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 至 第二三〇
２２１＊＊時間： 地點：
（卻說張飛在芒碭山中，住了月餘，因出外探聽玄德消息，偶過古城，入縣借糧
（﹔縣官不肯，飛怒，因就逐去縣官，奪了縣印，占住城池，權且安身。）
（當日孫乾領關公命，入城見飛。）
（施禮畢，具言）
孫 乾：玄德離了袁紹處，投汝南去了。今雲長直從許都送二位夫人至此，請將軍出迎。
（張飛聽罷，更不回言，隨即披挂持矛上馬，引一千餘人，逕出城門。）
（孫乾驚訝，又不敢問，只得隨出城來。）
（關公望見張飛到來，喜不自勝﹔付刀與周倉接了，拍馬來迎。）
（只見張飛圓睜環眼，倒豎虎鬚，吼聲如雷，揮矛向關公便搠。）
（大驚，連忙閃過，便叫）
關 公：賢弟何故如此？豈忘了桃園結義耶？
孫 乾：（飛喝曰）你既無義，有何面目來與我相見！
關 公：我如何無義？
張 飛：你背了兄長，降了曹操，封侯賜爵，今又來賺我！我今與你併個死活！
關 公：你原來不知，我也難說。現放著二位嫂嫂在此，賢弟請自問。
（聽得，揭簾而呼曰）
二夫人：三叔何故如此？
張 飛：嫂嫂住著。且看我殺了負義的人，然後請嫂嫂入城。
甘夫人：二叔因不知你等下落，故暫時棲身曹氏。今知你哥哥在汝南，特不避險阻，送我
們到此。三叔休錯見了。
糜夫人：二叔向在許都，原出於無奈。
張 飛：嫂嫂休要被他瞞過了！忠臣寧死而不辱。大丈夫豈有事二主之理！
關 公：賢弟休屈了我。
孫 乾：雲長特來尋將軍。
關 公：（飛喝曰）如何你也胡說！他那裏有好心！必是來捉我！
關 公：我若捉你，須帶軍馬來。
孫 乾：（飛把手指曰）兀的不是軍馬來也！
（關公回顧，果見塵埃起處，一彪人馬來到。）
（風吹旗號，正是曹軍。）
張 飛：（大怒曰）今還敢支吾麼？
（挺丈八蛇矛便搠將來。）
關 公：（急止之曰）賢弟且住。你看我斬此來將，以表我真心。
張 飛：你果有真心，我這裡三通鼓罷，便要你斬來將！
（關公應諾。）
２２２＊＊時間： 地點：
（須臾，曹軍至。）
張 飛：（為首一將，乃是蔡陽，挺刀縱馬大喝曰）你殺吾外甥秦琪，卻原來逃在此！吾
奉丞相命，特來拏你！
（關公更不打話，舉刀便砍。）
（張飛親自擂鼓。）
（只見一通鼓未盡，關公刀起處，蔡陽頭已落地。）
（眾軍士俱走。）
（關公活捉執認旗的小卒過來，問取來由。）
小 卒：蔡陽聞將軍殺了他外甥，十分忿怒，要來河北與將軍交戰。丞相不肯，因差他往
汝南攻劉辟。不想在這裡遇著將軍。
（關公聞言，教去張飛前告說其事。）
（飛將關公在許都時事細問小卒﹔小卒從頭至尾，說了一遍，飛方纔信。）
２２３＊＊時間： 地點：
（正說間，忽城中來報）
軍 士：城南門外有十數騎來的甚緊，不知是甚人。
（張飛心中疑慮，便轉出南門看時，果見十數騎輕弓短箭而來。）
（見了張飛，滾鞍下馬。）
（視之，乃糜竺、糜芳也。）
（飛亦下馬相見。）
糜 竺：自徐州失散，我兄弟二人逃難回鄉。使人遠近打聽，知雲長降了曹操，主公在於
河北﹔又聞簡雍亦投河北去了。只不知將軍在此。昨於路上遇見一伙客人說：『
有一姓張的將軍，如此模樣，今據古城。』我兄弟度量必是將軍，故來尋訪。幸
得相見！
張 飛：雲長兄與孫乾送二嫂方到，已知哥哥下落。
（二糜大喜，同來見關公，并參見二夫人。）
（飛遂迎請二嫂入城。）
（至衙中坐定，二夫人訴說關公歷過之事，張飛方纔大哭，參拜雲長。）
（二糜亦俱傷感。）
（張飛亦自訴別後之事，一面設宴賀喜。）
（次日，張飛欲與關公同赴汝南見玄德。）
關 公：賢弟可保護二嫂，暫住此城，待我與孫乾先去探聽兄長消息。
（飛允諾。）
（關公與孫乾引數騎奔汝南來。）
（劉辟、龔都接著，便問）
關 公：皇叔何在。
劉 辟：皇叔到此住了數日，為見軍少，復往河北袁本初處商議去了。
（關公怏怏不樂。）
孫 乾：不必憂慮。再苦一番驅馳，仍往河北去報知皇叔，同至古城便了。
（關公依言，辭了劉辟、龔都，回至古城，與張飛說知此事。）
（張飛便欲同至河北。）
關 公：有此一城，便是我等安身之處，未可輕棄。我還與孫乾同往袁紹處，尋見兄長，
來此相會。賢弟可堅守此城。
張 飛：兄斬他顏良、文醜，如何去得？
關 公：不妨。我到彼當見機而變。
張 飛：（遂喚周倉問曰）臥牛山裴元紹處，共有多少人馬？
周 倉：約有四五百。
關 公：我今抄近路去尋兄長。汝可往臥牛山招此一枝人馬，從大路上接來。
（倉領命而去。）
（關公與孫乾只帶二十餘騎投河北來。）
孫 乾：（將至界首）將軍未可輕入，只在此間暫歇。待某先入見皇叔，別作商議。
（關公依言，先打發孫乾去了。）
（遙望前村有一所莊院，便與從人到彼投宿。）
（莊內一老翁攜杖而出，與關公施禮。）
（公具以實告。）
關 公：（老翁曰）某亦姓關名定。久聞大名，幸得瞻謁。
（遂命二子出見，款留關公，并從人俱留於莊內。）
２２４＊＊時間： 地點：
（且說孫乾匹馬入冀州見玄德，具言前事。）
玄 德：簡雍亦在此間，可暗請來同議。
（少頃簡雍至，與孫乾相見畢，共議脫身之計。）
簡 雍：主公明日見袁紹，只說要往荊州，說劉表共破曹操，便可乘機而去。
玄 德：此計大妙。但公能隨我去否？
簡 雍：某亦自有脫身之計。
（商議已定﹔次日，入見袁紹）
玄 德：劉景升鎮守荊、襄九郡，兵精糧足，宜與相約，共攻曹操。
袁 紹：吾嘗遣使約之，奈彼未肯相從。
玄 德：此人是備同宗，備往說之，必無推阻。
袁 紹：若得劉表，勝劉辟多矣。
（遂命玄德行。）
袁 紹：近聞關雲長已離了曹操，欲來河北﹔吾當殺之，以雪顏良、文醜之恨。
玄 德：明公前欲用之，吾故召之。今何又欲殺之耶？且顏良、文醜比之二鹿耳，雲長乃
一虎也。失二鹿而得一虎，何恨之有？
袁 紹：吾故愛之，故戲言耳。公可再使人召之，令其速來。
玄 德：即遣孫乾往召之可也。
（紹大喜從之。）
（玄德出，進曰）
簡 雍：玄德此去，必不回矣。某願與偕往：一則同說劉表，二則監住玄德。
（紹然其言，便命簡雍與玄德同行。）
郭 圖：（諫紹曰）劉備前去說劉辟，未見成事﹔今又使與簡雍同往荊州，必不返矣。
袁 紹：汝勿多疑，簡雍自有見識。
（郭圖嗟呀而出。）
２２５＊＊時間： 地點：
（卻說玄德先命孫乾出城，回報關公﹔一面與簡雍辭了袁紹，上馬出城。）
（行至界首，孫乾接著，同往關定莊上。）
（關公迎門接拜，執手啼哭不止。）
（關定領二子拜於草堂之前。）
（玄德問其姓名。）
關 公：此人與弟同姓，有二子：長子關寧學文﹔次子關平，學武。
袁 紹：（關定曰）今愚意欲遣次子跟隨關將軍，未識肯容納否？
玄 德：年幾何矣？
袁 紹：（定曰）十八歲矣。
玄 德：既蒙長者厚意，吾弟尚未有子，今即以賢郎為子，若何？
（關定大喜，便命關平拜關公為父，呼玄德為伯父。）
（玄德恐袁紹追之，急收拾起行。）
（關平隨著關公，一齊起身。）
（關定送了一程自回。）
（關公教取路往臥牛山來。）
（正行間，忽見周倉引數十人帶傷而來。）
（關公引他見了玄德，問其何故受傷。）
周 倉：某未至臥牛山之前，先有一將單騎而來，與裴元紹交鋒，只一合，刺死裴元紹，
盡數招降人伴，占住山寨。倉到彼招誘人伴時，止有這幾個過來，餘者俱懼怕，
不敢擅離。倉不忿，與那將交戰，被他連勝數次，身中三鎗﹔因此來報主公。
玄 德：此人怎生模樣？姓甚名誰？
周 倉：極其雄壯，不知姓名。
（於是關公縱馬當先，玄德在後，逕投臥牛山來。）
（周倉在山下叫罵，只見那將全副披挂，持鎗驟馬，引眾下山。）
（早揮鞭出馬，大叫曰）
玄 德：來者莫非子龍否？
（那將見了玄德，滾鞍下馬，拜伏道旁。）
（原來果然是趙子龍。）
（玄德、關公，俱下馬相見，問其何由至此。）
雲 長：雲自別使君，不想公孫瓚不聽人言，以致兵敗自焚。袁紹屢次招雲，雲想紹亦非
用人之人，因此未往。後欲至徐州投使君，又聞徐州失守，雲長已歸曹操，使君
又在袁紹處。雲幾番欲來相投，只恐袁紹見怪。四海飄零，無容身之地。前偶過
此處，適遇裴元紹下山來欲奪吾馬，雲因殺之，借此安身。近聞翼德在古城，欲
往投之，未知真實。今幸得遇使君。
（玄德大喜，訴說從前之事。）
（關公亦訴前事。）
玄 德：吾初見子龍，便有留戀不捨之情。今幸得相遇。
雲 長：雲奔走四方，擇主而事，未有如使君者。今得相隨，大稱平生。雖肝腦塗地，無
恨矣。
（當日就燒毀山寨，率領人眾，盡隨玄德前赴古城。）
（張飛、糜竺、糜芳迎接入城，各相拜訴。）
（二夫人具言雲長之事，玄德感歎不已。）
（於是殺牛宰馬，先拜謝天地，然後遍勞諸軍。）
（玄德見兄弟重聚，將佐無缺，又新得了趙雲，關公又得了關平、周倉二人，歡
（喜無限，連飲數日。）
（時玄德、關、張、趙雲、孫乾、簡雍、糜竺、糜芳、關平、周倉部領馬步軍校
（共四五千人。）
（玄德欲棄了古城去守汝南，恰好劉辟、龔都差人來請。）
（於是遂起軍往汝南駐紮，招軍買馬，徐圖征進，不在話下。）
２２６＊＊時間： 地點：
（且說袁紹見玄德不回，大怒，欲起兵伐之。）
郭 圖：劉備不足慮，曹操乃勁敵也，不可不除。劉表雖據荊州，不足為強。江東孫伯符
威鎮三江，地連六郡，謀臣武士極多，可使人結之，共攻曹操。
（紹從其言，即修書遣陳震為使，來會孫策。）
（正是：只因河北英雄去，引出江東豪傑來。）
（未知其事如何，且聽下文分解。）
（第二十九回 小霸王怒斬于吉 碧眼兒坐領江東）
２２７＊＊時間： 地點：
（卻說孫策自霸江東，兵精糧足。）
（建安四年，襲取廬江，敗劉勳，使虞翻馳檄豫章，豫章太守華歆投降。）
２２８＊＊時間： 地點：
（自此聲勢大振，乃遣張紘往許昌上表獻捷。）
（知孫策強盛，歎曰）
曹 操：獅兒難與爭鋒也！
（遂以曹仁之女許配孫策幼弟孫匡，兩家結婚。）
（留張紘在許昌。）
（孫策求為大司馬，曹操不許。）
（策恨之，常有襲許都之心。）
（於是吳郡太守許貢，乃暗遣使赴許都上書于曹操。）
（其略曰：
（ 孫策驍勇，與項籍相似。）
（朝廷宜外示榮寵，召還京師﹔不可使居外鎮，以為後患。）
（使者齎書渡江，被防江將士所獲，解赴孫策處。）
（策觀書大怒，斬其使，遣人假意請許貢議事。）
（貢至，策出書示之，叱曰）
使 者：汝欲送我於死地耶！
（命武士絞殺之。）
（貢家屬皆逃散。）
（有家客三人，欲為許貢報讎，恨無其便。）
２２９＊＊時間： 地點：
（一日，孫策引軍會獵於丹徒之西山，趕起一大鹿。）
（策縱馬上山逐之。）
（正趕之間，只見樹林之內有三個人持鎗帶弓而立。）
勒 馬：（策）汝等何人？
使 者：乃韓當軍士也。在此射鹿。
（策方舉轡欲行，一人拈鎗望策左腿便刺。）
（策大驚，急取佩劍從馬上砍去，劍刃忽墜，止存劍靶在手。）
（一人早拈弓搭箭射來，正中孫策面頰。）
（策就拔面上箭，取弓回射，放箭之人，應弦而倒。）
（那舉鎗向孫策亂搠，大叫曰）
二 人：我等是許貢家客，特來為主人報讎！
（策別無器械，只以弓拒之，且拒且走。）
（二人死戰不退。）
（策身被數鎗，馬亦帶傷。）
（正危急之時，程普引數人至。）
孫 策：（大叫）殺賊！
（程普引眾齊上，將許貢家客砍為肉泥。）
（看孫策時，血流滿面，被傷至重﹔乃以刀割袍，裹其傷處，救回吳會養病。）
２３０＊＊時間： 地點：
（卻說孫策受傷而回，使人尋請華佗醫治。）
（不想華佗已往中原去了，止有徒弟在吳，命其治療。）
孫 策：（其徒曰）箭頭有藥，毒已入骨。須靜養百日，方可無虞。若怒氣衝激，其瘡難
治。
（孫策為人最是性急，恨不得即日便愈。）
（將息到二十餘日，忽聞張紘有使者自許昌回，策喚問之。）
使 者：曹操甚懼主公﹔其帳下謀士，亦俱敬服﹔惟有郭嘉不服。
孫 策：郭嘉曾有何說？
（使者不敢言。）
（策怒，固問之。）
使 者：（只得從實告曰）郭嘉曾對曹操言：主公不足懼也。輕而無備，性急少謀，乃匹
夫之勇耳。他日必死於小人之手。
使 者：（策聞言，大怒曰）匹夫安敢料吾！吾誓取許昌！
（遂不待瘡愈，便欲商議出兵。）
張 昭：（諫曰）醫者戒主公百日休動，今何因一時之忿，自輕千金之軀？
（正話間，忽報袁紹遣使陳震至。）
（策喚入問之。）
（震具言袁紹欲結東吳為外應，共攻曹操。）
（策大喜，即日會諸將於城樓上，設宴款待陳震。）
（飲酒之間，忽見諸將互相偶語，紛紛下樓。）
（策怪問何故。）
回顧左：有于神仙者，今從樓下過，諸將欲往拜之耳。
（策起身憑欄觀之，見一道人，身披鶴氅，手攜藜杖，立於當道，百姓俱焚香伏
（道而拜。）
孫 策：是何妖人？快與我擒來！
回顧左：此人姓于，名吉。寓居東方，往來吳會。普施符水，救人萬病，無有不驗。當世
呼為神仙，未可輕瀆。
回顧左：（策愈怒，喝令）速速擒來！違者斬！
（左右不得已，只得下樓，擁于吉至樓上。）
孫 策：狂道怎敢煽惑人心！
于 吉：貧道乃琅琊宮道士。順帝時曾入山採藥，得神書於曲陽泉水上，號曰太平青領書
。凡百餘卷，皆治人疾病方術。貧道得之，惟務代天宣化，普救萬人。未曾取人
毫釐之物，安得煽惑人心？
孫 策：汝毫不取人，衣服飲食，從何而得？汝即黃巾張角之流。今若不誅，必為後患！
（叱左右斬之。）
張 昭：（諫曰）于道人在江東數十年，並無過犯，不可殺害。
孫 策：此等妖人，吾殺之，何異屠豬狗！
（眾官皆苦諫，陳震亦勸。）
（策怒未息，命且囚於獄中。）
（眾官俱散。）
（陳震自歸館驛安歇。）
（孫策歸府，早有內侍傳說此事與策母吳太夫人知道。）
（喚孫策入後堂，謂曰）
二夫人：吾聞汝將于神仙下於縲絏。此人多曾醫人疾病，軍民敬仰，不可加害。
孫 策：此乃妖人，能以妖術惑眾，不可不除！
（夫人再三勸解。）
孫 策：母親勿聽外人妄言。兒自有區處。
（乃出喚獄吏取于吉來問。）
（原來獄吏皆敬信于吉，吉在獄中時，盡去其枷鎖﹔及策喚取，方帶枷鎖而出。
（）
（策訪知大怒，痛責獄吏，仍將于吉械繫下獄。）
（張昭等數十人，連名作狀，拜求孫策，乞保于神仙。）
孫 策：公等皆讀書人，何不達理？昔交州刺史張津，聽信邪教，鼓瑟焚香，常以紅帕裹
頭，自稱可助出軍之威，後竟為敵軍所殺。此等事甚無益，諸君自未悟耳。吾欲
殺于吉，正思禁邪覺迷也。
呂 範：某素知于道人能祈風禱雨。方今天旱，何不令其祈雨以贖罪？
孫 策：吾且看此妖人若何。
（遂命於獄中取出于吉，開其枷鎖，令登壇求雨。）
（吉領命，即沐浴更衣，取繩自縛於烈日之中。）
（百姓觀者，填街塞巷。）
于 吉：（謂眾人曰）吾求三尺甘霖，以救萬民，然我終不免一死。
孫 策：（眾人曰）若有靈驗，主公必然敬服。
于 吉：氣數至此，恐不能逃。
（少頃，親至壇中下令）
孫 策：若午時無雨，即焚死于吉。
（先令人堆積乾柴伺候。）
（將及午時，狂風驟起。）
（風過處，四下陰雲漸合。）
孫 策：時已近午，空有陰雲，而無甘雨，正是妖人！
（叱左右將于吉扛上柴堆，四下舉火，焰隨風起。）
（忽見黑煙一道，沖上空中，一聲響亮，雷電齊發，大雨如注。）
（頃刻之間，街市成河，溪澗皆滿，足有三尺甘雨。）
（于吉仰臥於柴堆之上，大喝一聲，雲收雨住，復見太陽。）
（於是眾官及百姓，共將于吉扶下柴堆，解去繩索，再拜稱謝。）
（見官民俱羅拜於水中，不顧衣服，乃勃然大怒，叱曰）
孫 策：晴雨乃天地之定數，妖人偶乘其便，你等何得如此惑亂！
（掣寶劍令左右速斬于吉。）
（眾官力諫。）
孫 策：爾等皆欲從于吉造反耶？
（眾官乃不敢復言。）
（策叱武士將于吉一刀斬頭落地。）
（只見一道青氣，投東北去了。）
（策命將其屍號令於市，以正妖妄之罪。）
（是夜風雨交作，及曉不見了于吉屍首。）
（守屍軍士報知孫策。）
（策怒，欲殺守屍軍士。）
（忽見一人，從堂前徐步而來，視之，卻是于吉。）
（策大怒，正欲拔劍砍之，忽然昏倒於地。）
（左右急救入臥內，半晌方甦。）
（吳太來視疾，謂策曰）
二夫人：吾兒屈殺神仙，故召此禍。
孫 策：兒自幼隨父出征，殺人如麻，何曾有為禍之理？今殺妖人，正絕大禍，安得反為
我禍？
二夫人：因汝不信，以致如此﹔今可作好事以禳之。
孫 策：吾命在天，妖人決不能為禍，何必禳耶！
（夫人料勸不信，乃自令左右暗修善事禳解。）
（是夜三更，策臥於內宅，忽然陰風驟起，燈滅而復明。）
（燈影之下，見于吉立於床前。）
于 吉：（策大喝曰）吾平生誓誅妖妄，以靖天下！汝既為陰鬼，何敢近我！
（取床頭劍擲之，忽然不見。）
（吳太夫人聞之，轉生憂悶。）
（策乃扶病強行，以寬母心。）
二夫人：（母謂策曰）聖人云：『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又云：禱爾于上下神祗。鬼
神之事，不可不信。汝屈殺于先生，豈無報應？吾已令人設醮於郡之玉清觀內，
汝可親往拜禱，自然安妥。
（策不敢違母命，只得勉強乘轎至玉清觀。）
（道士接入，請策焚香，策焚香而不謝。）
（忽香爐中煙起不散，結成一座華蓋，上面端坐著于吉。）
（策怒，唾罵之﹔走離殿宇，又見于吉立於殿門首，怒目視策。）
回顧左：（策）汝等見妖鬼否？
回顧左：未見。
（策愈怒，拔佩劍望于吉擲去，一人中劍而倒。）
（眾視之，乃前日動手殺于吉之小卒，被劍斫入腦袋，七竅流血而死。）
（策命扛出葬之。）
（比及出觀，又見于吉走入觀門來。）
孫 策：此觀亦藏妖之所也！
（遂坐於觀前，命武士五百人拆毀之。）
（武士方上屋揭瓦，卻見于吉立於屋上，飛瓦擲地。）
（策大怒，傳令逐出本觀道士，放火燒毀殿宇。）
（火起處，又見于吉立於火光之中。）
（策怒歸府，又見于吉立於府門前。）
（策乃不入府，隨點起三軍，出城外下寨，傳喚眾將商議，欲起兵助袁紹夾攻曹
（操。）
謂眾將：（俱曰）主公玉體違和，未可輕動。且待平愈，出兵未遲。
（是夜孫策宿於寨內，又見于吉披髮而來。）
（策於帳中叱喝不絕。）
（次日，吳太夫人傳命，召策回府。）
（策乃歸見其母。）
（見策形容憔悴，泣曰）
二夫人：兒失形矣！
（策即引鏡自照，果見形容十分瘦損，不覺失驚）
回顧左：吾奈何憔悴至此耶！
（言未已，忽見于吉立於鏡中。）
（策拍鏡大叫一聲，金瘡迸裂，昏絕於地。）
（夫人令扶入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