年,軼林甫弱冠,未游庠。)
    (一夕,夫婦同夢軼林於其年某月日遊庠,彭氏即於是日亡。)
    (學使臨通州,呂泗場距通州百里,軼林以夢故,疑不欲往。)
軼 林:(彭促之曰)功名事重,夢不足憑。
    (軼林強行。)
    (及試,果獲售,案出,即夢中月日也。)
    (軼林大不懌。)
    (越二日,果聞彭訃。)
    (試畢急回家,彭死已二七矣。)
    (通俗:人死二七,夜設死者衣衾於柩側,舉家躲避,言魂來赴屍,名曰:「回
    (煞」。)
    (軼林痛彭之死,即於回煞夜舁牀柩旁,潛處其中,以冀一遇。)
    (守至三更,聞屋角微響,彭自房簷冉冉下,步至柩前,向燈稽首,燈即滅。)
    (滅後,室中自明如晝。)
    (軼林惟恐驚彭,不敢聲。)
    (彭自靈前循柩走至牀,揭帳低聲呼曰)
軼 林:郎君歸未?
    (軼林躍出,抱持大哭。)
    (哭罷,各訴離情,解衣就寢,歡好無異生前。)
從 容:(軟林從容)聞說人死有鬼卒拘束,回煞有煞神與偕,爾何得獨返?
軼 林:(彭曰)煞神即管束之鬼卒也,有罪則羈紲而從。冥司念妾無罪,且與君前緣未
    斷,故縱令獨回。
軼 林:爾無罪,何故早死?
從 容:修短數也,不論有罪無罪。
軼 林:卿與我前緣未斷,今此之來,莫非將盡於此夕乎?
從 容:尚早。前緣了後,猶有後緣。
從 容:(言未畢,聞戶外風起,彭大懼,以手持軼林曰)緊抱我!護持我!凡作鬼最怕
    風,風倘著體,即來去不能自主,一失足被他吹到遠處去矣。
    (雞鳴言別,軼林依依不捨。)
軼 林:(彭曰)無庸,夜當再會。
    (言訖而去。)
    (由此每夜必來。)
    (來,檢閱生時奩物,為軼林補綴衣服。)
軼 林:(兩月餘,忽欷歔泣曰)前緣了矣!此後當別十七年,始與君續後緣。
    (言訖去。)
    (軼林美少年,家豐於財,里中願續婚者眾,軼林概不允。)
    (待至十七年,以彭氏貌物色求婚,歷通、泰、儀、揚、俱不得,仍歸呂泗。)
    (呂泗故邊海,有海舶自山東回者,載老翁夫婦來,言:「本士族,止生一女,
    (依叔為活。)
    (其叔欲以其女結婚豪族,翁頗不願,故來避地。)
    (女亦欲嫁一江南人/」人為翁言軼林,翁甚欲之;言諸軼林,軼林必欲一見其
    (女乃可。)
    (翁許之,見則宛然一彭也。)
軼 林:(問其年)十七矣。
    (其生時月日,即彭死之兩月後也。)
    (軼林欣然訂娶,歡好倍常。)
    (性情喜好,彷彿彭之生前。)
    (或叩以前生事,笑而不言。)
    (軼林字曰「蓬萊仙子」,隱喻彭仙再來也。)
    (子曰彭兒,女曰彭媳,歡聚者十七載,夫婦得疾先後卒。)
    (裹足作俑之報)
    (杭州陸梯霞先生,德行粹然,終身不二色。)
    (人或以戲旦、妓女勸酒,先生無喜無慍,隨意應酬。)
    (有犯小罪求關說者,先生唯唯。)
    (當事者重先生,所言無不聽。)
    (或訾先生自貶風骨,先生笑曰)
先 生:見米飯落地,拾置几上心才安,何必定自家吃耶?凡人有心立風骨,便是私心。
    吾嘗奉教於湯潛庵中丞矣。中丞撫蘇時,蘇州多娼妓,中丞但有勸戒,從無禁捉
    。語屬吏曰:『世間之有娼優,猶世間之有僧尼也。僧尼欺人以求食,娼妓媚人
    以求食,皆非先王法。然而歐公《本論》一篇既不能行,則饑寒怨曠之民作何安
    置?今之虐娼優者,猶北魏之滅沙門毀佛像也,徒為胥吏生財。不揣其本而齊其
    末,吾不為也。』
    
    
102**時間: 地點:
    (一日者,先生夢皂隸持帖相請,上書「年家眷弟楊繼盛拜」。)
先 生:(先生笑曰)吾正想見椒山公。
    (遂行至一所,宮殿巍然;椒山公烏紗紅袍,下階迎曰)
椒 山:繼盛蒙玉帝旨,任滿將升,此坐需公。
先 生:(先生辭曰)我在世間不屑為陽官,故隱居不仕,今安能為陰間官乎?
椒 山:(椒山笑曰)先生真高人,薄城隍而不為!
    (語未畢,有判官向椒山耳語。)
椒 山:此案難判,須奏玉帝再定。
先 生:何案?
椒 山:南唐李後主裹足案也。後主前世本嵩山淨明和尚,轉身為江南國主。宮中行樂,
    以帛裹其妃窈娘足為新月之形,不過一時偶戲。不料相沿成風,世上爭為弓鞋小
    腳,將父母遺體矯揉穿鑿,以致量大校小,婆怒其媳,夫憎其婦,男女相貽,恣
    為淫褻。不但小女兒受無量苦,且有婦人為此事懸樑服鹵者。上帝惡後主作俑,
    故令其生前受宋太宗牽機藥之毒,足欲前,頭欲後,比女子纏足更苦,苦盡方薨
    。近已七百年,懺悔滿,將還嵩山修道矣。不料又有數十萬無足婦人奔走天門喊
    冤,云:『張獻忠破四川時,截我等足堆為一山,以足之至小者為山尖,雖我等
    劫運該死,然何以出乖露醜一至於此!豈非李王裹足作俑之罪?求上帝嚴罰李王
    ,我輩目才瞑。』上帝惻然,傳諭四海都城隍議罪。文到我處,我判:『孽由獻
    忠,李後主不能預知,難引重典。請罰李王在冥中織屨一百萬,償諸無足婦人,
    數滿才許還嵩山。』奏草雖定,尚未與諸城隍會稿,先生以為何如?
先 生:習俗難醫,愚民有焚其父母屍以為孝者,便有痛其女子之足以為慈者,事同一例
    也。
    (椒山公大笑。)
    (先生辭出,醒竟安然。)
    (嗣後,椒山公不復來請,壽八十餘,卒。)
椒 山:(常笑謂夫人曰)毋為吾女兒裹足,恐害李後主在陰司又多織一雙屨也。
    (判官答問)
    (謝鵬飛,以仁和廩生為陰間判官,晝如平人,夜則赴冥司勾當公事。)
    (友朋多托查壽數,不肯。)
椒 山:(人疑其懼泄天機)非也。陽間有司衙門惟犯罪涉訟者才有文簿可查,否則百姓
    林林總總,誰有工夫為造保甲冊?官府聽其自來自去耳,陰間亦然。君輩不涉訟
    ,不犯冥拘,氣數來則生,氣數盡則死,我實無冊可查。
先 生:瘟疫死者可查乎?
椒 山:此陽九百六、陰陽小劫應死者,如府縣考試,有點名簿,恰可以查。然皆庸庸小
    民,方入此冊;若有來歷之人,便不在小劫數中來去,猶之陽間有官蔭者,不考
    童生也。
先 生:疫外尚有大劫數乎?
椒 山:水火刀兵是大劫數,此則貴顯者難逃矣。
先 生:冥司神孰尊?
椒 山:既曰冥司,何尊之有?尊者,上界仙官耳。若城隍、土地之職,如人間府縣俗吏
    ,風塵奔走甚勞苦,賢者不屑為。昔白石仙人終朝煮白石,不肯上天,人問故,
    曰:『玉宇清嚴,符籙麻起,仙官司事者甚勞苦,故願逍遙於山巔水涯,永為散
    仙。』亦此意也。
    (蔣太史)
    (蔣太史士銓官中書時,居京師賈家衚衕。)
    (十一月十五日,兒子病,與其妻張夫人在一室中分牀臥,夢隸人持帖來請,不
    (覺身隨之行。)
    (至一神廟,入門小憩。)
    (見門內所塑泥馬,手撫之,馬竟動,揚其鬣。)
    (隸扶蔣騎上,騰空而行,下視田畝,如棋盤縱橫。)
    (俄而,雨濛濛然,心憂濕衣,仰見紅油傘,有一隸擎而覆之。)
    
    
103**時間: 地點:
    (未幾,馬落一大殿階下,宏敞如王者居。)
    (殿外二井,左扁曰:「天堂」,右扁曰「地獄」。)
    (蔣望天堂上軒軒大明,地獄則黑深不可測。)
    (所隨隸亦不復見。)
椒 山:(殿旁小屋有老嫗擁鑊炊火)何所煮?
先 生:煮惡人。
    (開鍋蓋視之,果皆人頭。)
    (地獄井邊有人,衣藍縷,自往投入。)
先 生:(嫗曰)此王爺將囚寄獄也。
椒 山:(蔣問)此非人間乎?
先 生:何必問!見此光景,亦可知矣。
椒 山:(蔣問)我欲一見王爺可乎?
先 生:王請君來,自然接見,何必性急?君欲先窺之亦可。
    (因取一高足几登蔣。)
    (蔣從殿隙窺王:王年三十餘,清瘦微鬚,冕旒盛服,執笏北向。)
先 生:(嫗曰)此上玉帝表也。
    (王焚香俯伏叩首畢,隨聞正門豁然開,召蔣入。)
    (蔣趨進,見王服飾盡變:著本朝衣冠,白布纏頭,以兩束布從兩耳拖下,若《
    (三禮圖》所畫古人冕服狀。)
坐 定:冥司事繁,我任滿當去,此坐乞公見代。
    (音似常州武進人。)
坐 定:(蔣曰)我母老子幼,事未了,不能來。
坐 定:(王有慍色)公有才子之名,何不達乃爾!令堂太夫人自有太夫人之壽命,與公
    何干?尊郎君自有尊郎君之壽命,與公何干?世上事要了就了,要不了便不了。
    我已將公姓名奏明上帝,無可挽回。
    (言畢,自掀其椅,背蔣坐,若不屑相昵者。)
坐 定:(蔣亦怒發,取其几上木界尺拍几厲聲曰)不近人情,何動蠻也!
    (大喝而醒,覺一燈熒然,身在牀上,四肢如冰,汗涔涔透重衾矣。)
    (喘息良久,始能起坐,呼夫人告之。)
    (夫人大哭。)
太夫人:(蔣曰)且住,恐驚太夫人。
    (因凴几坐,夫人伺焉。)
    (漏下四鼓,沉沉睡去,不覺又到冥間。)
    (殿宇恰非前處,殿下設五座位,案積如山,四座有人,專空第五座。)
太夫人:(一吏指告曰)此公座也。
    (蔣隨行至第三座視之,本房老師馮靜山先生也,急前拱揖。)
    (馮披羊皮袍,卸眼鏡欣然曰)
先 生:足下來,好,好。此間簿書忙極,非足下助我不可。
太夫人:(蔣曰)老師亦為此言乎?門生母老子幼,他人不知,老師深知,如何能來?
先 生:(馮慘然曰)聽足下言,觸起我生前心事矣。我雖無父母,而妻少子幼,亦非可
    來之人。現在陽間妻子,不知作何光景?
    (言且泣涕如雨下。)
    (少頃,取巾拭淚曰)
少 頃:事已如此,不必多言。保奏汝者,常州老劉也,本屬可笑,汝速歸料理身後事。
    今日已十五,到二十日是汝上任日也。
    (拱手作別而醒,窗外雞已鳴,太夫人亦已聞知,抱持哭矣。)
    (蔣素與藩司王公興吾交好,乃往訣別,且托以身後。)
少 頃:(王一見驚曰)汝滿面塗鍋煤,昨日大病耶?何鬼氣之襲人也?
    (蔣告以夢。)
少 頃:(王曰)勿怖,惟禮斗誦《大悲咒》可以禳之。汝歸家如我言,或可免也。
    (蔣太夫人平時奉斗頗虔,乃重建壇,合家持齋祈禱,兼誦咒語。)
    
    
104**時間: 地點:
    (至期,是冬至節日,諸親友來賀,環而守之。)
    (至三更,蔣見空中飛下轎一乘,旗數竿,輿夫數人,若來迎者,乃誦《大悲咒
    (》逼之。)
    (漸近漸薄,若煙氣之消釋焉。)
    (逾三年,始中進士,入翰林。)
    (李敏達公扶乩)
    (李敏達公衛,未遇時,遇乩仙,自稱零陽子,為判終身云)
自 稱:氣概文饒似,勛名衛國同。欣然還一笑,擲筆在秋紅。
少 頃:(旁小注曰)秋紅,草名。
    (當其時,無人解者。)
    (後公為保定總督,頦總河朱藻而薨。)
    (後人方悟:朱者,紅也;藻者,草也。)
    (呂道人驅龍)
    (河南歸德府呂道人,年百餘歲,鼻息雷鳴。)
    (或十餘日不食,或一日食雞子五百,吹氣人身,如火炙痛。)
    (或戲以生餅覆其背,須臾焦熟可食矣。)
    (冬夏一布襖,日行三百里。)
    (雍正間,王朝恩為北總河,築張家口石壩不成,糜帑數萬,憂懑不食。)
少 頃:(適呂至曰)此下有毒龍為祟。
自 稱:(王問)汝能驅之否?
少 頃:此龍修煉二千年,魄力甚大。梁武帝築浮山堰崩,傷生靈數萬,此龍孽也。公欲
    壩成,須貧道親下河與鬥,庶幾逐龍去而壩可成。然貧道福命薄,慮為所傷,必
    須仗聖天子威靈、大人福力護持之。
自 稱:若何而可?
少 頃:請王命牌,油紙裹縛貧道背上。用河道總督印鈐封,大人手書姓名加封之,乃可
    。
    (如其言,道士遂仗劍入水。)
    (頃刻黑風起,雷電大作,波浪掀天。)
    (至明日夜半,道士來署,提血劍,腥涎滿身,背傴僂)
道 士:貧道脅骨為龍尾擊斷矣。然貧道亦斬龍一臂,臂墜水,僅留一爪獻公。龍受傷奔
    東海去,明日壩可成也。
    (王大喜,呼酒勞之,欲延蒙古醫為之接骨。)
道 士:(曰)不必。貧道運真氣養之,半年後可平復也。
    (次日,王公上工下掃,石壩果成。)
    (所藏龍爪,大如水牛角,嗅作龍誕香,懸之,蚊蠅遠避。)
    (呂自言與李自成交好,曾為繫草鞋帶。)
    (又與賈士芳同受業於王先生某。)
先 生:(先生常言)汝願,故道可成;賈好利,又自作聰明,必不善終,然亦須名動天
    子。
    (嵇文敏公為總河入都陛見,家人不得家信,問呂,呂曰)
家 人:汝家大人,已被大木撐入眼矣。
    (舉家驚,恐有目疾。)
    (已而授東閣大學士,方知「目」旁「木」乃「相」字耳。)
    (乾隆四年,呂入都,諸王公延之治疾,脫手愈。)
家 人:(徐文穆公第六子虛陽不閉,呂一見曰)公子面上血不華色,不過夢遺耳。
    (今閉目臥地袒胸,手一鐵針,長尺餘,直刺其心,拔之,血隨針出,如一條紅
    (絲。)
    (取口唾拭其創處,旁人駭絕,而公子不知,是夕病痊。)
    (王太守孟亭患腰痛,求道人。)
家 人:(道人曰)俟天晴日來治。
    
    
105**時間: 地點:
    (至期,手撮日光揉之,熱透五臟而愈。)
    (問導引之術,不肯言,乃引其僮私問之。)
家 人:(曰)無他異也,每早至曠野,紅日始出,見道人向日作虎跳狀,手招日光納口
    中,且吸且咽,如是者再。
    (盤古以前天)
    (相傳陰沉木為開闢以前之樹,沉沙浪中,過天地翻覆劫數,重出世上,以故再
    (入土中,萬年不壞。)
    (其色深綠,紋如織錦。)
    (置一片於地,百步以外,蠅蚋不飛。)
    (康熙三十年,天台山崩,沙中湧出一棺,形制詭異:頭尖而尾闊,高六尺餘。
    ()
識 者:此陰沉木棺也,必有異。
    (啟其前和,中有人,眉目口鼻與木同色,臂腿與木同紋理,恰不腐壞。)
空 中:(忽開眼仰視空中)此青青者何物耶?
識 者:(眾曰)天也。
空 中:(驚曰)我當初在世時,天不若是高也。
    (語畢,目仍瞑。)
    (人爭扶起之,合邑男女群來看盤古以前人。)
    
    
106**時間: 地點:
    (忽然風起,變為石人。)
    (棺為邑宰某所得,轉獻制府。)
    (予疑此人是前古天地將混沌時人也。)
空 中:(緯書云)萬年之後,天可倚杵。
    (此人言天不若今之高,信矣。)
    (卷十)
    (禹王碑吞蛇)
    (屠赤文任陝西兩當縣尉,有廚人張某者,善啖多力,身體修偉,面無左耳。)
    (詢其故,自言)
自 稱:四川人,三世業獵,家傳異書,能抓風嗅鼻,即知所來者為何獸,某幼亦業此。
    曾獵於邛崍山。其地號『陰陽界』,陽界尚平敞,陰界尤險峻,人跡罕至。一日
    ,往獵陽界,無所得,遂裹糧入陰界。行五十里許,天已暮,遠望十里外高山上
    有火光燒來,燭林谷如赤日,怪風狂吹而至。某不知何物,抓風再嗅,書所未載
    ,心大惶恐,急登高樹頂上覘之。
      俄而火光漸近,乃一大石碑,碑首鑿猛虎形,光如萬炬,燃照數里。碑能躑
    躅自行,至樹下見有人,忽躍起三四丈,似欲吞齧者,幾及我身。我屏息不敢動
    ,碑亦緩緩向西南去。某方幸脫險,俟其去遠,將下樹矣。忽望見巨蛇千萬條,
    大者身如車輪,小者亦粗如斗,蔽空而來。某自念此身必死於蛇腹,驚怕更甚,
    不料諸蛇皆騰空衝雲而行,離樹甚遠,我蹲樹上,竟無所損。惟一小蛇行少低,
    向我耳旁擦過,覺痛不可忍,摸之,耳已去矣,血涔涔流下。但見碑尚在前,蹲
    立火光中不動,凡蛇從碑旁過者,空中輒有脫殼墮下,亂落如萬條白練,但聞呿
    吸嗿然有聲。少頃,蛇盡不見,碑亦行遠。
      某待至次日,方敢下樹,急覓歸路,迷不可得。途遇一老人,自稱:『此山
    民也。子所見者為禹王碑。當年禹王治水,至邛崍山,毒蛇阻道,禹王大怒,命
    庚辰殺蛇,立二碑鎮壓,誓曰:汝他日成神,世世殺蛇,為民除害。今四千年矣
    ,碑果成神。碑有一大一小,君幸遇其小者,得不死;其大者出,則火燃五里,
    林木皆灰。二碑俱以蛇為糧,所到處挈以隨行,故蛇俯首待食,不暇傷人。子耳
    際已中蛇毒,出陽界見日則死。』因於衣襟下出藥治之,示以歸路而別。
    (黑柱)
    (紹興嚴姓,為王氏贅婿。)
    (嚴歸家,岳翁遣人走報其妻急病,嚴奔視之。)
    (天已昏黑,秉燭行路,見黑氣如庭柱一條,時遮其燭。)
    (燭東則黑柱亦東,燭西則黑柱亦西,攔截其路,不容前往。)
    (嚴大駭,乃到相識家借一奴添二燭而行,黑柱漸隱不見。)
    (到妻家,岳翁迎出曰)
岳 翁:婿來已久,何以又從外入?
自 稱:(嚴曰)婿實未來。
    (舉家大驚,奔入妻房,見一人坐牀上與其妻執手,若將同行者。)
    (嚴急向前握妻手,而其人始去,妻亦氣絕。)
    (猴怪)
    (杭州周雲衢孝廉,有女嫁鹽商吳某之子。)
    (吳以住屋頗窄,使居園中書舍。)
    (婚三月矣,忽周女患奇疾:始而心痛,繼而腹背痛,繼而耳目口鼻無不痛者,
    (哀號跳擲,人不忍見。)
    (遍召醫士,莫名其病,但見白、黑氣二條纏女身,如繩帶捆縛之狀。)
    (雲衢與吳翁齋醮無效,不得已,自為牒文投城隍神及關神處。)
    (半月未見靈應,又投文催之。)
    (果一日雲衢與其女及婿俱白晝偃臥,若死去者,兩日而蘇。)
    (家人問之。)
家 人:(據雲衢云)城隍神得我牒文,即拘此妖,妖抗不到。直至催牒再至關神處,神
    批:『發溫元帥擒訊。』訊得為祟者乃一雌猴,其白、黑二氣則黑、白二蛇也。
      元至正七年,猴與其雄偷果於達魯花赤余氏之園,其時女為余家小婢,撞見
    以石擲之。雄走出,適遇獵戶張信,以箭斃之。雌猴驚逸,修道於括蒼山中。今
    獵戶張托生為吳翁之子,婢托生為周氏之女,故來報仇。元帥問:『汝既有仇,
    何以不早報而必待至四百年後耶?』猴云:『此女七世托生為文學侍從之官,或
    為方伯、中丞,故我不能相犯。因其前世居官無狀,仍罰為女身,值逢所嫁之人
    又即獵戶,故我兩仇齊發。』問:『黑、白二氣何來?』供稱:『吳園中物,被
    猴牽帥而至者。』元帥怒曰:『周女前生作婢,擲石驅猴,是其職分所當為;吳
    某前生為獵戶,射殺一猴,亦人間常事。汝又不仇吳而仇其妻,甚為悖亂,且與
    園中兩蛇何與,而助紂為虐耶?』擲劍喝曰:『先斬妖黨!』隨見皂衣人取二蛇
    頭呈驗。
      元帥謂猴曰:『汝罪亦宜斬,但念爾修煉多年,頗有神通,將成正果,斬汝
    可惜。速改過悔罪,治好周女之病,我便赦汝。』一面詳復關帝。猴猙獰不服,
    兩目如電,奮爪向前,似若撲犯元帥者。俄聞空中大聲曰:『伏魔大帝有令,妖
    猴不服,即斬妖猴。』言畢,瓦上瑯瑯有刀環聲響,猴始懼,叩頭服罪。
      元帥呼周女到案下,令猴治病。猴抉其眼耳口鼻中,所出橫刺、鐵針、竹
    十餘條,女痛稍蘇,惟心痛未解。猴不肯治,元帥又欲斬猴。猴云:『女心易治
    ,但我有所求,須吳翁許我,我才替治。』問:『何求?』曰:『我愛吳園清潔
    ,欲打掃西首雲樓三間,使我居住。』吳翁許之。猴伸手女口,直到胸前,探出
    小銅鏡一方,猶帶血絲縷縷,女病旋愈。元帥命吳氏父子領女回家,遂各甦醒。
    (此乾隆四十四年七月間事也。)
    (據吳翁云,溫元帥襆巾紗帽,如唐人服飾,貌溫然儒者,白面微鬚,非若世間
    (所畫青面瞪目狀。)
    (猴在神前裝束甚華,自稱「小仙」。)
    (鞭屍)
    (桐城張、徐二友,貿易江西。)
    (行至廣信,徐卒於店樓,張入市買棺為殮。)
    (棺店主人索價二千文,交易成矣。)
    (櫃旁坐一老人遮攔之,必須四千。)
    (張忿而歸。)
    (是夜,張上樓,屍起相撲,張大駭,急避下樓。)
    (次日清晨,又往買棺,加錢千文。)
    (棺主人並無一言,而作梗之老人先在櫃上罵曰)
老 人:我雖不是主人,然此地我號『坐山虎』,非送我二千錢,與主人一樣,棺不可得
    。
老 人:(張素貧,力有不能,無可奈何,徬徨於野,又一白鬚翁,著藍色袍,笑而迎曰
    ()汝買棺人耶?
家 人:然。
老 人:汝受坐山虎氣耶?
家 人:是也。
老 人:(白鬚翁手一鞭曰)此伍子胥鞭楚平王屍鞭也。今晚屍起相撲,汝持此鞭之,則
    棺得而大難解矣。
    (言畢不見。)
    (張歸,上樓,屍又躍起。)
    (如其言,應鞭而倒。)
    (次日,赴店買棺,店主人曰)
店 主:昨夜坐山虎死矣,我一方之害除矣,汝仍以二千文原價來抬棺可也。
    (問其故,主人)
主 人:此老姓洪,有妖法,能役使鬼魅,慣遣死屍撲人。人死買棺,彼又在我店居奇,
    強分半價。如是多年,受累者眾。昨夜暴死,未知何病。
    (張乃告以白鬚翁贈鞭之事,二人急往視之,老人屍上果有鞭痕。)
    (或曰:白鬚而著藍袍者,此方土地神也。)
    (梁朝古塚)
    (淮徐道署,在宿遷城中。)
    (宿,故百戰地,是處皆兵燹之餘,署中多怪。)
    (康熙中,有某道升浙江臬司,臨去留一朱姓幕友在署,俟後官交代。)
    (衙署曠蕩,每夕,人語嘩然。)
    (又一夕,月下聞語者聚中庭槐樹下。)
    (朱於窗隙窺之,見庭中人甚多,面目不甚了了,大率衣冠奇古。)
    (一少年烏巾白衣椅柱凝思,不共諸人酬答。)
人 呼:(諸人呼)陸郎,如此風月,何獨惆悵?
少 年:暴骸之事近矣,不能無愁。
    (語畢,諸人皆為咨嗟。)
少 年:(有長髯高冠者出曰)郎勿慮,此厄我先當之,賴有平生故人在此,自能相庇。
人 呼:(朗吟云)寂寞千餘歲,高槐西復東。春風寒白骨,高義望朱公。
少 年:(少年舉手謝曰)當年受德至深,不圖枯朽之餘,猶叨仁庇。
    (因復共談,似皆北魏、齊、梁時事。)
    (既而鄰雞遠唱,諸人倏然散矣。)
    (朱膽壯,安寢如故。)
    (閱數日,新官孫某來受交代。)
    (朱生匆匆出署,將覓船赴浙。)
少 年:(忽差役寄東君札來止之曰)某到金陵見督院後,接楚中訃音,已丁外艱,不赴
    浙西新任,竟歸矣。先生行止,自定可也。
    (朱遂稍停。)
    (聞新任淮徐道孫公署中一友得急疾殂,乃托宿遷令某薦揚。)
    (一說而就。)
    (隨攜行李入署。)
    (時將署中舊住之屋改作客座,另置諸友於他所。)
    (幕中公務甚繁,朱不復憶前事。)
    (孫公新來,大修衙署,一日,與朱閒坐,家人走報云)
家 人:適開前池,得一石碑,不知何代物?
    (孫公拉朱同往觀之,見碑上書「梁散騎侍郎張公之墓」,正當兩槐之間。)
    (朱恍憶前月下事,力為勸止,並述所見)
侍 郎:當更有一墓。
侍 郎:(言未終,而荷鍤者云)又得駭骨一具。
    (孫始信其說非妄,命工人仍加工掩平如舊,池不改作矣。)
    (蓋前碑乃長髯高冠之墓;而後所得,烏巾少年之骨也。)
    (獅子大王)
    (貴州人尹廷洽,八月望日早起,行禮土地神前。)
    (上香訖,將啟門,見二青衣排闥入,以手推尹仆地,套繩於頸而行。)
    (尹方惶遽間,見所祀土地神出而問故。)
    (青衣展牌示之,上有「尹廷洽」字樣。)
    (土神笑不語,但尾尹而行里許。)
    (道旁有酒飯店,土神呼青衣入飲,得間語尹曰)
土 神:是行有誤,我當衛君前行。倘遇神佛,君可大聲叫冤,我當為君脫禍。
    (君頷之,仍隨青衣前去。)
    (約行大半日,至一所,風波浩渺,一望無際。)
青 衣:此銀海也。須深夜乃可渡,當少憩片時。
    (俄而,土神亦曳杖來,青衣怪之。)
土 神:我與渠相處久,情不能已於一送,前路當分手耳。
    (正談說間,忽天際有彩雲旌旗,侍從紛然,土神附耳曰)
土 神:此朝天諸神回也。汝遇便可叫冤。
    (尹望見車中有神,貌獰獰然,目有金光,面闊二尺許,即大聲喊冤。)
土 神:(神召之前,並飭行者少停)何冤?
    (尹訴為青衣所攝。)
土 神:有牌否?
青 衣:有。
土 神:有爾名乎?
青 衣:有。
土 神:既有牌,又有爾名,此應攝者,何冤為?
    (厲聲叱之,尹詞屈不知所云。)
土 神:(土神趨而前跪奏)此中有疑,是小神令其伸冤。
土 神:何疑?
青 衣:某為渠家中霤,每一人始生,即准東嶽文書知會,其人應是何等人,應是何年月
    日死,共計在陽世幾載,歷歷不爽。尹廷洽初生時,東嶽牒文中開『應得年七十
    二歲』。今未滿五十,又未接到折算支書,何以忽爾勾到?故恐有冤。
青 衣:(神聽說,亦遲疑久之,謂土神曰)此事非我職司,但人命至重,爾小神尚肯如
    此用心,我何可漠視。惜此間至東嶽府往還遼遠,當從天府行文至彼方速。
青 衣:(乃喚一吏作牒,口授云)文書上只須問民魂尹廷洽有勾取可疑之處,乞飛天符
    下東嶽到銀海查辦,急急勿遲。
    (尹從旁見吏取紙作書,封印不殊人世,但皆用黃紙封訖,付一金甲神持投天門
    (。)
    (又呼召銀海神,有繡袍者趨進。)
又 呼:(命)看守尹某生魂,俟嶽神查辦,毋誤。
    (繡袍者叩頭領尹退,而神已倏忽入雲霧中矣。)
    
    
107**時間: 地點:
    (此時尹憩一大柳樹下,二青衣不知所往,尹問土神)
青 衣:面闊二尺者是何神耶?
土 神:此西天獅子大王也。
    (少頃,繡衣者謂土神曰)
少 頃:爾可領尹某往暗處少坐,弗令夜風吹之;我往前途迎引天神,聞呼可即出答應。
    (尹隨土神沿岸行約半里許,有破舟側臥灘上,乃伏其中。)
    (聞人號馬嘶及鼓吹之音,絡繹不絕,良久始靜。)
土 神:可以出矣。
土 神:(尹出,見繡衣人偕前持牒,金甲人引至岸上空闊處)立此少待,嶽司即到。
    
    
108**時間: 地點:
    (須臾,海上數十騎如飛而來,土神挾尹伏地上。)
    (數十騎皆下馬,有衣團花袍、戴紗冠者上坐,餘四人著吏服,又十餘人武士裝
    (束,餘悉猙獰如廟中鬼面,環立而侍。)
    (上坐官呼海神,海神趨前,問答數語,趨而下,扶尹上。)
    (尹未及跪,土神上前叩頭,一一對答如前。)
    (上坐官貌頗溫良,聞土神語即怒,瞋目豎眉,厲聲索二青衣。)
土 神:久不知所往。
少 頃:(上坐者曰)妖行一周,不過千里;鬼行一周,不過五百里。四察神可即查拿。
    (有四鬼卒應聲騰起,懷中各出一小鏡,分照四方,隨飛往東去。)
    (少頃,挾二青衣擲地上云)
青 衣:在三百里外枯槐樹中拿得。
    (上坐官詰問誤勾緣由,二青衣出牌呈上)
青 衣:牌自上行,役不過照牌行事。倘有舛誤,須問官吏,與役無干。
少 頃:(上坐官詰云)非爾舞弊,爾何故遠颺?
青 衣:(青衣叩首云)昨見獅子大王駕到,一行人眾皆是佛光;土神雖微員,尚有陽氣
    ;尹某雖死,未過陰界,尚係生魂,可以近得佛光。鬼役陰暗之氣,如何近得佛
    光,所以遠伏。及獅王過後,鬼役方一路追尋,又值朝天神聖接連行過,以故不
    敢走出,並未知牌中何弊。
少 頃:(上坐官曰)如此,必親赴森羅一決矣。
    (令力士先挾尹過海,即呼車騎排衙而行。)
    (尹怖甚,閉目不敢開視,但覺風雷擊蕩,心魂震駭。)
    (少頃,聲漸遠,力士行亦少徐。)
    (尹開目即已墜地。)
    (見官府衙署,有冕服者出迎,前官入,分兩案對坐。)
    (堂上先聞密語聲,次聞傳呼聲,青衣與土神皆趨入。)
    (土神叩見畢,立階下;青衣問話畢,亦起出。)
    (有鬼卒從廡下縛一吏入,堂上厲聲喝問,吏叩頭辯,若有所待者然。)
    (又有數鬼從廡下擒一吏,抱文卷入,尹遙視之,頗似其族叔尹信。)
    (既入殿,冕服者取冊查核。)
    (許久,即擲下一冊,命前吏持示後吏,後吏惟叩首哀求而已。)
叩 頭:(殿內神喝)杖!
    (數鬼將前吏曳階下,杖四十;又見數鬼領朱單下,剝去後吏巾服,鎖押牽出。
    ()
    (過尹旁,的是其族叔,呼之不應。)
叩 頭:(叩何往,鬼卒云)發往烈火地獄去受罪矣。
    (尹正疑懼間,隨呼尹入殿。)
叩 頭:(前花袍官云)爾此案已明。本司所勾係尹廷治,該吏未嘗作弊。同房吏有尹姓
    者,係廷治親叔,欲救其姪,知同族有爾名適相似,可以朦混,俟本司吏不在時
    ,將牌添改『治』字作『洽』字,又將房冊換易,以致出牌錯誤。今已按律治罪
    ,爾可生還矣。
少 頃:(回頭顧土神云)爾此舉極好,但只須赴本司詳查,不合向獅子大王路訴,以致
    我輩均受失察處分。今本司一面造符申覆,一面差勾本犯,爾速引尹廷洽還陽。
    (土神與尹叩謝出,遇前金甲者於門迎賀曰)
土 神:爾等可喜!我輩尚須候回文,才得回去。
    (尹隨土神出走,並非前來之路,城市一如人間。)
    (饑欲食,渴欲飲,土神力禁不許。)
    (城外行數里,上一高山,俯視其下:有一人僵臥,數人守其旁而哭。)
土 神:(因叩土神)此何處?
土 神:(土神喝曰)尚不省耶!
    (以杖擊之,一跌而寤,已死兩晝夜矣。)
    (棺槨具陳,特心頭微暖,故未殮耳。)
    (遂坐起,稍進茶水,急喚其子趨廷治家視之。)
土 神:(歸云)其人病已愈二日,頃復死矣。
    (綠毛怪)
    (乾隆六年,湖州董暢庵就幕山西芮城縣。)
    (縣有廟,供關、張、劉三神像。)
    (廟門歷年用鐵鎖鎖之,逢春秋祭祀,一啟鑰焉。)
    (傳言中有怪物,供香火之僧亦不敢居。)
    
    
109**時間: 地點:
    (一日,有陝客販羊千頭,日暮無托足所,求宿廟中,居民啟鎖納之,且告以故
    (。)
忽一日:(販羊者恃有膂力)無妨。
    (乃開門入,散群羊於廊下,而己持羊鞭秉燭寢;心不能無恐,三鼓,眼未合。
    ()
    (聞神座下豁然有聲,一物躍出。)
    (販羊者於燭光中視之:其物長七八尺,頭面具人形,兩眼深黑有光,若胡桃大
    (,頸以下綠毛覆體,茸茸如蓑衣;向販羊者睨且嗅,兩手有尖爪,直前來攫。
    ()
    (販羊者擊以鞭,竟若不知,奪鞭而口齧之,斷如裂帛。)
    (販羊者大懼,奔出廟外,怪追之。)
    (販羊人緣古樹而上,伏其梢之最高者。)
    (怪張眼望之,不能上。)
    (良久,東方明,路有行者,販羊人下樹覓怪,怪亦不見。)
    (乃告眾人,共尋神座,了無他異,惟石縫一角,騰騰有黑氣。)
    (眾人不敢啟,具牒告官。)
    (芮城令佟公命移神座掘之。)
    (深丈許,得朽棺,中有屍,衣服悉毀,遍體生綠毛,如販羊人所見。)
    (乃積薪焚之,嘖嘖有聲,血湧骨鳴。)
    
    
110**時間: 地點:
    (自此怪絕。)
    (張大帝)
    (安溪相公墳在閩之某山。)
    (有道士李姓者利其風水,其女病瘵將危,道士謂曰)
道 士:汝為我所生,而病已無全理,今將取汝身一物,在利吾門。
忽一日:(女愕然曰)惟翁命。
道 士:我欲占李氏風水久矣,必得親生兒女之骨埋之,方能有應。但死者不甚靈,生者
    不忍殺,惟汝將死未死之人,才有用耳。
    (女未及答,道士即以刀劃取其指骨,置羊角中,私埋李氏墳旁。)
    (自後,李氏門中死一科甲,則道士門中增一科甲;李氏田中減收十斛,則道士
    (田中增收十斛。)
    (人疑之,亦不解其故。)
    (值清明節,村人迎張大帝像,為賽神會,彩旗導從甚盛。)
道 士:(行至李家墳,神像忽止,數十人舁之不可動,中一男子大呼曰)速歸廟!速歸
    廟!
道 士:(眾從之,舁至廟中,男子上坐曰)我大帝神也,李家墳有妖,須往擒治之。
    (命其徒某執鍬,某執鋤,某執繩索。)
道 士:(部署定,又大呼曰)速至李家墳!速至李家墳!
    (眾如其言,神像疾趨如風。)
    (至墳所,命執鍬、鋤者搜墳旁。)
    (良久,得一羊角,金色,中有小赤蛇,蜿蜿奮動。)
    (其角旁有字,皆道人合族姓名也。)
    (乃命持繩索者往縛道士,鳴之官,訊得其情,置之法。)
    (李氏自此大盛,而奉張大帝甚虔。)
    (紫姑神)
    (尤琛者,長沙人,少年韶秀。)
    (偶過湘溪野,廟塑紫姑神甚美,愛之,手摩其面而題壁云)
少 年:藐姑仙子落煙沙,玉作闌干冰作車。若畏夜深風露冷,槿籬茅舍是郎家。
少 年:(是夜三鼓,聞有叩門者,啟之)紫姑神也。妾本上清仙女,偶謫人間,司雲雨
    之事。蒙郎見愛,故來相就。若不以鬼物見疑,願薦枕席。
    (尤狂喜,攜手入室,成伉儷焉。)
    (嗣後每夜必至,旁人不能見也。)
少 年:(手一物與尤曰)此名『紫絲囊』,吾朝玉帝時織女所賜,佩之能助人文思。
    (生自佩後即入泮,舉於鄉,成進士,選四川成都知縣。)
    (女與同行,助其為政,發奸摘伏,有神明之稱。)
忽一日:(忽一日謂尤曰)今日置酒,與郎為別,妾將行矣。妾雖被謫譴,限滿原可仍歸
    仙籍。以私奔故,無顏重上天曹;地府又以妾本上界仙人,不敢收之鬼籙。自念
    此身飄蕩,終非了計,雖托足君門,尚無形質,不能為君生育男女。昨將此情苦
    求泰山神君,神君許將妾名收置冊上,照例托生。十五年後,可以重續愛緣,永
    為夫婦,未知君能勿娶,專相待否?
    (尤唯唯,不覺涕下。)
    (女亦淒然,大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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