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 至 第二八〇
２７１＊＊時間： 地點：
（卻說曹操於金光處，掘出一銅雀，間）
荀 攸：此何兆也？
荀 攸：昔舜母夢玉雀入懷而生舜。今得銅雀，亦吉祥之兆也。
（操大喜，遂命作高臺以慶之。）
（乃即日破土斷木，燒瓦磨磚，筑銅雀臺於漳河之上。）
（約計一年而工畢。）
曹 操：（少子曹植進曰）若建層臺，必立三座：中間高者，名為銅雀﹔左邊一座，名為
玉龍﹔右邊一座，名為金鳳。更作兩條飛橋，橫空而上，乃為壯觀。
操 大：吾兒所言甚善。他日臺成，足可娛吾老矣！
（原來曹操有五子，惟植性敏慧，善文章，曹操平日最愛之。）
（於是留曹植與曹丕在鄴郡造臺，使張燕守北寨。）
（操將所得袁紹之兵，共五六十萬，班師回許都，大封功臣﹔又表贈郭嘉為貞侯
（，養其子奕於府中。）
（復聚眾謀士商議，欲南征劉表。）
荀 彧：大軍方北征而回，未可復動。且待半年，養精蓄銳，劉表、孫權，可一鼓而下也
。
（操從之，遂分兵屯田，以候調用。）
２７２＊＊時間： 地點：
（卻說玄德自到荊州，劉表待之甚厚。）
２７３＊＊時間： 地點：
（一日，正相聚飲酒，忽報降將張武、陳孫在江夏擄掠人民，共謀造反。）
荀 彧：（表驚曰）二賊又反，為禍不小。
玄 德：不須兄長憂慮，備請往討之。
（表大喜，即點三萬軍，與玄德前去。）
（玄德領命即行，不一日，來到江夏。）
（張武、陳孫引兵來迎。）
（玄德與關、張、趙雲出馬在門旗下，望見張武所騎之馬，極其雄駿。）
玄 德：此必千里馬也。
（言未畢，趙雲挺鎗而出，逕衝彼陣。）
（張武縱馬來迎，不三合，被趙雲一鎗刺落馬下，隨手扯住轡頭，牽馬回陣。）
（陳孫見了，隨趕來奪。）
（張飛大喝一聲，挺矛直出，將陳孫刺死。）
（眾皆潰散。）
（玄德招安餘黨，平復江夏諸縣，班師而回。）
（表出郭迎接入城，設宴慶功。）
劉 表：（酒至半酣）吾弟如此雄才，荊州有倚賴也。但憂南越不時來寇﹔張魯、孫權皆
足為慮。
玄 德：弟有三將，足可委用：使張飛巡南越之境﹔雲長拒固子城，以鎮張魯﹔趙雲拒三
江，以當孫權﹔何足慮哉？
（表喜，欲從其言。）
蔡 瑁：（告其姊蔡夫人曰）劉備遣三將居外，而自居荊州，久必為患。
蔡夫人：（乃夜對劉表曰）我聞荊州人多與劉備往來，不可不防之。今容其居住城中，無
益，不若遣使他往。
劉 表：玄德仁人也。
蔡夫人：（蔡氏曰）只恐他人不似汝心。
（表沉吟不答。）
（次日出城，見玄德所乘之馬極駿，問之，知是張武之馬，表稱贊不已。）
（玄德遂將此馬送與劉表。）
（表大喜，騎回城中。）
（蒯越見而問之。）
劉 表：此玄德所送也。
蔡夫人：（越曰）昔先兄蒯良，最善相馬﹔越亦頗曉。此馬眼下有淚槽，額邊生白點，名
為的盧，騎則妨主。張武為此馬而亡。主公不可乘之。
（表聽其言。）
蔡夫人：（次日請玄德飲宴）昨承惠良馬，深感厚意。但賢弟不時征進，可以用之。敬當
送還。
（玄德起謝。）
劉 表：賢弟久居此間，恐廢武事。襄陽屬邑新野縣，頗有錢糧。弟可引本部軍馬於本縣
屯紮，何如？
（玄德領諾。）
（次日，謝別劉表，引本部軍馬逕往新野。）
（方出城門，只見一人在馬前長揖曰）
劉 表：公所騎馬，不可乘也。
（玄德視之，乃荊州幕賓伊籍，字機伯，山陽人也。）
（玄德忙下馬問之。）
玄 德：（籍曰）昨聞蒯異度對劉荊州云：『此馬名的盧，乘則妨主。』因此還公。公豈
可復乘之？
玄 德：深感先生見愛。但凡人死生有命，豈馬所能妨哉！
（籍服其高見，自此常與玄德往來。）
（玄德自到新野，軍民皆喜，政治一新。）
（建安十二年春，甘夫人生劉禪。）
（是夜有白鶴一隻，飛來縣衙屋上，高鳴四十餘聲，望西飛去。）
（臨分娩時，異香滿室。）
（甘夫人嘗夜夢仰吞北斗，因而懷孕，故乳名阿斗。）
２７４＊＊時間： 地點：
（此時曹操正統兵北征。）
（乃往荊州，說劉表曰）
玄 德：今曹操悉兵北征，許昌空虛，若以荊、襄之眾，乘間襲之，大事可就也。
劉 表：吾坐據九郡足矣，豈可別圖？
（玄德默然。）
（表邀入後堂飲酒。）
（酒至半酣，表忽然長歎。）
玄 德：兄長何故長歎？
劉 表：吾有心事，未易明言。
（玄德再欲問時，蔡夫人出立屏後。）
（劉表乃垂頭不語。）
２７５＊＊時間： 地點：
（須臾席散，玄德自歸新野。）
（至是年冬，聞曹操自柳城回，玄德甚歎表之不用其言。）
（忽一日，劉表遣使至，請玄德赴荊州相會。）
（玄德隨使而往。）
（接著，敘禮畢，請入後堂飲宴﹔因謂玄德曰）
劉 表：近聞曹操提兵回許都，勢日強盛，必有吞併荊、襄之心。昔日悔不聽賢弟之言，
失此好機會。
玄 德：今天下分裂，干戈日起，機會豈有盡乎？若能應之於後﹔未足為恨也。
劉 表：吾弟之言甚當。
（相與對飲。）
（酒酣，表忽潸然下淚。）
（玄德問其故。）
劉 表：吾有心事，前者欲訴與賢弟，未得其便。
玄 德：兄長有何難決之事？倘有用弟之處，弟雖死不辭。
劉 表：前妻陳氏所生長子琦，為人雖賢，而柔懦不足立事﹔後妻蔡氏所生少子琮，頗聰
明。吾欲廢長立幼，恐礙於禮法﹔欲立長子，爭奈蔡氏族中，皆掌軍務，後必生
亂﹔因此委決不下。
玄 德：自古廢長立幼，取亂之道。若憂蔡氏權重，可徐徐削之，不可溺愛而立少子也。
（表默然。）
（原來蔡夫人素疑玄德，凡遇玄德與表敘論，必來竊聽﹔是時正在屏風後，聞玄
（德此言，心甚恨之。）
（玄德自知語失，遂起身如廁。）
（因見己身髀肉復生，亦不覺潸然流淚。）
（少頃復入席。）
（表見玄德有淚容，怪問之。）
玄 德：（長歎曰）備往常身不離鞍，髀肉皆散﹔分久不騎，髀裏肉生。日月磋跎，老將
至矣，而功業不建，是以悲耳！
劉 表：吾聞賢弟在許昌，與曹操青梅煮酒，共論英雄﹔賢弟盡舉當世名士，操皆不許，
而獨曰『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以曹操之權力，猶不敢居吾弟之先，何慮
功業不建乎？
（乘著酒興，失口答曰）
玄 德：備若有基本，天下碌碌之輩，誠不足慮也。
（表聞言默然。）
（玄德自知語失，託醉而起，歸館舍安歇。）
２７６＊＊時間： 地點：
（卻說劉表聞玄德語，口雖不言，心懷不足，別了玄德，退入內宅。）
蔡夫人：適間我於屏後聽得劉備之言，甚輕覷人，足見其有吞併荊州之意。今若不除，必
為後患。
（表不答，但搖頭而已。）
（蔡氏乃密召蔡瑁入，商議能事。）
蔡 瑁：請先就館舍殺之，然後告知主公。
（蔡氏然其言。）
（瑁出，便連夜點軍。）
２７７＊＊時間： 地點：
（卻說玄德在館舍中秉燭而坐，三更以後，方欲就寢。）
（忽一人叩門而入，視之乃伊籍也。）
（原來伊籍探知蔡瑁欲害玄德，特夤夜來報。）
（當下伊籍將蔡瑁之謀，報知玄德，催促玄德速速起身。）
玄 德：未辭景升，如何便去？
蔡 瑁：（籍曰）公若辭，必遭蔡瑁之害矣。
（玄德乃謝別伊籍，急喚從者，一齊上馬，不待天明，星夜奔回新野。）
（比及蔡瑁領軍到館舍時，玄德已去遠矣。）
（瑁悔恨無及，乃寫詩一首於壁間，逕入見表曰）
蔡 瑁：劉備有反叛之意，題反詩於壁上，不辭而去矣。
（表不信，親詣館舍觀之，果有詩四句。）
（詩曰：
（ 數年徒守困，空對舊山川。）
（龍豈池中物，乘雷欲上天！）
拔 劍：（劉表見詩大怒）誓殺此無義之徒！
拔 劍：（行數步，猛省曰）吾與玄德相處許多時，不曾見他作詩。此必外人離間之計也
。
（遂回步入館舍，用劍尖削去此詩，棄劍上馬。）
蔡 瑁：（請曰）軍士已點齊，可就往新野擒劉備。
劉 表：未可造次，容徐圖之。
（蔡瑁見表持疑不決，乃暗與蔡夫人商議，即日大會眾官於襄陽，就彼處謀之。
（）
（次日，瑁稟表曰）
蔡 瑁：近年豐熟，合聚眾官於襄陽，以示撫慰之意。請主公一行。
劉 表：吾近日氣疾作，實不能行。可令二子為主待客。
蔡 瑁：公子年幼，恐失於禮節。
劉 表：可往新野請玄德待客。
（瑁暗喜正中其計，便差人請玄德赴襄陽。）
２７８＊＊時間： 地點：
（卻說玄德奔回新野，自知失言取禍，未對眾人言之。）
（忽使者至，請赴襄陽。）
孫 乾：昨見主公匆匆而回，意甚不樂。愚意度之，在荊州必有事故。今忽請赴會，不可
輕往。
（玄德方將前項事訴與諸人。）
雲 長：兄自疑心語失。劉荊州並無嗔責之意。外人之言，未可輕信。襄陽離此不遠，若
不去，則荊州反生疑矣。
玄 德：雲長之言是也。
張 飛：筵無好筵，會無好會，不如休去。
趙 雲：某將馬步軍三百人同往，可保主公無事。
玄 德：如此甚好。
（遂與趙雲即日赴襄陽。）
（蔡瑁出郭迎接，意甚謙謹。）
（隨後劉琦、劉琮二子，引一班文武官僚出迎。）
（玄德見二公子俱在，並不疑忌。）
（是日請玄德於館舍暫歇。）
（趙雲引三百軍圍遶保護。）
（雲披甲挂劍，行坐不離左右。）
劉 琦：（告玄德曰）父親氣疾作。不能行動，特請叔父待客，撫勸各處守收之官。
玄 德：吾本不敢當此，既有兄命，不敢不從。
（次日，人報九郡四十二州官員，俱已到齊。）
蔡 瑁：（預請蒯越計議曰）劉備世之梟雄，久留於此，後必為害﹔可就今日除之。
玄 德：（越曰）恐失士民之望。
蔡 瑁：吾已密領劉荊州言語在此。
玄 德：（越曰）既如此，可預作準備。
蔡 瑁：東門峴山大路，已使吾弟蔡和引軍守把﹔南門外已使蔡中守把﹔北門外已使蔡勳
守把﹔止有西門不必守把，前有檀溪阻隔，雖有數萬之眾，不易過也。
玄 德：（越曰）吾見趙雲行坐不離玄德，恐難下手。
蔡 瑁：吾伏五百軍在城內準備。
玄 德：（越曰）可使文聘、王威二人另設一席於外廳，以待武將。先請住趙雲，然後可
行事。
（瑁從其言。）
（當日殺牛宰馬，大張筵席。）
（玄德乘的盧馬至州衙，命牽入後園擐繫。）
（眾官皆至堂中。）
（玄德主席，二公子兩邊分坐，其餘各依次而坐。）
（趙雲帶劍立於玄德之側。）
（文聘、王威入請趙雲赴席。）
（雲推辭不去。）
（玄德令雲就席，雲勉強應命而出。）
（蔡瑁在外收拾得鐵桶相似，將玄德帶來三百軍，都遣歸館舍，只待半酣，號起
（下手。）
（酒至三巡，伊籍起把盞，至前，以目視玄德，低聲謂曰）
玄 德：請更衣。
（玄德會意，即起如廁，伊籍把盞畢，疾入後園，接著玄德）
附 耳：蔡瑁設計害君，城外東、南、北三處，皆有軍馬守把。惟西門可走，公宜速逃。
（玄德大驚，急解的盧馬，開後園門牽出，飛身上馬，不顧從者，匹馬望西門而
（走。）
（門吏問之，玄德不答，加鞭而出。）
（門吏當之不住，飛報蔡瑁。）
（瑁即上馬，引五百軍隨後追趕。）
２７９＊＊時間： 地點：
（卻說玄德撞出西門，行無數里，前有一大溪，攔住去路，那檀溪闊數丈，水通
（湘江，其波甚緊。）
（玄德到溪邊，見不可渡，勒馬再回，遙望城西塵頭大起，追兵將至。）
玄 德：今番死矣！
（遂回馬到溪邊。）
（回頭看時，追兵已近。）
（玄德著慌，縱馬下溪。）
（行不數步，馬前蹄忽陷，浸濕衣袍。）
玄 德：（乃加鞭大呼曰）的盧，的盧！今日妨吾！
（言畢，那馬忽從水中湧身而起，一躍三丈，飛上西岸。）
（玄德如從雲霧中起。）
（玄德躍過溪西，顧望東岸。）
（已引軍趕到溪邊，大叫）
蔡 瑁：使君何故逃席而去？
玄 德：吾與汝無讎，何故欲相害？
蔡 瑁：吾並無此心。使君休聽人言。
（玄德見瑁手將拈弓取箭，乃急撥馬望西南而去。）
玄 德：（瑁謂左右曰）是何神助也？
（方欲收軍回城，只見西門內趙雲引三百軍趕來。）
（正是：躍去龍駒能救主，追來虎將欲誅讎。）
（未知蔡瑁性命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第三十五回 玄德南漳逢隱滄 單福新野遇英主）
２８０＊＊時間： 地點：
（卻說蔡瑁方欲回城，趙雲引軍趕出城來。）
（原來趙雲正飲酒間，忽見人馬動，急入內觀之，席上不見了玄德。）
（驚，出投館舍，聽得人說）
趙 雲：蔡瑁引軍望西趕去了。
（雲火急綽鎗上馬，引著原帶來三百軍，奔出西門，正迎著急問曰）
蔡 瑁：吾主何在？
蔡 瑁：使君逃席而去，不知何往。
（是謹細之人，不肯造次，即策馬前行﹔遙望大溪，別無去路，乃復回馬，喝問
（蔡瑁曰）
趙 雲：汝請吾主赴宴，何故引著軍馬追來？
蔡 瑁：九郡四十二州縣官僚俱在此，吾為上將，豈可不防護？
趙 雲：汝逼吾主何去了？
蔡 瑁：聞使君匹馬出西門，到此卻又不見。
（雲驚疑不定，直來溪邊看時，只見隔岸一帶水跡。）
蔡 瑁：（雲暗忖曰）難道連馬跳過了溪去？
（令三百軍四散觀望，並不見蹤跡。）
（雲再回馬時，蔡瑁已入城去了。）
（雲乃拏守門追問，皆說）
軍 士：劉使君飛馬出西門而去。
（雲再欲入城？又恐有埋伏，遂急引軍歸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