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序
《晉書》百三十卷,相傳為唐臣房喬等所撰,蓋採集晉朝十有八家之製作,及北魏崔鴻所著之《十六國春秋》等書,會而通之,以成此書。獨宣、武二帝紀,與陸機、王羲之傳論,出自唐太宗手筆,故概以御撰稱之,義在尊王,無足怪也。
後書評論《晉書》之得失,不一而足,而《涑水通鑒》、《紫陽綱目》敘述晉事,書法與《晉書》相出入者,亦不勝舉焉。愚謂當今之時,以古為鑒,不必問其史筆之得失,但當察其史事之變遷。兩晉之史事繁矣,即此內訌外侮之複雜,已更仆難詳。宮闈之禍,啟自武元;藩王之禍,肇自汝南;胡虜之禍,發自元海;卒致銅駝荊棘,蒿目蒼涼,鼇墜三山,鯨吞九服,君主受青衣之辱,后妃遭赭寇之汙,此西晉內訌外侮之大較也。王敦也,蘇峻也,陳敏、杜弢、祖約也,孫恩、盧循、徐道覆也,而桓玄則為篡逆之尤,此東晉內訌之最大者。二趙也,三秦也,四燕、五涼也,成夏也,而拓跋魏則為強胡之首,此為東晉外侮之最甚者。蓋觀於東西兩晉之一百五十六年中,除晉武開國二十餘年外,無在非禍亂侵尋之日,不有內訌,即有外侮,甚矣哉!有史以來,未有若兩晉禍亂之烈也。夫內政失修,則內訌必起,內訌起,則外侮即乘之而入。木朽蟲生,牆罅蟻入,自古皆然,晉特其較著耳。
鄙人愧非論史才,但據歷代之事實,編為演義,自南北朝以迄民國,不下十數冊,大旨在即古證今,懲惡勸善,而於《兩晉演義》之著手,則於內訌外侮之所由始,尤三致意焉。蓋今日之大患,不在外而在內,內訌迭起而未艾,吾恐五胡十六國之禍,不特兩晉為然,而兩晉即今日之前車也。天下寧有蚌鷸相爭,而不授漁人之利乎?若夫辨忠奸,別貞淫,抉明昧,覈是非,則為書中應有之餘義,非敢謂上附作者之林,亦聊以寓勸戒之意云爾。惟書成倉猝,不免詿誤,匡我未逮,是所望於閱者諸君。
中華民國十三年夏正季秋之月,古越蔡東帆自敘於臨江寄廬。
按晉武帝為司馬懿孫,元帝則為司馬懿曾孫,祖伷父覲,皆為琅琊王。相傳覲妃夏后氏與小吏牛金通而生元帝,故有牛代馬後之謠,特附錄之。
西晉傳三世,凡四主,計五十二年。東晉傳四世,凡十一主,計一百零四年,兩共計一百五十六年。(《晉書》載西晉五十四年,東晉一百零二年,此為懷愍失國後之二年,晉廷無主,仍用懷愍年號,今讀史家言,謂宜併入東晉,頗有至理,故從之。)